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献一袋酒去讨叔父的欢心,他如何想得到大人的阴谋?你父亲死了,他觉得自己是凶手。你可曾想过,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到现在都觉得是他害死了叔父,他亏欠你,亏欠你母亲。你们所受的每一点委屈,伤害,他都算在他自己身上。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的,你可曾试想过?”她突然看着阿梨,声声责问。 “我今日来说这番话,不是说服你同意那门婚事,而是提醒你,父王欠你,母后欠你,甚至全世界都欠你,唯独你哥哥,他不欠你。就算他欠你,这么多年来的每一天,他都背负着毒害叔父的枷锁在赎罪,到现在,该还的也早就还清了。”
从头到尾,阿梨一个字也没说,一直到嫂嫂离开,她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面无表情,不愠不怒。那些话于她似乎是马耳东风。
“居次,夜深了!”阿禾走近来提醒。阿梨抬头看一下,已经月上中天了。
“回去吧!”阿梨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草碎,一回头,见不远处还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是德鸠,矮的是山儿。因为葬礼那日,他们俩主动提出替阿梨殉葬,句豹就让他们做了阿梨的贴身侍卫,他相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们都会豁出命去保护她。阿梨本说不用,她是单于的妹妹,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她。句豹说,凡事总有意外,而且他也不可能常在她身边,有两个侍卫护着她,他才放心。他说他其实一直在留意,看谁比较合适,经过葬礼那日,他想他们俩再合适不过了,德鸠武功骑射了得,而山儿虽然还小,可是机灵聪明,他小小年纪就能在中原胡地做买卖,必有其过人之处。阿梨拗不过句豹,就只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了。
过了两天就是月圆夜,襜褴王宫举行仪式,让巫师观测星月,为出战占卜,占卜结果显示为吉,宜战。
出发前二日,大阏氏哭着让句豹不要去,可她的眼泪没能让句豹改变主意。要强如大阏氏,在儿子跟自尊面前,她不得不放弃自尊,道:“我去求她!”
“母后!”句豹拉住她,厉声道:“从小到大,母后可曾有关心过儿子真正的想法?若是阿梨为了我被逼嫁去东胡,你要让儿子如何自处?我没有办法还给她一切,还要亲生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我做不到,也不愿做。我是襜褴单于,如果我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保住我的族人!”
那夜,大阏氏病倒了。
自从知道句豹是毒害父亲的人后,阿梨就没再跟句豹讲过一句话,好几次远远见到,阿梨也都故意绕道走开,句豹想这样也很好,终于能把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终于能坦坦荡荡地面对她,他觉得很好。临出发前,还要再做一次祭祀,祈求腾格里保佑襜褴大军得胜归来,句豹扫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除了卧病在床的母后和照顾她的侍婢,几乎整个王宫的人都来了,唯独她不在。
祭祀完毕,句豹跨上战马,举起印有襜褴图腾的旗帜, 正要高喊“出发”,突然侧方轰隆作响,那是万马奔腾的声势,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胡的大军直接杀到家门口了吗?
“单于!”左大都尉提醒句豹要赶紧列阵。单于摇摇头,他的间探说胡的军队昨日才到察尔巴,除非他们会飞,才能在一夜之间到达这里。再者,外围的守卫并未发出警报,他们又是从东边过来,那只有一个可能:东胡。
没错,是东胡!看那阵仗,应该不下万人,他们来做什么?趁火打劫还是出兵相助?
“铎烈见过单于!”领军人已经来到句豹跟前。
“铎烈太子所来为何?“句豹问道。
铎烈微笑着把目光移到了另一边,句豹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去,阿梨不知何时出了帐,此时正与铎烈相视而礼。铎烈大腿夹一下马肚子,挥一挥马鞭,转眼已经到了阿梨帐前。他下得马来,走到阿梨身边,直直地盯着她,明目张胆,无所顾惮。阿梨也回看他,不回避,不退让。
“你真的愿意?”铎烈逼近一步。
“索次嘉犁在此静候左屠耆王凯旋。”阿梨毫不退却。
“你就如此笃定我能胜?”铎烈抬起眉梢。
阿梨直视铎烈的双眼,挑衅道:“难道左屠耆王没有信心?”
铎烈逐开笑颜,他再欺近一点,坏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 阿梨的脸上泛起一丝红云,颦眉移开了视线。
“怎么?”铎烈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阿梨却不答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天空出神。铎烈也随她看去,原来眨眼间,日上竟然生起了彩霞,朵朵赤云烧红了半边天。
“怕了?” 铎烈重展笑颜。所谓朝霞不出门,暮霞行千里,此时霞光万丈,不出一个时辰,必定是风云四起,雷雨大作。见阿梨愁眉深锁,铎烈收起玩笑,郑重道:“别说是刮风下雨,就是下冰雹刀子,下个月的今日,我也定来娶你。”
阿梨将视线移回他的脸上,这一张轮廓深邃的脸,只消看一次,就能镂刻在人心里。就像他的人一样,强悍,霸道,坚毅,勇敢,你可以不喜欢他,但是不得不信服于他。如果她没有先遇到李牧,也许她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准 。铎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