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咬牙切齿道:“本宫每次说要去给皇上送点物什,都是你这个贱婢在旁边劝着不让去,本宫看你就是存心让本宫失宠!”
素雪捂着脸跪在地上,单薄的肩膀颤的厉害,声音随之不稳:“娘娘明鉴啊,奴婢劝您,是因着皇上曾对您说的话,您还记得吗——”
“皇上也是你能提的!”贤妃双目闪着恶毒的光,仔细打量素雪,像是在思索如何折磨她更好。
素雪知她现下没有理智可说,狠狠心直接喊道:“娘娘可还记得!册贤妃时,皇上对您和庄妃说,若是以后再靠近他一步便是死,尸骨都无存的!”
“庄妃就是这么没的啊!娘娘难道要步她的后尘不成!”素雪泣声道。
眼前浮现庄妃在廷杖下被血浸透的下半身,那敲筋打骨的棍子直直把她肉都打碎了,看的人见之欲呕、肝胆俱裂。
这人间地狱的一幕终将贤妃的理智唤醒了些,她胆怯地往后退了两步,腿挨到桌椅,她触到实物,手往后摸索着坐了下来。
贤妃瘫坐在椅子上,怔怔道:“皇上如此心狠,我不过是爱他——不过是爱极了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庄妃也是个蠢的,不知自己最受厌恶,她可是太后的棋子,还当皇上成事后会留下她,胆敢用下作手段勾皇上——可我呢?我又未做什么!”
素雪见她好歹安静下来,疯魔样子尽去,只是一个人喃喃自语,素雪抹了抹脸上混着血痕的泪,轻声道:
“娘娘醒了,奴婢去给娘娘端安神汤。”
申时一刻,柳语珂的饮雪阁来了位景阳宫的宫人。
薄雾心里看不上小宫人,又听说是那日看着自己小主受罚的,心里更是怄的慌,躲屋里去了。
浓霜无奈,亲迎了上来:“星斗姐姐来了。”
如今,景阳宫里的人走哪儿都是为尊长的,便是星斗这个小宫女在她们这些贴身宫女前也不落下风。
更何况听闻星斗是个得了赏识的,不能怠慢。
星斗面带笑意,一双眼从饮雪阁绕了圈回到浓霜身上,慢声细语道:“奉昭仪娘娘的话,来请柳才人明日小宴。”
浓霜心下警惕,知推拒不得,便问:“娘娘有心。可曾定了地点时辰?”
星斗知她顾虑什么,照着昭仪娘娘的交代道:“明日午时,择了御花园的水榭,就在春满亭不远那,有花有水的好去处。”
“娘娘说了,就是许久未见各位小主,心里念的慌,这次都请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浓霜听得各宫都有份,不是单刀赴会,心下松快不少,抿唇笑道:“劳星斗姐姐亲自走一趟,我这就去跟小主说。”
言罢好声好气地送走了星斗。
同样的话传到了其他宫里,各宫反应不一,只等着明天的小宴再看风头。
除了贤妃和那潜邸来的余才人称病外,各宫都到齐了,齐齐聚在一起倒让虞令绯想起选秀时的那场赏花宴。
可那时众人都是一般颜色的秀女,如今已然分出了三六九等,阶级分明。
虞令绯今日作为宴会主人,又是来欺压人的宠妃,自是收拾的不同以往素净。
她梳凌云髻,着海棠红绣满袖牡丹的襦裙,挽金丝暗纹披帛,眉心贴一朵极生动的莲花金钿,端的是桃腮杏脸,千娇百媚。
她少有打扮的如此华贵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她如此装扮更有一番滋味,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程曼妮久不出现在人前,如今一来照样跟在柳语珂身边,见虞昭仪气势独大,身旁的柳语珂指骨都泛白了,眸中涌现笑意,故作不屑道:
“真是满身铜臭。”
一身高洁白衣的柳语珂面色松了松,语气自矜:“臭不可闻。”
程曼妮见她这样,心头更是自在。
只有你清贵高洁,把自己当成天宫仙子、月里嫦娥,看人都垂着眼往下看,将人看的扁扁的,现下还不是落魄的紧,只撑着这口气、捏着你柳家的荒谬傲骨了。
现下虞令绯势大,她不敢作声去攀咬,柳语珂也不会发觉异常,不会对她心生不满,这就够了。
不管旁人,程曼妮见柳语珂吃瘪,心中满足,已是无欲无求,倒恍若真来享受小宴的。
而据冰壶打听来的消息,此宴定有来头,今日想必还有好戏看。
就着好戏小酌几杯,岂不自在。
谢恬双来得最迟。
她倒未曾察觉今日要受刁难,宫人提醒了句她不以为意,她自幼见母亲对着父亲的妾们都是忍让的,谁让那些妾得宠。
妾之间斗得凶狠,总有人吃小亏,可在她父亲面前俱是其乐融融,比亲姐妹还亲。
异地处之,谢恬双也不认为虞令绯这个“大妾”有胆量处置自己这个“小妾”。
最多难为两下,这只是自己接近皇上必经的一些事儿罢了。
早在要走这条路前,谢恬双就想到了这点,而这一份坎坷让她心中感怀颇深,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