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麦玲最多是个意见提供者。
可是以往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她会是那个最后拿主意的人,但是中间的条件细则、斟酌利弊,都是麦玲的任务。
路闻紧了紧手心,给自己打气。
面前的男人脸上满是时光打磨的印记,手执茶壶,动作娴熟倒入路闻眼前的杯口,清茗幽香,雾气袅袅。
路闻视线跟着杯里上下浮动的叶片,心也跟着这频率一上一下的。
虽都是业内知名导演,可尚群芳这个人和当初拍摄徐觅专辑MV的林导风格迥然不同。
后者与青年团队合作较多,面色不怒自威但胜在性格随和,和他工作能让人感觉到安心、尊重和体贴。
可眼前的这人,面容算是让人深感舒心的类型,但浑身气场之强,一个动作就能让你感到一股不知从何而来对的压迫感。
尚群芳的壶口转了个方向,给麦玲也沏了杯茶。
路闻抿抿唇,端起他贴近唇边,小抿了一口,清香萦绕在鼻尖,久久未散。
她掀了掀眼,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一眼,而后淡淡收回目光,没作声。
反正敌不动我自巍然不动。
“路老师邀此一见,是有何事?”尚群芳停下手里的动作,手肘搁在桌沿,目光沉稳。
路闻抬眸,有意担起话题:“听闻尚导新作在即?”
尚群芳端起茶杯,垂眸嗅了一口,脸上带着笑:“我们都知道,筹备阶段的作品,能不能实行还是另一回事。”
路闻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面色不改:“我想您知道我的意思。”
尚群芳淡淡开口:“来我这里自荐的,路老师还是第一个。”
路闻皱了皱眉,脑中想到很多真假不一的说法。
都说尚群芳这个人,有点奇怪。
他从不听从其他人的建议,在定制好影片类型和基调时,心里早就有了团队核心人物的人选,并对此安排异常地执着。
尚导还有一句在业内广为流传的话:“给新人机会?谁给我的片子机会?”
由是,与他合作的人里包括演员、编剧、剪辑、场务,大多都是合作过一两轮的,再不济也要是业内广泛认可的实力担当。
对于初出茅庐的新人,他确实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想起这些,路闻觉得自己今天胜算不大。
虽然比那些新人有优势,但单是与师父时寅相比,在尚群芳这类人的眼里,便是一个十分明显的定夺了。
路闻为难地动了动唇,话未说出口,又听尚群芳道:“前两天前去拜访了你的老师。”
路闻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肯定向您炫耀他一柜的宝贝了吧。”
尚群芳淡淡笑了下:“时老师的茶叶比这专业。”他指的是旁边的案台。
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路闻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尚群芳搁下茶杯,眼神直直看过来:“看起来时老师茶龄也不浅。”
被尚群芳正视的瞬间,路闻呼吸都放轻了些。她想,压迫感这种东西,恐怕不是会随气氛改变就减少的。
“听说是有二十多年了。”
尚群芳像是在回忆什么:“当年一起在剧组的时候,和他拼茶到凌晨,清晨起来也照样工作。”
路闻说:“状态不能影响专业。”
话匣子算是打开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
路闻心道幸好幸好,原来时老头还可以这样用。
她觉得庆幸。
其实在路闻的成长过程中,她不断被告知,自己的母亲程珣演技精湛、实力突出,是天生的荧屏表演者,父亲路及尧作为备受尊敬的话剧演员,声名远扬。
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多少有点被贴标签的抗拒。所以从业到现在,她从没有向家里要过一次资源。
后来又有了时寅,又多了一层让她企图逃离的关系。
慢慢她在无尽的探索中,学会了与这些人身上的光环握手言和。
这是他们身上的印记和勋章,她并不依附于此,但也不过于排斥。但凡是不涉及底线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吧。
话题走向有点不受自己控制,路闻甚至快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最后尚群芳把不断延伸的话题线拉了回来。
“我此次拜访是为了邀请时老师担任本片的剪辑师一职。”
路闻了然,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外于他已经寻得中意的人选,自己没有机会了。
她正想道一句恭喜,尚群芳又道:“他引荐了你。”
像是平波无澜的水面扔向一颗深水炸`弹,路闻待在原地:“他……”
看到尚群芳点了下头,路闻至今难以置信。
大家都以为她会资源广泛、人脉如云,可是路闻永远记得,她曾经三天不眠不休拼了命地抠着画面,她没有应约便免费给别人剪婚礼视频勉强度日。
她不是没有吃过苦的孩子,他们的资源向来没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