又说了好一阵话之后这群人才陆续离开,而张擎也是过后才知道,这丞相果然与突厥王不慕已久,他曾经胸怀大志却不想怀才不遇,又被人陷害,最后才远走异国,到了突厥安身立命。
然而心胸狭隘的他还妄图颠覆北魏,一雪前耻,而张擎来后居然还伺机拉拢,张擎觉得可笑。
这日,可汗与丞相正在下围棋,而张擎就在一旁认真的烹茶,三人都是箴默不语,又有一旁茶香四溢,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良久之后可汗问道“?阿擎也喜欢围棋吗?”
“围棋者意在修身养性,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阿擎看重,却不以为然。??”
可汗落下一子又道“为何不以为然?”
张擎回答“三百六十路棋子,黑白两种颜色,落子之间却要眼观六路,甚至是走出一步却看出七步之内变化,随时观察周围是否有其它疏漏,对弈者虽面不改色,可是内心却是一场强大风暴,犹如?随时处在忧患之中,却要强力反抗。??”
丞相笑了笑回答说“看来阿擎还是知之甚少,棋高一筹者,皆忽视荣辱,看破胜败,此棋之精髓也”
张擎说道“国师说的不错,棋高一筹者方能看透成败,参透死生之说尔,可是下棋者要用日日的忧患来获取最后的天人合一,看透一切,那到枉顾了一次轮回。”
“这便是郎君与姑子的不同,郎君可以为了一辈子的一个目标终其一生的来努力,致死也不会后悔。而姑子却是常常半途而废,这也正解释了为何天下间皆男子掌权,而胸中再有智慧的女子,也只能为其附属的原因了。”
这时候阿史那燕都走了进来接口道“所以说围棋侧重于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实力,待到时机成熟,再暗地一击,反败为胜。”
张擎看到突厥王来了,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
可汗拿起一子,又慢慢落下说道“?围棋深奥,不过几十个石头子,几十路天干地支,却让两人驳了好一阵。”
丞相说道“??围棋不过是解其心惑而已,王爷如此说倒是有些言过了。”
突厥王看了一眼丞相,面色有些不喜。
丞相说道“可汗,王爷前来,必有要事,微臣先行退下。”说完走了下去。
张擎想了想也转头往外走去,突厥王却说道“站住!”
“王爷有何事?”张擎回头问道。
“你可有什么亲人?”
张擎愣了一下说道“王爷……”
“外面来了一妇人,说是你的母亲。”
张擎愣了愣,想到他们居然顺利来到了突厥,还来找自己。而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还把人家妈给忘记了,便看向可汗说道“那阿擎去看看”说完也快步走了出去。
可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还没走多远的丞相,他走的很慢,看到张擎走出来,便儒雅的笑笑说道“??改日若得空,不如一起下盘棋。”
张擎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之棋,也不会成其一路!”张擎一语双关的回道。
张擎虽不喜欢阿史那燕都,可是他却是为了突厥强大的战神,而这人却只会为了一己私利妄动干火艰险小人,典型的阳奉阴违,张擎不怕他,更不介意与他撕破脸。说完便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一身破烂胡装的的女人正赤着脚瑟瑟发抖的跪在不远处。
张擎的心紧了一下,不知是不是这幅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几步走过去之后而那人也一抬头,眼眶瞬间湿润说道“我的儿啊,母亲可找到你了……”
张擎跪下说道“母亲…阿岫呢…”
母亲瞬间趴进张擎的身上痛哭失声……
很快张擎便知道了来龙去脉,他们那日分道扬镳之后,母亲与阿岫并她没费什么周折的送到了突厥母亲的娘家,而沈约的人也给了他们马蹄金予以安家为生,可是还没过几天母亲的兄嫂就将他们迷晕,又卖给了一个路过的高车商人,而商人看阿岫容止过人便把他们送给了高车权贵,他们以母亲的性命要挟,郗岫只能就范,自此之后阿岫便每日身着女装,成为了权贵的玩物。
在六镇之时,张擎破敌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高车权贵的耳朵里,那权贵看着张擎的画像说道,若得这一雄一雌日日于枕边,死也甘愿。
那时候郗岫也看到了自己的画像,所以就暗中放出了母亲,让她去六镇搬救兵,可是母亲到了六镇才知那里早已人去城空,不负身影,她辗转打听才得知张擎来到了突厥,她也才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来到这里。
母亲说道这里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张擎命人扶她去休息,并告诉她一定会救阿岫。
张擎进入王帐的时候突厥王还在,张擎说道“?可汗,阿擎的弟郎正身陷囹圄当中,求可汗出兵相救,他日,突厥若有需要我张擎的地方,阿擎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说完直接跪在地上扣了一个头。
突厥王有些得意,这个姑子一身的硬骨头,外加一身的滚刀肉,想不到她的弱点居然在她的亲人身上。
“刚才那个真是你母亲?”可汗说道。
“是。”
突厥王说道“?我突厥日益强大,周边人听到都会闻风丧胆,又何来需要你的地方!”
“既然不需要阿擎,又为何将阿擎掳来?”
突厥王狂傲的回答“掳你有掳你的原因,不救他也有他的理由。”
张擎又说道“我弟弟与我一母同胞,血脉相连,如今他身陷囹圄我岂能坐视不理,求可汗靠在这点人伦之情,出手相助,大恩大德,阿擎永世不忘。”
突厥王又接口道“你弟弟的命是命,我将士的命便不是命吗。!”
张擎再次抬头看向可汗,而可汗却并未说话。
张擎又转头看向突厥王说道“王爷说的不错。”然后站起转身向外走去。
突厥王看她那瘦小却坚毅的背影一愣,他只是想让她服软,愿意去自己身边也就罢了,可是她宁愿孤身一人营救这样的话也不会说出口。
张擎快步回到母亲的地方安慰了几句,又问了郗岫的地址,便迅速换上了男装,把头饰上的土豪金饰全部拆解下来塞进怀里,才牵出一匹马,迅速离去。
高车与突厥距离不算近,而且中间还隔着一个柔然,所以张擎快马加鞭也需要两日的行程。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擎在没人处吃着干粮,喝着凉水,一瞬间她觉得如果这个时候她就这么逃了,是不是就免去在突厥任人鱼肉了,他可以去洛阳,去西安,去见宇文泰……可是一瞬间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况且他觉得突厥王正派人在暗处观察自己,一有不明情况,他们一定会把自己抓回去,到时候营救溪秀还得需些时间。
两日后到达高车,高车并不像是柔然和突厥那般一片片的草原上除了牛羊就是帐篷,高车这里风貌带着北朝的民风,男女都是穿着都是粗布麻衣,住的地方更是粗糙,家家户户都是宽木栅栏的院子,房子也是宽木叠成的,就算是比较大户的人家也是如此装扮,顶多是院子大了一点。
张擎依照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郗岫所在的那家。
她走到了那家的对面处的一个小型酒馆里,观察了一会儿却发现对面没什么动静,张擎又起身去了后门,这里也没什么动静,张擎觉得自己头一次办这么没谱儿的事,正琢磨着要不要等晚上送菜的时候混进去的时候突然一阵马蹄声翻飞而至,突厥王一把扯过张擎的手将她拽上马背长鞭一扬便像正门奔去。
张擎整个人都被阿史那燕都搂在怀里,他那强健的胸肌和阵阵传出的热度都让张擎觉得有些难受。
他带来的一队人马很快便将这家权贵围个水泄不通,同时门口处还有几个高车高官模样的人站在门口,紧张的看着阿史那燕都。
他拽着张擎的手走到门口说道“还不将门打开?!”
说完还没等高官动手,突厥王抬起一脚就将木头大门踹开,大声说道“给我搜!”
那几个高车高官瞬间吓得腿软,这个杀人如麻的王爷他们是有所耳闻的,以前他们不惧怕突厥是因为有柔然在中间挡着,现在柔然已经不复从前,他们高车国小力微算个屁呀!
这时候突厥士兵已经开始挨个屋门踢开,看到面容清秀的就往外拽,而好半天之后才有一个人到中年胡子拉碴衣冠不整的男人跑了出来,他的头上还带着虚汗,脸上的红潮还未完全褪去,一看就是刚刚行了周公之礼。他跪地说道“小人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这时候有个士兵说道“找到了!”
张擎迅速跟了过去,而她进入才发现,她的弟弟正赤裸着白腻腻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遮住了白净的面皮。
张擎走过去蹲下说道“阿岫……”
郗岫抬头,先是一愣,随即哭道“姐,是你来救我了吗……姐,我以为我要死了……”
张擎的眼眶有些红,一把拽过旁边一件衣服帮他穿好,又安慰了好一阵才走向正厅。
郗岫看了看突厥王没说话,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那个权贵,眼底瞬间迸发出一抹鸩毒般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