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妤应了一声,看到前面有个亭子,她加快步伐,拉着傅博宁快步往前走去,傅博宁被她拉得一个踉跄,稳下步子之后跟了上去。
这座亭子,三尺见方大小,漆了暗红色,飞檐之下刻绘无数杏花,中间的牌匾上题了圆润的三个字“杏花寒”。
秀妤脑中突然就想起三道楼,一汀烟雨杏花寒,这三个字本身带了股清寒气息,却被这圆润的字体轻易破坏,“这三个字还没有我写得好看呢!太不搭了!”
傅博宁随声附和,目光却落在两侧的楹联上,轻声念了出来:“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
“这对联一点都不对仗,是引用的诗词吧?我没有读过呢。”
“这是唐朝诗人罗隐的《杏花》,全诗是‘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半开半落闲院里,何异枯荣世上人’。”
“听起来很是消沉啊,把这诗句题在这红艳艳的杏花林里多不合适啊。不过,博宁真的好博学啊,这么生僻的诗也会背。”
傅博宁被她亮晶晶泛着崇拜的目光看得又是骄傲又是心虚,他在文采上没什么能耐,毕竟他出自商家又不考功名,这首诗也只是无意间记下的,要是秀妤再问起其他和诗文相关的事情,他就要语塞了。
“不过罗隐的诗我也会背一首,那就是《蜂》,‘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诶,这罗隐写的诗怎么感觉都挺消沉苦闷的,他肯定过得日子是苦哈哈的,我们可别学他。”
傅博宁没有应她,因为他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可是这都是密密麻麻的杏花,除了眼前的杏花寒亭,见不到其他建筑。
秀妤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转头去看他,觉得他这样子好像是在听什么东西,也不打扰他,静下来跟着去听,结果听到了和敲门声混在一起的呼唤声。
两人对望一眼,循声而去,林中竟然凭空出现一道门,傅博宁还在迟疑要不要打开,秀妤已经一把推开了门,突然门中亮起耀眼的光芒,两人闭眼侧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浮现的竟然是客栈房内的床顶。
秀妤侧头看向傅博宁,异口同声地说:“好奇怪的梦。”
两人相视而笑,还没开口就听到了敲门声,伴着武师傅的喊声:“小秀、徒婿,快起床了!再不起,早点都被我们吃光了!”
“马上就起。”秀妤大声应他,动作轻快地开始起床事宜。
吃过早点之后,几人依约来到见面的地方,那大山正望着糖葫芦咽口水,秀妤蹦跳着来到他面前,买了一支糖葫芦,望着大山得意地咬了一口。
见那大山瞪着大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秀妤就开心地又买了一串,在大山面前左晃右晃,看着转来转去的小脑袋,她嘻嘻笑了起来,伸直胳膊递给他,“喏,给你的!”
大山惊喜地接过,嗷呜一口咬下才口齿不清地说谢谢。
秀妤摆摆手,又和摊贩买了几串,跑到傅博宁他们面前,武师傅和傅博宁都伸手接过,闫春晚摆手拒绝,“吃了这玩意儿,牙疼。”
秀妤瞪他一眼,拿回糖葫芦一口咬下去,那恶狠狠的样子好像吃的就是这个不识趣的闫春晚!
大山带着他们租了船往湖外小镇去,等吃过外镇的小吃,大山带他们爬山了一座小山。
这山很是秀丽,走在山路上时不时能看到些春花,多是桃杏一类。
登到了山顶,大山指着不远处的庄子,“那个地方的杏花是开得最好的,听我爷爷说很久以前那个庄子都会准备杏花会,邀请镇里的人去赏花,只是后来庄子的主人无故失踪之后变成了鬼宅,很多去那里的村民都死了,全身乌黑可吓人了。我还偷偷去过,还没走近就看到好多毒蛇,可怕极了。”
闫春晚倒是不信什么鬼神的说法,这庄子在此处看只看得到红艳艳的一片,但是规模还是很大的,以他的经验来看,有这财力买下这样的庄园,还种植这么多的花,庄中的布置也定然值得一观,“我倒是想见见那鬼的模样。”
他提气一跃而下飞往那山庄,转眼便化作不可辨识的一个黑点。闫春晚的轻功这世间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众人只能望着那远去的黑点默然。
闫春晚在空中疾行,越靠近山庄越能见识到别样的景致。
他敛气落在一棵树的枝头,先入眼的不是杏花,而是围绕着山庄密密麻麻的毒物,他认识的不多,只分辨得出蛇蝎蜘蛛蜈蚣一类常见的,其他模样各异的虫子哪怕不认识,也能猜测出它们的毒性来。
这样渗人的情景,他此生见得不多,能见到的全部都在当年的北疆魔教,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会再见到。而更神奇的是,只是一堵寻常院墙隔开,院中全是艳艳杏花,不见一只毒物。他心中惊疑不定,观察许久,跃下枝头。
蜿蜒的石子路旁栽满杏花,就是这小小的石子路也不简单,主色是白色,却每隔一段距离就用黑色石子铺出几朵杏花,他还观察到院中随意放置的石桌石凳上也是杏花,这山庄的主人是有多痴迷杏花!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