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落,但这话落在鹿时安耳朵里,只觉得扎心。
她怕荆屿吃不消蒋格格这路数,当面闹崩了,往后还怎么合作?当下急了,“格格姐,我有数,往后我会多注意,不会让公司和你为难。”
鹿时安说着,推着荆屿往大门口走,“你澡也洗了,酒也醒了,这会儿能走了吧?如果方便的话,替我送格格姐回公寓吧,她也喝多了,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的。”
什么叫她有数,以后多注意?荆屿原是一肚子不满,刚要发作,却瞄见小姑娘拼了命地冲自己使着眼色。那副小模样,令他陡然想起同桌那会,她也总在李淼面前这么替他遮掩。
心一下就软了。
荆屿手扶在门把手上,看向蒋格格,“大经纪人,要我送吗?”
蒋格格金鱼吐泡似的吐了口气,“要!不送难道还把你留这儿过夜吗?”
直看着两人下楼去,鹿时安连着摆手,说“一路小心”,然后钻回屋里,一把关上房门,胸口起伏,瞪着天花板一口大气才终于喘上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算她承认久别重逢,仍旧心动,那又如何?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实打实的亲兄妹啊!
鹿时安心不在焉地晃进浴室,捧起水来洗了把脸,才发现脸颊还红着。
也不知道是因为蒋格格的话,还是因为刚被他牵过手。
总之,眼如春水,面泛桃花——
糟透了。
鹿时安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弯腰打算把脏衣篓里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结果,一眼看见了最上面那件黑色的、不属于她的东西,登时被烫了手似的,丢开脏衣篓,背靠在洗手间的门板上,闭起眼睛深呼吸。
还能更糟一点儿吗?
答案是,可以。
*** ***
蒋格格是打车来的鹿时安家,本来一是不放心,二是想和她聊聊之后的发展——华晁对她有情有义,明眼人都知道。寓言少女组拖累了鹿时安的发展也是事实,解体单飞是必然趋势,作为经纪人,她有义务替手下几个小姑娘设好出路。
而鹿时安最好的出路就是成为华太太,背靠佰晔,写想写的歌,做自己的音乐,势必能登上如今不可企及的高峰。
如果,没有眼前这个意外的话。
蒋格格看了眼前排副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蹙起了眉。
原本她当然觉得手底下的艺人有才又有颜是件好事儿,可这会她是真心觉得这人要没长这么张祸国殃民的脸就好了——起码小姑娘对他能有点抵抗力,不是吗?
之前沈彩颜不过是和他见了两面,不光对炒作CP没有意见,甚至还主动问过什么时候再碰面排练,显然是对这小子颇有好感。
如今,连不谙世事的鹿时安居然也着了这小子的道!
“Kiyu,你说,我当初为什么要签你啊。”蒋格格叹道。
荆屿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下巴微扬,回头看她,“因为你有眼光。”
“少给我贫!”蒋格格半怒半嗔,“我的话你别当耳旁风,真拖了鹿鹿的后腿,粉丝喷不喷死你不提,光是华总和公司这关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华总怎么想我管不着,也犯不着管。”荆屿目视前方,“但如果我真的拖了小矮子的后腿,用不着你开口,我自己解约走人。”
蒋格格一哽,“……解约那么容易?你现在没钱没名气,拿什么解约?况且老娘签你是指望着有福同享,不是让你来签约签约,逗闷子呐?”
荆屿轻笑,没说话。
侧脸在城市霓虹与前车尾灯的映照下好看得过分,就连蒋格格都有一瞬的恍惚,见多了各种帅哥靓妹,她以为自己早就心如止水了呢,还是不经意地被这个不服管教的大男孩撩了一下。
“你跟我说实话,”蒋格格正色道,“回国真是为了她?”
“是。”
“你在国外……我没记错的话,履历上写也有四五年了。”蒋格格问,“为什么偏偏这会儿为了她回来?她又不是刚出道。”
荆屿沉默了一会,“之前因为一些误会,我一直躲着她。”
“现在呢?误会解除了?”
“解除了。”
蒋格格反倒纳了闷,“啥误会能误会这么些年?Kiyu,我跟你说,我知道你在国外这些年混得杂,但如今你既然签给我,我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再跟我这儿栀子花茉莉花的就没意思了。真要是因为误会分开,如今想要把人给追回来,你犯得着大费周章地参加个比赛,还要出道这么费事儿吗?”
“从前我一无所有,连专职做音乐都不敢想,是那个小矮子把我按在她家的钢琴前,告诉我只要想练琴,随时都可以来。”荆屿侧脸,看着城市明暗交错的灯火,“就像之前你所了解的,我如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什么值得牵挂的人和事,只除了——”
大概是碍于出租车司机在场,荆屿没有说出鹿时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