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他花了一整天躺在床上回忆自己当时下的决定是什么,却始终无法断定。
他趁着室友都睡着了才出了家门,楼下不远处就有24小时便利店,他买了两个包子和几串关东煮。便利店店员都不敢看他的脸,他借由玻璃微弱的反光看着自己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坐在一旁几口吃完,陆海洋刚出便利店,路边就靠过来一辆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看一眼手机看一眼他,眼神特别奇怪。陆海洋当即有种不祥的预感,低头快步往住处走,车子随后缓缓跟上,那人朝他喊:“你是陆海洋吧?”
陆海洋没回答,对方就当作默认了,车子后排冲出来三个人,直接就把他拖上了车子。车子并没有开多久,随便找了条没人的小巷,三人将陆海洋拖出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同样的事情重复发生速度太快,以至于陆海洋这次完全不想挣扎了。
他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硬扛过去,感觉这群人下手是留了情的,而且显然也没什么计划,只是单纯地想打他一顿。临走前副驾驶座上那个人把一沓钱放在了他身上,说:“这是医药费,有人找我们给你个教训。”
“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陆海洋居然有点想笑。
“不是你的东西就别惦记,既然有做坏事的胆子,就要做好准备遭报应。”
车子开走了之后,陆海洋还一直躺在那儿,周围的老房子透着腐朽的味道,不知道是谁家忘了收走晾衣架上挂着的衣服,在风里摇摇欲坠。他盯了好一会儿,抬起手背遮在了眼睛上,无声地哭了。
他知道这不是维今干的,会这么做的人应该是季朵那个很凶悍的闺密,但他也无从辩驳,他确实起了坏心,受惩罚也是应该的。就在刚刚被打时,他突然确定了,昨晚如果维今没出现,他一定会将错就错。
所以陆海洋不觉得冤枉,可他也不后悔,反正他就是这样,从头到尾就是个失败者。从他第一次将季朵的人生推向深渊时,他就已经是浑蛋了。季朵已经不记得了,这世界上只有他知道,那天去季朵的补习班完全是他临时起意,并非是两个人商量好的。所以那起事故他应该负全责,可事发之后他却对每个人说是季朵要他去的。
他一直希望能够靠自己去弥补那段伤害,可他却带给了季朵更多的伤害。他真的很努力地想要为季朵做些什么,却怎么做都是错。
事到如今陆海洋才明白,错的是他这个人。他唯一能为季朵做的,大概只有消失吧。
那天夜里陆海洋定了第二天最早一班回老家的火车票,留了个便条给同事兼室友,说老家有急事,只能走了,余下的工资爱发不发吧,连夜就离开了。
他坐在清静的候车室里几次想给季朵发条告别信息,反复打了几遍,最后还是放弃了。
告别的话就不说了,这样至少还能给自己留个念想,好像就算再也不联系,他们也仍旧还是朋友。
这一年的除夕比较晚,要到二月中,离维今要去巴塞尔钟表展也就只剩一个月。日子过得太快,有时候季朵发一发呆,就会觉得他们还处在刚认识那会儿,那块表还只是一个构想。可如今这块表已经快要被展示在世界面前,而她也从一个单纯的淘宝卖家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主品牌设计师兼老板。上一个除夕他们在黄浦江边接吻,那个梦幻的时刻只消稍稍回忆就仍能令季朵心跳加速,而这个除夕她的心跳加速是因为紧张。
在爸妈的强烈要求下,她还是带着维今回了老家。一路上,她问了无数遍“是不是太快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回去”,反倒是维今像平时一样淡然,更显得她一惊一乍得可笑。
“我想好了,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就私奔好了!”
维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脸似笑非笑:“又私奔?还记得你上次私奔的结果吗?”
“那个不算!”
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拳,又靠了上去,季朵嘟囔着问:“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啊?”
“说实话,”维今顿了一下,“我没有实感。”
季朵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不期然涌出一股酸涩,她用力紧了紧和维今交握的手指。
维今从未拥有普通的父母、普通的家庭,丹尼尔对他更像老师与挚友,所以他缺乏应对长辈的经验和心理建设。他不会紧张,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这对他来说是未知区域。原本维今以为自己此生能避开这样的环节,结果却还是为了季朵毅然决然地接受了。
“放心吧,有我呢。”季朵晃了晃他的手,朝他笑着。
“你都紧张成这样了,还能干什么啊?”维今调笑着,按住了她乱抖的膝盖。
之所以季朵会这么没底,是因为之前电话通知时她爸妈的态度不是很好,重点还是在于年龄差,她爸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