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他没哭,也没回头望买了站台票的奶奶和妈妈,他抱紧了怀里的崭新背包,在窗外滑动的光影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站路程,大约两小时四十分,跨越大半个城市,年幼的林建安,终将幸运地踏入戏校,他慌乱、无措,因此把兴奋藏起来一半;车窗外面,是城市工业区的巨大烟囱,正在朦胧的天幕上涂开白色,浓稠的。
到这一刻,陈萍心里终于只剩下单纯的不忍,那些咬着牙的强硬,随着远去的列车消散了;夏玉兰哭得不能自已,抽噎着,说:“应该开车过去,送我建安到校门口的。”
“应该,”陈萍点了点头,又蹙着眉思索,她大概是在尽力说服自己,然后,她转身对夏玉兰说,“不过也没事儿,学校说最好一个人过去,他们有大巴在火车站接人,反正以后要靠自己努力了,建安不是不独立的人,他很坚强。”
林思阳站在柔和的阳光下面,等待着出站来的妈妈和嫂子,他仍旧是年前的模样,就连悠闲的神态也没变,普通的日子,总模糊在无所事事的边界,明晚要去学校开会,下星期,就正式开学了。
而大学生林建宁,早在三天前,就踏上了去往首都的航班;林海、夏玉兰去送她,穿着毛呢长裙的时尚女孩,在安检口冲爸爸和奶奶挥手,高声说:“都要注意身体,我暑假回家,你们都要好好的。”
一眼看过去,林建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格外高挑,她戴着墨镜,卷发染成了浓郁的巧克力色,笑容只是利落地爬上脸颊,随即,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
夏玉兰攥着纸巾,眼泪把想说的一切别言都淹没了;孙女果断又毒舌,可爽朗、可爱、机敏,某些时候,她总能成为全家的定心丸。
而此时,风还是足够清冷,林思阳上前去,他柔声说:“妈,你放心吧,建安一定会好好的,别哭昂。”
夏玉兰进车里去了,陈萍坐在副驾驶,林思阳陪在夏玉兰身边。
林海问:“怎么样,孩子哭没哭?”
“哭什么呀,他好着呢,”对于儿子,陈萍疼惜和自豪掺杂,她说,“别看在家那样,一要去戏校啊,感觉长大了。”
车外掠过道路旁的树和交通指示牌,放眼,看得见远处缓速前进的列车,还有楼房和工厂,它们,都被清淡柔和的冬季暖阳浸泡着。
林思阳没再说话,他低下头,忙着看手机里的工作消息,车减速,然后停了下来,林思阳抬眼看见,红灯倒计时36秒。
近几天,公司里闲聊的话题全部有关于胡琛,那男孩子看起来神经大条,此时,正戴着顶黑色帽子,摇摇摆摆地进来。
邓一朵管不了别人的嘴,可她总要关心艺人的身心健康;阳光洒进来,办公室茶几上,是一壶清透甜蜜的果茶。
“邓总中午好。”十五岁刚过,正处于青葱繁茂的花季,他仿佛并不细腻,看起来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双手埋在很长的外套衣袖里。
邓一朵连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她有些急促地绕过花架,抬起嘴角,微笑着说;“坐吧,吃过午饭了吗?”
“还是百年不变的外卖。”
“集体点的外卖,毕竟不一定合胃口,等大楼那边一切办妥,我们就有员工食堂了,”邓一朵脚上是细跟的皮鞋,因此整个人看上去高挑,她站在胡琛旁边,准备抬手拍肩膀,可又止住了,她说,“快坐。”
男孩子长着一双线条柔美的眼睛,看着明朗又单纯,他轻轻地将帽子取下来,理着自己深棕色的头发,这时候,才去看邓一朵的眼睛,并且往沙发里侧挪了一下,说:“邓总,什么事儿?”
“有关你的传言,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说你是胡总经理的亲戚。”邓一朵直入主题,并没有一点拖沓,她眼睛里还是亲切动人的微笑,语气不冷酷。
胡琛睁圆了眼睛,随即,又带着防备地轻笑,回答:“不是。”
“我这里要你,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可我知道你声乐欠佳,所以还得好好努力。至于别人的闲话,不想理就别理,想说明也可以说明。”
“好的。”他说话不带尾音,似乎在邓一朵说完之前就想好了回应的措辞。
邓一朵抿了一口茶,她还是看着胡琛的眼睛,可突然有些慌张,那里面是一种过于淡定自若的神色,像是一汪连浪都具有节拍的水,平和得骇人。
应该是眼花了,那是阳光的斑驳还是阴影?它像是一颗玫红色的炸弹,从男孩领口处掉出来,落进邓一朵眼里;胡琛笑了一下,把松垮的衣领扯上去。
“你脖子怎么了?”
“没怎么。”他还是笑,是一种属于粗心男孩的温柔大度的笑容,然后,他站了起来,准备告别。
“你脖子红了。”这下子,语气十分强硬,邓一朵尽力使自己看上去冷静一些,她手上还捧着圆形的陶瓷茶杯,优雅地靠在沙发上。
胡琛摇了摇头,他还是那么利落而温和,可突然,深呼吸了一下。
阳光的形状还在变,它不像夏天时候那样滚烫,邓一朵关上了一层窗帘,她打开手机摄像头,对胡琛说:“你是未成年人,我是这里的艺人总监,你脖子上有疑似伤痕,我应该看看吧?”
“没
脸红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