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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目光同时一黯。不必她将那镯子找出来,谢沂便知母亲赠的是那个她压箱底的嫁妆、内里刻着石榴藤蔓纹的玉镯。母亲一开始的确是很不满皎皎的,但等她过了门,却从未刁难过她。只是后来……
后来的事,谁都不可以预料。
洗漱后,二人躺在已经换上青纱幔帘的榻床里,盖着同一床锦被。桓微睡在最里面,紧紧贴着床上刻着并蒂莲花和石榴的屏风,同他离得远远的。
谢沂也不强求。眼下是国丧期间,她又理应为大行皇帝服丧,他便是想也不能。
帐外烛花调尽,清透月光映射入户,打在青帘上幽幽不定。
次日四更,谢沂便起身了,鸟雀啾鸣,窗中透来微微的清光。他见桓微还睡着,双眸轻闭,丹唇水润,煞是可爱。不由俯身在她唇角印下轻轻一吻,尔后方才起身,上朝去了。
待他走后,桓微蓦地侧了身子,不满地颦了颦眉,面朝着床榻里侧的屏风。
她一直睡到五更方起,院中,长嫂王氏已经执了那几个多嘴的婢仆,来等她发落了。
第34章 醉酒(补作话)
那日在石榴园中听见婢子闲言的事, 桓微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府上下几百张口, 哪里能没几句闲言。在桓家时,她母亲和阿姨治家甚严, 奴婢稍有不慎便依西府军法处置,如此,仍是不能完全杜绝流言, 更遑论谢氏这样的诗书传礼之家了。
桓微装束整齐后,请了长嫂入花厅。二人相互见礼, 几名婢仆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头垂得极低。
王氏首先打量了一眼这位新过门的弟妇。见她乌眉水目,素服婉约,领口处一点肌肤素洁如雪,心中稍定,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这几名婢子昨日在石榴园中乱嚼舌根, 阿嫂已将人擒到,还请娣妇处置。”
顺着她的视线, 桓微茫然在自己身上扫了一转。应道:“姒妇太客气了。一切仅凭姒妇做主便好。”
王氏本来可以装作不知,此时直截了当地将人送到这里,是为了宽她的心。但处置婢仆却不是她该插手的, 投桃报李, 她应懂得见好就收。
王氏厌恶地扫了几个婢子一眼, 吩咐自己的婢仆, “罚去会稽的庄子上, 做织婢。若再有人嚼舌根, 就剪舌为诫!”
谢氏在会稽东山建有别墅,每年常往会稽消暑。几名婢子立刻哭天喊地地求起饶来。又很快被堵了嘴,麻利地拖走。王氏惭愧地同桓微致歉:“都是阿嫂治家不严,让娣妇见笑了。日后若有下人怠慢,娣妇尽管告诉阿嫂便是。”
“多谢姒妇。”
桓微送了王氏一行人出去,回到房中,采蓝呆呆地问:“女郎方才为什么不自己处置那几个饶舌婢,若是她们袒护呢。”
见她口无遮拦,桓微眼眸横波,轻轻一眼乜过去。采绿替主子教训道:“阿蓝不可。你应称作伯夫人。”
采蓝面上微红,小声地应下。桓微道:“这件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背后恐怕还有得牵扯。姒妇送过来,不过是宽我的心。我承了她的情就是。”
她所料不差,王氏同她告辞后,回到琅嬛堂中,刘氏问过桓微的反应,又问王氏:“你没告诉她是庾家的人吧?”
这几名婢子都是为筹备婚礼、七月间新买回来的,王氏怀疑是有人指使,曾严刑拷打,却都撬不开口。最终还是一名老媪机警,从这些婢子的官话里听出一丝芜湖口音,这才招认了。
芜湖,是颍川庾氏的侨居之地,这些婢子正是那日在席间大骂桓谢二氏的庾柔送进来的。
庾柔授意婢子们在谢家散播流言,意图离间桓谢二氏关系。
刘氏实在瞧不上庾柔的鬼蜮手段,啐了一口道:“身为士族家主,却使这等后宅妇人的手段!愚昧短视!便是我家与桓氏结了亲,难道就会拥护桓泌吗?”
“等侍中从宫中回来后,你就将这几个婢子送去,听他发落。”
“是。”王氏恭敬应了。这事好在查清是庾氏所为,否则,还不知阿母怎样想自己呢。她对这位新娶进门的娣妇并无恶意,瞧她生得好,心里不知多喜欢呢,又怎会出手害她。
刘氏不忿了一会儿,忆起前事,又问:“他们没……吧?”
大行皇帝丧期二十七天,民间禁止一切娱乐,禁婚娶,禁酒肉。新妇子是大行皇帝的外甥女,理应服丧三月。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