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出去了,韩贞儿望着桌面的烛火,微微出神,进了宫后该如何对付贺朝羽,其实她毫无头绪,冷静思考后,她从那种头脑发热的仇恨中微微回过了神。
心底不自觉自嘲,她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妃嫔,想要同权倾朝野的宦官分庭抗礼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过,幸好,那次赴宴,她知道了当今圣上竟然是死去的稚玉公主。她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和稚玉公主一起合作,毕竟,贺朝羽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韩贞儿将那套嫁衣收好,起身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屋顶的九叔一个纵身离去。
陆未言静静听着九叔的回复,笑了笑,“哦?冯将军居然喜欢韩贞儿,可韩贞儿却要成为陛下的妃子,一个臣子竟然觊觎天子的女人,可真有意思。”
望着他眼中的光芒,九叔问他,“世子想怎么做?”
陆未言慢悠悠道:“俗话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如以韩贞儿为诱饵,试探一下冯喻是不是真的对陛下忠心不二。”
贺朝羽听着暗卫回报过来的消息,笑了笑,道:“既然如此,你传令下去,让其余的人不必阻止陆未言,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一把陆未言,好让他们两个能够顺利狼狈为奸。”
☆、变故
婚期越来越近, 韩贞儿几乎是大门不出, 二门不迈,安安心心在家里等着吉日的到来,韩侍郎开始还能劝自己贞儿和陛下算是青梅竹马, 无论如何, 他都会好好对她。
可现在, 他却日夜忧叹, 花白的胡子都被捋去了不少, 韩夫人更是经常哭嚎着“我苦命的贞儿”, 并对韩侍郎明嘲暗讽,令韩侍郎烦不胜烦。
这天, 从朝上下来, 韩侍郎踱着步子要往韩府去,刚迈过那漆朱的铜环大门, 便听到墙垣那边匆匆行过一丫鬟, 满脸泪痕, 惊慌不定地哑声道:“小姐,小姐不见了, 快找找……”
府上的家仆和丫鬟沸水般熬的整个韩府油锅似的响,喊人的喊人, 找韩夫人的找韩夫人,听到声音的韩侍郎立即问道:“银丹,你说小姐不见了!”
消息传入宫内的时候,薛慕仪还在御书房, 膝盖上抱着只暹罗猫,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塔塔”舒服地打起了盹。
她蜷翘的睫毛挂在眼帘处,忽而扇子般垂下来,轻盈地眨了眨,她还在认真廖大案子的奏折。
贺朝羽发现,小皇帝其实挺好学,他教她的东西,她都愿意好好去学。
薛慕仪发现,最近民意沸腾,越来越多百姓不知道是受了唆使还是什么,纷纷要求重新审理廖大的案子,一些清流更是一边痛斥大理寺此番作为,一边暗地里嘲讽贺朝羽独断专权。
这几日,请命的奏折雪花一般堆积如山,其中,有一封便是焦虞递过来的,以血书写成,里面还画着许多百姓的押,都是为廖大喊冤的。
“贺卿,既然廖大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干脆顺应民意,让大理寺重新审理了这个案子呢?”薛慕仪微微蹙了蹙眉。
贺朝羽默默望着她膝盖上的暹罗猫,“自然是要重新审理,只是,这个时机并非最佳。”薛慕仪继续追问,“那什么时机是最佳?”
贺朝羽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陛下,你想效仿以前的昭烈皇帝,以女子的身份登上宝座吗?”
昭烈皇帝的故事,还是薛慕仪从胤朝史书中了解到的,她是前朝几百年来,唯一出过的女皇帝,手段了得,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的人,岂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的。
薛慕仪一愣,摇了摇头,“不想,当皇帝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况且,孤并不认为自己有昭烈皇帝的手腕,朝中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太多了,若是一时还好,若是长此以往,孤肯定受不了,况且,皇帝的担子太重了,一想到,孤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天下万民,孤便会觉得如履薄冰。”
薛慕仪很清楚,她只是个写言情的,尽管这些都是她构建的,可当她自己投身到其中,她意识到,这里面的人物都不再是由着她摆布的甲乙丙丁,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喜有哀。
贺朝羽默了一瞬,“如果,任何事情都有臣帮你,你愿意,永远陪着臣吗?”薛慕仪心底一颤,抬起头笑了笑,语气有些怜爱,“那这样,贺卿就不觉得累吗?”而且,她觉得,贺朝羽的位子太危险了。
贺朝羽唇角微微动了动。
话音刚落,颤抖的尖细嗓子战战兢兢地从帘子后面烟丝似的漫了过来,“陛下……不,不好了,韩府传来消息,韩小姐不见了!”
“塔塔”警觉地从薛慕仪跳了下来,薛慕仪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贺朝羽也起身,漫不经心地望了过来。
两人都望着自己,那传话太监不由得有些发怵,“奴才是听韩侍郎府上传来的口谕,韩侍郎一回到府中,听到这个消息,便派府上的小厮丫鬟翻遍了整个韩府都找不到韩小姐的影子。”
贺朝羽吩咐道:“那便传令给冯将军,让他拨出金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