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女的神色俱是一变。桓泌却仅仅只是挑了挑眉,看向沈氏道:“沈氏,你可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沈氏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刑杖交颈,脸色苍白,闻言大哭起来:“夫主,妾冤枉啊。”
“妾的确是对李氏心怀不满,想要趁您不在对她下手,可妾自从进了这个门心里便只装着您一个,从未有过不该有的心思啊。”
这几日她已在心中盘算好了一切,李寄柔没有证据,几个奴仆的证词算得了什么?只要她咬死不认,阿琬就会信她。只要阿琬信她,她就能活。
桓泌似若未闻,端过茶盏轻轻吹散茶汤上的热雾只顾饮茶。沈氏心里倏地凉了半截。
她这时才明白,这个自己赔上青春年华侍奉了二十年的男人,对她是一点感情也没有。
她不过是他和阿琬怄气的一个工具罢了。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她和谁有染。
庐陵却站起身来,神色怔忪,“进了这个门?也就是说,你在进门之前有过别的男人了?”
第71章 第 71 章
父母两个对待此事的态度完全相反, 似乎在意此事的全然不是父亲, 而是母亲。
桓微不由看向丈夫。谢沂心中已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紧握住她冰凉的指。
室中, 沈氏恐惧地牙颤骨栗, 努力挤出一副平静面容来,假意怅然地叹息:“……也许曾经有过吧,可是, 她不要我了。”
庐陵眼中空洞,像是失了悬丝操控的桐木傀儡怔然坐回去。沈氏抹了泪,迎向坐首的桓泌:“年少时的一场绮梦,梦醒了, 人也就醒了。大司马不会因此责怪妾吧。”
桓微默声一嗤,岂是年少时的一场绮梦那般简单。
瞧着她当日那个癫狂劲,必然是对会稽王情根深种。
她倒是不急着出言反驳。父亲从来是个稳妥性子,这会儿, 必是将事情全部打探清楚了。沈氏如今以谎言欺人, 不过是困兽犹斗、徒妄挣扎。
“沈氏,你在撒谎。”
果不其然, 桓泌手里抚着茶盏,悠悠然叹了口气。
“看在你是十二娘十三娘母亲的份上,孤给过你机会坦诚。是你自己不珍惜。”
“行刑吧。”他面容无奈地摇摇头, 厅中侍立的桓旺应声扬起二寸宽的朱色刑杖, 沈氏倏地白了脸色。
“老贼!你想做什么?”
庐陵仓惶起身制止, 一双柳叶眉忿怒地竖起。桓泌淡淡回望于她, “事到如今,下官不妨与殿下言明。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是你萧氏德高望重的会稽王派来府中的间谍。殿下与下官如何离心,你长兄又是如何有了桓晏,她又为什么陷害十一娘,殿下都可问问!”
这一声落定,沈氏脸上再无半点血色,眼中渗出大滴大滴惊恐的泪来,唇鼻颤抖得厉害,已是呼吸困难、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桓微震惊地望向父亲。阿父的意思是,二哥是……大舅舅的儿子?
怎会如此?
谢沂初时也是诧异,但看妻子山眉水眼因惊讶失了焦,微微侧身凑过去,幽幽然哼笑了一声:
“怎么,知道不是亲兄妹,皎皎又想他了?”
他语声幽冷得如同檐下凛冽寒风里摇动的铁马。桓微芙颊微热,恨恨睇他一眼,小手报复地在他掌心里掐了一道。
李夫人语声淡然,似为庐陵讲释:“当年,康帝来临府中,是沈氏在酒水里下了药,又让人引他至公主您的房间。虽未得逞,却也让夫主产生误会……”
当着诸儿女之面,她到底不好说得太过明白。桓芙桓芷面色红了一片,桓微惴惴扑闪眼睫。此计何其毒也。她只知道沈氏是母亲年少时的挚友,却不知,挚友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桓时修眉微颦,黑瞳中燃起森森的火。怪不得桓晏不受重用,怪不得从他有记忆起父母总是不和,怪不得皎皎出生时父亲面上更是看不见半点喜色……原来,怀疑的种子早就被这歹毒妇人种下了!
堂中一时水泼尘息,寂静如死。沈氏呜咽哭道:“不,这不是妾做的!公主,妾不曾背叛你呀!荆州的事,也是妾一时糊涂……”
“你还有脸提荆州的事!”
李夫人怒极,“你陷害皎皎,实则是会稽王为了离间王谢两家、令婚事不成!你猜,夫主手中有没有你同会稽王来往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