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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貌合神离
莫那鲁道这个最沉得住气的老狐狸，终于气的拔出身上的腰刀来，“呃啊！收兵罢战！”地大喊一声，将自己面前的碗口粗树干扎成的拒马上的尖木桩劈去了一截，最后一声不吭的转身走回自己的首领营帐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过这么一番打断，倒是让其他几个头人回过神来了，有人立刻遵命吩咐人吹起了牛角小号，让前面失去了进攻气势的族人们都先撤回来，免得徒增伤亡。
他们都明白今天的进攻已经是失败了，毕竟作战凭的就是士兵一股一鼓作气的气势，哪怕族人们还有余力，这时候上去也是吃力不讨好，打下来也肯定伤亡惨重。
毕竟他们远道而来，死亡太多族人会影响到他们在此地扎根和休养生息，与他们原先的战略意图大不相符。
还不如先休兵罢战一日，等养足了精神继续伺机破城，不过他们还终究是吃了没有大型工程器械的暗亏。
只是他们原先制定的速战速决计划恐怕是没法达成了，这一下城内的士兵在城头上看着退去的卡鲁人欢呼雀跃，为己方有着如此强大的巫师而喜悦，如此士气此消彼长之下接下来几日攻城定然也不会顺利。
几个头人们匆匆商议好，边准备先各自散去安抚族人。
护卫在众位族长旁边一同离开的年轻黑发武士瓦旦，回头跟着族长们退去之前，再次朝着已经逐渐沉寂下来的战场远远望去。
他的目光没有去看那两个阶位不低的施法者，而是从城墙上的士兵脸上逐一掠过，一些士兵都在为自己又一次死里逃生，欢喜地拄着武器弯着腰痛哭流涕。
毕竟身边都是同袍的血液尸体，物伤其类之下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只为胜利而欢呼。
这一刻。
瓦旦脑海中首先浮现了自己部族被逐出祖地的耻辱，而后又想到了自己等人将这种家园被人强占的痛苦，再次转嫁到别人身上的不光彩行为，顿时脸上有些愧色。
但随即他又想起了自己喜欢的族内的女孩子，想到对方和自己约定中还没出生的小猴子，那内心的躁动不安又沉淀了下来，于是年轻的武士不断给自己打气似的重复在心中念道：这场战争只是为了生存，这时候不应该去讲什么对错应该与否。这些复杂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们去考虑就行了，我自己不需要去想那么多！对，没错。我只要自己亲近的人生活美满就好。
放弃了思考，忘记了自己行为带来的后果，固然可以暂时让他忘记所作所为带来的良心不安。但人类忘记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之后，历史只会陷入一场又一场的恶性循环，过去的种种恐怕哪一日还是必然会再次上演。
对比人类诞生后数百万年的历史，现今年轻愚昧的人类文明的统治者，又何曾真会把历史的劝诫放在心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过未来的事情，此处先略过不表。
镇墙之内。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巨大的“呜呜”号角声，卡鲁人闻声立刻哇哇怪叫着土话飞退回去，那速度一点儿也不比来的时候慢。
城墙上下散布着几十具卡鲁人的怪异残尸，还有几个没死的也是满身血痕刀伤、挣扎着爬不起来了，他们用听不懂的土人俚语绝望的祈求着伟大祖灵将他们带到彩虹桥另一头的美好理想家园，不用在形如地狱的凡间忍受苦痛哀伤。最后在一阵阵弓箭、炮弹和飞斧镖枪的轰击下，穿插成一块块烂肉。
人类士兵们顿时“喔、喔”的举臂欢呼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狂喜的表情。更有几个人抱头痛苦起来。刚才死里逃生的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撼了。前一刻强悍的敌人还如暴虐的蝗灾般在城墙上四处席卷可怜如稻草的士兵，后一刻却如退潮般哗啦啦的急速撤走。这种奇迹般干脆利落的胜利怎不令人兴奋莫名？
于是他们望向奇迹的制造者——布鲁诺大师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尊敬，仿佛是见了某个大教宗一般，差点儿就要跪下来伏拜了。连出工不出力的陈大师也在治疗好几个伤员后，受到众人迎接上级领导降临视察一样非常恭敬的注目礼。
……
在卡鲁人军队暂时败退的那一刻。
吕大卫领主激动的直接从他的位置上蹦了起来，在走到城墙上时，正好碰到了从塔楼上下来的布鲁诺大师和陈大师等人。
他眼珠子一转，立刻一脸激动莫名得热泪盈眶道：“感谢两位大师为人类和王国做出的积极贡献，等战事结束后一定还有重谢奉上，之后还请两位大力协助我们防守到王国的边境军团支援。所有法术和生活上的一应耗费皆不是问题，云云……”
接下来吕男爵又对士兵们做一番指天发誓，许诺以后会奉养所有阵亡伤残者以及其家属，树立拥军优属的感恩典范，让大家再接再励将侵略者赶出他们的家园。
那热情娴熟的表情，一字难改的套路，简直像极了一位感谢央视，感tv，感谢中央电视台的小品演员。
领主大人一番“感人肺腑”的“真诚谢意”，居然说的老于世故的布鲁诺大师也老脸泛红，赶忙连连推辞言重，心中之前被监视的不满顿时消减了不少，倒是陈旭元仍旧只是似笑非笑得表面应付了几句，然后借口四处巡视防线先行脱了身。
不过陈大师所说的借口倒也不假，只是他急忙先去城堡安抚了下有些受惊，但并无太大损伤的两位徒弟和“十分重要”的孕妇帕秋莎，并暗示几人晚饭后准时到他房间一聚，接着才去了兵营和城墙上巡视。
他在城墙的窄道上一边踱步，转动视线四处观察四周战场的惨烈痕迹，同时眺望远处敌人们在林地边缘所扎下的拒马木墙等防御工事，思忖着接下来如何应付外敌的同时，让自己等人全身而退。
抬眼四顾。
那些面目全非、四处躺卧的尸骸血痕汇聚在低洼的战场地面缝隙中，眼中感觉遥遥可见不久前惨烈的拼杀场面。
第五十九章 口耳相传的种族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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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元心中暗道：对面的山林部族绝非易与，恐怕也是有打了老仗的将领头目，要夜袭成功削弱敌方的机会不大。再说这草木繁盛青翠的时节，就算想晚上偷袭烧营焚林，没有个大量火油，恐怕也点不起火来。再说，对面的卡鲁族萨满施法攻击法术不足，可干扰灭火恐怕也未必就没有办法。
不过~这管我屁事。
要不是自己几人之前没有办法获得领主通关文牒和路引，黑发黑瞳的卡鲁人走在多是金发碧瞳的艾滋麦人领土上，还没有官方证明的来路过于让人瞩目，他早就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就在领主吕大卫也已经巡视安抚完城内士兵百姓，离开城墙回去享用他招进城堡的第十三位细腰美妞侍女给自己压惊的时候，正矗立在墙头女墙箭垛之前的陈大师突然听到墙下不远处，正打扫战场、捡拾箭只、掩埋战友尸体的两个士兵不知为何事吵了起来，而且一方带着几个穿着破烂衣服手下的那年轻士兵越说越激动大声，似乎都已经准备动手打起来了。
“住手！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正在气头上争执不下的士兵，眼含怒气地循着话音源头所在转头一瞧，只见今天大发神威的巫师老爷足尖从墙边轻轻一点，背负着双手，长袍边角轻飘，潇洒如高山仰止得从城头飘然而下。
来自血脉深处的尊卑之别，顿时让泥腿子出身的本地士兵们气焰一缩，几人面色讪然得停下了争吵。
不过见到巫师老爷靠近问话，几人表情僵硬地眼神一对，不知让谁带头先从何说起，都有些怕自己说错话得罪了巫师老爷被“噗”一下变成青蛙或者毒蛇，那以后得多凄惨。
但巫师大老爷发话又不能不回，于是都有些唯唯诺诺地低下了头。
这些本地农民兵一辈子都不见得走出过村子一百里外，最多也就从村子到镇上赶集，他们和加西亚男爵领招揽的那些见过世面的佣兵不同，那些佣兵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倒也不会太过惧怕施法者，说不定有些佣兵接受其他贵族老爷战争雇佣的时候，在战场上近距离还反杀捅死过初出学院的天真年轻低阶施法者。
倒是其中那个先前差点被打的艾滋麦老兵比较镇定，他先行上前一步，急忙开口解释道：“回巫师老爷的话，刚才这几个年轻人想要挖出战死的卡鲁人心脏，说是要煮熟了吃掉来祭奠死去的战友和他外甥。我觉得太过亵渎死者，所以上前来阻止他们，最后我们才争执了起来。”
陈旭元闻言挑了下眉头，并未立刻下定论，而是先转头看向另外一方的带头年轻士兵。
与老兵争执的这个年轻人，立刻颇为激动地站出来说道：“卡鲁人本来就有食人习俗，今天又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这只是一报还一报罢了！！！老霍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外祖母是从山上跑下来的卡鲁人。但你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可怜我那妹夫和外甥，他们只是在镇子之间做个行脚商人的小买卖，就被卡鲁人杀了还挖掉了内脏和双眼，害得我妹妹跑回家整日以泪洗面。“
年轻士兵说着说着就有些动情，面上止不住涕泪横流。
“卢克！我怎么昧着良心了？！你外甥虽然是在郊外被杀的，但也不一定是卡鲁人干的。这些年领地内冒充卡鲁人，截杀商旅的山贼土匪还少吗？而且也有可能是碰上了边境巡逻队中——那些打野食卡油水的军队，我早就听人说那些军队可比山贼还狠毒多了，而且为了防止别人知道都会下死手灭口。那些土匪和卡鲁人反倒知道细水长流，还不会轻易竭泽而渔，只要不反抗大多只求财不要命。你觉得你妹夫会是只要财，不要儿子和自己命的守财奴吗？“
老兵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我听说卡鲁人接触其他王国的人多了，也已经开化文明了不少，也只是少数深山老林和海岛上的封闭野蛮部族还保留着食人习惯，其他情况除非是要举行祭祀神明的活动，不然大部分人都很少亵渎死者了。你今天如果挖了人家心脏，到时候人家攻破城镇，不照样要报复到你家人身上？而且说不定其他镇民还要被你这样的行为连累，你又于心何忍呢？”
陈旭元听到这里，已经对整件事情彻底心下了然。只是士兵身后几个戴着破草帽，浑身衣衫褴褛犹如最落魄的拾荒者，还露出一副黄牙带着阿谀献媚的讪笑，眼睛闪烁不敢直视他，四处乱转的人，倒是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几个是什么人？”他直接朝着带头的年轻士兵卢克问话。
“回老爷的话，他们几个是附近农庄的农奴，因为要打仗就都跑回镇里了。加西亚老爷安排他们跟着收集石头柴火和搬运尸体，给我们打打下手。刚才听到有肉吃就跑过来，说要给我帮忙想分点肉吃。”
卢克的话让陈旭元比较奇怪，因为他听到那位疑似穿越者老乡的加西亚男爵，平时经常在饭桌上说他的雄图大略和民主人权主张的话，便疑惑得问：“怎么还有奴隶？你们领主不是在提倡权利、民主和均田吗？镇子里大部分人看起来也不缺衣食，难道他没有准守承诺释放所有奴隶籍自由身份。”
老兵霍尔对此好像比较了解，他眼神朝着旁边几人示意道：”以前确实是无条件释放过一批家生子和卖身奴仆，但后来发现城堡人手不够用，而且镇子里的富户也对此颇有异议，最后就颁布法令变成了，自愿卖身以及欠债贩卖为奴任然合理合法。说穿了和过去也就换汤不换药。现在有些奴隶是变卖家产给家人看病卖身的可怜人，可也有许多烂赌鬼和酗酒的闲汉最后成了奴隶，卖身为奴这也并不完全算是件坏事。一方有了稳定吃食，对于领地治安来说，这些泼皮无赖这样集中在庄子里反倒容易管束，免得在领地里到处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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