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莫晓星说完, 秦牧云怔住片刻, “和离书？”</p>
莫晓星点点头, “赵康亲手写的，交给了你爹, 还说不能让你知道。”</p>
秦牧云呆滞片刻, 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 连莫晓星后面添油加醋说了赵康的坏话都没大听进去。</p>
和离书？</p>
赵羡词真的……亲手写了和离书？</p>
还没在一起, 就已经想好, 要怎么离开了？</p>
秦牧云怔怔的, 不由捂住了心口。</p>
这种久违的，令人心寒之极的冰冷，只有在上辈子听到赵羡词和周雪津的婚事时, 才有过。</p>
虽然很想笑一笑, 但秦牧云半点都笑不出来。</p>
两次，又一次重蹈覆辙, 赵羡词仍然如上辈子一样，说把自己踢开就能毫不顾忌地一脚踢开。就在自己以为, 这辈子努力就能和她相守到老的时候。</p>
甚至还觉得, 赵羡词心里有了她，就会爱重舍不得。</p>
原来，还是一样的自作多情。</p>
秦牧云露出一个难堪的苦笑, 不知是该怪赵羡词薄情，还是该怪自己不长记性。</p>
但这种痛，痛第一次时, 会让人抓心挠肝，恨不能剖心明志。但痛第二次，还是为了同一个人，只会让人觉得好笑。</p>
打发走莫晓星，秦牧云独坐半天，竟然奇迹般地慢慢平复了情绪——她不该相信赵羡词的。</p>
赵小姐是个心大的人，如今只是做生意，看这架势，日后或许前途无量也未可知。这样胸怀大志的赵小姐，上辈子能为了赵家抛下她，这辈子，难道就不能为了事业抛下她？</p>
毕竟，对赵小姐来说，最重要的永远不会是她秦牧云。</p>
这一点，上辈子就已经看清楚，这辈子反而又倒在了温柔乡里。秦牧云自嘲地想，自己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安静地在房间里饮茶翻书，以至于赵羡词兴冲冲过来时，甚至都没发觉秦牧云的异常。</p>
“云儿！”赵羡词高兴地坐到秦牧云对面，“过几日，我们和伯父一起回扬城，可好？”</p>
秦牧云眼皮没动，依旧翻着书，“去做什么？”</p>
“拜见伯母！”</p>
秦牧云态度冷淡，“好，你费心为我和母亲找来神医，合该见上一见。”</p>
赵羡词见她神情平淡，这才有点局促，“伯父还说，到时让我们在扬城成亲，你看可好？”</p>
“是么？”秦牧云忍耐地抿唇，忍不住还是想给赵羡词一个机会，听她主动给自己一个解释，于是强按住情绪道，“我爹还说什么了？”</p>
“说了许多，”赵羡词打量着她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斟酌着字句道，“还说让我做你家赘婿。”</p>
“还有呢？”</p>
“还有？问了我私生子的事。”</p>
秦牧云眸子里终于渐渐有些掩不住的失望，还是轻声问，“还说什么了？”</p>
“还说，婚事由他老人家来安排……”</p>
她始终没提和离书的事。</p>
秦牧云停下手上动作，叫了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赵羡词。”她努力压住满腹失望，声音低沉，“我喜欢你，你知道吗？”</p>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虽然乍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赵羡词还是直觉不对劲。而且听到她这么直白的话，一时间还有些害臊，又紧张又心虚道，“知……知道。”</p>
“是非你不可的那种喜欢，你明白吗？”</p>
赵羡词脸色越发红，于是握住她的手，诚恳道，“云儿，你的心意，我明白。”</p>
秦牧云扫一眼被她握住的手，忍着没有动，只说，“那么，你呢？”她眼眶甚至有些发热，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直视着赵羡词，“你对我，可有同样的心？”</p>
赵羡词就怔住了，半晌，才说，“我……我对你，也……”</p>
“也”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p>
秦牧云不由心寒地轻嗤一声，“若非如此，赵羡词，你为什么要和我成亲？为了你的生意，为了我的名声，还是为了遮掩你的身份？又或者，三者兼而有之，一举多得，这笔生意划算的不得了，所以皆大欢喜，是么？”</p>
“不是的！”赵羡词听得发急，有点语无伦次，“云儿，我——我对你的心意——我、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心甘情愿，不是为了别的，我——”</p>
她越急反而越说不清，但秦牧云盯着她的眼睛，直接打断了她的话。</p>
“那么，为什么要写下和离书？”秦牧云满目疲惫，声音都有些喑哑，于是痛苦地闭上眼睛，“你本可以拒绝的。”</p>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赵羡词愣在原地。</p>
“你是为了我好，想着一旦有事，我可以脱身？还是觉得，我只可与你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秦牧云抽出自己的手，“赵羡词，除了只知道对我好之外，你什么时候，能真正在意一下我的心意。喜欢一个人，只是自以为是地对她好就可以了吗？还是你觉得，我心里有你，所以就该当由你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p>
“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随时可以抛下的那个，不是吗？”</p>
“既然如此，不如不要开始。是我强求了。”</p>
直到秦牧云消失在视线里，赵羡词都还怔在原地，脑海里始终回荡着秦牧云的那些话。</p>
喜欢一个人，只顾对她好，原来竟是不够的。</p>
真正在意一个人，就不能只是在意自己对人家的心意，也要把别人对自己的心放在心上。</p>
那她对秦牧云呢？</p>
赵羡词脸色煞白，暗自握紧双拳，心中五味杂陈。</p>
她没敢想过要和秦牧云终老，这种事对赵羡词来说，实在太过奢侈。</p>
但秦牧云真的很了解她，和离书意味着什么，赵羡词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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