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炊烟绸缎一般地从烟囱之中滑出,带着几分温柔的暖意。
宋语山瞬间看到了希望,她咬紧牙关握紧了拐杖,朝着那片小村走了过去,沾了泥土的苍白脸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她跌跌撞撞地向着一户人家门前淘米的大婶撞去。
“哎哟,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这副可怜样……”
大婶瞧见宋语山,忙把锅子放下,在她倒下前一瞬间扶住了她,又转头朝屋里喊着:“薇儿!快出来帮娘一把!”
……
宋语山便这样暂时脱离了险境,她在村里赤脚医生的帮助下接好了脚踝,身上有几处擦伤也悉数处理好。
后来有人查到了这个村子,来打听宋语山,好在村子很小,民心淳朴,看着那些穿官服的男子不像好惹的,又可怜宋语山孤零零一个小姑娘,便同心帮她隐瞒了行踪,送走了那些人。
而第一个寻到宋语山的,是小灵儿。
它依靠着嗅觉,准确无误地穿过树林,到宋语山暂住的房前挠窗户,终于与她成功汇合。
宋语山抱着小灵儿亲近了一会儿,也难为了这小家伙,自从下了蒙蒙山,便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胆战心惊地寻主人一次。
她也知道这家人心善,帮她隐藏了行踪,心里十分感激,又恰好与他家女儿年纪相仿,十分投缘,聊了几句便知道了这家的情况。
这家夫妇二人都姓石,是踏踏实实的庄稼汉,有两亩薄田,勉强养着一个女儿,曾有过两个儿子,全都幼年夭折,她们伤心之余,觉得是自己没有这个命,便不再继续生养。
如今两人日渐苍老,而女儿做起农活来总是比不上男子,妇人便想了个别的出路,带着女儿做些流苏剑穗一类的手工品带到城里去贩卖,偶尔赶上糯米成熟,也会做些糕点吃食一并带去,由此补贴家用。
石妇一直不愿女儿抛头露面,她与村里刘氏订过娃娃亲,两个孩子暂时还不知晓,但大人却都是默认了的,再等一年亦薇到了年纪,便要出门子了。
但偏巧半月前夫妇二人都染上了风寒,拖拖拉拉地许久也不见好,家里眼看着要入不敷出,亦薇才不得不进了城。
但她从未卖过东西,又有些拉不下来脸面,以至于早集过了,什么都没卖出去,又坚持了一会儿,发现城门还关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以为自己今日回不去家恐怕要流落街头,一时又怕又难受,还担心家里的爹娘,于是便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好在她后来遇见了好心人罗战,买了她好多角黍,还帮她吆喝了一阵,正巧那时不少被困在城里的人饥肠辘辘,这么一吆喝,还真引来许多人买。
罗战临走时,还偷偷在她的篮子里多扔了几块碎银子,只是亦薇并没有发觉,她回到家过了两日才瞧见,却怎么也想不到这银子是怎么多出来的。
多亏了这几两银子,他们一家熬过了关口,过了半月,石父依旧卧床,但石母已经大抵无碍,能走能唠了。
于是这天石婶打算自己淘米做顿饭,不料在门口捡到了快晕过去的宋语山。
此村距离京城有段距离,家家户户进城全靠脚力,没有马车,宋语山醒来后,因为腿脚不便,于是她思来想去,便托这家的小女儿石亦薇带着信物去找傅沉。
而宋语山身上恰好没带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于是干脆让她抱走了小灵儿——毕竟它做不得假。
而亦薇也不负众望,没有惊动敌人,顺利地将侯府的人带了回来。
宋语山原以为傅沉大约会派罗战驾着马车低调地来接自己,为了以防万一或许还会带一些能打的随从,谁知事实和预想大相径庭。
她先是听见屋外有些闹腾,村子很小,从村头甚至能一眼瞧到村尾,因此一旦有什么动静,全村的人都能马上察觉。
宋语山第一个念头便是太子的人发现了什么,要来捉她了。于是她蒙着头巾,从门内探出头去瞧了一眼,便一下子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傅沉。
宋语山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她没想到傅沉会亲自来接她。也没有想到他骑在马上的模样竟是如此地威风凛凛,微微垂下的眼中带着睥睨万物的气势,目光深沉,侧脸棱角分明,俊美如谪仙。
村里几个年轻的小姑娘看他看得呆了,脸上羞红一片。
傅沉正与村长说着什么,忽然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宋语山的身上。
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吸了口气,对村长行了一礼,随即扯着马缰喊了声“驾!”
在距离宋语山几步之遥处,傅沉勒马停住,翻身下来,两步走到宋语山面前,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轻轻为她摘下了头上的布巾,随后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那一瞬间,宋语山几乎窒息了,她被抱得很紧,侧脸贴在温热的胸膛上,耳边是急躁而有力的心跳,她能够感受到傅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似刚刚从某种令人胆寒的困境之中挣脱一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搭在她背上的双手甚至有些颤抖。
宋语山心里一热,她能想想到,在这几天之中,焦虑害怕的不仅她一个。此时近距离地感受着傅侯爷难以掩饰的珍惜,心里渐渐柔软起来,不由自主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