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出来。
他靠在门框上,隔着小小的一簇烛苗,在不慎明亮的灰暗里看到那床上匍匐着一个种满百花齐放的小丘,那山丘在他眼里颤颤悠悠。在山丘顶端一枝独秀的粉红远远望来娇嫩柔美。硕大饱满的花瓣颤颤巍巍,鲜艳欲滴,烛苗最亮的一簇直直的照在花瓣的粉艳上,亮的眼睛刺疼刺疼。花心的花蕊纤细婀娜,黄灿灿在烛光里如一缕幽魂,牵的他五脏六腑,随风摇曳。
她向来要强又霸道,什么时候掉过眼泪。当下他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以前哄女孩子的那套功夫现在都没了用武之地。
只好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拍着她的背,声音第一次那么温和,像是安抚一只被风吹雨打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其实他何时安抚过流浪猫,实在是第一次这样,又是对她,自己不好意思罢了。
而她在他的安抚下并没有停止哭泣,他只好试探的慢慢揭开被子。看到她披散的头发都敷在了脸上,泪水濡湿了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
他忽然就忍不住的拿手去拨开湿发,露出那张脸来。
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便是再也没有移开过了,帮她拨开脸上的湿发,露出莹白秀气的脸,又忙活着把眼角的泪擦掉,只是没有想到,这泪越擦越多,她只闭着眼睛在那里颤抖哭泣。身子在被子里还是一耸一耸的。
“不要哭了。”看她的哭声还是停不下来,他出声劝慰着,听着更像是阻止。
这下用指腹划过她眼睛所在的位置,能感到眼睛在手里那种圆溜溜,热乎乎的轻蠕滚动。
她在烛光里慢悠悠睁开眼睛,隔着雾水晶莹剔透的如一泓清泉,波光粼粼。皱着鼻子,委屈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梅花鹿,娇小又可怜。
“怎么了。脸这么热。”他坐在床边温声问到。
“你干嘛摸我。”他这是要晕死了,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还非得想占个上风。非得这么直白吗。
“好端端的干嘛不吃饭,还躲被子里哭。”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样子,连声音都是带着露珠的寒气。
头又开始疼了,一阵一阵的,似乎是针扎一样,难受的她又皱着眉头。“我难受。”刚止住的眼泪这会儿又像是无神仙管束的精灵一般,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他的头才是要疼的那位好吗?
刚哄好现在又这样,耐着性“哪里不舒服。”
“头疼,恶心。”她压着声音像是风吹在树叶上一样发出沙沙的声音含着她本来的音质。他摸摸她的头,刚刚就觉得热的很,以为是她哭泣的原因,现在再一试,便皱了眉头。
他只好温言道“别哭了,我找秀姨来给你看看。”却没有立即离开,抬手敷在她的眼睛上,把她的泪轻轻的擦干,一遍一遍,一滴一滴。擦得她病都要好了。看她确实不哭了,才出门找了肥多妈妈秀姨。
一家人早留了饭给他们另外置着,现下一家人都吃过了。坐在院子里乘凉。
他找来秀姨,秀姨看了看,摸了摸便抬头说“中暑了。”
乡下妇人对于这类症状最是拿手。端来一碗盐水,让她喝,她苦着脸望着他可怜巴巴的,但是他却是不好低头去哄她。
终于拿出誓死的决心喝完,把碗递给秀姨,秀姨放下碗然后拿来扇子给她扇,看他立在一旁,便笑着把扇子递给他,让他来,转身出去,把屋子留给两人。之后肥多端来饭菜,她只勉强的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吃,他吃完自己那份便嘱咐她再吃一点。她苦着脸十分为难“吃不了了。”委屈的不像话。
肥多一家人从来不剩饭,他们来做客更不好剩饭了,但现在剩下半碗怎么办。
两人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好主意,她低着声音“要不你吃了吧。别浪费了。”尾音十分轻快,仿佛是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利民利己的重要决定。她倒是不客气的很。
越来越觉得带她来是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最后还是他端起了她留的半碗饭。她却像是稻埕里的顽皮小孩,笑嘻嘻的问他“好吃吗?”睁着一双纯善的眼睛,万分无辜和希冀。
他敛着眼,像是没听见一般。
没办法拜她所赐,第二天,肥多一家再三要求,让他留在家里,伺候她这个病人。她虽然还是病恹恹的,可是却得意的跟吃到鱼的猫咪一样,笑的脸上都开出一朵向阳花来,一天都眉开眼笑。也没抱怨乡下顶无聊,没有电视,没有手机
了。
这里是统一供电一小时,准时八点钟就会关了照明电闸,把电通去稻埕打麦子。躲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麦浪的热气在跑到屋里,热的汗梳梳的流,便是真的是无聊到了透顶。
于是整条村的小孩都聚集在稻埕,灯火如昼,在轰隆隆的机器声,小孩子快乐的笑声里,热闹又活泼。只是在稻埕玩的都是像肥多妹妹那般大小的小屁孩。她去那里也是没什么玩,她看着人家玩的抓迷藏游戏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