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的大恩大德,儿子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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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里近日有些不太平,自打陛下登基,万国来朝,使臣纷纷入住四方馆。这外邦的人一多,难免杂乱,今日这个国家与那个国家的使臣吵起来了,明日这个大使踩了那位大使的脚,谁也不肯服谁,动不动就要到大梁皇帝面前去讨个公道。
还有民风开放的国家,瞧上了大梁的姑娘,贸然上前示爱,吓得姑娘一家以为遇见了淫贼,跑去击鼓鸣冤。
这等小事江从自然不敢麻烦姬亥,暗地里都安抚摆平了,只盼着万国宴上招待完这些使臣,赶紧让他们滚回老家。
万国宴当日,设宴在重阳殿。
重阳殿四面临水,是为江渚小汀上所建,夜里灯火辉煌,金黄的灯火倒影于水中,微风轻拂,波光粼粼,愈发有万家灯火盛事之象,让人心中惊叹,不免钦慕。
这重阳殿原本是先帝修建了与姜太后游玩之处,耗费巨大,殿内抱柱横梁皆用的金丝楠木,风动有清香徐徐,其中装饰更是不需多提,端的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恍若天宫。
但刚刚竣工,未来得及使用,先帝就不体面的驾崩了。
姜太后得知姬亥要将万国宴设在重阳殿,心中恨了又恨,那本该是她的地盘!却也没法让姬亥改变主意,宴会当日脸拉的老长,黑沉沉的像是能滴下雨。
这种重大场合,身为皇后的殷却暄必须出席,姬亥怕水上夜里风冷,一层又一层给她裹了衣裳,最后殷却暄热的出汗方才作罢。
因着接见万国使臣,必得华丽庄重,展现大梁威仪,凤冠架在脑袋上的时候,殷却暄蓦然又像回到了大婚之日,沉甸甸的凤冠架在头上,让她只能僵着身子。
凤冠上坠着的明珠垂在她额间,一时间竟不知她与明珠到底哪个更加夺目。
姬亥鲜少见她如此庄重华丽,心如火燎原,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殷却暄小心翼翼的把人推开:“陛下,臣妾脸上粉施的厚,不能亲。”
姬亥一照镜子,果真见自己原本淡粉的唇上沾着一层粉白。
不想女子的脂粉竟是这样容易掉……
方才坐稳,丝竹歌舞初开,妖娆曼妙的舞娘翩翩如蝶,就有南汾国使臣站起身来,端了酒杯。
“大梁今上,臣属南汾,幸得垂怜,免遭覆国民灭之端,我南汾之主心中感念,特令臣属附归书一份,愿与大梁结父子情谊。”
宴上一众人皆瞠目结舌,大感惊叹。没想到南汾国竟是自愿成为大梁附庸,甚至愿意尊大梁年轻的皇帝为父。要知道南汾皇帝今年已经年逾古稀,当姬亥的祖父都绰绰有余。
南汾国偏南,气候原因,国人身材皆瘦弱矮小,黑瘦精干,没有威武健壮之感,也不让人觉得威慑,在征战之中更是不占优势,常有临边国家骚扰侵占,不堪其扰。
姬亥方才登基之时,派了闽南一带驻军支援南汾国,帮助其打退了侵扰势力。
南汾国臣民一众皆是赤诚,对大梁新帝心怀感激,更想要得到大梁长期的庇佑,因此一合计,干脆成为大梁的属国。
一众大臣皆齐齐称贺,高呼陛下万岁,四海归一。
饶是姬亥这样冷情的人,也不免真心实意有些欣喜,举杯与大臣饮了几杯。
自小姬亥吃都吃不饱,更别提有机会饮酒,所以酒量也就那么回事儿……
殷却暄挂着端庄优雅的微笑,却冷不丁被姬亥在案下一把握住手。
握的格外紧,像是要把她攥紧骨血里去。
殷却暄明显能感觉到姬亥手心的温度比平日里要高,甚至沁出汗,她抬眼去看姬亥,只见他玉白的脸上有微微红晕,神色却自若,兴许是宴会的缘故,格外严肃端重。
下头东楔国使臣的座席之间发生了些许骚乱。
其中一日深目高鼻,身材健硕,名唤佘奴,正是当日与杨司药在宫门前接洽的人,他身侧一人容貌俊美,五官深邃,惨白的薄唇紧抿,身材消瘦,瞧着上首的姬亥若有所思。
“大皇子,咱们不能再等了,这是最后的机会,明日东楔国的使臣就要离开建康,咱们再也没机会见到大梁皇帝了。”佘奴带了劝谏,语气更有几分焦急之意。
耶律齐掩唇重重咳了几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咱们藏在东楔国使臣的队伍中……咳咳……”
佘奴神色悲恸,看着大皇子时日无多,却劳心劳力,心中大痛,呼的一下子站起身。
东楔国主使惊骇,连忙让人把佘奴按下去,耶律齐也按着佘奴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佘奴口中大喊咒骂,几个人也拦不住他:“东楔国使臣,你们背信弃义!说好了给我们引荐大梁皇帝!”
姬亥柔和的眉眼骤然锋利,看向佘奴。
站在暗处的侍卫上前与姬亥耳语一番,姬亥抬手让人带了佘奴上前,耶律齐虚弱的跟在佘奴身后。
“大梁陛下,这个人胡言乱语,也不是我们东楔国之人,不知怎么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