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穿越小说 > 波澜不惊 > 正文 疗伤/在别人房里乱搞的结果
    第四章

    华娇夫人的药力着实够猛,云淡第二朝一直睡到危漠崖自行起身穿衣,才算是清醒过来了。他睁眼愣了片刻,想着连忙爬起身去洗漱更衣,一挪动却只觉得腰间和双腿皆酸软发颤得厉害,不得不停下来先顺口气。

    “你再躺会儿吧。”危漠崖背对着他,正坐在床沿低头扣着扣子。

    平日里即使晚上一起过夜,翌日也多半是云淡先起身更衣,像个寻常贴身侍卫那般候在屋外,到时辰了唤主子起床,或者守在门外直到主子出房门。更何况眼下在外头,没有惯常侍奉主子晨起的下人。现在自然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再继续躺着,便仍是挣扎着要爬起来。

    “怎么了,不听话了?”危漠崖察觉身后动静,语气中稍带上了点怒意,微侧脸低声道,“我让你躺着!”

    “……是。”云淡不敢抗命,只能默默躺回去。

    危漠崖整理好衣裳,低头看着他,情欲消退后又是那般苍白沉默,波澜不惊。

    “闭眼。”危漠崖道。

    云淡顺从地阖上双眼,感觉到危漠崖稍稍倾身,伸手撩拨起了他散乱着的灰发,发丝在他指尖窸窸窣窣地纠缠着。经过昨晚,云淡本就还累得够呛,此时的安逸温柔,又是危漠崖少会赏赐给他的,闭着眼只闻耳边轻声而不见尘世纷扰,一时间,他竟又产生了些睡意。

    危漠崖见他呼吸渐渐放缓,无声地勾了勾唇,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出了卧房。

    危漠崖独自一人出去,是要去单独会会华娇夫人。身为楼主,接任之后杂务繁多,楼内人心未定,人事调动亦未定,其实这趟仓促出行,确实是兵行险着了些。危漠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心里面有些事未能解决,急着要处理,才会这么大胆在此时离开风月楼总部。

    华娇夫人自是猜到他会来,备好了茶水早点。见危漠崖独自进门,身后却没有那侍卫的身影,她便一脸知晓一切地笑了起来。

    危漠崖见她笑得诡秘,只翻了个白眼,边坐下边道:“行了行了,你本事确实不错,本楼主这一次记住你的功劳了。”

    华娇夫人看破不说破地替他斟茶倒水,道:“那楼主大人,接下来是何种打算呀?”

    “风月楼最挣钱的,除了你这里,便是……”危漠崖毫不客气地开吃,脑子里也飞快转动想着事情,“镖局那边。”

    风月楼的镖局,明面上是镖局,实质上做的就是收买人命的生意。暗杀,绑架,恐吓,反正干的都是最见不得光的勾当,同时也是风月楼内武力最强的一个分支。风月楼镖局的当家是个中年汉子,年轻时就跟着老楼主混,称得上是一朝老功臣。危漠崖若要服众,其实最应该先拿下的就是他,但偏偏最难拿下的也是他。刀尖上求生存的人,都有那么点老套的忠肝义胆,对危漠崖这样骤然上位的新主,恐怕不会太服气。

    华娇夫人对危漠崖的心思略知一二,略微不安道:“镖局那边,恐怕这时候还不太欢迎楼主您吧?”

    危漠崖心里知道她说得不错,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他不欢迎本搂主也总是得去的,那边可有不少‘关键人物’。”

    “楼主,来日方长。消息传得也快,恐怕镖局那边气正在头上呢,”华娇夫人仍是劝道,“您若是要往镖局去,还不如先顺路去趟白道会,先搞定那帮老头子,不就是花点钱的事儿吗?”

    提到白道会,危漠崖便想起甄不移和小王爷二人,心里也想若是先去了白道会,算是给自己老友几分薄面,对华娇夫人的提议终是“嗯”了一声。

    二人又细议了一些楼内事务的细节,末了,危漠崖起身想要回房,华娇夫人又是一副笑得神秘的样子,对他道:“楼主,那宝贝,您还想要吗?”

    危漠崖愣了一愣,脑中又忆起昨夜云淡在他身下,因药性而尽情承欢的模样,那销魂滋味可够他一路回味到白道会了,口中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要”字,却终究是顿了顿,改口道:“也太磨人了点。下次吧。”

    回到卧房内,危漠崖本打算收拾收拾,即刻就启程往白道会去,却见云淡仍是躺着,睡得正熟,想必昨夜是真累坏了。他知道云淡向来浅眠,便没有靠近,只寻了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随手拎起一本书,翻开一看,不由得挑眉——春宫图。当然了,妓院里还能有什么正经书呢?危漠崖也无所谓,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饶有趣味。

    半晌后,云淡终于睡醒,一扭头便见到主子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一颗心直沉到腹底,慌忙爬起身,抓过衣裳随意套上。

    危漠崖见他慌乱模样,心里好笑,面上却淡淡的,只轻声道:“急什么?想睡就睡。”

    云淡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语气越轻,心里便越是有事情,一时也顾不上穿衣裳了,褴褛披着外衣就跪到他跟前,怯怯道:“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罚你?罚你什么呢……”危漠崖扬了扬下巴,俯视着他,见他衣衫不整,身上隐约可见昨夜风流痕迹,脸色却还是一本正经,乖顺得让他根本无从生气。他眼珠转了转,忽地将那本春宫图翻开一页递到他跟前,“罚你下次用这个姿势?”

    云淡顺着看去,只见那书上画着二人正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交媾着,几乎将身躯整个倒立翻转,一时愣住,不知作何回答。

    危漠崖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未当真,见他发愣,便捏着人后颈拉近又是一通深吻,唇舌交缠许久,忽地又似是失了兴致,一把将他推开,不顾云淡几乎摔倒在地,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留下一句淡淡的“收拾东西,准备去白道会”。

    二人备好鞍马,驰骋上路。云淡是死士出身,并不精骑射,但也算控得住烈马,一路上都只稍稍跟在危漠崖后侧。危漠崖则是按着楼主接班人标准养大的,十八般武艺精通,便是让他在马上干起来,他都能做到。但与云淡出行,他却不着急,慢悠悠地驱着马,一边也用余光撇着后头的侍卫。二人皆不言语,你偷看我,我偷看你,就这么随意地行着。

    偶尔到了野外宽敞之道,危漠崖会放纵起来,扬鞭飞快向前驰着。云淡在他后方朝前赶,却只能见着危漠崖暗红衣摆顺风狂舞,衣袖里的大红绸缎若隐若现,背影挺拔,骏马飞奔,仅从后方瞧着,便觉得此人宛若修罗于世,大杀四方。若是正面看到,云淡脑中亦能想象,该是何种奔腾怒放,意气风发的q-2⑧2⑦885120  18*04*42  模样。危漠崖长得俊美,是那种妖娆张扬的美,但高额和挺直鼻梁却英气十足。云淡心里一直暗自觉得,他主子本该生作女儿身,但无奈魂魄太强势,命里的硬气和强劲压过了阴柔,才成了这副叫天下男女皆折服的模样。当然这些话他是绝不敢说出口的。

    这个男人,似最暗的黑夜,又似最亮的灼日。云淡望着那马上的背影,眼中仍是波澜不惊,心里偏偏巨浪翻腾如同初遇。

    做他的人,做主子的人,是我的福气。

    第五章(小攻小受轮流耍帅!)

    危漠崖要来的风声,自是早早就传到了白道会众人的耳中。

    甄不移接到危府消息的第二日,就带着亢应哲先行赶去了。白道会对天子皇家的人向来是尊重的,更别提亢应哲和甄不移之间的关系。除甄不移外,白道会议事处还有好几个不同帮派的首领,锻剑谷的谷主,江南首富卫老板的夫人高珊,南少林方丈的大弟子,占了迷魂岭山头的刘付浩然,还有全女帮曈曚山新任掌门云风轻等人,亢应哲那管禁卫军的二哥偶尔也会派个将军过来。

    甄不移是独身闯天下的,自是负责联络江湖中各个同样孤家寡人的独行侠士好汉们,百年锻剑谷专出兵器,江南卫家本是做正经生意的,娶了高珊这个上一代武林霸主高恒远的独女,便半只脚入了江湖,迷魂岭盛产天下间各式奇花异草,可入药可制毒,地形也是易守难攻,其余帮派便都是长久存在于武林之中了,皇家那边派来的将军偶尔也会带着点官府消息。

    本来黑白两道之间关系微妙,彼此都知道,这世间免不了会有光明与阴暗,缺一不可。与其终日乱斗,不如彼此其间取个平衡,只要做事不过界限,相安无事过日子便可。风月楼算是黑道里最最出格的门派,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一直以来宗旨都是拿钱办事,只要白道会能出得起比原主更高的价格,风月楼会毫不犹豫地把原主身份供出来。冤有头债有主,你白道会要拨乱反正?找原主去。原主要回来寻仇?抱歉了,便是十个甄不移来风月楼前摆擂台,我风月楼也能搬出一百个人马,饶是你白道会想打到皇帝看不过眼,派兵平了这江湖呢,还是想拿钱息事宁人?想想也知道答案了。而这些做派是全江湖都知道的,风月楼做坏事也做得在光天化日之下,既然打不过,无人能奈他何。不过风月楼在江湖浮沉多年,也识得顺着别人家的毛摸摸,算是给自己留了不少后路。像危漠崖这种玲珑剔透之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甄不移和亢应哲,便是赶快先交好了再说,待人接物亦算是真心实意。别的帮派在风月楼若是吃了亏,但只要一细想,以往也总曾捞到过些好处,便只能只眼开只眼闭了。

    上一回栽在风月楼这儿的便是锻剑谷的人了。是烟云小馆诗诗姑娘套出来的话,谷里某样兵器的造价传了出来,江湖众人自是都到锻剑谷那儿压了一番价。那说漏嘴的人连忙花钱堵住了烟云小馆的口,锻剑谷那边查不出是何人走漏风声,心里有气也只能冲着风月楼,而且还得憋着。

    但最让危漠崖此行祸福未定的,还是他上位得名不正言不顺之事。

    通常继任者接任,都是在上任过世之后。若是上任年老体衰,无法处事,也多半仍然挂着个主子的名号,以示尊重。风月楼本就属歪帮邪派,危漠崖如今软禁父母,自行坐了楼主的位置,江湖上又有他非老楼主亲生的传闻在飘,白道会里的人自是打醒十二分精神,就怕他性子飘忽不定,忽然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破坏了这天下间难得的平衡。

    危漠崖领着云淡走到白道会门前,忽然停下脚步,神色间有些异常。

    云淡不敢多言,只跟在他身后。

    危漠崖沉默片刻,并未回头,终是开口道:“把你的剑给我。”

    云淡的剑从来都只有一把,便是当年危漠崖扔给他的那把剑。他闻言便将剑从腰间除下,双手交到危漠崖手里。

    危漠崖垂眼凝视着剑身,再抬头时已恢复那嚣张跋扈的楼主模样,拎着剑一脚踢开议事厅大门,大步走了进去。

    议事厅内,众人围着一张长桌正襟危坐着,甄不移和亢应哲坐在最靠里头的中间,其余人等皆两侧排开,一副严阵以待的阵势。

    危漠崖快速地将各人扫了一眼,大多数都是他以前曾见过的熟面孔,刘付浩然不在,遣了他们副帮主前来赴会,此人他也认得,面生的便只有曈曚山的新任掌门云风轻,及她身侧的女弟子。云掌门用纱巾蒙着头发和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此时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第一次见面的危漠崖和云淡。

    众人皆不发话,沉默许久,危漠崖终是强忍住不嗤笑出声,开口道:“怎么,明明是早知道本楼主会来吧,为何现在都不吱声了?”

    正对着他的甄不移偷偷笑了笑,指了指靠近门的椅子,道:“危楼主,请坐。”

    “坐就免了,本楼主就是路过,来打声招呼,”危漠崖口气甚是慵懒,“风月楼现在归我管,就这么简单。”

    甄不移道:“江湖规矩,你我心知肚明。危府老楼主尚在人世,不知危楼主究竟因何原因,堂而皇之地坐了这楼主的位置?”

    危漠崖扬了扬嘴角,笑得一脸嚣张,高声喊道:“因为本楼主想坐!怎么,有人不服?”

    锻剑谷的人在风月楼憋了一肚子气,自是先按捺不住了,大声道:“危漠崖!别以为你家老子在武林横行霸道几十年,你就也能跟着风光!行走江湖,也是讲规矩的!”

    “啊,差点忘了,贵谷之前泄露谷内机密的那位仁兄,找出来没有?”危漠崖笑得更加得意,“不就是三千两白银的事情么,锻剑谷之前拿不出来,本楼主上任之后也仍是拿不出来,没钱就是没钱。本楼主带着风月楼继续横行霸道,你奈我何?”

    这一番话正正戳中锻剑谷的痛处,谷主身旁两个弟子登时就操着兵器冲了过来。

    危漠崖冷笑着站定不动。一旁的云淡疾闪到他身前,一掌过去便拨开了其中一个人的攻势,面无表情地出拳收拳,众人只见得着他灰发随动作飘扬下落,如一阵尘雾。另一人仍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揪着领子,一个过肩摔到长桌正中,云淡发力内功掀起的风直吹到亢应哲跟前了。而甄不移和亢应哲只默默对视一眼,皆一副“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扶了扶额。

    锻剑谷的另一人见云淡一上来便是狠招,也顾不上场合和在场人物,挥起长剑就往他门面上刺,乃致死的招数。云淡本能地想要取出兵器抵挡,手伸到腰间却记起剑已交给了危漠崖,当机立断,直接伸手握住已杀到跟前的剑刃,五指紧握,任由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死死将来剑硬是逼停在自己脸前。云淡眼中仍是波澜不惊,只眉头微皱一下,“啪”的一声,施力掰断了手中剑刃。

    满堂寂静。

    锻剑谷之所以能在这白道会有一席之地,皆因其兵器设计巧妙,百用不衰,做工独特,原料珍贵。谷内弟子平日里所用之剑,虽不属顶级珍品,但也是坊间少有流传的的名贵好剑,本该是十年不磨,百年不锈。云淡如今仅凭一己之力,便硬生生折断了,这无疑是当着白道会全体人等,狠狠地将巴掌甩在锻剑谷脸上。

    锻剑谷谷主狠拍一把椅子扶手,眼看着就要起立出手。甄不移见形势不好,当堂一声大喝:“够了!不得放肆!”

    锻剑谷众人自是被这声怒喝镇住,那弟子顿了一顿,回手想要收剑。云淡却眼尾也不扫甄不移一眼,仍是瞪着敌方,紧紧握着那剑,对方使了劲也无法收回,那手掌已是鲜血淋漓,人却纹丝不动。

    危漠崖淡淡开口:“云淡,退下。”

    听到主子发令,云淡立刻松手,后退一步,默默站回到他身后,脊背挺直,面色如常,仿佛那只仍在不断淌血的手掌不是他的一般。

    坐在甄不移身边的少林方丈大弟子站起身,先是施礼且宣了佛号,再道:“危施主,白道会所针对的并非风月楼,而是施主你。风月楼虽非白道会成员,然多年来行事一直依足江湖规矩。虽所行非善事,但白道会从未想过要以此声讨。”

    “没错,风月楼若是一切照旧行事,我们不会干涉,”高珊也开口道,“但危楼主你这番上位上得莫名其妙。危老楼主在位期间,亦曾多次与我们白道会商讨各项事宜,确保黑白两道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生事端。但你连你们楼内自己的规矩伦常也能坏了,我们很难不对你多加警惕。”

    危漠崖低头轻笑几声,声线微弱,话语却是让人听得一清二楚:“什么规矩,什么伦常……你们这些满口假仁假义之人,那当年风月楼杀我父母之时,你们白道会又在哪儿?!”危漠崖忽地向前一步,将云淡那把剑狠狠拍到长桌上,响声震耳。所有人目光聚集到那柄剑上,满堂皆是震惊。

    三十年前剑神蒋贤的迟夕剑。

    江湖传闻危漠崖非风月楼正统继承人是一回事,危漠崖亲口承认这是事实,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三十年前,剑神蒋贤迎娶反串武生的美人戏子杨柳仙,是江湖人皆知之事。杨女美艳轰动天下,为了争夺她而大开杀戒之人无数,但最终抱得美人归的是人品甚佳的蒋贤。蒋贤与杨柳仙虽是真心相爱,但为了清除前来干扰闹事之人,一向温和待人的剑神免不了多次出手,到最后沦落仇家甚多,终是死于非命。风月楼接下了暗杀蒋贤夫妇的生意是众所周知的,但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成了二十多年来江湖中的一个谜团。只是没想到,剑神遗孤竟然就是风月楼少楼主,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装作忘记一切的乖顺孩儿,只为一朝反转天下。

    “我是危漠崖,也是蒋承冬。如今,我便是风月楼楼主。冤有头债有主,这是风月楼内的头号规矩,因此风月楼于江湖,不会变。但是,”危漠崖眼神满是强硬和势在必得的坚定,狠狠扫过一遍整个议事厅,“当年的仇,我现在一定要报。”

    第六章(微虐h但是好像是个搞笑的结尾……

    “所以说你这心思藏了这么多年,连我们两个,你也从未打算告诉?”一进入小厅,甄不移就迫不及待地转身冲着危漠崖开口。

    方才议事厅之事引起一阵不小慌乱,众人议论纷纷,甄不移及时叫停,要私下与危漠崖细斟。

    危漠崖跟着进了小厅,听他发问,没有回答,只望了望一同进来的亢应哲和云淡,先是将迟夕剑又随手扔回到云淡怀里,道:“去包扎伤口吧。”见着云淡转身出了门,才施施然坐到桌旁,一副任由人审问的无所谓样子。

    亢应哲和甄不移拿他没辙,也只能先坐下。甄不移道:“我还以为你拿下了你家老头子,这事就算完了,结果你还藏着这么一大盘计划,事先也不通个气。天地良心,我想我该重新量度一下我们之间的情谊了。”

    “就是因为我们之间有情谊,我才不说,”危漠崖开口略有点委屈,“你们两个婚期将近,不想脱你们下水……”

    甄不移长叹一声,道:“唉……我们怎么可能不下水?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江湖,哪儿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何况有家仇要报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何苦将自己逼成独家村呢?”

    危漠崖严肃道:“这事挖下去只会越挖越深,我暗中查探这么些年了,绝非你想的这么简单。对我而言,经手人要做掉是随手的事,至于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我审得着实够狠了,怕是真的连老头子都不清楚。更何况我这人做事,就是要斩草除根的,你们这些白日里光明正大走正道的人,还是不要搅合进来比较好。”

    甄不移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止打算报仇,还要抄家灭口?”

    危漠崖举起茶杯,冷笑一声,道:“那是自然,不然等着二十年后又是另一个‘危漠崖’来找我吗?”

    亢应哲听不下去了,开口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危慎也是这么想的,你现在根本就不会坐在这里?”

    危漠崖听了这话,气得狠狠将茶杯砸碎在地上,怒道:“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他,当年为何不干脆也赏我个痛快,还让我苦苦承受这二十年?就是因为我知道,你小王爷不是我危漠崖这种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之人,我才不同你们说!”

    甄不移和亢应哲又何尝不知危漠崖的多年苦熬,心里其实亦会默默支持他的所作所为,但此刻看着他气在头上,陈年旧事翻出台面摊牌,心里必然难受,便由得他大不敬地摔门而去了,回头再商量吧。

    危漠崖冲出小厅不远,正迎面对上刚包扎好伤口的云淡,手上缠着纱布,眼神无恙,仍是一副波澜不惊模样,一时内心欲火与怒火齐起,不顾一切地拽过云淡摁到墙上就是一记深吻,边卷着人舌尖使劲吮吸,边撕拽着他衣裳,贴近云淡身躯时,下身早已硬起直挺了。

    云淡其实早就习惯了自家主子时不时对他突如其来的侵犯行径,脸不红心不跳地任由危漠崖啃着自己双唇。但当他发觉主子开始扯自己衣裳时,便开始有点慌了。快速地扫视一圈周围环境,并未见到有人经过,云淡小心翼翼地稍稍侧了侧脸,从近乎窒息的唇舌交缠中半退出来,喘着气轻声道:“主子,这儿……?”

    危漠崖闻言稍微顿了顿,神色不变,一手拎着云淡的衣领便随便踢开旁边一间房的门,见里头空无一人,顾不上研究此处究竟是何人在住,直接把人扔床上,关门扒光人衣服一气呵成。随手舔湿自己两个手指头,就齐齐往云淡后穴里塞,强硬地转动几圈便算是开拓过了,再将他双腿扛到肩上,大力按着他胯骨就直直挺向最深处。

    “唔——”云淡一时还不知究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但主子明显不会有耐性了,现下只能强迫自己调整好状态,咬紧牙关撑过几下毫不留情的撞击。身下穴口疼得双眼阵阵发花,但除了因疼痛刺激出的泪水外,他眸中仍是一片平静,死咬下唇忍受着。

    危漠崖见他反应冷淡,怒火更盛,一气之下狠狠整根拔出,贴  18ァ04ァ52  管|理 319-8547994 @近云淡腰线调整好角度,再度施力撞入,同时咬牙切齿发令道:“叫出来!”

    “啊——!”这一下去得够狠,云淡仿佛听到了自己穴口被这动作撕裂的声音,剧痛瞬间顺着躯干游遍全身,眼前又是危漠崖气得怒目圆睁的冷峻面孔,终是承受不住地喊叫着闭上了双眼,任由危漠崖粗暴地进进出出。

    此时危漠崖见到了,一滴眼泪顺着云淡眼角滑落,只有这一滴,他心里却忽然停跳了半拍。

    不对,我不是想看他痛苦的样子。

    危漠崖停了下来,缓缓俯下身,直至与云淡鼻尖相碰,哑声道:“睁眼看我。”

    云淡睫毛轻颤几下,仍是从命地勉力睁眼望向他。

    出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危漠崖双手搂着他的背,忽地将他整个人抱起,结合处仍是相连,但却变成了他面朝危漠崖被抱在怀里的姿势。体内硬物更加深入,虽然伤口仍是疼得如同火烧,但顶端却是不断磨砺着最让他酸软愉悦的那一处。

    危漠崖将他搂得近些,不再大出大入,只不断挺着腰在云淡体内小幅度磨蹭着,看着他逐渐被情欲感染,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自己。

    危漠崖对着云淡自觉缠上来的手臂挑了挑眉。云淡忽然醒悟,主子并没有下令让自己伸手,连忙松开双手,垂着头脸色惶然,一副准备接受惩罚的样子。但危漠崖只执起他其中一手,握着手掌牵到唇边,轻吻了一下手背。

    这一整轮下来,从主子主动抱着自己,到恰到好处的肉体刺激,到对自己逾越举动的宽容,再到这一个亲吻,对于云淡来说,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这是梦吗?但云淡已无多余的意识去思虑这个问题,他就这么射了。

    危漠崖自是感受到了包裹着自己性器的幽穴几番紧缩,心里莫名地有些得意,几个舒适的深挺之后,虽然也想射,但仍觉得或许还有余力再来一会儿。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惊得他无力抵抗,直接全数交待到云淡体内了。

    “啊——————!!!!”

    危漠崖和云淡同时转头看向房门,只见方才站在曈曚山掌门身边的那个女弟子,正站在门口,惊恐地捂着自己的眼睛。

    危漠崖这才想起来,这儿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他连忙扯着云淡,想将他拉起来赶紧开溜再说,却听到云淡发出几声微弱的呻吟。危漠崖朝身下一看,只见床铺上血迹斑斑,想来肯定是方才刚开始时弄伤了云淡。危漠崖又急又气,只得直接用床单将云淡整个人裹住,打横抱着逃了出去,顾不上安抚那曈曚山女弟子,做贼似的溜回了自己房间。 彩蛋内容:

    一个脑洞段子

    危漠崖(抱着云淡):我房间在哪儿?!

    甄不移:???啥情况?

    危漠崖(急吼吼):我房间???

    甄不移(一头雾水):我还以为你不在这儿过夜呢所以……

    危漠崖(翻白眼):那你房间借我一下!

    甄不移:不行,小哲在里面呢。

    危漠崖:啊啊啊啊啊啊还是不是兄弟啊快给我找房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甄不移:行行行,那边那间是空的,你去吧

    云淡内心:你们两个……传出去怕不会被整个江湖笑死……

    第七章 疗伤/在别人房里乱搞的结果(微h

    狼狈不堪地抱着云淡逃回自己房间,危漠崖又出去打了盆温水,进屋掀开云淡身上裹得严实的床单,才发现他那处真是伤得不轻。

    主子不发话,云淡也不敢吭声。危漠崖知道他其实是对疼痛极为敏感的体质,身上有一处出一点异样,全身的肌肉就都紧绷起来了,但就是倔着不吭声,面无表情地自己死忍着,不嚷也不说。危漠崖看一眼伤口,心里五味杂陈,只取了手帕,沾湿了向云淡身下探去。

    云淡整个人登时弹起来,低着头道:“主子,属下可以自行处理的。”

    危漠崖淡淡看他一眼,道:“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云淡听他语气似乎不悦,只能乖乖面朝里头再度躺下,不敢再乱动,任由危漠崖轻柔探入后穴,擦拭掉撕扯渗出的血珠。伤口遇水引起阵阵刺痛,云淡只是咬着自己指节,没发出任何声响。危漠崖知他性子,也不管这么多,稍作清理,指尖沾了些金创药向里涂抹一番,将染了血的手帕扔回到水盆里,便静静地躺下到云淡身旁。

    一时间二人皆无话可讲。云淡是本就不会擅自开口,而危漠崖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云淡是他的人,是他的利剑,他的铠甲,即便只是一件兵器,也是需要保养和磨砺的,更何况是个人。多年相处下来,虽在床上床下千般玩弄花样百出,但让云淡受伤,实在不是件叫他愉快之事。道歉?似乎又不太妥当,他是主子,云淡是下人,他屈尊降贵为云淡处理伤势,本就是超出主子该有的仁慈了。可什么也不说?危漠崖自己心里却很不舒坦,说不上来是因何不舒坦,何处不舒坦,但就是有个疙瘩堵在胸腔里,不上不下,不软不硬,不吐不快。

    “那把剑……就是当年杀死我爹娘的剑……”犹豫再三,危漠崖放纵自己随着心事飘荡而开口,“我那时候,躲在床底下,亲眼看着的……”

    云淡静静听着,忽然想到主子当年给他扔下迟夕剑,这么长日子以来,确实只有今日要回去了片刻,然后又还给了自己,恐怕也是不愿触物伤情吧。

    “是件好兵器,不过也得给合适的人用。我这一身邪气,怕是用不上这种,满是侠义正气的名贵玩意儿了。”危漠崖仍是自顾自地说着,“在风月楼待的这么些年,好似是瞒着全天下做了坏事,其实并没有。老头子教给我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义凛然,道德高尚的玩意,风月楼本就是邪,我现在邪着报仇回去,不也是一个路子。”

    云淡听出了危漠崖语气中的失意。他跟从的本就是危漠崖这个人,什么风月楼,什么白道黑道,于他而言,全是废话。云淡本就是一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孤家寡人,是危漠崖给了他活命和武装,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千人一面的一个工具,而是他独一无二的侍卫。即便终身是一条狗,他也只在危漠崖出现之时,才明白原来自己是一条狗。只要危漠崖一声令下,他要饮他的血,食他的肉,啃他的骨,云淡都心甘情愿。危漠崖不欠云淡任何解释,但此时此刻,云淡忽然有一种,想要转过身去拥抱危漠崖的冲动。

    就在云淡还在拼命告诉自己,这完全是逾越之举的时候,危漠崖忽然翻身从后拥住了他,性器缓缓地从后滑入到他刚刚上了药的后穴,温柔讨好地抽动着。

    云淡登时僵住,不明白主子的意图。

    危漠崖凑近他耳边,开口时却带着些安慰:“今天你表现得不错,这次赏给你的。若是疼了便告诉我。”下身动作不断,冲击着能让云淡最感觉舒适而又不会太刺激的位置。

    听到主子赞赏,云淡心头大石落下,放松地叹了口气,阖眼享受片刻属于自己的欢愉。几番顶撞下不免情动,他试探性地伸手向危漠崖搂住他的手掌,却迟疑着不敢真的去触碰。

    危漠崖察觉到了他可爱的小动作,脸埋在他后颈轻笑几声,大方将他缠着纱布的手掌直接握住,在人颈侧落下几个轻吻,身下温和进出动作不停,惹得云淡喘息越来越重。

    二人今日皆经历大起大落,身心俱疲。不一会儿,云淡便迷迷糊糊地射了,耳边是危漠崖不轻不重的一声“睡吧”,便任由危漠崖也泄在他体内,撑不住昏睡过去。

    危漠崖将脸埋在他灰发中深吸一口气,满足地拥着他闭上眼,心里究竟是还在琢磨复仇大计还是已经入睡,便无人能知了。

    翌日早上,二人是同时起床的。危漠崖本人其实不算太计较什么主仆规矩,不过也乐意让云淡服侍他更衣洗漱之类的,毕竟作为一个侍卫,这些已经是云淡的分外事了,能享受着他当然不会错过。起身以后,想着还得再去找甄不移谈谈之后的打算,危漠崖推开房门,外头却站着意想不到的两位贵客。

    曈曚山云掌门仍是纱巾蒙发蒙面,身后站着的是昨天被他们吓了一跳的女弟子,正一脸怒容瞪着他。

    云掌门缓缓开口:“危楼主,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危漠崖为人二十几年,第一次知道尴尬是什么一种感觉。

    入了云掌门的房间,让云淡站门外守着,危漠崖主动给曈曚山两位淑女的道歉,倒是真心诚意的:“昨日之事,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危漠崖真的是无颜面对云掌门。若风月楼有能补偿澄碧姑娘之处,必当尽心尽力,希望云掌门和澄碧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危漠崖和风月楼,在此叩请见谅了。”

    曈曚山身为全女门派,自是终日不近男色。那澄碧姑娘昨日一进自己房门,便见着两个陌生男子在自己床上行那苟且之事,对曈曚山弟子而言,已非冒犯二字能形容了。风月楼虽与曈曚山接触较少,但对他人  18=04=53  这点门派规矩的尊重还是懂得的,因此这番道歉也确实是自认不妥,发自肺腑。

    那云掌门蒙着面纱,看不清神色,淡淡回道:“昨日误闯澄碧卧房的,不止危楼主你一人吧?若是道歉,另一位侠士是否也该出面有所担当?”

    危漠崖知道云掌门说得在理,但事情一旦牵涉到云淡,他便特别敏感起来,只道:“那是我的贴身侍卫,本楼主以主子的名义替他也向云掌门和澄碧姑娘赔个不是。我想我身为楼主,替属下致歉,份量应该足够了吧?”

    云掌门扭头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澄碧,又道:“澄碧乃是我在曈曚山中的左臂右膀,门派事务多数由她替我代办。若那位云淡少侠是危楼主你的贴身侍卫,免不了将来会有因公事打照面的时候,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日后难免尴尬,除非危楼主无意再与我曈曚山来往?”

    危漠崖闻言,登时愣了一愣。风月楼此前确实与曈曚山来往甚少,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而且现下确实是自己理亏,云掌门这一番话明显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想要与风月楼趁此交好。但她点名要见云淡,却不免让人奇怪。等等,这个掌门也姓云,原来如此……

    “云掌门大可放心,云淡虽为我贴身侍卫,但并非风月楼管家,只服侍我个人安危,楼中之事另有他人负责,因此澄碧姑娘无需多虑。”危漠崖心思千回百转,出口话语却仍是淡定,“而且我这个侍卫,本是死士出身,姓与名都由最先调教他之人所取,我风月楼能起用之人,自是身家清白,云掌门大可放心。”

    云掌门见自己谈吐之间意图被识破,亦不见太大反应,仍是道:“那昨日之事,不知危楼主打算如何补偿我们澄碧?曈曚山弟子终身不得近男色,此乃修炼我派内功第一条要义,如今险些破戒,危楼主不是打算说几句客套话就混过去吧?”

    危漠崖在内心咒骂了昨日的自已一万遍,拼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无奈问道:“那不知云掌门意下如何?”

    那云掌门道:“危楼主果然爽快。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危楼主接下来要去风月楼镖局报你那父母之仇,而当年剑神蒋贤惨案的经手人之一,不瞒危楼主你说,亦是我师门一大仇人,那便是镖局二当家冯飞。我曾在先师面前发誓,必定手刃此人报仇雪恨。危楼主有血海深仇要报,与我曈曚山无关,我只请求危楼主给我宽限两个月,让我派先行诛杀此人,剩余人等,与我派再无关联。”

    这倒是大大出乎危漠崖的意料。他凝神一想,那冯飞确实是有多年前轻薄过曈曚山之人的传闻,但他一直想着,反正此人也是要死在他手下的,其余混帐事迹他也不必去管。如今曈曚山一提起,他不由得犹豫了片刻。

    云掌门见危漠崖不做声,又道:“对于危楼主而言,可供手刃一尝复仇快感的人有很多个,而我曈曚山要报仇,只要这一个人。若是危楼主愿意卖我这个人情,昨日澄碧房中之事,天下间只有我们四人知道。事成之后,曈曚山与风月楼便是曾互帮互助过的江湖盟友。这笔账,以危楼主的谋略,应该算得来吧?”

    危漠崖快速地思索了一遍,其实与不与曈曚山交好,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只要昨日之事不泄露出去,云淡便依然能保持低调身份。何况大闹议事厅的事情,恐怕也已经传了出去了,在白道会待两个月避避风头,也确实是对己有利。前后得失捋了一遍,危漠崖终是道:“如此甚好,那便依云掌门所言。能与曈曚山交好,乃风月楼之荣幸。”

    第八章 包子来了

    于是,危漠崖便和云淡暂且留在了白道会。

    云淡是在住了一个多月后,开始察觉到身体出现异样的。他一直清楚自己是能以男身妊子的体质,但身为下人,没有资格决定自己能否为主子孕承血脉,因此他既不敢私自避孕,也自然不敢私自怀孕。以往避孕汤药都是危漠崖在喝,偶有几次随性放纵之后,也会下令让云淡自己去领药,他便以为,危漠崖的意思就是不想与他要孩子。想来也应当,毕竟虽然主子非老楼主亲生,但照如今阵势看来,主子的子嗣肯定便会是风月楼未来的继承者。这么重要的事情,又怎会让自己这个注定要死而后已的侍卫来负责呢?

    但现在发现已有了主子的骨肉,这却也轮不到自己来决定,这孩子是留还是不留。云淡几番想向危漠崖提起此事,但自家主子这段日子显然心事重重,每日轮着去和其他门派的负责人关门密谈。而每到此时,站在门外默默把守便是云淡的职责,因此又过了半个月,他竟都没有机会开口谈及此事。

    自打曈曚山的人出发去处理她们自己帮派事务之后,危漠崖也不愿闲着,跟白道会所有负责人都逐个打了照面,去甄不移那边商量事情的次数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意是离开白道会后,下一站直奔镖局,但如今既答应了曈曚山宽限她们两个月,而在议事厅中,他危漠崖昭告天下,要报当年剑神蒋贤的仇一事,也必定是纸包不住火,在江湖中风声四起了。若是在这情形之下去镖局,那边必定是严阵以待的。甄不移多番劝他,不如改道先去风月楼其他分部,笼络恐吓不在话下,收拢到最后只剩镖局,便是那大当家脖子再硬,也是要么低头要么砍头的事。

    危漠崖报仇心切,虽知镖局这一城难以攻下,但放任那几个杀亲仇人多活一日,他危漠崖就多寝食难安一日。更可况当年的幕后金主身份尚未查清,最有可能知道其身份的,便是镖局的人。危漠崖现下虽正逐步安抚下白道会中各个帮派的话事人,算是在白道这边得到了风月楼楼主身份的公认,但人心难测,他这潜伏多年的野心和邪气也让白道会忌惮得很,现下两头不着岸,危漠崖可谓是焦头烂额了。

    “我觉得我还是得先去镖局,”思来想去,危漠崖还是着急自己报仇的事,“拖得越久,我怕他们干脆断腕,赶在我们之前,把知情人给灭口了。”

    甄不移心里也料到这人多半听不进去劝了,只得叹口气,道:“你若是真那么着急,那便去吧。现在召集你楼里愿意前来的人马,应当也是来得及的。”

    “我不需要楼里的人马,”危漠崖道,“这是我危漠崖要报仇,并不是风月楼内部乱斗。我若是拉了人马过来,以后可就留了这个厚此薄彼的话柄了。报完仇,这楼主我还想再当一会儿呢  18㎜04㎜54  扣Q un⑩4059663⑦ ㄥ。”

    甄不移神色霎时肃穆起来,道:“那你是要一个人去单挑整个镖局?”

    “不是一个人,”危漠崖勾唇微笑,语气中倒是信心十足,“我和云淡两个人。我们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吗?”

    甄不移摇了摇头,又道:“你们的实力我当然知道,我也对你们有信心,但这分明是杀敌一千伤己八百的路子。云淡为了护你,哪一次不是像当年那样,抱着有去无回的心态的?”

    这一点危漠崖心里倒是清楚的,闻言只默不作声地啜了口茶。

    甄不移想了想,道:“白道会不好明着出面,不过我会邀上三王妃,找个地方候着,以防万一你们需要援兵,或是出了什么事,最起码先把命捡回来。”

    三王妃乃宫中太医院院判之女,岐黄世家出身,后又跟了三王爷,免不了除寻常医术以外,耳熏目染了不少江湖疑难杂症,称得上是妙手回春的贤内助。因着亢应哲的关系,甄不移去请她多数也请得动。

    危漠崖感激地拍了拍甄不移的手臂,道:“如此便等着曈曚山的消息了。她们那边一完事,我们就上路。”

    危漠崖一出甄不移房门,便瞧见云淡仍是在外头站得笔直,一切似是毫无异样,但不知是他自己错觉,抑或是真的有所不同,怎么看都觉着,云淡脸色似乎比寻常更加惨白了。

    危漠崖先行迈出几步,云淡见了他,也只是略一颔首行礼。危漠崖心里琢磨片刻,仍是不动声色走在前头,稍微向后偏了偏脸,问道:“你……出什么事了吗?”

    云淡一时没听明白主子问的究竟是什么,下意识地答道:“并无。”

    危漠崖仍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云淡默默跟在后头,忽地腹内就涌起一阵酸意,反胃恶心几乎窜出喉咙。他强行定了定神,压下吐意,望着前侧的危漠崖,那人眼神一如既往地直看向前方,云淡跟着他身侧,通常只能瞅见他半个侧脸。思索再三,云淡鼓起勇气开口道:“主子——”

    “现在先行收拾好东西,只要曈曚山的消息一到,我们立即上路。”危漠崖恰好也在此时开口,出口话语却是平静叙述的下令,“曈曚山的婆娘们应该还是识得这点谋略的,不必等她们人到,消息到便成了。”

    云淡话未出口,便听得主子讲起正事,一时也只得收起自己心思,沉稳道了声:“属下明白。”

    “不过说到曈曚山的婆娘们……”危漠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直直面对云淡,眼神和语气里满是戏谑,“她们似乎对你很有兴趣?说不定想破个例,把你拐回她们山里头呢。”

    这话听得云淡一愣,完全不知道主子意图何在,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危漠崖见他如此反应,只摇摇头轻笑几声,轻声道:“不过,我风月楼可没有撬得动的墙脚,更何况是你?”说到最后,危漠崖眼神本还飘忽着,此时一个缓慢又明显的抬眸,扫过云淡全身,眼神里满是将他看透和胜券在握的笃定,甚至带着几分勾引。

    云淡被他这么一眼扫过,只觉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几乎要腿软到跪倒在地。

    危漠崖凑近了些,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云淡苍白的脸颊,低声道:“给我乖乖的。曈曚山的女人,少去招惹。”说完便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抽身继续走着。

    云淡一头雾水,也只得继续跟上去。

    第九章 略有些惨烈的掉包

    三日之后,曈曚山遣弟子送来信物,是那镖局二当家冯飞的刀柄。危漠崖一见,自是大喜,恰好那三王妃也被接到白道会来了,他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出发。出发前还特意换了身新衣裳,姹紫嫣红,一副要去赴宴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去打架。

    亢应哲这日恰好回京,走之前见他这副模样,自然是忍不住讥笑了一番。危漠崖也毫不客气地嘲弄回去,免不了又拿他与甄不移的婚事开涮,每每能气得小王爷涨红着脸往甄大侠怀里躲。而云淡则总是尽忠职守地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主子以绝对不会对待他的方式与好友嬉闹着。

    甄不移要先送亢应哲一小程,危漠崖便只带着云淡自行上路了。白道会与风月楼镖局相隔不远。镖局才失了个二当家,此时必定是一副风声鹤唳的局面。行至镖局大门,果然是满目白纱飘扬的丧葬场面。危漠崖嗤笑一声,下马步近,一身艳红在这一片素色中愈加张狂显眼。走到门前,他却顿了一顿,对云淡道:“常非善的狗命,今日还得留着。”

    常非善便是这风月楼镖局的大当家。镖局做得皆是些摆不上台面的肮脏生意,内中详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连账本上记的账,基本上都是千奇百怪的方式,只有当事人才看得懂。当年蒋贤一案,为败一代剑神,风月楼镖局几乎是倾巢出动。但最开始究竟是谁去谈的这一桩生意,背后出钱要命的到底又是何人,却只有镖局内的话事人才得以了解了。因此危漠崖虽想着,所有经手人的狗命他都要定了,但这常非善的一张嘴,还是得先撬开问个明白。

    云淡是不管这一些的,危漠崖说什么便是什么,当即答了句“属下明白”,便随他进了镖局。

    镖局大堂天井里果然是站满了人,个个披麻戴孝,常非善站在正中,见了危漠崖和云淡二人走进,面露怒意。

    “能耐啊,见了本楼主也不行礼,”危漠崖微扬扬下巴,道,“这是等不及想让本楼主动手清理门户了?”

    那常非善狠狠地瞪着危漠崖,道:“你这叛贼!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你亲生父母的仇你便去报!但我们楼主当年可怜你年幼无知,养你育你二十载,如今你恩将仇报,想将我们风月楼多年基建毁于一旦?风月楼镖局全体上下,不会认你这个狼子野心的野种作楼主!”说罢,满堂镖师纷纷亮出兵器,皆是一副毫不退让的模样。

    危漠崖又是一声嗤笑。不等他下令,身旁的云淡迟夕剑已出鞘。一众镖师围攻上来,云淡抖动手腕舞剑一圈,内力灌于剑中,仅半圈刮起的剑风便已撂倒十余人。高手过招本就在须臾之间,剩下的小人物见此阵仗,自是都不敢上前硬拼了。

    擒贼先擒王,云淡飞身便是直冲那常非善而去。常非善能在江湖中行走数十年不倒,还能坐到镖局大当家的位置,自然实力也非同小觑。他操一把关刀横劈向云淡,刀剑相划激起火花四溅。常非善是一彪猛汉子,与云淡死士刺客的灵活招式不属同一路,这一下硬碰硬,云淡自是一时招架不住,使劲全力生生抗下这一招,脚步却只得疾退回到危漠崖跟前。

    危漠崖站他身后,只伸手在他后腰轻托一下,仍不打算出手。他心里对云淡有信心得很,只这一托,助力他挺身回手反刺一剑。云淡几个转身又重夺攻势,但因着危漠崖之前的吩咐,剑尖都只对着能将人重创,但却不致死的几处易守位置。而常非善下盘稳得十足,虽也难以伤到云淡,但见招拆招不在话下,一时战况颇为胶着。

    云淡无意取他性命,此时着急,只想快些将对手逼迫停下,几个大幅度回抽再度向前出剑之下,半边身子来不及防备。忽地见一阵银光微闪,云淡觉得下肋处似是被某(豆丁酱⑴θ泗Ο㈤⑼6六⒊妻)种微小暗器正中,但此刻形势危急,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事情,只得回手又是一剑劈去,生生砍断了常非善关刀的刀柄。他正欲再度出手对敌方作最后压制,忽然被一阵绸缎卷住腰腹,下一刻便整个人已倚在危漠崖怀里。

    危漠崖低头看了看他下肋渗出的暗红一片,语气微怒:“受了伤还不停下?”

    云淡愣了愣,打斗一旦停下,全身力气松懈便由不得自己控制,“主子”二字未讲出声,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大股鲜血,随后直接在危漠崖怀内失去知觉。

    “云淡!!!”危漠崖未曾料到那一点小伤竟严重到这种程度,惊恐地望着怀里仍不断吐着鲜血的云淡,绸缎出手便如利刃般扫过整个镖局大堂,割断所有人的脚筋,不再恋战,脚步轻点几下,便抱着怀内人儿飞身冲了出去。

    出了镖局不远,便见着了隐在暗处的白道会马车。危漠崖抱着云淡,后者已吐血吐得胸前一片殷红湿透。危漠崖把人抱进马车中,在里头的甄不移和三王妃见此皆是一愣。危漠崖也顾不上什么皇家礼节了,声线颤抖着直接道:“他中了暗器,估计有毒。”

    那三王妃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见此情景也不管问前因后果了,几根银针下去便先护住了云淡周身大穴。甄不移话不多说,立马出到外头开始赶车疾驰。三王妃从云淡肋下拔出那片暗器,一看那发黑的尖端便变了脸色,又执起他软弱无力的手腕略一探脉搏,开口便是满满的愁意:“他中这暗器的时候,正是内力游走得最劲之时,这毒顺着内力已经传遍经脉了,恐怕……太晚了些……”

    “不可能……”危漠崖闻言只觉晴天霹雳。除当年目睹父母惨遭杀手外,二十余年未曾感受到这般强烈的惊慌,一时只觉浑身血液凝固,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不成句子的话语,都是些曾想过要同云淡讲,但还未说出口的话,“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不能死!”

    三王妃指尖仍搭在云淡手腕上,凝神专注了片刻,又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将他周身经脉中流走的毒性逼到腹中胎儿之中,然后落掉胎儿,方可保他一命。”

    危漠崖却是一愣。胎儿?什么胎儿?

    三王妃见他神情疑惑,厉声问道:“他已有近两月身孕,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还是到了这地步,你还想要保孩子?”

    危漠崖一头雾水,脑中转得飞快,方才忆起刚抵白道会那一日,二人皆无避孕,必定是那一次不小心的后果。危漠崖来不及责怪自己粗心大意,怀中的云淡又是无意识地吐出一大口污血。危漠崖感受到怀内人儿气息愈弱,似乎浑身都在颤抖着,不再犹豫,斩钉截铁道:“那便一切依王妃所言,请求王妃千万要保住云淡性命!”

    那边厢甄不移已把马车赶回到了白道会。危漠崖将人抱回房间,三王妃眼疾手快地重新施了一遍针,遣人去煎落胎汤药。牵引经脉逼毒这种事情,自然是包在甄大侠身上,只一炷香的功夫,云淡周身毒性便都聚于腹内。一碗落胎药灌下去,不一会儿便见了效,云淡虽不再吐血,但下身逐渐开始渗出暗红。

    云淡仍是昏迷着倒在床上,明明已是毫无意识,却被强行流产激得迷迷糊糊之间呼痛着,捂着小腹断断续续地低声呻吟,连喘气都是发着颤,虽声响不大,却破碎虚弱得让人肝肠寸断。

    危漠崖守在床头,见着他此副模样,几近心碎。多年来二人出生入死,多少入肉见骨的刀枪剑伤,云淡从来都是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如今这落胎痛楚却让他连大声哭喊都无力,只这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危漠崖感觉心如刀割,不敢相信躺在自己眼前的,是那个曾经沉稳有力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云淡。

    云淡双唇颤抖着,似是在喃喃些什么。危漠崖凑近了去听,却听见他微弱呼叫的皆是“主子”二字。危漠崖一时难以自控地涌上鼻酸,将云淡紧紧抱在怀里,不管他此时是否仍有听力尚存,只在他耳边不断安慰道:“我在这儿,不怕,云淡,我在。”

    饶是三王妃医术精湛,甄不移内功深厚,落胎此等难缠之事,仍是拖足了一天一夜。期间云淡下身出血不停,到后来疼得只剩下浅浅短促的喘息。危漠崖在床边一直守着,见他受苦至此,只觉自己心里也跟着疼得麻木了,睁眼是怀内人儿仍不时颤抖的身躯,闭眼却是先前他倒在自己怀里满口鲜血的样子。危漠崖只能一遍一遍地吻着他的眼角脸颊,握着他的手,不断地拂开云淡那因冷汗而黏在颈间的灰发,却无法做任何事去让他好受一些。

    这番痛苦,一人痛,二人苦。

    第十章 (我家小攻好帅啊哇哈哈)

    就这么熬到了第三日,风月楼总部那边有人来找危漠崖了。危漠崖不想搅到云淡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休息,便去了小厅商谈。实则也无甚大事,只是镖局那边被危漠崖这么一捣,生意上自然是停摆了,安排调整其他分部的事情,自然是免不了要尽快解决的。也就半顿饭的工夫,危漠崖再回到房间里去时,却见云淡正挣扎着想爬起来,一见到他进来,便半是爬半是摔地跪倒在地上,声音嘶哑着道:“属下,属下知罪……请主子责罚……”

    此情此景,危漠崖哪里看得下去,忙冲过去将云淡又抱回到床上。云淡身子仍是发着抖,危漠崖长叹口气,罕见地柔声安慰道:“不怪你,你没有错,说什么责罚……”望了眼人苍白更甚以往的脸色,他忽然心头又有些愠怒,道:“都看到是暗器了,怎么连躲都不会躲了?”

    云淡轻声答道:“因为当时主子站在后面,所以唔——”话只说了前半句,嘴便被危漠崖以吻堵住了,唇舌交缠,直至云淡睫毛微颤着气息不稳,危漠崖才放开他。

    “云淡,看着我,”危漠崖捧着云淡的脸,语气严肃,“听我说,你是我的人,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每一条发丝,每一根手指,都是属于我的。所以在我死之前,你不能死,这是本楼主的命令,听明白了吗?”

    云淡怔怔望着危漠崖,那双比往常光芒稍逊的眼眸里仍是波澜不惊,只是平添了疲劳与虚弱。他一时不能理解主子对他说这番话的意图,只跟随自己的感觉稍点了点头,道:“属下明白。”

    到底是浑身经络都让毒过了一遍,云淡虽已苏醒,但仍是隔了十日,才慢慢能自行下地走动。危漠崖无事时亦在一旁守着。三王妃身份尊贵,见情形有些好转,交待了余下日子该注意的事情,便回京去了。临行前,危漠崖赠了她一副风月楼标识令牌,算是谢礼。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送出手的,即便他与甄不移、亢应哲交情深至可以生死互抵,这能让持牌人在风月楼内外上下任何分部畅通无阻的小玩意儿,他也没送出去过。如今一给就是皇家的人,出手真不可谓是不大方。

    待到云淡身子慢慢复原之后,甄不移也已亲自护送三王妃回京城一趟,又独自回来了。此前镖局的事,总不能一直拖着不解决。这一次,危漠崖吩咐了云淡好生休息,一反常态地和甄不移两个人低调出行。

    行至镖局门口,之间那“风月楼镖局”的大牌匾,现只摇摇欲坠地斜挂在大门上。不过半月时日,从前那气派非凡的大门,现下里外已是一片苍凉。

    危漠崖和甄不移踏入镖局大堂,却只见到脚筋已断的常非善一个人,跪坐在地上,往身边的火盆里不断放着冥币。

    “还挺识相的,现在便知道给自己烧定阴司纸钱了?”危漠崖见了他,如今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那常非善却哼了一声,也不看他,仍是望着火盆,道:“你家仇仍未报成,便已毁了风月楼镖局了。好一个楼主呵。”说罢,手中冥币亦已烧尽,常非善掏出匕首便想往脖子上抹。

    危漠崖的缎带出袖,卷过那匕首扔往一边,冷冷道:“想好死?没那么容易。你若是现在爽快开口,本楼主留你一条全尸。”

    常非善终于缓缓望向他,轻叹口气,道:“你晚了一步。”

    “什么意思?”危漠崖脸色微变。

    “你晚了一步,当年蒋贤一案,直接经手人不是我,是二当家冯飞,而他已死在曈曚山之人手下。”常非善目光恍惚,“当年老冯仍是个屁大的娃子,第一次自己去谈生意,便是这一单。他那时怂得很,动不动就溜过来问我这个如何,那个如何,但不泄露金主身份这一点规矩,那小子还是懂的。”

    危漠崖暗自捏了捏拳头,仍是问道:“你自老头子上位以来,便是镖局大当家,如此重大之事,你会到最后也不晓得?我能坐上这楼主之位,证明我不是傻子。本楼主再说最后一次,交出那人姓名。”

    常非善看向危漠崖的眼神却又转为怜悯,道:“我不知道来交钱下单子的是何人,但我知道,是谁想让蒋贤和杨柳仙死。”

    一旁的甄不移闻言也按捺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与镖局做生意的人,不是真正的幕后金主?”

    “那是自然,那人也是遭人胁迫,被逼无奈。说到这儿,你该明白了吧?”常非善直直地望着危漠崖,“我若是你,便放过这人,他也是可怜。虽我老常并无资格劝人向善,但你积点阴德吧。你要报仇,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风月楼,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危漠崖眸光微闪,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心里自然已是玲珑剔透了。

    甄不移定神一想,也猜到了七八分,有些担忧地扭头看向危漠崖。危漠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转身便出了镖局,甄不移只得跟在他身后。而那常非善仍是静坐在大堂之中。

    出去之后,危漠崖点了一把火,扔向这风月楼镖局。

    若是会遭人胁迫,那表示此人并无太大靠山,那又如何会二十年来一直在江湖中身份成迷?除非被灭口了。

    可蒋贤在江湖中并无活着的同门或弟子,唯一后人被养在风月楼里头,不可能有人替他报仇。无人知晓那人身份,谁会去灭这个口?除非是风月楼自己泄消息出去,或者干脆便是自己干的。

    风月楼拿钱做事是一贯作风,好端端的为何要去灭自己客人的口?除非此事牵连到风月楼内部。

    能拿出足够让风月楼镖局几近倾巢的银子,或换个说法,是能让风月楼记下够钱倾巢出动这一笔账的,还有何人?只有风月楼楼主本人。

    危漠崖虽早知自己多年来一直是认贼作父,只是未曾料到,他一直以为,经手人做肮脏生意本只是可恶,与他有了牵连所以才该死,他并不后悔从风月楼学回来的这些阴损招数和歪门邪道,那要人命的幕后金主才是罪魁祸首。现下竟然,吃的穿的,学的用的,他的手段,他的权力,他一朝翻覆江湖的那级台阶,原来都是拜他最想杀的那人所赐。

    天色逐渐暗沉,眼前一片火光,那块摇摇欲坠的牌匾终于也“轰”的一声跌进火舌之中。

    甄不移看着危漠崖,多年来习惯了这人或戏谑到趣致,或霸道到夸张的玩世不恭神色,如今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担心地开口道:“漠崖——”“没事,我没事,”危漠崖直接打断他,“反正,我早晚也是要亲手杀他的。”

    危漠崖转向归途,甄不移料他需要点时间自己思考,便只默默同行,没有再开口。

    二人离去,只余烈焰一片,风月楼镖局不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