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和帝,但见他恍若未觉,目光看着前方,睥睨天下。
……
时照大军缓缓离城,十多里地后,无猜忽然快马追上前,在他耳边低低报了一声什么。
时照闻言,原本黯然的脸上顿时生辉,眸中划过惊喜:“果真?”
无猜重重点头。
时照当即号令大军停下,原地休整,他自打马,与无猜快马往后奔去。
快马行不多时,便见得前方十里处长亭旁,一辆马车停着,亭中有一名少女背对而立,周身被纯白的披风笼着,看不出身形端倪。
时照催马快行,到她身后停下,翻身下马,疾步朝她快走了两步。
前方女子闻声,徐徐转身,揭下头顶锥帽,露出一张既令他熟悉又令他不甘的脸。
除去上一次的意外,她从不肯以真面目面对自己。
终究是假面,并不怎么鲜活。她似乎是真的在笑,只是笑容落到面皮上,便变得寡淡。
“今日一别,不知再见何时,我来送一送你。”长歌道。
她原本迟疑,是父亲对她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莫让误会变成遗憾。
长歌想,是啊,她与时照之间毕竟没有深仇大恨,他更是时陌一母同胞的弟弟。
时照看着她的眼睛,定定道:“放心,纵然艰难,总有归期。”
长歌点了点头:“那就好。”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时照静静看着她,长歌目光落向远处,微一沉吟,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当日你为何要助昱王?”
“你不明白吗?”时照看着她,反问。
长歌看向他:“我以为当日在两玉城,你已经释怀。”
时照淡淡一笑:“不错,当日在两玉城,你满心欢喜告诉我,你将自己嫁给了时陌,纵然卑微委屈,但那就是你想要的,那时我确实是打算释怀放手。但那是因为,我以为时陌情同我心,会爱你护你,会将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珍藏,可我万万没有料到,他竟为了斗倒区区一个时景就牺牲你。”
长歌惊呆。
时陌牺牲她?
“不……”
时照知她一心维护时陌,不耐烦听她解释,继续道:“万人之上那个位子,多少人想要?多少人觊觎?即便他上去了,还有外敌,还有民族战争,得江山、守江山,哪个都不轻松,今日他就能为了区区何氏母子牺牲你的手,那未来,他遇见更强大的敌人时怎么办?他会有无数的敌人,你能被他利用多少次?你有几条命被他利用?”
长歌不知时照怎会有这样的想法,瞪大眼睛看着他,哭笑不得:“你误会了,那不是他的意思,是我自愿的。”
“你自愿,我自然知道你是自愿,为了他,你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是一只手罢了,要你的命你都给得。”时照讥诮一笑,“但你就如此确定,你的自愿不在他的算计之中?”
“据我所知,当日他与昱王密谈,被裴宗元忽然闯入,他进宫以前留下‘四匹锦缎’一话,如今想来便是他的连环计,他以自己为饵,为秦时月铺路。不必说,秦时月表面上是时景的人,实则是他时陌的人吧。”
长歌见时照语气笃定,无法反驳。
时照继续道:“但四匹锦缎这个谜面,若非是极为了解裴家后宅的人,又怎会知道他指的是裴锦?便是知道他指的裴锦,若非聪慧如你,又如何能猜到他提裴锦,是想要利用裴锦揭穿何氏真面目?算来算去,他身边能知他心意的人,来来回回也不过一个你罢了。但你既猜到了他的计划,少不得就想为他做下更多。你知道裴锦不过随意一个后宅女子,她的地位远不能与你相提并论,一个不妙便白白被人杀人灭口了,所以你才会舍裴锦,以自身犯险,亲自去为他做这事。”
“可是,以时陌的睿智,他会想不到这一点吗?”时照直直看着长歌的眼睛,“即便他不是真的有意要利用你,但他确然是放任你犯险了,一个放任你以身犯险的男人,如何值得你如此待他?”
长歌迎视着他,目光从头至尾坚定:“我如今没有办法和你解释什么,但他没有,我相信他。”
时照惨然一笑,他闭了闭眼,良久,喃喃道:“是啊,你相信他。不论真不真,到底我输了是真。我当日请母妃提赐婚一事,原想要的是你……结果被他利用,我不仅输了你,连自己的姻缘也一并输掉了。愿赌服输,我终究无法认命娶旁人,如此,北上戍疆,纵然十年归,我也愿意付这个代价。”
“其实裴锦……”
时照抬手止住她:“我不必你为我牵线,我也不要你为我有所负疚,我离京也并非全是为了你。”
时照道:“自昱王丢了凌非彻底失了圣心后,他手下的人,忠毅侯、朱秀,无不跟着受到牵连。朱秀被撤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赵修升任。如今想来,我这个好六哥在不声不响之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人安排了上去,牢牢把持住了禁军统领与大理寺卿两大要职,他在京中眼见就要只手遮天,我若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