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p>
三月过四月, 路见星老吃泡面的习惯渐渐改过来。</p>
盛夜行带领校队参加了一场篮球赛。</p>
高中时正处青春期的男孩儿通常在体育竞赛中都力求认可，打得全场风生水起，对自己的动作姿势要求极高。偶尔有看到镜头，还会边退后边比个“耶”。</p>
李定西就是其中一个。</p>
他穿了身市二的主场球衣, 绕过场内三分线，持球冲入, 后撤步一退，近距离跳投，再朝在还来不及防守他的对方球员点了点头。</p>
顾群山拦截下一颗球，回传给盛夜行，大喊：“走！走！走！三号补位！”</p>
“三号鞋带儿散了！”</p>
“系啊！傻｀叉！”</p>
“我草, 谁给我踩散的？”</p>
“行了都少嚷嚷几句, ”盛夜行打的位置是小前锋, 他已经跑得一身汗，“跟进！”</p>
李定西才进了球，还没迅速恢复到状态中，站在场边撑住膝盖喘气。</p>
看队友掉线，顾群山赶紧跑过去拍他屁股, 提醒道：“别摆pose了，后边儿那举手机的姑娘在拍老大, 没拍你。”</p>
场边有个穿格子裙的女生站在阶梯上, 正举着手机往这边不停地望。</p>
像接触到李定西的眼神, 她也笑了一下。</p>
“我靠, 那是我才认识的女孩儿, 人真的在拍我！”压低嗓音，李定西摸摸自己的脸，嘀咕一句：“我也挺帅啊……”</p>
“是挺帅的！”顾群山又拍拍他屁股。</p>
“别动手动脚的，”李定西侧身躲开，朝场外回了个阳光的笑容，回头警告顾群山，“爸爸我不想跟你搞。”</p>
“爸爸明白。”</p>
“儿子乖！”</p>
顾群山一时憋不住气，正想说几句还回去。</p>
他还没开口，从防线外跑来串走位的盛夜行凑过来，往顾群山耳边小声说了句：“队内不准谈恋爱。”</p>
顾群山：“……”</p>
不对，老大看李定西摸我屁股，为什么第一反应是我们不能搞对象？</p>
不觉得男生不该摸男生屁股吗？！</p>
怎么回事！</p>
下半场开局没十分钟，盛夜行又连续进了三个球。</p>
他这六分，将互相紧咬的分数迅速拉开，连对方啦啦队的欢呼声都减弱了。</p>
对方球队败势已来。</p>
这场比赛是跨区校园友谊赛，本来规模就不小，再加上有他们参与，又引起了上次来学校采访的电视台的注意。</p>
电视台早早就派人架好了机器，在室内篮球场馆边挂了摄像器材，在比赛进行到一半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采访学生。</p>
路见星坐在第一排最边上的位置，手里拿了瓶水。</p>
他看得手心全是汗。</p>
他不断地把瓶盖拧开又拧紧，手心里红痕遍布，也不觉得疼。</p>
因为室内场馆的回声会让他感到不舒适，所以路见星不太坐得住，看一会儿就要去场外转转再回来。</p>
他也很想一直看盛夜行打完全场，但过于尖锐的叫声使他难以忍受。</p>
刚才市二的女生们呼声很高，似乎是盛夜行进了一个“3 1”的球。</p>
球进后，满场尖叫欢呼，替补席上的毛巾全被挥到了场上，矿泉水瓶子因为观众太兴奋而脱手，扔得脚边到处都是。</p>
这会儿路见星正好从门口进来，他站在球场边愣了几秒，准备往看台上走。</p>
噪音如洪水猛兽，从四面八方将他吞噬溺毙。</p>
他脚步一趔趄，还没站稳，毫无防备地撞进了一个人怀里。</p>
但鼻尖的味道很熟悉，他能分辨出是自己买的香水。</p>
那就是盛夜行。</p>
盛夜行在全场注视下跑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p>
抱得路见星耳边“嗡嗡”的，思绪乱成一团浆糊，指尖止不住颤抖。</p>
炙热的，属于少年的拥抱。</p>
暧昧又坦荡。</p>
抱完，盛夜行还拍拍他的背，让他快回到观众席上去。</p>
因为盛夜行拍背的动作实在是“够兄弟”，市二的学生也都经常看见这两个人在一起上下学，周围没人起哄，倒是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了同样相貌出众的路见星。</p>
对方持球的队员是盛夜行经常在街球场碰到的人，一起喝过几斤白酒，也还算熟。</p>
见球场上出现了“异状”，他赶紧问道：“谁啊？”</p>
“我同桌，”盛夜行说，“私人教练。”</p>
“私教？“对方笑起来，“教你什么？”</p>
“他……”仰起头，盛夜行露出脖颈，手背横着一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他让我想和你们速战速决。”</p>
“操，挑衅？”</p>
“嗯，”盛夜行单手持球来了个虚晃，“来。”</p>
一路从线内接球冲进三秒区，盛夜行又得两分。</p>
由于被打得节节败退，对方球队要下暂停，市二的队终于可以休息一会。盛夜行边走边咬开手上缠的护腕松紧带，把护腕扔到凳子上搭着，灌了两口矿泉水，朝看台上望。</p>
“老看什么呀，”展飞打趣一句，似无心地用手肘捅了下盛夜行，“小自闭就在那儿，跑不了。”</p>
“挺久没人这么叫他了。”盛夜行接过毛巾了把汗。</p>
“嗯，以前私底下都这么叫他。你在，私底下都不叫了。谁敢这么叫？”展飞说。</p>
盛夜行沉默良久，盯住熄灭下去的手机屏幕，又“嗯”一声。</p>
“兄弟，”见盛夜行没说话，展飞又补充道：“你场上看看也就行了，场下还眼神一直追着……”</p>
回完手机消息，盛夜行把目光挪到展飞身上，语气略有些僵硬：“担心他而已。”</p>
“盛夜行，”展飞突然很小声，“你有没有听说过，男生在球场上得了分，他第一个看的人往往是他喜欢的。”</p>
心头一跳，盛夜行镇定回答：“不。”</p>
展飞压低了嗓音追问：“不喜欢？还是并不是因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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