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去看他,乌黑的眼睛光彩照人,语气带着几分撒娇似的笃定,好像那个权倾朝野的贺督公视她如珍宝,一定不会伤害她一样。
齐子渊心里不可避免地抽疼了一下,他平静问薛慕仪:“那公主想怎么装病?”
薛慕仪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祈求,“齐大人可以帮我吗?你医术高明,如果想要瞒天过海一定可以做到的。”
“臣这里有一个偶然做出来的药丸,只要公主服下去,就会像感染伤寒的人一样,发热不退,并且找不到任何原因,而且,这药对身体也无多大害处。”
听到这话,薛慕仪心底有些惊喜,连忙望着他,“那麻烦齐大人给我那种药丸吧。”齐子渊点头,两人眼神不经意相对,薛慕仪却是一怔。
温柔又悲伤的眼神。
她又听到他叹息一般道:“公主不必如此客气,公主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凡是公主的要求,臣一定会竭力做到。”薛慕仪不自觉又垂下了眼睛,手指不安地在袖底勾着。
感觉,她好像一个渣女啊。
齐子渊很快从药柜中拿出一个天青色的小瓶子,里面装着几粒白色的药丸,“公主拿回去,需要用的时候就服一粒,一次可以维持半天。”
薛慕仪笑吟吟接了过来,“多谢齐大人。”
大理寺的牢狱内,逼仄的光从阴暗的缝隙透过,照到富贾伤痕累累的脸上,平时的锦衣华服也变成了血淋淋的破布,饱受折磨的富贾有气无力道:“草民……冤枉……”
江俨见一旁的贺朝羽始终端坐在圈椅上,脸上却是冷若冰霜,江俨心里一颤,连忙转过头来,厉声道:“廖大,你是如何和刺客勾结的?”
廖大正是富贾的名字,这个人是米行的老板,在官场上有几分裙带关系,也算得有些脸面的人物,所以才能居住在这天子脚下。
可这皇城是什么地方,一块砖头砸下来可以砸死七八个京官,这样论起来,他那些关系在大理寺少卿面前不值一提。
再说,士农工商,商人本就是最没地位的存在。想到这,江俨脸色发沉,手上持着赤红的烙铁,阴沉道:“廖大,老实招了能让你免受皮肉之苦。”
廖大本来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下一刻那烙铁烫得他目眦尽裂,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草民……草民都招了,全都是草民做的……”
“从实招来。”
“天下人皆痛恨当今朝上宦官专政,民不聊生。草民也是,正好,所以草民便……想学那荆轲义士,为胤朝出一份力,于是草民便花了重金雇了杀手,想要刺杀督公……后来计划败露,那人就逃回了草民府上,草民刚想替他遮掩,便被金吾卫捉住了,草民自知罪该万死,可我府中妻儿无辜。还请大人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
说到后面,廖大声泪俱下,仿佛每一个字都要喀出血来。
整个大牢都被廖大凄哀的哭声包围,很难想象,一个本来和蔼胆小的胖子居然哭得像冤死的鬼魅。
贺朝羽身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身子抖得筛糠一样,不敢去看廖大的惨状。
贺朝羽却无所谓地笑了笑。
贺朝羽起身,意兴阑珊道:“既然他已经招了,那就定罪吧,这种事,想必还是江大人专业些,本督只是来瞧热闹的,不过,托江大人的福,这戏精彩得很,本督甚是满意。”
说完,他轻飘飘地拂身离去,江俨满头虚汗,督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出大理寺,贺朝羽脸上的表情顿时凝结,身边的跟在一旁小太监不敢吭声,可他到底年纪轻,心肠有点软,心里也藏不住事,看到廖大的惨状,难过全写在了脸上。
那个富贾,应该是屈打成招的吧?
正行着,却听得贺朝羽随意问道:“你觉得那人可怜吗?”小太监顿时僵住了,伏在地上,连忙道:“奴才并无此意,那人居然想刺杀督公,实在是罪有应得。”
贺朝羽笑了笑,“本督却听说,这个叫廖大的,虽然是个米行商人,却并不是为富不仁,平时还经常开仓救济灾民,分文不取,这样的人,怎么会动刺杀的心思?”
小太监听他这话似乎也觉得廖大是被冤枉的,他连忙附和,“是啊,督公明察。”见贺朝羽不说话,他大着胆子,低声道:“那督公为什么,不阻止江大人呢?”
贺朝羽唇边笑意更深,“本督为何要阻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愚蠢软弱的善良本就是无用的东西。”
而且,刚才那出戏很是精彩,那是一个“将于与之,必先毁之”的精彩戏码,他会顺势为小皇帝扫清一切的障碍,四海升平都是属于她的荣耀。
他就只需要拥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听到这话,小太监彻底住了嘴。
回到紫宸殿后,薛慕仪匆忙想换掉那套太监服,栀禾满脸关切,一边帮忙,一边问她“陛下,齐大人怎么说?”
薛慕仪三下五除二把衣衫都脱了,没和栀禾说自己的计划,她知道,这丫头是真的很关心自己,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