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机会。
殷然脸上没有半点痛苦的神色,看着颜珏布满血丝眼睛,她说,“我来告诉你真相,还是你来告诉我?”
无须谁来告诉谁,他两人的真相,彼此都清楚——殷然从绿昭口中得知了真正的杀父仇人,而颜珏从御医口中推断出是殷然借血杀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颜珏问。
“我的宫婢绿昭是皇后派来的细作,现已被我策反,她还曾是是徐松堂的女人,这点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的父兄,是太皇太后下密旨,淇国公的人动手杀的,我说的没错吧?”
颜珏凝眉闭目,因疲劳而深陷的眼眶愈发显得憔悴,他又想起当日领兵赶到福兴会的情形,他已跟殷然的父亲和哥哥商量好,各自率领人马分别从内外夹击,但当他领兵深入时,却看到他们和他们的部下早已躺在血泊之中。
他质问先于约定之间到来的淇国公,淇国公直言不讳——太皇太后给他下的密旨。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该怪谁?养育自己的皇祖母,还是衷心部下淇国公?
根本没时间多想,敌人一波一波不要命地冲上来,他只有红了眼地不停地杀。
思绪拉回现在,他睁开眼,“哪又怎样?殷素玉朕问你,你杀了太皇太后,你父亲,你哥哥,就会活过来吗?即便你不动手,太皇太后又能活多久?”
“我这人可没有佛心,但太皇太后也没有。”殷然道,“即便为成大业而牺牲无辜可以原谅,那杀人者丝毫没有愧疚,对死者没有半点尊重,只当他们是蝼蚁,该如何原谅?颜珏你帮她隐瞒真相,因为她是从小抚养你的祖母,可她杀的,也是从小抚养我的父亲和哥哥。”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还是努力显得平和,“你我也许有宿世的缘分,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但这缘分,也有可能是孽缘。事到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请你看在曾今……曾今娶过我的份上,饶我的宫婢们一条生路,她们全部毫不知情。”
“不错,是孽缘。”颜珏的声音与其说憎恨,不如说悲伤,“朕要你在这牢中为太皇太后祈祷,若她能醒来,朕遣你去云菇庵闭门思过直到死,竹苑下人们一并削发为尼。若她病情恶化,一病不起,朕亲自送你与父兄团聚。”
说完颜珏走了,他走了殷然才觉得浑身上下的伤痛一并袭来,真痛得让人涕泗横流啊。
她知道太皇太后一定会醒,不用御医告诉她,她也知道。进而她也知道颜珏事到如今还对自己手下留情,对深宫知之鸟殷素玉来说,山重水远永不相见,岂不是最好的结局?
谢谢你颜珏,她不禁想,你是个铁腕皇帝,但直到最后,你给我的,仍是温柔。
从慎刑司折返后,颜珏又去了皇祖母床前陪伴,御医虽然说过老人家醒来只在须臾,但他还是不放心,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于心有愧。
皇祖母已脱离生命危险,那么殷然偿命的几率亦是小之又小。送殷然远离宫廷,她的罪和皇祖母的罪都自己来扛,便是颜珏最终的决定。
而去云菇庵的路上必定有山匪劫车,护卫必定守护不力让殷贵人被其掳走。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皇帝的殷贵人,只有在哪个不知名的山野里,自由生活的殷素玉。
如果说一切罪孽是由他强娶殷素玉造成的,那么最后还她自由,便是他所能给的全部。
也许是太累了,他趴在皇祖母床头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一只枯瘦的手抚过他的肩头,将他唤醒——皇祖母醒了,一丝克制的笑容从他面颊划过,“传御医。”
经御医诊断,太皇太后已彻底转危为安,御医离去,屋里又只剩下颜珏和太皇太后两人,颜珏将殷然如何谋害太皇太后,又为何要谋害太皇太后的种种一一说来。
想来出兵去福兴会剿匪后,他先是昏迷多日,醒来后又忙于国丧和登基,没有好好跟太皇太后说说密旨的事情。当然,人已经死了,拿此事责怪太皇太后也是无益,颜珏便默默替她扛下了下来。
没想到太皇太后听了,却另有一番说法,“叫殷贵人也来,”老太太道,“让她也听个明白。”
第44章 嘘!皇帝凶猛,众卿避
殷然被送到了太皇太后病榻之前,当然,已换了一套看不出血痕的新囚服。
太皇太后说出了当年的另一个真相,一个被隐藏的真相。
原来当初殷珏不同意将福兴会赶尽杀绝之时,徐皇后并没有进宫面见太皇太后,只是对外宣称又这么一份密旨,其真相,亦只有她和淇国公知道。
颜珏剿灭福兴会归来,重伤昏迷期间,徐皇后才找到太皇太后,说是为自己擅作主张领罪,其实是说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