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摔了个茶盏,瞪着眼道:“请什么请!他爱去哪儿去哪儿,请过来彼此瞧见了,心里都厌烦,倒不如不请!”
青杏跪下劝:“太太快别说这样的话,连老太太今日都替您着急,不论您恼不恼侯爷,您自己的儿子总得生下来才成……”
秦妙知道,自己光是坐着生闷气,也不是个办法。她喝口水顺了顺气儿,便琢磨起怀孩子的事儿来。
儿子是一定得生的,若她没有自己的儿子,将来哪有可靠的人仰仗,余生该守着谁过活。
“都别小瞧了我,我早晚会怀上儿子。”秦妙咬着牙,恨恨地锤着桌说道。
秦婵把王府在京中及周边各处产业仍交给穆荣打理,她会定时查看送上来的账目,然而经营店铺非她所长,什么事儿她都大包大揽到自己这儿来,也是无用。何况穆荣不是贪财之辈,这么多年铺子田庄被他管得不错,就依旧让他管着便是。
她的嫁妆铺子也有几家,那几家都有妥善的掌柜料理事务,也不必她费心,月月坐收利钱。
秦婵擅长的,除了针织女红,烹饪书法之类,还有这么些年随母亲学的管家的本领。
她重新分配了下人们的活计,从下人们中挑出些上年纪后腿脚不好的,打发到怡翠院、梅坞与杏花村这三个清闲僻静的地方去,或侍弄竹林挖竹笋,或搬搬酒坛子,一天顶多忙碌一两个时辰,其余的功夫便自去歇着,算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她又挑出一批年轻丫鬟来,都是娴静少言、手脚利落的,派她们专门侍弄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那些机灵会说话的丫头,则分去正厅正堂帮着伺候宾客等等,令细分一回书房小厮、扫地小厮、跑腿小厮等,除了王府侍卫外,秦婵都重新分派了一遍活计。
至于那些管事的,她才来府上数日,暂时看不出什么,暂且冷眼瞧着,若有不妥之处再去整治。
此时入秋月余,听雪湖里的大片荷叶渐渐枯黄,花朵残败,湖底积满淤泥,是时候差人清理清理。从东北大片的空院儿里,下人们清出不少坏损的物件儿,也要换新的来布置。辅国公的嫡长孙满月了,需要送礼,太皇太后的甥孙入仕了,需要送礼,宫里的公公嬷嬷还未打点……
秦婵粗略算一算,这些日子无论府里府外,都要费许多钱,三千两必然不够用。
她想起穆公公说的话来,要她向王爷开口,王爷有的是钱。她起初不想用这个法子,若缺钱,用自己的嫁妆顶一顶也就是了,才嫁过来没几天,便对王爷说钱不够了,这话好说不好听。
不过她转念一想,她的嫁妆有定数,若往后总遇着这种事,她总吃个暗亏用自己的嫁妆贴补钱,时日久了,她便穷了,真到了自己要用钱的时候,她却拿不出来该怎么办。
既然早晚要向王爷开口,不如早说为妙。秦婵手上做着针线活,心里打定了主意。
夜里,霍深从练兵场回来,秦婵吩咐厨房给王爷做夜宵吃。这几日她不声不响观察过王爷的口味,要观察也不难,只要在他吃饭时,看他愿意多吃哪一样菜便知道了。
她发觉王爷不爱吃甜口的糕点,她最喜欢的雪花酥,王爷从没动过,咸口的牛舌饼他倒能吃上几口。
王爷私下里几乎不喝酒,若在席间则喝,比如成亲那晚,她能从王爷身上闻出一股酒气,回门他与父亲吃饭时也喝。
还有,王爷对青菜动筷少,对肉食动筷多,尤其是牛羊肉,王爷似乎很喜欢。
“把我让厨房做的通花软牛肠,蟹肉卷和六品豆腐等几样菜给端上来。”秦婵吩咐完,又从身后点心盒取出一碟咸口的鸭尾酥摆上,另沏出一杯麦门冬热水,放到王爷手边。
“婵婵,不要忙了,过来与我一同吃吧。”霍深让她坐下。
秦婵便坐,往自己的碗里夹了点菜来吃,见王爷不大去动那盘六品豆腐,便用勺子舀了豆腐香菇等素菜,盛到霍深的碗里,说道:“王爷也吃些菜。”
霍深没有二话,依她之言吃了许多素菜,吃到五分饱便停下。
下人们将饭菜端下去收拾了桌子,秦婵叫人打些热水来,她说要伺候王爷洗脚。
“婵婵,你不必伺候这些。”秦婵正撸着袖子躬身试探水温,霍深走过来,一把将人捞起。
霍深来回打量着秦婵的脸,噙着笑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他想她今儿没早早睡下,穿戴还算整齐,对他又这般殷勤,像是有事要央求。
秦婵被他搂着肩,根本动弹不得,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坦然说道:“妾身想向王爷要些钱来用。府里有些东西要买新的,宫里还没打点过……”
“好。”
秦婵的话还没说完,霍深便打断她,从刚脱下的外衫内袖里找出一块令牌,“要用钱时,就拿着这个牌子,去通北钱庄取就是。”
秦婵接过那枚纯金椭圆形的令牌,来回看了看,竟没想到王爷答应得这般痛快。
“用这枚令牌,一次能取多少?”秦婵抬头,仰着下巴问道。
霍深在她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