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穿越小说 > 被我抛弃的学渣大佬找上门了 > 正文 粗来粗来粗来粗来,给我咬一下
    ☆、心碎的憨憨叫敢敢

    考试卷全部分发下去,监考数学的张老师眼见赵铳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冲进来,那小模样跟要吃了人似的。

    不由打开话匣子,“赵大少爷,这是准备进来参加模考呢?还是准备进来参加模考呢?还是准备叫家长呢?”

    赵铳显然无视他的阴阳怪气,笔直地看向了曾楼迦的座位。

    果真空空如也,如他的心情一般失落。

    他问,“老张,曾楼迦呢?”

    张老师亦是他的班主任,平常完全不拘泥于称呼这种小节,直言不讳说,“上周转学了,本来都要进入高考倒计时,我的顶梁柱就悄无声息地撒由那拉了……哎,赵铳!!你去哪里!!站住!!”

    撂下一教室面面相觑的学生,他硬是追了十几步,才一把将赵铳的背影摁死,已是气喘吁吁不断。

    “你这孩子,本来就耽误了一周的课程,现在马上就要考试了,怎么扭头就走,话都不说一声。”

    “学校不是你们家,你想来来,想走走。”

    “更何况,再有两个月你们就要高考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张老师越说越气,但完全都属于恨铁不成钢,等他强硬把赵铳的身体搬正,面朝自己。

    赵铳明显泛红的眼眶,把他这个成年人骇了一跳。

    在张老师的心目中,赵铳一直是个硬气又傲气的孩子,除非天塌地陷,父母双亡,否则虐不到他。

    不由回忆起对方请的一周病假,转为关心地摸摸赵铳的后颈,“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赵铳的脸呈现出某种病态的苍白,嘴唇颤抖地绷作一条开合的线,“老张……张老师,曾楼迦……”他的眼睛闪烁得厉害,说话的声音明显带着艰涩,“您就……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转哪儿去了吗?”

    张老师大约猜出些因为所以,感情是曾楼迦转学了,赵铳寂寞了。

    “他也没跟你说吗?甚至连电话里也没有解释?”

    赵铳摇头,刚才他已经无数次扰过曾楼迦,耳熟能详的电话号码竟是空号,更不要提微信和QQ。

    空的。

    他就那么气他,甚至连一条微薄的信息,都不曾告知自己的离去?

    赵铳有那么一瞬间想怨他,但是更多的恨意反而来自于自己的自责。

    都怪他,都怪他,如果没有逼着迦迦做那档子事,如果没有管不住裤.裆里的脉动……

    一种足以剥离生命的痛,在他近乎完美的青春期里,狠狠地抽了赵铳一鞭子。

    唉。

    张老师又拍拍他瑟瑟发抖的肩膀,分明跟自己一般高的身躯,此时此刻居然像个无意打碎玻璃,等待接受严苛惩罚的孩子,不由慈爱泛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况曾楼迦那孩子,他……他也有自己不能说出口的苦衷吧。”

    赵铳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张老师显得意味深长,“其实我也没亲眼见到他,管学籍的老师给我知会了一声,我才知道这孩子转学了。”

    谁也没有说,就是如此突如其来,更不会有人知道原委,断得彻彻底底。

    张老师虽然不无惋惜,为失去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而扼腕叹息,然而他的感情淡得如同飘零在肩头的雪片,随手一拂,干干净净。

    如此无声的别离,却在赵铳的心头插了一根刺,一柄刀,一块铁,宛若一生纠结。

    张老师扯了他的校服一把,“走吧,进去考试吧,你身边还会涌现新的朋友,人生还是你自己的。”

    他的身边还能涌现出,跟曾楼迦一样重量的人吗?

    绝不!

    赵铳推开张老师的手,“我必须要去问个清楚!”

    他扭头就跑,像狂怒的风一样冲出。

    张老师再年轻三十岁也追不上的速度。

    视野前的景物开始推移,或许是走廊,或许是操场,或许是校门,统统从赵铳的眼底滑过。

    他跑得太快,太莽撞,太突然。

    他的心里只想着,每次晚自习送曾楼迦回家的那个楼下。

    他依稀记得,曾楼迦在月光下明媚的微笑,像明晃晃的刀子割戮着他的脑仁。

    当一辆疾驰的车子,突然横冲入赵铳模糊的眼帘内。

    他已经停不下来。

    “咚!”

    一年后。

    “咚!”

    女孩子抱着等人高的人体模型,像泰坦尼克号失去了控制,瞎着眼冲进了一个身形修长,容貌清雅的男生怀里,正巧把他手里的千禧教堂模型掀翻在地。

    PVC做的教堂模型坠在地上的声音不轻不重。

    但是在空旷的大厅里却显得掷地有声。

    路过的人立刻发现了惨剧的源点,当上百道目光投在男孩子身上时,又是满满的艳羡嫉妒爱,恨不能群起而視.奸。

    男生真的是又白又帅,好似满满盛放着香浓牛奶的精致骨瓷杯子。

    曾楼迦!

    但凡被吸引去的人,都知道他的鼎鼎大名。

    N大的首席校草。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子放下自己怀里的人体模型,抢着去捡地上的教堂模型。

    另一只秀长的手,也正在做相同的动作。

    “嘶……啦……”

    PVC板发出了悲鸣。

    千禧教堂的6mm曲面板,孤零零地提在女孩子手里。

    曾楼迦彻底笑了,“我应该多用点502来粘这个东西,或许会结实一些。”

    他笑起来真好看,剔透的脸庞能融解在柔和的光芒里,白皙的肌肤立马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泽。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子快要泪目,然而脸比眼圈更红,又羞又烧。

    “真的没关系,原本就是我自己的制作问题,”曾楼迦不顾一截两半的建筑模型,转而抱起地上的人体模型,温柔地放置在女孩怀里,“何况,你说的对不起已经足够赔偿我了,不用更多。”

    他的宽慰恰似春风,一点温,又带点疏寒,半徐半缓,不多不少。

    却是无机可乘。

    女孩子的脸红到发紫。

    曾楼迦揽起自己的期末作业,朝女孩子露出礼貌微笑,在睽睽众目下笔直离去。

    许多女生已经他背后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小声尖叫,曾楼迦并不是很习惯从容应对女生那种火辣辣的视线交集,掏出手机假装看一眼显示屏,借来分散自己心里的促狭。

    恰好有人真打来了电话。

    来电显示着一只毛茸茸的考拉。

    曾楼迦的眼神跳出些得救的火花,半秒内接起电话。

    “小严,你在哪?”沿着来来往往的大厅,他刻意走进了较少有人出入的西楼长廊。

    女孩子们的追逐至此结束。

    他才又补充问道,“我是说,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这个人人间蒸发了呢。”靠着墙,先把偌大的模型搁在空闲的桌子上。

    扯成两半的模型好似一张滑稽的大嘴,开开阖阖。

    曾楼迦开始为自己能不能按时交上期末作业而发愁了。

    被称作小严的人其实不姓严,大名张小严,是曾楼迦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最亲近的亲人,两个人一起来到曾楼迦求学的城市,成为彼此的依靠。

    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有些明显的踟蹰,“我能蒸发到哪里去啊,迦哥,我就是一直忙着打工,又好久不见想你了,听听你骂我的声音,安心。”

    “不敷衍我,你会死吗,”语气不佳,曾楼迦的脸上已经挂着不自觉的担忧,“一个月里我就没有接到你一通电话,也找不到你的人影,你可知道我在你公寓楼门口守了多久!”

    张小严肯定是知错,声音充满愧疚,却也夹带着无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那没事我就挂了。”

    “别介!”张小严几乎喊起来,“我久久不跟你联系,其实在打工的地方交了个……”

    曾楼迦:“你又找个男朋友?”

    张小严沉默不语,“……对,刚认识的。”

    曾楼迦心里漏跳了几拍,语重心长道,“小严,这是你一年里第几个男朋友了?……怎么换了打工点你就换一个男人,三百六十五行你准备集小卡片吗?”

    张小严从小性子倔,根本不听他的任何建议,曾楼迦好话赖话说尽,心想着不管了,然而总是管不住嘴。

    男朋友这三个字明显让曾楼迦不自觉地走动起来,像触动了某个肢体上的开关,亦或是打开了记忆的匣子。

    他想起一个不该回忆的人,又把那个人的生硬推回匣子里锁好。

    “不是,迦哥……”张小严又沉默一次,“这次真是最后一个了。”他那语气突然降低了些,婉求着似的。

    “迦哥,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陪我去捉.奸。”

    “这又是怎么回事?”曾楼迦复杂的情绪倏得激动万分,“你男朋友出.轨了?这什么渣男?!你能不能长点儿心,同一个坑里掉几次才甘心!”

    “算了,”曾楼迦制止了他的反驳,“告诉我你在哪里,明天正好周六,咱们见面再谈吧!”

    二人在宾馆对面的喜洋洋超市里面蹲守了三个小时。

    曾楼迦抬起手腕一看表,晚上九点。

    里面也太能干了。

    张小严捧着泡面桶,水亮通透的大眼睛里罩了一层灰色的怒纹,手执方便面叉子,在一坨泡涨的面条里不停地翻搅。

    冲进去,还是不冲进去,真是个严肃的问题。

    曾楼迦瞧他的脸色十分不妙,一张娃娃脸此刻尽显穷凶极恶,对张小严比划了一下,“上衣拉起来,我看看。”

    张小严勉强挤出一丝苦笑,“你怕我身上带了刀不成?”

    “那倒不会,如果你有杀人的胆子,你上上上上个男朋友早成了马蜂窝了。”话及此,曾楼迦伸手掀起对方的衣角。

    张小严想捂严,完全来不及。

    就见他单薄的身板上,尚有些来不及消散的青紫淤痕。

    曾楼迦早觉察出张小严一直试图避开自己的视线,三个小时里从不肯靠近站着,况且大夏天里竟穿着运动服外套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里明镜般清楚。

    曾楼迦一把揉在对方染过金色的头发上,语调平静,“咱们掏心掏肺地说吧,今天这件事处理完之后,如果你还认我这哥哥,往后不要在有害垃圾桶里翻男朋友了。”

    所以。

    “我决不能轻饶那个欺负你的王八蛋。”

    曾楼迦淡色的唇瓣抿如一线。

    就见大渣男搂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女人,从爱情宾馆里面春意盎然地走了出来。

    曾楼迦的眼神沉得深邃,“不过,不能当着女孩子的面。”

    ☆、粗来粗来粗来粗来,给我咬一下

    夜店里面的气氛正嗨到最爆。

    五彩缤纷的光源来自于各个角落的灯束摇曳,舞池两旁,节奏分明的嗨曲让每颗躁动因子跃跃欲试,外国钢管舞女郎的精彩表演令人血脉偾张,84—62—86的极致身材在直立的钢管间来回匍匐,逗引得舞池里狂乱的男女禁不住尖叫连连。

    漂亮女人跟渣男贴身跳了几曲,热汗涔涔到妆也花了,耳语几句去洗手间里补妆。

    调酒师表演的花式调酒正精彩绝伦。

    那个渣男果不其然口干舌燥,坐到吧台上点了一杯自由古巴,翘着二郎腿朝舞池里的大.胸妹子眉飞色舞,一副游刃有余的做派。

    曾楼迦先摸清了迪吧的内部结构,才对张小严叮嘱几句,张小严恨恨瞪着渣男故作风流的姿态,遂像退却的恶浪,疾步潜入了摇摆的灯光深处。

    曾楼迦则伸手一把揉乱自己梳理细致的头发,令自己看起来冥冥中带着落拓的妩媚,沿着领口把衣扣解开两颗,微微露出雪白的长颈和精致的锁骨。

    等着吵闹的嗨曲结束之际,座到了渣男旁边。

    “请给我来杯blueberry tea。”

    他的英文发音十分圆润,像一颗粉红樱桃含在舌尖打滚。

    然后整个吧台上围坐的人和调酒师,都注意到了眼前这位穿着淡蓝色衬衫的俊美男孩。

    一种近乎矛盾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是如此的娇矜又迷茫,既像是出没在夜晚勾.引人的妖精,又像是久久等候失约佳人的小可怜儿。

    渣男比直面美女更为惊艳的目光看他时,曾楼迦刚舔过自己柔软的唇瓣,两片红泽的唇肉有种说不出口的魅力。

    “我建议你换一种酒,”调酒师看曾楼迦略微青涩的面容猜出他大约是个学生,好意提醒着“blueberry tea的度数有点高,你可能不知道,这酒又叫失身酒,我不推荐单身一人的喝它。”

    曾楼迦当然知道,刚百度查过的,他以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渣男,此渣男确实是低配版战斗种鸡,一双眼睛满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充满惊艳的光。

    “我一个男的怕什么失身,就给我来一杯尝尝呗。再说我还不一定会醉呢,”曾楼迦紧张时习惯性摸摸耳垂上的蓝色耳钉,刻意侧头对渣男弯了弯唇角,“你说是吧,哥。”

    自然搭话,毫无马脚。

    渣男万万没想到对方无意一叫,竟快要把自己的骨头叫酥了,连连说,“对啊,进门就是上帝,你管上酒,上帝喝管喝,白挣的钱都不要!神经病!”

    好奇害死猫。调酒师无奈,只好给曾楼迦递了一杯。

    曾楼迦的五根手指托起美丽的紫蓝色杯子,微微一舔,那粉嫩的舌尖自通透的杯口一滑。

    他深知自己的优势,这种天生的优势又令他憎恨。

    渣男的眼睛开始僵硬起来。

    “哥,跟你碰一个呗,一个人喝酒感觉怪怪的。”曾楼迦对他举起酒杯,礼貌且不失友好。

    “好,好。”渣男笑得一脸猥琐,早忘记了女朋友半天没有回来的事情,举杯饮了一大口。

    曾楼迦啜了一小口,酸甜温暖的口感还挺好喝的,仰头又喝了一口。

    细白的喉结上下滚了几下,通透的脸,须臾竟换成一层嫩里夹粉的诱人色调。

    渣男沿着他粉嫩的肌肤,往大开的衬衫领口里一瞧,无处不粉红。

    渣男简直惊呆了。

    曾楼迦连忙摇手,“不行,不行,这酒果然上头,我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放下酒钱起身要走,却摇摇晃晃地原地打个趔趄。

    “你去哪儿啊?”渣男伸手搂了一把,才发现曾楼迦的腰也很细,捏在手里的感觉像一条软滑的水蛇,隔着衬衫散发出一阵阵甜丝丝的香气,比女人身上的高级香水自然又好闻。

    曾楼迦道,“我去上个洗手间,没事儿,哥,我好着呢!”脚底才走一步,又打个趔趄。

    他左一个哥,右一个哥,叫得可亲甜了,直把渣男疲软的身躯唤得精神抖擞。

    渣男对调酒师说,“那不然,我送他去解个手,去去就回,我女朋友来了,你叫她坐这儿等我,千万别来找我。”

    曾楼迦连声说,不用了不用了,渣男搂着他的腰,一个劲儿地说没事儿,没事儿,举手之劳。

    就把有点微醉的曾楼迦扶去了整个迪吧里最偏僻的洗手间,恰好里面的人解决完走个精光,渣男随手把门栓一插,扶着曾楼迦站在便池前。

    “小弟,你这真不怎么能喝酒呀,”渣男摸到了曾楼迦的裤腰,准备解开腰带,“来,哥哥帮你释放一下,醒醒酒。”

    曾楼迦捉住对方不老实的手,带着酒意甜甜一笑,“不劳哥你了,我自己来。”

    半推半就的风情浑然天成,简直把渣男的魂儿要烧碎了。

    渣男想要来硬的,一番乖哄道,“你有点醉了,哥不扶着你,怕你摔倒。”

    “哥,你真好,”曾楼迦依旧稳稳捉住他躁动的手,突然迷起朦胧的眼睛,“其实我想掏出个东西,让哥帮我咬住。”

    果然是个小骚!

    渣男张嘴,“什么好东西,”他准备要跪下接住。

    曾楼迦唇角一弯,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扯住渣男的头发,猛一把塞进对方的嘴里。

    “咬紧了,别叫哦!”不顾对方呜呜呼救,曾楼迦照着对方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脚,他高中时练过几年跆拳道,知道踢什么部位最疼还不容易留痕迹。

    渣男嘴里堵得严严实实,吱吱哇哇滚在地上乱吼。他那眼神里裹着不解,气恼与惊恐万状。

    曾楼迦狠狠照着渣男肚子再来一击,他的体质其实根本不容易醉酒,方才的可爱与魅惑也荡然无存,只剩下眼底的冰凉。

    “我抽你,是你活该。”

    “张小严,你认识吧,”他一寸一寸挽起自己的衬衫长袖,露出肌理细腻但并不纤弱的小臂,“你竟敢玩.弄他的感情,还敢出手打他,他可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没有之一。

    张小严在后院的消防疏散楼梯底守了一会儿,听见四楼通道口响声阵阵,赶紧躲在略微生锈的楼梯下面左右张望。

    曾楼迦搓着手指,快步从每一级楼梯谨慎下来。

    “迪吧保安没追来吧?”张小严看见曾楼迦那张熟悉的面孔,在明暗交界里蓦地透出些怒气渐消的冰冷,愈发紧张道,“他……那个渣男,会不会报警抓咱们?”

    曾楼迦示意他小声跟着,竭力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总共才结结实实捶了几下,痛到死不了那种的而已。”

    以防万一,他录了点视频,渣男口口声声说绝不敢纠缠张小严,何况渣男新交的女朋友家里也不是善茬,这种丑事怎么敢随便张口外扬。

    后顾无忧的概率为四比一。

    寥寥几句,两人已从黑暗的后院走到灯火辉煌的大街上,路灯发散着柔和的橘光,一圈一圈铺在青色路面,仿佛燕子剪水的波纹在连绵起伏。

    张小严和曾楼迦这才确确实实感受到事后无端的紧张迎面扑来,方才的冷静机智都被哪根大胆神经拽着,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对视笑了一下,大部分情绪是真解恨。

    曾楼迦忽然严肃说,“你最近搬到我那里去住,必须提防那个渣男再去滋扰你。”

    张小严盯着曾楼迦泛红的手骨骨节,十分内疚地抱起对方的手,“迦哥,都是我不好,总是遇人不淑,自己还没有能力解决问题。”

    无论遇到任何事,两个人从不互相指责抱怨,从小形成的默契,绝对只把彼此都放在第一位来呵护。

    “事情过去就再不许提,”曾楼迦揉揉张小严的金发,以示安慰,“走吧,哥给你做豪华双蛋方便面,吃饱了又是新的一天。”

    曾楼迦从今年放暑假算起,就读N大的建筑系正是第一年,是所谓“建筑师让建筑貌美如花,建筑学让莘莘学狗变成如花”的魔鬼专业,平常的课业负担相当繁重,可是因为某些原因导致,曾楼迦并不能选择住校,而是在远离N大十几公里的廉价出租屋里苟着。

    他住的这片出租屋租金其实并不低廉,十五平米的砖混结构破房,冬冷夏热,环绕立体透风墙体,360度仰视观星感受,政府说拆就得卷铺盖走人的极品小区,每个月跟曾楼迦要800元。

    为了挣到这些该死的钱钱,曾楼迦平常有在打工,假期里更是做着四五份兼职。

    张小严曾经提议两个人合租个略大一点的房子,不过曾楼迦的书和建筑模型有点多,占据了房间的一半空间,而且张小严的作息时间与曾楼迦绝不相同,只好婉拒各过各的,打工结算时才碰头吃香喝辣。

    一进门,张小严就主动要求去做点宵夜解乏,曾楼迦闻了闻身上沾染的烟酒气,不禁回忆着渣男的纠缠触碰,一阵莫名厌烦自心底油然升起,叮嘱好张小严食物在哪里,自己先去冲个凉水澡。

    十五平米的房间能分给浴室的面积就更小到可怜,曾楼迦打开淋浴器,在细腻泡沫的包裹之下,反复把自己匀称雪白的四肢清洁得干干净净。

    浴室里有面落地长镜子是原主人留下的,曾楼迦一直很讨厌从镜子里打量自己洁白无瑕的躯体,他总觉得这张脸和肤色给自己招来很多不必要的纠缠。

    正当曾楼迦准备自我嫌弃的时候,浴室连接外面的一扇破旧窗户响了一声。

    嘎……吱……

    声音不大,却分外悠长而诡异。

    曾楼迦洗的是冷水澡,狭小的浴室里并没有浓重的水汽干扰,所以他很清楚地看见一只黑黝黝的大手,一只不知从何时伸进浴室里的大手。

    正从窗户的夹缝里,蓦地收了出去。

    ☆、世界即是一条平行线

    是夜,十二点。

    澳大利亚第三大城市布里斯班,毗邻南回归线,属亚热带气候,年均日照时间7.5小时,故有“阳光之城”的美誉,这里滨临蔚蓝的塔斯曼大海,洁净的水域仿佛天堂倒影,即使炎热的太阳西沉入海,潮热的夏风依旧十分嚣张。

    海滨成片的古老建筑风格的高档住宅区,更像是瀚海扬帆的航船,逐一排开在茵茵绿草中。

    9D虚拟现实多人对战VR机内,几个人正手执VR重感激光□□,来回左躲右闪着,里面有些是衣着光鲜的中国留学生,有些则是原住民。

    游戏是全世界的共通语言,不分国界。

    “李勋然,你的眼珠子真该挖出来治一治了,太瞎!”

    “李勋然,你大爷,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在手术台上跟树懒掉包了!”

    ……

    “李勋然,我跟你说,这台虚拟机不行,明天赶紧退货!”

    赵铳扛着猪队友李勋然,成功击毙最后一个张牙舞爪的丧尸之后,粗鲁将脸上的虚拟眼镜扯下来,连着激光枪撂给尚在团团转的李勋然怀里,翻身从游戏区的感应台上跃下。

    他的脚略微有点跛,不过完全不影响赵铳极佳的灵活度,女佣很识相地端来了柠檬苏打水和干净毛巾,他一个单手撑跳,把自己188的高大身躯,砸在弹性十足的概念型沙发里。

    “赵爷爷,赵公子,您这又是哪根筋抽住了要大发雷霆?”李勋然被赵铳骂急了,反而气不起来,挥手将那些雇来陪玩的人打发走,接过毛巾擦拭自己汗涔涔的棕色发丝。

    贼笑一下,径自把毛巾紧紧摁在赵铳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臭死了你!”赵铳反手把他推开,“就跟你说,你买的这玩意儿不行,在32位机上做出的辣鸡,连8位机的图像都不如,还敢标榜9D虚拟,九你爷爷!”

    “你敢骂我爷爷,”李勋然长腿一迈,照样跨骑在沙发扶手上,一脸不甘愿道,“你去年高考考成一坨屎,老妈才把你发配到布里班斯接受劳动改造,知道布里班斯以前是干什么的地方吗?”

    “流放囚徒之地,我是看你孤零零一个人可怜你,刷了我爷爷的赠我黑卡,送你个游戏机解闷的,敢骂我爷爷,信不信我爷爷用他的古董钻石表砸你孙子!”

    他不解释倒好,一解释,赵铳哈哈狂笑不止,“黑卡?你确定是美国运通百夫长卡,每年最低消费要求200万美元的无限卡?你恐怕不是个色盲吧?”

    李勋然家底十分殷厚,他爷爷又极其宠溺这个九代单传的嫡孙,李勋然一不喜欢胡作二不喜欢非为,就喜欢花钱和跟在赵铳屁股后面嗷嗷叫,耐不住他的撒泼无赖,李家老爷子只好把人一并送到布里斯班,去拉高澳大利亚的GDP。

    李勋然努努嘴,不就区区两百万美元吗?一台布加迪威龙的价格而已,他们老李家九代总共就单传了他一个玉树临风的败家子,诺大的家财还不是随着心意糟蹋。

    他应该也是没动脑子,或者有故意的成分,拿脚趾踢踢赵铳的小腿肚,阴阳怪气说,“哎呀呀,不愧是雅思考了6.5的人,今年七月你就直接墨大里策马扬鞭了,怎么,这就看不上跟你熬夜复读的同袍兄弟啦!”

    李勋然其实成绩也不差,八月份就奔着美利坚合众国去放飞自我。

    赵铳明显烦了对方这种叽叽呱呱地聒噪模式,突然横了一句,“小李子,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勾勾手指,李勋然侧耳倾听。

    “你陪我读了大半年的书吧,也算是同一个坑里蹲过……小李子,你不是喜欢我吧!”

    李勋然的脸立马就绿了,“滚你m的蛋!”他想踹死某人,某人真机敏地像一颗弹力球,双臂撑着沙发扶手,卷身滚到另一个沙发里。

    李勋然绝然不会放过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往对方身上砸。

    “喜欢你个苹果!”

    “看上你个芭拉!”

    赵铳大叫,“榴莲,榴莲放下,别激动!”

    李勋然放下榴莲,极度不耻道,“一个曾楼迦是不是影响了你的整个世界观,觉得只要是个男的都可以弯成钢丝球!”他蓦地闭嘴,可是来不及。

    赵铳的脸瞬间晴转多云,一脚踹在茶几上,晃得上面的珐琅彩果盘跌下来砸个稀碎,女佣闻声赶紧过来收拾。

    “警告你别跟我提这三个字,跟你绝交!”赵铳这一脚踢的厉害,微跛的腿禁不住抽疼,连他的眼神也凶恶无比,“赶紧滚回家去,最近都别过来。”

    他下了逐客令,沉着脸擅自回到卧室里躺尸。

    李勋然不敢再惹他生气,悄悄说了句,活该做了被感情抛弃的狗,拿起机车外套灰溜溜地跑了。

    赵铳听见门响,似乎还是不解气,从床上翻身下来,在立式沙袋上狠狠爆揍了几十拳,直至双手骨节红到瘆人。

    他本以为自己用情很浅,却不知至深入腑。

    他怕不是喜欢曾楼迦。

    而是爱着一切。

    床上的手机“叮”的一声轻响。

    电子邮件提示音。

    他老妈以此为令,要求赵铳必须要在一小时内看她的全部邮件,而且收信必回,否则后果自负。

    赵铳明显想拒绝,右手条件反射打开了电子邮箱。

    居然是陌生邮箱发来的,信件主题:你想要的一切都在里面(删悔)。

    赵铳正心烦意乱,什么破烂辣鸡邮箱,大拇指依旧点击了附件。

    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缓缓加载。

    自群魔乱舞中的par灯显示出一种断断续续的妖异的光束,一切都是若隐若现的轮廓。

    唯独两个男人的脸在人群光影下,看得略清晰些。

    赵铳整个人明显不好,一股强而有力的刺激,如逆行在血管里的针尖,夹带着恼羞成怒,直冲向着他的每根神经。

    他分明忽略所有人的影子,而仅仅看见一个猥笑的家伙搂着另一个漂亮到可恨的男生。

    而那个男生的名字已经刻在他的骨头里。

    曾楼迦。

    ……

    自浴室被偷.窥后,曾楼迦一直保持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度过了整个暑假,除了把租住屋的门窗手动整修一遍,还另外购置了些必要的防狼喷雾剂和仿真警.棍。

    他倒是不怕张小严那个渣前任跳出来作妖,唯独是附近的租户鱼龙混杂,有小混混也有打工仔,有学生狗还有社畜,何况打工挣的钱加上奖学金一部分买学习用品,哪里还有闲钱挪窝。

    N大属于设计类综合专业院校,虽说是二本学校,但是建筑系和其他设计类专业在全国范围仍排得上名次,曾楼迦当初选择于此,正是奔着建筑设计这块金字招牌而来。

    九月份开学季,曾楼迦一眨眼也成了N大里的老人,初秋的凉风送来了一张张新鲜的面孔,不过一个周后,这些新鲜人就会发现,在N大熬夜如家常便饭,干.了一碗接一碗。

    负责接送新生的大三生们,不怀好意地赠送每个孩子一瓶X牌生姜防脱洗发水,学长们的笑容逐渐在变态,摸摸稀疏的秀发,即使没有全秃,头皮依然觉得微冷。

    曾楼迦正在绘画教室里练习铅笔构图,门口探头伸进来颗人头,朝他丢了一把半青半红的大红枣,砸得曾楼迦的画板摇来晃去。

    一瞧,是同班同学戴远征。

    曾楼迦一直挺鹤立鸡群的,同学们既欣赏羡慕他的容貌和才华,又不敢擅自靠近,唯独戴远征是个例外,算个热情的自来熟。

    捡起地上的一堆大红枣,曾楼迦浅浅一笑,“建筑院就那么几棵大枣树,你每天rua几颗,迟早rua秃了。”

    戴远征笑道,“今天学院前面都忙着迎接新生呢,唯独你敢武逆班导的话,躲在屋里偷闲。”他走过来打量曾楼迦的草稿,是一套单家独院式平面设计图,已经初具规模,不由扯掉曾楼迦手里的铅笔。

    “我真好奇,你这么勤学苦练,日夜操劳,怎么头发还如此浓密?”

    “快别画了,听说咱们学院这期来个脸巨能打的家伙,隔壁艺术设计院的美女们都倾巢出动,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着,戴远征把曾楼迦推着就往建筑院小广场走。

    曾楼迦边走边说,“原来你是想看女孩子,那你自己去看不就好了。”一想起女生火辣辣的目光扑在身上,他的脸微微流露些不自然的红晕。

    他真的不是很会跟女生打交道。

    戴远征完全没有察觉出曾楼迦的异常,自顾自地扯着他的胳膊,“别说傻话了,你可是咱们N大公认的第一帅哥,像这样的隆重场合你不去露个面,怎么能突显出你地位的崇高。”

    “又不是召开武林大会。”曾楼迦笑笑,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一同去了。

    小广场上今天简直人山人海。

    漂亮妹子像大海遗珠一样撒遍全场每个角落。

    在这样一个狼多肉少,僧多粥少的大学里,每一个妹子都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建筑系的责问电气与计算机系的:别挤了,这地盘儿它姓“建”好吗?

    土木工程系地指着隧道工程的:大兄die,你们天生会挖沟都没用,我们可是喝混泥土长大的,靠理论力学结构力学材料力学打遍天下无敌手。

    机场建设的也不服气:建筑系不是早有曾楼迦那朵高岭之花嘛,来抢什么女人!

    然后有人说:别逼逼,曾校花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

    女生的目光,男生的目光,男女混杂的目光,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投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曾楼迦往嘴里塞颗枣来掩饰尴尬,对戴远征小声说,“我想起来,我好像还有点事儿没做完。”

    戴远征:连系大会你都敢躲,你现在怕什么,反正都来了,就当看看热闹呗。

    不知道是不是戴远征,反正有人从背后推了曾楼迦一把,然后拥挤的人群突然松动了一丝,局促不安的曾楼迦随波逐流起来,被人群用灼灼的目光或是手臂一波又一波推在了最前面。

    然后,他清晰地看见了主席台上准备要代表新生讲话的那个人。

    曾楼迦的眼前似乎暗了一下。

    是否光影交替,是否旧梦新生,是否良缘空结。

    他大约看见了……

    赵铳在笑。

    不怀好意地。

    ☆、一番作妖

    赵铳就站在那里,像一座即将褪尽稚涩的精致雕塑,却拥有光芒四射的魅力。

    曾楼迦以仰视的角度看了看他愈发棱角分明的脸颊。

    蓦地按住耳垂上那颗闪烁的蓝钻耳钉。

    耳垂竟比出汗的手指更加滚烫。

    他觉得是赵铳磁性的声音在半空回荡造成的血流加速,手指居然颤抖起来,耳垂上那根小小的银针刺得他手足无措,下意识不断揪扯着耳钉上的耳堵。

    这枚耳钉他从高三就一直戴着,洗澡都不曾离身。

    现在他冥冥中只想尽快把它取下来。

    许多人开始鼓掌,赵铳的新生宣言说得十分精彩,可是曾楼迦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的耳朵里一直嗡嗡嗡个不停,手指也笨拙得厉害。

    等赵铳在掌声中走下主席台时。

    那枚闪着蓝莹莹光泽的耳钉,带着些血液的颜色,静静地躺在曾楼迦的掌心中间。

    “曾楼迦,你的魂儿回来了吗?”戴远征提起筷子,往他的不锈钢餐盘上一敲。

    “噹!”

    曾楼迦涣散呆滞的瞳孔猛地一收缩,回魂了。

    “我这是在哪里?”曾楼迦看看周围连吃饭都在谈笑风生的人们,才想起自己从小广场回来,就跟着戴远征到分食堂吃饭。

    他的气色差到极限,仿佛亡命徒被警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后在劫难逃,细腻的额头上不停地涌出密集的汗珠。

    “你是不是又没按时吃早点。”这点恶习戴远征多少是有些了解,他曾见过曾楼迦在楼梯隔间抽空吃豆浆油条的模样,跟喂鸟似的,关心地从自己的餐盘里夹出一块红烧肉,瘦多肥少,“别嫌弃啊,我觉得你这么瘦,迟早营养不良。”

    曾楼迦礼貌一笑,也不好拒绝,端盘子接去了。

    戴远征其实也默默观察他半天,突然说道,“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而且,你的耳垂怎么了,好像出血了。”说着,他的手伸过去要摸。

    在他的手指即将碰触到曾楼迦的耳垂之际。

    一双筷子横空出世,精准地夹住了戴远征的手指头。

    就见赵铳笑眯眯的站在两人之间,语气似乎是没笑,有些居高临下的鄙着眼,“这位学长,你手消毒了吗?就往人家的伤口上摸?”

    戴远征一脸尴尬,曾楼迦好像被雷劈了,起立要走。

    赵铳一把摁在他的肩头,把人重重摁在凳子上,长腿一迈,坐在了曾楼迦的旁边。

    戴远征看看曾楼迦略微闪躲的表情,又看看赵铳风轻云淡的笑容,手指在二人之间来回指点,“你们俩认识?”

    赵铳把筷子摆在曾楼迦的餐盘上,“不认识啊,我就是看见这里有个空座位,坐在这里思考一下等会儿吃点什么。”

    不知礼貌又犯浑的语气,跟高中时如出一辙。

    曾楼迦微微挪了一下,赵铳随即一脚踩在他的帆布鞋上,暗中使了点力,换了种态度对戴远征抱歉说,“学长你别介意,我主要是坐了一天的飞机才赶上这边的开学,低血糖犯了连着情绪也不太好,要是刚才多有得罪,我现在跟你真诚道歉。”

    他就是这样,讨好一个人会哄得对方心花怒放,若是讨厌一个人,会把对方欺负到无地藏身。

    戴远征并非斤斤计较的人,不由关心起小学弟,很是认真地关怀着,“你这是从哪里飞过来啊?现在头还晕吗?”

    “布里斯班,”赵铳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我可能需要喝点甜的东西,要不然这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劲儿啊,怎么也缓不过来。”真是可怜的模样。

    暗下把曾楼迦的脚踩得一动不能移动。

    戴远征热心肠惯了,当即提议给赵铳买个喝的,赵铳假装推让几下,就随便对方走了。

    戴远征前脚刚走,曾楼迦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冷冷说道,“你把我鞋踩脏了。”

    “有吗?学长?”赵铳故意往曾楼迦的脚上一看,“哎呀,真对不起,学长,我说地怎么这么凹凸不平呢,还以为自己刚下飞机运动病犯了。”

    说着一脸歉意,“要不然我去你宿舍给你洗鞋吧!”

    “不用了。”曾楼迦微微蹙眉。

    戴远征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草莓珍珠奶茶,很抱歉地说,“今日特供,实在没别的,你将就一下喝吧。”

    赵铳挺奇怪,建筑系的老爷们还挺爱小粉红啊,再一看四周,附近吃饭的女生端着同款奶茶都在偷偷窥视向这边,他看过去时,女孩子们都红着脸捂嘴笑了。

    “没事,我就爱喝祖国的奶~~~~~茶。”

    他把吸管插好,滋溜溜地吸着里面的草莓果肉与Q弹珍珠,一双眼睛几乎是用同样的力度盯着旁边的曾楼迦。

    曾楼迦太久没被这种过分滋扰的视线盯过,赵铳浑身散发出的挑衅气息,他坐得最贴近,感受得最真切,甚至觉得如果周围没人存在,赵铳会掀翻桌子一脚把自己踹地上。

    毕竟他是心虚在前,不好多说什么。

    赵铳用力地吸着奶茶。

    滋溜溜……滋溜溜……滋溜溜……

    他若有似无的视线,快把曾楼迦的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赵铳对戴远征抱歉地说,“学长,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但是,我能不能在这里再坐一小会儿,这里坐着太舒服了。”

    “随便你啊,这里是公共场所,”戴远征又看向曾楼迦,“你怎么不吃啊,饭都凉了。”

    曾楼迦已经没有任何胃口。

    说时迟,那时快。

    赵铳“阿嚏!”打了个大喷嚏,奶喷了一桌,险些把曾楼迦盘子里那块红烧肉吹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该死了!”赵铳垂着个脸,好似自己犯了天杀的大错,站起来对着曾楼迦和戴远征鞠躬道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请你们到外面吃饭去吧!请务必赏光。”

    周围环绕的目光又增加了无数道,有人偷偷取出来手机。

    戴远征说,“我已经吃好了,不然你请曾楼迦去吃吧,他早上就没怎么吃早点。”

    赵铳顺势就拉起曾楼迦的手,“学长你能原谅我的粗鲁真是太善良了,我一定请你吃大餐作为补偿。”然后对戴远征说,“这个学长你哪个班的,改天我还要请你。”

    该演的都演全了,该虚情假意的都抖尽了。

    赵铳把曾楼迦名正言顺地往学校外面领。

    众目睽睽之下,曾楼迦想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对赵铳窃窃私语着,“你报N大实在太屈才了,怎么不去北影深造?”

    赵铳回嘴,“学长说的好像认识我一样,话说,我们认识吗?以前见过?”

    走出餐厅门以后,赵铳伪装的嬉皮笑脸瞬间瓦解殆尽,一种浑然天成的桀骜不驯重新覆盖了他的表情。

    看起来即在身旁,却远在天边。

    来往的人,不论男女,都禁不住被眼前这个衣着时髦又气质轩昂的男生所吸引,频频回头艳羡观望。

    曾楼迦夺回自己被扯疼得手,报以疏冷一笑,“不认识,没见过。”

    他微微瞥见,赵铳走路的姿势略微有点跛,这一发现令曾楼迦不由地上下打量起赵铳。

    赵铳似乎比一年前高了些,目测应该有188cm,肩宽背阔一副模特般的优质身材,露出的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有在充足阳光下运动过的痕迹,肢体肌肤间活力四射。

    他的五官绝非扁平乏味的,棱角分明的线条在赵铳那张英俊不羁的脸庞上,以最完美的比例勾勒着眉眼唇鼻,一双黑如耀石般的眸子,曾经是如此地咄咄逼人,如今却是如此地沉如深潭,深不见底。

    曾楼迦倏然觉察,身边的这个人,有一些像记忆里那个无法无天的疯子赵铳,但又很不一样。

    一年的时间竟是如此迅速又缓慢,一眨眼可以把一个曾经亲亲腻腻的人,缓缓改造成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

    赵铳伸手拦了一位同学,跟那人问了些话。

    曾楼迦说,“如果请我吃饭,你问本尊难道不是更方便一些?”起码选个自己最喜欢的菜馆,待会儿接受狂风暴雨地报复前时,能先吃饱肚子。

    吃饱了挨打不疼。

    赵铳一牵唇,“谁说先吃饭了?”

    曾楼迦摸摸肚子,“可是我饿了。”

    赵铳歪了歪脖子,勾起大拇指一笔画,“先跟我去别的地方一趟。”语气十分强硬,不容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