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报个信吧……”
他如此一说,二人还以为谢沂遭了什么不测,要他们回去报讯准备后事,俱是大骇。谢令嫆身子一歪,径直从马背上滚落。
桓旺忙下马来将她扶起,眼见对方一张清秀小脸儿沾满尘沙,已是晕了过去,不禁嘀咕:“女人还真是麻烦。”
不就受个伤么,竟然吓得晕了过去。上次骂他不是很凶么?还真是外强中干!
希望皎皎不要像她一样胆小才好!
鬼使神差的,目光久久未能从女郎尘污不掩姿容的脸上移开……
桓时不到一刻钟便杀回青溪里。他从正门进府,未曾见到候在角门外的谢家人。下马直奔澄心堂。
婢子们正在打扫狼藉的室内,桓微方替李夫人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柔声道:“玉脂膏愈合能力强,只是没有去除疤痕之效,等伤口愈合了再抹点祛除疤痕的药膏吧……”
“阿姨都多大岁数了,还管什么留不留疤的。”李夫人眉目含笑,不以为意。二人闻见山水屏风后婢子禀报桓时来了,皆是一愣。
桓微当即便有些不自在,垂眸把玩着触手生温的小玉瓶不发一语。李夫人请了桓时进来,桓时见二人皆无大碍,始终悬着的心悄然落了回去。放柔声音,唤已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妹妹,“皎皎,你先回去吧。仪简受伤了。”
第68章 第 68 章
受伤了?
桓微征询地看向他, 秋水目中惴惴不安。
桓时赧然,将北渡口的事简要说了。她眼底倏地一惊,拿起帷帽出门, 桓时紧跟而上, 语中不由带了一丝婉求, “哥哥送你回去吧。”
“不用。”
冷冷清清的两个字, 转瞬之间, 人已消失在重重珠帘之后。
桓时眼神微黯, 向愕然的李夫人行了礼, 退出去找属下详细地问今日之事了。这几日父亲怕都是要收拾北燕留下的乱摊子, 没工夫处理沈氏, 他得代他把这件事理出来。
桓微出府正撞上王氏。带着数十名部曲,忧心惙惙地等在院子里。她眼中一热, 哽咽唤道:“姒妇……”
王氏也已知晓了小叔子受伤的事, 忙柔声宽慰她道:“没事的。咱们这就回去啊。”
妯娌两个乘车率部曲而返,甫一回到家门, 直奔蓼风轩。谢沂已被西府军士送回来了,躺在卧室里, 婆母的啼哭声隔着帘子传来:“古语怎么说的?穷寇莫追!你天天看那劳什子兵书, 都看到哪去了?你岳丈麾下虎士成林,用得着你去追吗?啊?”
她因气极, 尾音便拖成个“昂”字。桓微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 人是醒过来了。脚步虚浮地进得堂中去。
采蓝一直留在家中等她, 担心地眼睛哭肿了一圈。见她回来,眼泪汪汪的就要随她进去。却被采绿拦住,努努唇:“你没看女郎魂都似掉了?牵挂着郎君呢!哪有功夫理你!”
采蓝一愣,讪讪地绕着衣角,止了步。她总是这样笨,连察言观色都学不会。
屋中,婢仆们乌泱泱地守在榻床边,簇拥着坐在床畔的刘氏。谢沂倚在床靠上,脸容苍白如纸,左肩及以下皆袒露着,臂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白纱,仍可见血迹。
他玉颜略有几分无奈之色,倏尔撑起温和笑容,劝慰老娘道:“君命不可违。陛下至孝,儿想起母亲,感同身受,所以才去的。再且,儿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母亲还担心什么呢?”
“你就咒你老娘吧!”
刘氏啐了他一口,眼眶又一红,满怀酸楚地道:“你父亲已经去了,你大哥在外,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你要娶十一娘,要跟着你岳父走从军之路,娘起初虽不愿,却也从未真正阻拦过你。可军中刀剑无眼的,一不留神就会丧命!哪个做娘的不担心?今日不过是去送个亲,就泡在寒江里险些丢了半条命,可明日呢?以后呢?”
“你就是不为你老娘想想,也要为十一娘想想!这般娇艳的新妇,你也真舍得丢下她?!”
谢沂缄声不言,一抬眸,恰瞧见一手扶门框而站、珠泪欲坠不坠的妻子,遂冲她浅浅一笑:
“皎皎。”
柔声缓缓。桓微眼底霎时盈起一层浅红。
刘氏哭声一噎,忆起方才之言,略有尴尬,将盛着乌黑汤药的瓷碗重重一磕,冲儿子吼道:“自己喝!”怒气冲冲地抹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