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是否还以为那徐松堂是来接你出宫的?”
绿昭一听到那名字便颤抖不已,躺了这许久,憋了一肚子的话,像瓢泼大雨似的急不可耐地向外侵泼:“早在亲王府的时候,我们就……后来进宫,每次皇后的宫女与我互通消息,她总告诉我皇后说,只要好好替她办事,不日徐松堂便会迎娶我,他还未娶妻妾,我便是他的……”
她自己也说不出“正房”二字,多么荒谬啊,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什么鬼话都能信。
她脸一阵绯红,又接着说:“他说他不会亏待于我,可是我肚子一天天大了,他却迟迟没有消息。那天,终于让我等到了,他传密信来,说要与我相见,想抱抱我跟孩子,并商量向您讨我的事,可我等到的却是……却是……”
“你还年轻,还会再有孩子。”殷然说出最有力的安慰,“过几年我为你挑选一户淳朴的人家,为你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他们不会在意你的身子。”
绿昭打心眼里感恩戴德,仿佛从鬼门关被拉了回来,回到了温暖的人间,从此以后只有一件事,就是好好报答她的主子,而现下,就有着最值得献出的礼物:“其实福兴会的事,奴婢是知道一些的,奴婢也知道,您的父兄是福兴会的人,这些都是徐松堂告诉奴婢的。”
殷然眼睫一闪,抬眸看她,示意她讲个清楚。绿昭便接着道:“那日徐松堂与奴婢……完事后他说,王爷这几日计划着全面剿灭福兴会,等到告捷归来,他必有大功。又有一日,他说,淇国公认为,既然要铲草除根,福兴会的内应一个也留不得,以免日后夜长梦多。所有人都赞同,若是让先帝知道内应的事,他们都得……”
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小声道:“只有皇上不同意,他说殷氏父子谁也不得动,这让徐松堂极为恼火,几次三番找他姐姐诉苦。后来有一天,徐松堂说,他姐姐进了一趟宫,将这事禀明了太皇太后,说福兴会有人是您亲戚,王爷顾及着您,所以才不敢对他们下手,以至于剿灭福兴会之事一再搁置,希望太皇太后做主,铲除殷氏父子。”
不错,徐皇后一家都在背后帮助颜珏铲除福兴会,殷素玉嫁进来不久,徐皇后就打探到她是福兴会卧底的之女,怎能不借此机会害她个家破人亡?
“后来呢?”殷然的心砰砰直跳。
“后来太皇太后听了她的话,立马传下密旨,命淇国公率人马于王爷大军到来之前杀了殷氏父子,以绝后患。”
原来是太皇太后!
身处后宫修佛积善,却染指江湖造下杀孽,自己一家横死,皆成了她孙儿登上皇位的垫脚石,而她却手不沾血,殷然此刻恨透了她。
而皇上还要帮她隐瞒,宁愿背负一世残暴狠毒的骂名,也要维护老太太清清白白的形象,即使她早已白发苍苍,岁无久长。
“你所说的全部属实?”殷然再三确认。
绿昭信誓旦旦,“奴婢以往后再怀上的所有孩儿性命发誓!”
就在这时,红竹进屋通报,说太皇太后在千品殿设宴,请各宫佳丽悉数前往。
“正好。”殷然握紧了拳头,“我去会会她。”
第40章 嘘!皇帝凶猛,众卿避
品千殿是皇宫中最典雅的一处殿堂,至少殷然是这么觉得的。自一处四周被高大桦树群环抱的封闭院落拔出两层高楼,体量宏大,白石围栏,雕龙望柱,颇为壮观,后宫嫔妃们只有在重大节庆之时才得以飨宴于此。
可今日不过是最寻常的一日。
找一件参加盛宴的得体衣服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殷然到场时,殿内早已坐满,和往日一样,她坐在最方便插科打诨的末席,发现到场的众人竟也一改往日的华丽穿着,倒显得她那件浅蓝色只绣有几朵祥云的素净宫服不那么格格不入了。她问询地看向身后的红竹,红竹亦报以同样不知情的目光。竹苑离后宫信息的核心显然太远了,殷然心想。
好在问题的答案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半柱香后,太皇太后现身,由皇后扶着,众妃嫔上前行礼请安,殷然这才看到老太太的脸色实在糟糕。
恐怕是肾气不足——她努力回忆着上一世从谭大夫那学到的皮毛功夫,在老太太浮肿的面庞下细细搜寻着答案——风寒之邪趁虚而入,闭阻阳络——她又看老太太双眼昏黄,芙蓉袖口下露出的一双手也颇为肿胀——受此症困扰有一些时候了,此春寒料峭之时,发作地尤为严重。
宜茜说过太皇太后近日身体抱恙,但殷然没想到这么严重。
嫔妃们争先恐后地问寻着太皇太后的身体情况,说遍了漂亮的关切话语,老太太只是一挥手,示意大家如常进食。病容难掩,她却穿戴地比平日更加一丝不苟,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