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思忖了须臾,道:“你是说……”
“父皇屡屡去冷宫与周贵人幽会,宫中知道的下人自然不少。若是有一两个下人口风不紧,泄露了出去,可也不甘咱们的事。母后是在努力为父皇遮掩了,但母后难道还能够堵住所有人的嘴吗?”
“也好,就让你们父皇的大臣们好好看看,你们的父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明君’!”许皇后冷笑一声。
宝络却道:“我看此事颇有些蹊跷之处。饶是父皇再怎么宠爱周氏,也该有个度才是。哪怕他真的离不得周氏,也应该在这件事的风头过去之后,再设法将周氏给接出来,而不是在这个当口上,冒着损害声名的风险,与周氏幽会。”
“比起父皇对周氏情根深种,念念不忘,我更愿意相信,是周氏为了复宠动了什么手脚,让父皇离不得她。”
“妹妹说得到也不无可能。”太子听宝络分析得有理有据的,倒也信了不少:“看来,除了好好为父皇扬一扬名,咱们还得为父皇准备好精通此道的太医才是。否则,若是父皇震怒之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就不好了。”
“父皇一旦听到有人嚼舌根子,必要彻查。母后和太子哥哥若真准备这么做,可得安排好了,千万不能让人发现这是我们的手笔。”
“这个自然,妹妹就放心吧。若是没有把握,我也不会做这等事。”
没几日,昭德帝饥渴难耐,趁夜去冷宫宠幸罪妃之事,就被人传得沸沸扬扬。
尚在养病中的昭德帝,被人给参了。
当御史找上门来,一条一条列举昭德帝的罪过时,昭德帝简直脸都绿了。他最好面子,这样被人把脸面扒在地上,让他十分恼火。
再加上,那御史年轻气盛,措辞激烈,丝毫不顾忌昭德帝的心情。昭德帝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竟直接昏倒了。
不知过了多久,昭德帝才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大脑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中。
映入眼帘的,是宝络担忧的小脸。
见昭德帝睁开了眼,宝络显然十分高兴,叽叽喳喳地道:“父皇,您怎么了?方才您一晕,可把咱们都给吓坏了。若是谁惹怒了您,您只管处罚便是,可千万别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啊!”
随着宝络的话,昭德帝记忆回笼,满腔的怒火再一次充盈他的胸间。他脸色阴沉,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去,给朕查查,究竟是谁在嚼舌根子!统统给朕杖毙!”
“好的,父皇,您不要担心,母后已经在查了。待她查出是哪些下人在嚼舌根子,定饶不了那些人。父皇,您息怒——太医说您不可再动怒了,否则,您就危险了。”
宝络的话音刚落,昭德帝动了动,似是想要坐起来。
然后,他惊骇地发现,他的半边身子没有知觉了!
第 86 章
当蓝承宇接到消息入宫时, 昭德帝正在处罚下人。
因着半边身子动弹不得, 昭德帝在心慌意乱之下, 脾气越发急躁, 一点点不满意, 都能放大为无数倍。
蓝承宇深受昭德帝信任, 时常出入宫中, 昭德帝身边的宫人们与他也有些交情,在引他去见昭德帝的路上,忍不住提醒道:“皇上被奸佞小人所害, 病情加重,心情也极为糟糕。宫里头来探过病的娘娘们,几乎都被皇上骂过。如今, 也只有长寿公主能够稍稍安抚一下皇上的心情……”
“武安侯可要小心些才好, 莫要犯了皇上的忌讳。如果可以的话,多捡些开心的事说与皇上听。”
蓝承宇认真地听了, 一一记在心中, 末了, 摸出一片金叶子塞入那宫人手中:“多谢公公提点。”
他虽为人高傲, 性子冷清, 但并非不识人情世故的那等人。虽然他深受昭德帝看重, 圣眷甚至不亚于几名皇子,但他从来不曾轻视过昭德帝身边的近侍。
君心难测。今日君王信任你,谁知道这信任能维持多久?从前周家人不也深得昭德帝的信任么, 可如今, 周贵人被打入了冷宫,垂死挣扎,周贵人的兄长被直接斩首示众,周贵人的父亲也遭了牢狱之灾。
与昭德帝身边儿的近侍处好关系,就算这些人不能在昭德帝耳边为他们蓝家美言,至少不会给他们添堵。
像这次,昭德帝与周贵人幽会之事传到了宫外,蓝承宇相信,绝对不是偶然。除了后宫之中有人想让周贵人倒霉之外,昭德帝的身边,绝对也有看周贵人不顺眼的近侍在不着痕迹地使力。
“武安侯,前方就是皇上的寝殿了,这个时间,长寿公主怕是正在里面给皇上喂药呢。您自个儿小心着些,奴才就不进去了。”为蓝承宇引路的太监低着头道。
因近日昭德帝越来越不好伺候,如非必要,底下的下人们也不愿意往昭德帝跟前凑。谁能保证自己的言行举止不会无意间惹怒了昭德帝?
蓝承宇闻言,点了点头,大步跨入殿内。
“微臣给皇上请安。”
宝络正坐在床头,哄昭德帝喝药。昭德帝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模样,教宝络哄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配合地把药喝完。
趁着昭德帝不注意,宝络眼疾手快地往他嘴里丢了颗蜜饯,笑眯眯地道:“这样就不苦了。”
昭德帝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当朕是小孩子呢!”
宝络瞪大了眼:“可不是?从前儿臣小的时候,不肯好好喝药,父皇还教训过儿臣呢。如今,父皇生病了,比儿臣还要不乖……父皇,您要是不肯好好喝药,日后,您可没资格说儿臣了啊!”
昭德帝闻言,摇了摇头:“你啊你,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竟还管起朕来了!”
“您是儿臣的父皇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