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静提笔,一行行楷。
“字写得着实是好。”那面具男子夸道。
祈静看过去,“写过夸奖,消息呢。”
实则她背后都惊出冷汗,幸好她有两手准备,右手的簪花小楷和行楷,左手的草书。
“可以了,拿下去吧。”面具男子挑眉,扫了一眼签字,“世子林乔,因着北疆战乱,安国公及其夫人未能护得周全,落入戎狄之手。戎狄将其置于兽笼,激起血性,命之与野兽斗,抢食戒备,直至安国公救回,彼时林乔双眼通红,不识人,只知打杀,安国公夫人花费数月才将其安抚。归京后,林乔花名在外,因着赐婚,自愿娶了静和公主。”
祈静听着,心底微沉,“好。”
那戴面具的男子似笑非笑,“那我就再告诉一个附赠的消息吧。”
祈静抬首。
“据说安国公府世子前段时间与某花魁总共度春宵事情是假,但背着世子夫人,静和公主,下山是真。”
祈静并没有说话,只是瞧了那面具男子一眼,“送我出去吧。”
面具男子背过身去,挥挥手。
像来时一样,双目被遮上,周周折折,上轿下轿,解开缚目的绸带,身后便传来一股推力,她跌跌撞撞往前几步,而后停下,已经是到了宅门外。
她朝黑衣男子男子点点头,“走吧,先回去。”
地底,面具男子甩甩衣袖,毫不在意的就往纱幔后的床榻上瘫过去,“小肆什么时候才回来啊,要累死了。本世子分身乏术啊。”
那长相平平的男子恭敬地立在一旁,“小肆回来了,也接不了世子您的事情。”
“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竟然世子的消息都能卖出价钱了。高澄可真是肥。主子。”
面具男子,也是林乔冷哼一声,“他是高氏的旁支,高氏在淮南富甲一方,四千两而已,他还是出得起的。”
“你们看看本世子,多惨,四千两还要靠把我的消息给卖了。”
长相平平的男子并不在意,“主子,您的钱前段时间都去做粮草生意了,再说,您再过至多一刻钟,就必须回国子监了。”
“唉。”林乔支着脸,“你说,这也是头一回有人问我的消息,结果还是个男的。”
男子眼角有些抽搐,“主子,人家说得清清楚楚,为了静和公主问的。”
林乔摆摆手,“行了,我得把那契纸带过去,然后还有些其他事情要交代裘七办,真麻烦。”
男子抱着剑,“主子是要让人给裘七送信么?能帮我给裘七带个信,让他照顾点小肆么。”
“行,我走了。不想再听那严老头唠叨了。这边你多照应点。”
林乔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其他,当他看见那一手飘逸的行楷。
他认识的人里,绝对没有人字写得如此端庄大气。
可为什么,他总感觉的熟识呢?
车马在街市上绕了几圈,祈静几次乔装,才回了宅院。
“身后有人跟着吗?”
黑衣男子抱拳,“回少主,有三四个,但都已经甩掉。”
“地图呢?给我一份。”祈静心知无事之后,便想找地点。
周周折折,地形繁复,或许别人记不下来,但对她而言,再简单不过。
她在地图上执笔细画,却猛地怔住。
不对!
周围并没有这样的地势地形!
她不死心,又顺着画了一遍,依然没有。
她猛地顿住,“我进去之后,那宅子可有什么动静?”
黑衣男子从帐后走出来,“回少主,并无,只有附近一栋宅子里一个书生似乎往外出去了。”
书生?
莫不是裴清?
事情奇怪了。
她进入那宅子,分明觉得自己是往外出去了的。
“我们的人只守了正门么?”
黑衣男子答道,“是,奴之前探查过,那宅子并无其他门了。”
是吗?
祈静陡得觉得裴清似乎并不简单,真的居住在如此近的宅子里却一无所知么?
“今日下午,备车,我还要去那巷子。”
黑衣男子颔首。
“还有,去查裴清,彻头彻底给我查一遍。”
“是那位名冠京城的才子裴清么?”黑衣问道。
“正是,去查吧,尽快。”
祈静蹙着眉,那面具男子看身量总觉得有些熟悉,她思索着,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到林乔。
但她暗暗抹消了这个猜测,怎么可能呢?如果是林乔,那些卷宗不用看,他怎么可能背下来?
要林乔背书,与要她祈静篡位难度一样的高。
相貌平平的男子收到消息之后十分吃惊,“人给跟丢了?”
“是。”几个暗衣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你们先下去领罚,好好反省反省。”男子沉着脸。
又翻了一遍卷宗。
高澄,高澄,没问题,此人的卷宗看起来并没有一丝问题,可正是这样才让男子觉得不对劲。他忙寻了人把消息给自家主子递过去。
高澄,是高家的人么?
亦或者卷宗没有问题,只是人被掉包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