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私养的奴隶,现在律法上已经明令禁止,但也只能杀鸡儆猴,从我朝推翻前朝开始,奴隶的身影还不曾完全消失,定是没有完全清楚干净的。
有名无姓的人,多数都是从前朝贵族手中,解救出来的奴隶和她们的后代,官谱上在案的自然只有名没有姓氏。当初,她们姐妹也算是捡了这条律法的便宜,用被商君买回救下的奴隶的身份,上报了官府,重新刻录了官籍。
有名有姓多是祖上承袭的姓氏,取名则是希冀,这一类个人身价如何,一是看仕途,二是其他途径挣回的地位,譬如经商、行医或是行军等等,三则是原有的家族,这一部分的人,身份地位错综复杂。至少在这皇都轩汇,高至皇族一脉,最差像是顾大娘那一类,至少也是个身家清白的没落夫子的妻子。
商君这个名字,起初浅真也认为是对方掩饰身份的称呼,以为对方只方便透露个不知真假的姓氏,直接过问后,得出姓商名君的说法,也并无奇怪,君一字或许直接取君子之意,取名意图直接。
路烟苒怕也是绕到了这个圈子里。
“商公子,你来可有事?”浅真这样说,等同于驱客令。
商君佯作惊讶,惋惜道:“我此番特意来同道长论一论道法,不曾想道长无空,实在可惜。为免叨扰两位,在下要不先行告辞?”
居然是问句,浅真还得多费句话的口水,让他跪安。
路烟苒的视线却是在俩人之间转悠了好几圈,有些郝然地开口:“这位......嗯.....商公子,你不用走,烟苒无意耽误道长修行之事,你们可以进来,好生谈、慢慢谈。”她低头拧了拧自己的衣角,“要不方便,我自己去院子里走走也行。”
“外面夜风多起,湿冷侵体,对小姐身体不好。”浅真用哄浅溪这个四岁孩子的办法,去哄一个十五岁快及笄的姑娘,拉着她背过身去,拍拍她的肩。趁机偷偷踢了商君一脚,对方一闪,没偷袭成功,她暗暗咬牙,不能再补一脚,只能对路烟苒说,“路小姐您自个儿再坐会儿,我们出去,很快就回来。”
趁着路烟苒没注意,拽着商君的袖子就走了出去,顺手关好了门。
对于这个早不来晚不来,没眼力劲的不速之客。浅真积了滔天的怨气和怒气,冷笑怒视,对方似乎也看准了她脑子空白的这一会儿。
商君先问她:“你怎么牵扯到了路家的人了?”
浅真回话自然也是语气不佳,“又不是我想不牵扯就不牵扯的,南音观毕竟对外开放,你又‘劝’着我操办这些吸引公子小姐们的赏花会......”她这劝字说得格外用力,但也是这句话,让她明白了自己先下的处境,一不小心用让对方带着她的理智跑。
她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会儿。商君也仅仅是笑着,等她重新开口。
她忍住不生气时,便变得冷漠,道:“路三小姐她偷跑出来,不小心掉到池子里,全身湿透,我们就把她带回来了,现在,她的丫环已经回赏花会上,喊她哥哥路瑾来了。”
“这事还格外有意思。”商君联系上了路烟苒那一身装束,笑了笑,然后告诉浅真一个不大好的消息,“但我刚刚上山的时候,和路瑾在山脚打了个招呼。他下山了,但我看他样子像是不知道他妹的事。”
浅真懵然,也不知道是要先诧异一下,商君和路瑾居然相识这件事,还是路瑾接不了她妹妹这件事了。
商君补充道:“他身边没有带丫环,那丫环也没有回来,多半是没有被找到吧。”
沉默了一会儿,浅真虽没发脾气,但也始终没正眼看他几回。商君自讨没趣,朝浅真走近几步,温言温语道:“从你们搬来南音观,你到底怎么了?从前你虽然老是和我吵架,但你......现在每次见你,你都比上次凶。还总喜欢生闷气。”
浅真闻言,心猛地一跳,才发现两人的距离隔得有些太近了,商君几乎是弯腰在她耳边说话。她嘴角一挑,不着痕迹往前方的盆栽植株走了几步,摸了摸富贵树宽大的叶子,同时道:“没有什么,看见你就很烦...”
所以,我想少见你。最好不见。
浅真心里暗暗的想。回过头,却看见商君的目光很是温柔,“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不可能吧。”和他同行的那段时间里,商君已经足够让她知晓他是个什么人了。“我们彼此之间,了解还挺深刻的。要说误会,是你对我有什么误会才是。”
“请赐教。”商君笑容和煦,“我若是对你有什么误解,还望小姐赐教,我才能够做到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