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到镜子前来量尺寸。

    薛慕仪照做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身材还是青涩的纤细,可眉眼中的媚却怎么都藏不住,这种稚嫩又天然的妩媚,只属于少女。

    “薛小姐长得和夫人很像。”也许是太.安静了,谢师傅自顾自开口说起了话,“尤其是眼睛。”

    听出他语气中的怀念,薛慕仪道:“嗯,爸爸也对我这样说过。”说完,她眉眼一黯,“我知道,爸爸他很想妈妈……”

    谢师傅叹息道:“老爷对夫人情深义重,我们都看在眼里。

    上次为老爷定制西装的时候,老爷对我说,他经常梦到二十岁那年,夫人穿着我给她做的晚礼服,落落大方地邀请老爷跳舞,老爷自然是应了,两人就挽着手进了舞池。

    就是那支舞,成就了老爷和夫人的姻缘。”

    说到这里,他又笑得有些骄傲,“小姐还不知道吧,那时候我给夫人做的晚礼服,可是我几十年来的得意之作,妃红色的裙子,极称夫人白皙的肤色,就像一朵玫瑰花,艳惊四座。”

    薛慕仪静静听着,脑中不自觉浮现出那时候的场景,窈窕淑女与翩翩绅士在舞池共舞,眼眸深深相对,四周的灯光绚丽,觥筹交错都成了背景。

    宴会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这对璧人身上。

    其中,也包括林瑶清的闺中密友,陆芝芝。

    她想,薛定山和林瑶清无意都是幸运的,他们在年少遇到最惊艳的彼此,所有热烈的爱都毫无保留给了对方。

    可陆芝芝却不一样,她和林瑶清本来关系极好,却因为薛定山和林瑶清反目成仇,最后更是毁了自己的一生。

    灵光一闪,薛慕仪忽然冒出个主意来,或许,她有办法让贺朝羽过得好一点了。

    越野车疾驰着,很快,何磊生就载着杜弈怜来到了薛家轮船厂前。他指着那一片混乱,露出个恶意的笑来:“瞧,这次还满意吗?”

    杜弈怜连忙抬眼望过去,只见,薛慕淮站在中间,被保镖护着,他眉眼冷冷的,眼神直射着周围。

    那里围着乌泱泱一大群工人,正在互相推搡着,巡捕房的人费力地维持着秩序,时不时厉声叱喝,场面无比混乱。

    人群中忽然不知有谁高声骂了一句,“妈的,这些都是资本的走狗,有了钱就把人当畜生看,老子的弟弟在这里干活,废了半条腿,薛家却连个屁都不放,还有天理吗?”

    很快有人附和:“是啊,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量,谁受得了?”

    “拿着最少的钱却要老子干最累的活!老子不干了!”

    各种义愤填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更有情绪激动的人甚至不知从哪里拿出钢管,就要向巡捕房的人反抗,一时之间,人仰马翻。

    最后还是一声响亮的枪声打破了这片不堪入耳的喧闹,王探长厉声喝道:“闹事的通通抓起来,谁再反抗别怪老子手里的家伙不认人!”

    指着天空的驳壳枪还冒着白丝丝的烟。

    知道厉害的工人终于老实安分。

    见四周都安静下来,薛慕淮抬起了脚朝着最先带头闹事那人走去,问道:“你弟弟是谁?”

    见状,何磊生笑了笑,“豹头的弟弟石头是薛家轮船厂的工人,向来滥赌,经常和管事私底下玩骰子,欠了管事不少钱却还不了。

    管事是个狠的,私下叫了道上的人偷偷废了他的腿,本意是想教训他,谁知不久后他就死了。

    管事怕事了,便谎称石头的腿是被轮船厂机器压坏的。

    豹头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小子,明知道他弟弟的死和薛家轮船厂无关,却还想借此讹一笔。

    不过,没关系,正好死无对证,只要豹头咬死了是薛家造成的,再加上其他被我买通的工人串供,想来对薛家而言也挺棘手的。

    哈哈哈,这次薛慕淮可有得忙了。”

    闻言,杜弈怜笑了笑,奉承道:“不愧是生哥。”

    车子很快又离开了现场,杜弈怜这才往周太太家去。

    做戏要做全套,才算完美。

    “对不起,来迟了。”踩着高跟鞋,杜弈怜缓缓走了进来。

    眼睛一直黏在马吊上的周姨娘终于抬头笑骂道:“好你个小蹄子,去哪里了?我们可等你好久了。”

    望了望挂钟,才指向下午三点,杜弈怜笑了笑,“家里有点事,所以来得迟了些,姐妹们勿怪。”

    待杜弈怜回到薛公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进房间,她就看到薛定山手中拿着电话,脸色铁青,摇摇欲坠,口中还骂道:“混账!”

    杜弈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又赶紧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薛定山坐了下来,半晌不说话,杜弈怜软着嗓子一叠声安慰他,最后,薛定山颓然动了动唇,“慕淮说,刚才轮船厂又有人闹事,这次是工人。”

    杜弈怜惊讶道:“怎么会这样?那处理好了吗?”

    薛定山摇了摇头,叹息一般道:“弈怜,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