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你……”严默打开门。
他知道站在面前的人是谁。
手机里有她的照片。
不过面前这副欲言又止,丧得即使一言不发,也能感受到低气压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笔记本里最后的话。
关心她,安慰她。
尽可能地逗她开心。
尽可能地观察她的心情。
提示:和过去有关。
写得不明不白,句句都在留白,有想象空间发挥。
日记本里抹去昨天夜晚发生的细节,只记述他要明珉把自己当成树洞,那么她到底告诉了自己什么。
和过去有关。
过去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要安慰,肯定有难过的原因。
这个原因,是不是就是她,现在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缘故。
“你……”思绪间,严默眼神微闪,他没有喊她的名字,没有像明珉从前登门那般,问她所为何来。
两个人,一个一言不发,一个缺少记忆。
举动里不自觉地透着熟稔。
“进来吧。”
他从鞋柜上拿了一双粉白相间的兔子拖鞋,今日在逛超市买生活用品时,莫名其妙放入购物车中的。
大概是因为,一看到这双拖鞋,明珉的名字,就从日记本中文字的记述,翩然而出跃至眼前。他觉得和她很配,哪怕对于女孩的形象,想象多于认知,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有些默契,自在不言中。
他泡茶给她暖手,她捧了马克杯,小口小口喝茶水稳定心绪。
热气蒸腾,还是熟悉的水果香味。
还是那个熟悉的严默。
他是怎么能做到,处于骤变而不奔溃无措的。
她乍听到母亲的消息,就像天塌了一般。
那么他呢,每天都在重温一次自己的残缺,如何能强大到冷静自持。
“严默。”一杯红茶几乎见底,明珉才开口。
听见明珉喊他名字,严默暗地里偷偷打量她的眼眸,又睁开一点。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经过昨夜,她突然觉得,对他诉说那些以往几欲隐藏的过往,并不难以开口。
只是当记忆消失,笔记本里又没有记述,她该怎么说才好。
她不想如祥林嫂般,才隔了一夜,又将过往重复描述一遍。
她不是想重复自己残缺的过往,不是想找一个人哭诉那些年受过的冷落,感受过的无助与失落。
她只是,站在了某个岔路,不知道该怎样选择才好。
于是她决定笼统的提一个问题。
“如果你的父母,曾经犯下错误,给你造成很大的影响,你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她轻声问。
原谅,她就去见她。
不原谅,那就继续回避,甚至明确告诉程一舟自己的态度,果断回绝,不要再来找自己,她不会承认他是她弟弟,她也不会去见那个将女儿丢下十几年杳无音信的母亲。
严默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么一个问题。
他想他得仔细掂量,怎么回答。
他能感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有多么重要。
“子不言,父之过。”他开口就道。
明珉失望地闭上眼睛,老生常谈,她听不进去。
“但是,其实这并不是对错,或者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他又说。
明珉攸忽睁开眼睛。
“如果原谅代表肯定,不原谅代表否定,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你肯定与否定的对象,到底是什么?”
“怎么说。”明珉的眼睛里,突然有了神采。
“你也许以为,自己针对的是父母的过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针对的也是自己。”
…………
自己?
当然有自己。
时间流淌只是一瞬,但是这短短的一瞬,似乎可以拉得极长,贯穿过她的幼年、少年,青年。其实不用等母亲的消息传来,一直都是如此,这个问题一直都存在,往常不过刻意忽略,或者不那么尖刻而已。
她是该继续铭心刻骨,反复回忆自己在幽暗岁月里的失落。
还是抛下过往,落拓大方地面对残缺。
严默的话,也许是让她做个了断。
是到做个了断的时候了,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严默甚至不明内情,当然不可能替她做决定。
他只能从笔记本,与明珉话里的只言片语中,去寻得蛛丝马迹。
希望能开导她,希望能帮到她,如果她正处在艰难的抉择中的话。
“父母,和别的关系不同,”他继续缓缓的说:“因为亲缘的关系无法割断,父母的问题就像身上的原罪,是你身上不能割舍的一部分,如果去否定父母,其实也意味着,在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