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两姐妹之间剑拔弩张,桓萝畏惧地躲在了长姊身后。李夫人淡淡笑道:“十二娘想替沈氏求情,却求错了人。囚禁沈氏是殿下和夫主的意思,妾身可不敢违命。更与你长姊何关。”
桓芷听了李夫人这话,自知事情无转圜之地了,低低苦笑了一声,行礼出去了。
“士族看中的是父系血脉,十二娘行事却只想着生母,全然不为桓家考虑,实在令人失望。”
桓芷走后,李夫人凝视着案上的玉瓶幽幽叹道。桓芙和桓萝同时敛眉,若有深思。她们何曾不懂这个道理?二人虽是妾室所生,但自小皆长在嫡母膝下,虽说嫡母对她们面上是冷淡了点,但吃穿用度从不亏待的。比起嫡女出身的长姊,长公主对她们的态度简直算得上和蔼了。是而二人根本不担心母亲会亏待自己,更不能理解桓芷的偏执。
她们姓桓,可不随生母姓。
适逢正厅里派人来请,说是翁婿议事完毕、新婿来接她回去了。南齐风俗,出嫁女回门不能在娘家待太久。李夫人闻言忙催促她。桓萝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霎时盈满了眼泪,桓芙面上稍冷淡些,眼中也流露出不舍。桓微清浅一笑,“他日你出嫁,阿姊再回来看你。”
她既嫁去了谢家,日后除了逢年过节,可是很难见面了。而桓芙与会稽王府的婚事因国丧延后,则定在年底。届时,她自然当回来的。
桓芙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却极快地掩饰了去。桓微同姊妹同李夫人告别,随侍者去往前院。谢沂已同三兄桓旺在前院等着她了,见她丹唇含着清凌凌一丝笑,看出她心情不错,极自然地握过她的手:“和夫人说什么了,这么开心。”
桓微想起李夫人嘱咐自己的要“敬他、爱他”的话,莹面上赧色乍现,掠过他只同桓旺说话:“三哥。”
桓旺怀中正抱着两只奶猫儿,一只通体雪白、蓝色双瞳。一只三花,两只小眼睛圆溜溜的,讨喜得很。桓旺笑着将两只狸奴送进妹妹怀中,“给你的新婚礼物,皎皎喜欢吗?”
桓旺只比桓微大四岁,生得虎头虎脑、极肖其父,却是少年心性。在荆州时,同桓微最数要好。桓微七岁初到荆州时,桓旺为慰藉她思乡之苦特意替她找来一只大秦狸奴,那只猫陪伴了她整整五年,却于四年前误食了桓芷的香粉去世了。桓微从此不再养猫。
她没想到兄长竟这样有心,抚着两只喵呜叫着往自己怀中拱的小奶猫,唇畔萦了一缕讶然的笑:“兄长从哪里寻得的。”
桓旺笑而不语。这两只小猫才断了奶,是他在淮南流民市上买来的、大秦人进贡的纯种的大秦猫,买时还未断奶,又体弱多病,可把桓三公子给缠的。命侍从千般爱怜万般小心地养护着,才养成如今的健壮模样。
谢沂见妻子注意力全被怀中的奶猫吸引了去,神色有所不快。上一世,桓旺也送过桓微两只猫,雪毛蓝眼的叫元宵,三花的叫团团,但她嫁过来后不久就怀孕了,这两只猫自然也被送走,送到了母亲房中养着。她老人家原也是爱猫的,但两只猫却被有心人害死。他那时已到京口赴任,并不清楚家中之事。现在想起来,婆媳离心,怕是就因此事始。
算着时间,十月之后瑍儿就该出生了。可今年却撞上国丧……这一世,他还能等到那个孩子么?
谢沂有些恍惚。
桓微见他魂不守舍,还以为他不准自己在家中养狸奴,不由小心翼翼地拿手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眼里流露出些许期许的意味。桓旺本唾液横飞地同她讲着如何照顾两只小猫,见她正“可怜巴巴”地望着郎君。竟然养个猫还须经郎君同意,脸色登时垮了下来。
正欲开口替妹妹撑腰,谢沂却淡淡笑了一声,从她怀里接过团团,“是叫团团是么,为夫也很喜欢。”
望这一世,他能同她、瑍儿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了。
日中一刻,两人二猫正式登了回家的牛车。桓旺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至府门外,临去时,又殷殷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那眼神,就快黏在两只猫儿身上了。
她没有带桓芷送的香料,牛车行出不远,便有婢子捧着香料匣子跑来,气喘吁吁地道:“女郎有东西忘带了。夫人叫我送来。”
桓微注意力全然在那两只毛茸茸、奶呼呼的生物上,不曾理会。谢沂撩开帘子,脸色铁青地站在车辕上,“不必了,你拿回去。”
前一世,桓芷也给她送了好些香料。那一世她同桓微的关系不如今生紧张,她便收下了,不料那香中却有大量麝香,险些被害得不孕。
那匣子里更有大量闺房助兴之香,令他好几回险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