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她曾经为了许家的产业,为了他所谓的“照拂”,做见不得光的情妇,任他为所欲为。她曾经为了报仇,甚至被迫迎合他所谓的、幡然醒悟后的“爱”……
想到这里,泪珠依旧一串串落下,却又忍不住想笑,断断续续的,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恐怖。
陈绥宁看着她,胸口微微起伏,情绪这般激荡,他却没办法说出一个字。如他一般,经历了刻骨仇恨的人,知道许彦海说得没有错——只有极度的仇恨,才能支撑着人走过最艰难的时间。他默然抿唇,只觉得这个空间闷得有些喘不过气。脑海中有个声音,在悄然劝说自己……就这样吧,算了吧……这或许是他们,命定的,最终的结局。
佳南见他没有反应,侧身拉开车门,他却忽然伸手,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臂。
陈绥宁专注地看着她,声音微哑,却清晰地说:“小囡,嫁给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勇气抓住她,说出这句话——或许只是条件反射吧,最后一次,试图在指尖拢住微弱的希望。
满脸的泪痕都来不及擦去,佳南挑高了眉梢,微微笑了起来:“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沉默着看着她,他听到了,可他还是想再试一次。
“对不起,小囡……”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薄唇如削,很多很多的言语,是他应该对她说的,后悔、歉意、不舍……和爱——他不愿说出口的,他以为不重要的,他以为这辈子都不需要的,此刻竟然这样苍白。
佳南平静地看着他:“你居然开口说对不起。陈绥宁,我一直以为,你的人生没有这三个字。
“可是我不需要它了——从一开始,我就是想报复你。我要你毁去爸爸的案底,我求柏林帮我,让OME现金流动断口、研发失败,我要你被迫从OME离开,我要报复你。对一个一直没有忘记恨你的人,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这样说,这样的伤害,能让她减轻失去父亲的痛楚。
“你还记得吗?这一切的开始,是因为那个流产的孩子——我赌你会心存愧疚,会心软,可你知不知道?没有那个孩子!我没有流产!陈绥宁,你真的以为我还会愿意给你生孩子吗?”
哪怕隐隐猜到了,可听她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竟还是觉得难以承受……陈绥宁想,这或许就是报应吧。
“我只是趁着这个机会做了次小手术。对了,主治医生是我的朋友,医院上下,早就打点好了。”她不无讽刺地勾起唇角,“陈绥宁,不要装出情圣的样子——这让我恶心!”
她冷冷笑了一声,从手指上摘下那枚戒指,毫不留恋地扔出窗外,简短,却嫌恶地说:“嫁给你?我宁愿去死。”
戒指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度,再也不见踪影。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尖锐的刀,割在他的心尖。陈绥宁定定地看着她,却又忽然想到,一年前,自己想尽方法折磨她的时候……她是不是体味过一模一样的感觉?
辗转到如今,终于两人一样公平地,伤痕累累。
佳南挣开了他的手臂,下车,重重地关上车门。
这一记关门声,似是隔断了这个街头一切的欢乐与喜庆,那一瞬间,他的眸色真正灰暗下来。
许彦海的后事有条不紊地一件件办着,骨灰盒被放置进选好的墓地,那一日恰逢深寒的冬雨,佳南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立在萧索的墓园,身边只有沈容陪着。
她的脸色最近愈发地惨败,也日渐消瘦,仿佛能被风吹倒。
沈容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低声说:“小姐,你节哀。”
她勉强笑了笑,寒风卷起颊边的长发,迷住了眼睛,语气无限倦涩:“我想离开这里。”
沈容默然看着她。
“我知道这样做……爸爸会失望。爸爸希望我能和柏林联手,整垮陈绥宁……他就是这么狠心,为了让我这样做,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她微微笑了笑,“可我真的累了。逼自己和陈绥宁在一起、一步步算计他,是因为我有要守护的人。可我……不愿意为了恨去报复——如果那样,我会不会变成和陈绥宁一样的人?”
沈容的眼神微微闪烁,又似是动容,用很轻的声音说:“也好。”
佳南淡淡笑了笑,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沈容说:“之前所有的资产都转在我的名下,等你离开了,我再转给你。”
彼时是生怕陈绥宁察觉了自己的意图,佳南摇了摇头:“这个家一直是你在打点……你要创业也好,做事也好,都要用钱。你留着吧,我身边的够花了。”
沈容看着她,表情异样地复杂,走在离她半步的距离处,一言不发。
枯枝在风中发出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