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么这般说,本宫观世子有国公之风范,不容小觑。”
“哪里哪里。”
两人客气往来了一番,这才进了正题。
“本宫也不瞒夫人,如今国公府炙手可热,但也成了某些人眼中刺。”三皇子正色,话音里藏不住的为国公府担心。
“盛极必衰,自然之理,人力怕是难以抵挡。”郑氏看得通透。
“哪里。分明眼前有一条路。本宫也愿意护我朝将军将士,为他们尽一份力。”
三皇子话里颇多暗示。
郑氏用茶盖子拨了拨茶沫,没说话,她身子不好,每日喝茶也是限着量的。
三皇子极有耐心地等着郑氏,他并不急,毕竟如今适龄皇子里,只有他一个敢说保住安国公府。
郑氏与安国公感情甚笃,这全京城都知道。
两人马上结识,从未红过脸。
只要郑氏答应了,安国公也就答应了。
祈静端坐,她先出了声。
她一语直接挑破,“皇兄希望安国公府做什么?”
郑氏没拦着她,是默认的姿态。
三皇子挑眉,他这个皇妹真的在安国公府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东边旱灾,赈灾主管大臣,一定要是本宫的人。”
祈静默然。
她瞧了眼郑氏,郑氏依旧不慌不忙。
“安国公府可以答应你。”
三皇子心中一喜,又有些犹豫,不知道祈静说的话究竟作数不作数。
他看向郑氏。
郑氏闭着眼,有些乏力的样子。
他心下一定。
之前真是小瞧了他这个皇妹。
“皇兄莫急,皇妹也有一个要求。”
这个关头,拉到二皇子,则祈七出宫把握要大得多。
三皇子拧眉看向她,“不知道皇妹想要什么?”
“小七的病愈发严重,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很是难受,太医跟我说,人是大概率救不回来了,即使救回来,想必皇兄也听闻了,那双眼,必然废掉。”祈静看向三皇子,一双美目清凌凌。
三皇子略一思衬,之前祈静屡次请愿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皇妹想要皇兄做什么?”
“我只有一个愿望,小七临死前,也不要呆在这座皇城里,我想让他去淮南,哪怕根本到不了。我知道皇兄底下,可用之人甚多,父皇那里,还需皇兄使把力气,待事情确定,皇妹保证,赈灾人选也落定。”
三皇子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皇妹祈静。
祈静坐在那里,由他打量。
“好。”片刻后,三皇子爽快道。
“静和和小七谢过皇兄了。”
“不客气,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
二皇子言辞之间更为重视。
终于,送走了三皇子。
“母亲。”
“走吧。”
祈静扶着郑氏,“静和斗胆,还请母亲原谅。”
郑氏摇摇头,“无所谓的事情。安国公府早晚要站的队,恰好你又有事情需要找个皇室的给你办,这不是刚刚好?”
祈静咬唇。“静和谢过母亲了。”
“有甚不好意思的?我们是一家人,保家卫国,保家放在前头,做将士的,连家都保不住,何谈卫国?你呀,要真是过意不去,日后多容忍我家那混小子就行。”郑氏拍拍她的手。
祈静笑笑。
祈静又一次跪在了大殿上。
但是当她跪在大殿上的时候,她整个人又变了不少。
几次跪在这里,祈静甚至能数出来这边的金砖几块了。
当然,这次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紧张,也都要有把握。
她来的时候,男人还在考虑,但祈静知道,只差临门一脚了。
周公公小跑着跑过来,在帝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祈静垂着头,余光扫到站在角落里的秦院正,秦院正点点头,祈静心下微定。
“既然如此,便全了你们姐弟二人,静和,你可要懂得父皇苦心。”男人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声道。
祈静恭敬行了大礼,“儿臣定不会忘。”
男人挥挥手。
祈静弯着腰一路后退。
一番紧张筹备。
艳阳天。
祈七定的这一天出宫。
“五哥。”
祈静已经许久没有独遇祁迭了。
祁迭弯唇一笑,依稀有几分她熟悉的样子,“替我祝贺小七。我就不去了。”
祈静愣了愣,“谢五哥。五哥也要保重。”
“自然。”祁迭手向腰间探去,却又收回。
他腰间已经没有扇子了,他现在是亲王了,腰间挂的是玉佩。
祈静目送着祁迭远去,心里颇是复杂。
旧物依旧,故人如新。
为了制衡三皇子,五皇子祁迭颇受重用,被推到了一个快能与三皇子较量的层面。
帝王亲封的亲王,亲取的秦王。
何等显贵!
但她没有时间伤感太多,去想太多。
在命运的浪潮里,每个人都如同蜉蝣,尽力挣扎,自身尚且难保,何谈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