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眼光有问题,居然会喜欢那种平凡的女孩。
既然情敌已经走了,吴瑛的高姿态也放下了一点点,但她的举止做派是从小练就的,不是一朝一夕改得了。甭管坐在哪里,她都腰背挺得笔直,腿摆出优雅的弧度。她就这样坐在沙发上,扬着一张无动于衷的脸跟维今打趣:“怎么,喜欢这个姑娘啊?”
维今的眉心突然跳了一下,心上像是有根弦被拨动了,虽然是非常非常轻的响动,余音却缭绕不断。
“如果你说的是人与人之间正常的喜恶的话,”维今斟酌着语言,以至于表情有些严肃,“我确实挺喜欢她的。她很单纯,也很有意思。”
单纯?吴瑛冷笑出声,却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当然,我们这种家庭长大的人,从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单纯是最吸引人的。”
走到桌边,本打算坐下的维今,手突然在桌角撑住,五指用力到指节变色,他眼神犀利地看向吴瑛。吴瑛没抬头,却已然感受到了一股寒光,抬眼和维今对视,不禁吸了口气。
她这次确定,维今是真的生气了。
“我们不一样。”嘴唇抿成薄薄的线半天,维今这口气才算顺下去。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拉开装满机械表零部件的抽屉,语气虽然算平稳,却还是一字一句突显郑重,“我和你,并不是一样的家庭。”
吴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没想到维今对身世还耿耿于怀,在她看来这完全没必要啊,反正维今该得到的都得到了。但她还是表现得很抱歉,连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从抽屉中挑出两个大小有些微差别游丝部件,维今开始动手整理。机械表的游丝类似于弹簧,以阿基米德螺旋线形状固定在擒纵机构上,决定着手表走时的精度。游丝极其脆弱,粗细只有头发的两三倍,手工盘整极可能引发不可逆转的伤害。虽然游丝盘的绝大部分可以靠机器制作,但如果要做一块无参考对照的原创表,游丝末端的曲线终归是需要手动调整的。而且平日里如果接收已经配不到原装游丝盘的古董表,也只能尝试手动修复。这个活儿,得练。
所以维今拿盘游丝当成自己的娱乐,也是保持心平气和的手段。他曾经听说过有一支世界级球队,每次高强度训练了几十分钟之后,马上就会要求队员去串豆子。明明已经累得只想躺下,却还要干精细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随时保持高强度的集中力。
“你在干什么啊?”看到维今又戴上了那可笑的眼镜,开始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吴瑛就气不打一处来。可她不想显得自己那么不愿意理解人,还是走到桌前弯下腰假装很感兴趣。
有什么可感兴趣的在吴瑛看来这根本就是浪费生命。
维今没有说话,他握着专门的游丝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在外桩附近,轻轻一拉,有几处就归位了。但还是有不平整的位置,他需要更谨慎地一点点移回原位,最后恢复完美的平和圆。这几个游丝盘都是他练手玩的,已经有损毁了,每次结束他都会测量秒数的偏差,然后再人为打乱。
他的沉默让吴瑛窝火,特别想伸手把那小玩意儿抢过来扔掉。吴瑛觉得如果是季朵在这里问,维今不可能不回答。
越是这样想,吴瑛就越生气。
“我能理解你喜欢钟表,谁还没个爱好呢!”吴瑛强压着火气,争取把每个字都咬得漫不经心,“但……你为什么不开个公司呢,做个品牌什么的,不是更好吗?”
“哪里好?”维今终于开了口,不过没有抬头。
“至少钱多啊。”
吴瑛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啊。
“我现在应付生活没问题,所以对那些不感兴趣。”放大镜的倍数有点不够了,维今摘下来,揉了揉眼睛。他的视力又有些减退了,做这行就是费眼啊。他起身想去楼上拿更大倍数的放大镜,站起来的瞬间余光瞥见吴瑛站在桌前,他突然有些晃神。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明明一直知道吴瑛在这里,所有的话也都有听到,可他居然完全没往心里去。他们之间就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却因为吴瑛这个人不在他的心里,他就几乎感觉不到。
他恍然大悟,原来他会觉得季朵吵,是因为季朵的存在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而吴瑛不知道他的想法,吴瑛心中的不可思议,来源于维今的“不思进取”。有这么一笔本金,有的是利滚利的方法。这栋房子还不错,好好装个修,单纯做住宅多好,非得弄得这么乱,谁都能进门。再说了,这房子要是卖了,足可以换套新的商品房,早几年做做差价都赚翻了。吴瑛自认没什么商业头脑,她都能想到这些,维今却根本没想过,这让她无法接受。
修表、做表,当成爱好不就完了。只要有钱,什么表买不起啊,吴瑛想不通这些。
“那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