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穿越小说 > 贱妾 > 第3章 3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奈,只能乖乖站好,朝下一看,不得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古怪,或嫉妒或鄙夷。仔细一想,我刚才和任霄灼的动作,在他们的位置看来,的确有点暧昧。而现在我又站在了他的身边,位置很尴尬,这家伙真是害人于无形。

    说真的我也是第一次把他这些女人们看全,细细一数竟然也有四五十个。这家伙脑壳坏了,放这么多女人只用来奸他一个,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个体力一一安抚妥当,看她们怨毒的眼神,想来也是没有的。说不定这些女人哪天一个欲求不满集体将他j□j了。一想到眼前这些女人呼啦啦一齐扑过来,将他拨个精光奸到吐血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可哪里知道我这一笑竟然给我惹出了祸端。

    那本来小鸟般依着他的两女人,其中一个竟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杏眼恶狠狠的指着我:

    “好没脸的一个小骚货,你一个猪狗不如的奴才竟然也敢嘲笑主子,今儿我就替爷好好教训你!”

    说着一个嘴巴子啪的一声打过来,我一时错愕竟被她打的身形不稳,一个趔趄滚下台阶。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钝痛,鼻子一热两道血泉就流了下来。

    看我被打,厅里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那打了我的女人也觉得自己做了无上光荣的事情般洋洋得意。

    我心中悲凉,原来我在这里连猪狗都不如,撑了几下没站起来,连个肯扶我一把的人都没有,那男人竟然也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既然爬不起来,你就在那躺着吧!”

    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如同在“说你吃饭了吗?没吃再吃点吧!”那般轻松,我分明听到众人嘴里的嗤笑。

    此刻,我真的很想哭,眼泪在眼睛里转了又转,又渗了回去。原来比身体的疼痛更痛苦的,是人家根本不把你当人看。

    既然如此我还怕什么,索性往前爬了爬把头挪挪枕在台阶上,这样可以让我更舒服,这样的举动又惹来众人的一阵嘲笑。

    可这个厅里最难过的不是我,比我更难过的是王婆。

    “好了,王管家,我给你这么长时间考虑你可想好了。”

    开头那一出我没赶上,也不清楚管家王婆因何会跪在豹厅,任霄灼让她考虑什么。但是我明白凡是要到豹厅来纠集众人解决的问题,应该不是小问题。这是有一次我在洗衣服的时候听旁边偷懒的大丫头们说的。

    “爷,老奴无错。”

    王婆抿了抿嘴,在我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微垂的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哦?是吗?”

    任霄灼好像并不恼怒,我却看到王婆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王管家您年纪大了,怕是记性也不太好了吧?那就让我来提醒你一下。点翠!”

    点翠捧了个线装的本子进来,见我狼狈的头枕台阶躺在地上,眼睛一下张了老大,想过来扶我,又不敢擅做主张。我朝她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担心,原来这个世界也不是没人关心我的。

    “拿给她看看。”

    “是。”

    也不知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那王婆顿时面若死灰,身子晃了晃就摊坐在那里。

    “上面纪录可属实?”

    “……属实……”

    “我可曾冤枉你半点?”

    “……不曾……”

    “既然如此,来呀,拖出去吧!”

    门外护卫应声进来将王婆左右拉起,那王婆这时才意识到大势已去连忙高声哭喊:

    “爷,就请您看在老奴多年伏侍的份上……”

    她的喊声却在护卫把她拖到门外的时候嘎的消失了,连一句话都没喊完。

    众人傻呆呆的看着王婆消失的门口,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可是,任园也不能没有管家啊?”

    众人的眼睛刷的一亮,齐齐的看向主位上的任霄灼。

    任园的管家不同于别处,任霄灼一般很少管事,所以任园的管家权限是很大的。但是任园的管家管辖范围究竟有多大我不清楚,只知道园子里所有的开销全由管家说了算,甚至园子里姑娘们的零花也是是由管家拿着的,需要采买什么的时候由小丫头来说明用途才能支取。任霄灼不在的时候,管家就是当家的,什么都可以自己定夺,就连最得宠的姑娘也不敢随便得罪任园的管家。

    众人正猜疑这肥差将要花落谁家,没想到这该死的男人就丢下个重磅炸弹。

    “既然如此,我看这管家就先交给林傲竹来暂时替代了。”

    点翠真的只是一个以前叫翠花的小姑娘吗?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做的不做,该说该听该做的却一样不落,是个非常值得委以重任的孩子,我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处变不惊,做事稳妥。

    可是一个平时几乎很少说话的人,一旦要是化身唐僧也是很可怕的。这几天我听到最多的话就是:

    “我只一眼没看到,姑娘怎么就摔成这样?”

    那满满的自责,竟然比伤到她自己身上还要令她难过似的。我只是觉得很窝心,原来有个人关心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那世上还是好人多的理念也越发的肯定了。也不知道任霄灼这个怪兽从那里淘来的她这等希世珍宝,尤其在这个尔弥我诈的园子里越发显得难能可贵。当然,点翠除了关心我,可能更忠心于任霄灼。

    一提起任霄灼我还是狠的咬牙,却不得不佩服他治下的严谨,任园几百号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虽然很多人看我的眼神嫉妒的发狂,心里也早不定骂了我几百遍小贱人、小蹄子的,偏偏没有一个敢出来说话的。就连那天把我打下台阶的女人也被另一个拉走了。

    那天躺在走的没人空荡荡豹厅里,任霄灼就蹲在我头顶的台阶上看着我冷笑。就像一只狒狒蹲在池塘边的石头上,看池塘里的鳄鱼咬着拼命挣扎的梅花鹿的脖子,眼神冷漠的如同在看一场好戏。

    我忍无可忍于是问倒:

    “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搓了搓下巴:

    “没什么,就是觉得把你丢在万花楼里让别的男人玩儿,不如让我亲自来玩儿更有意思。”

    我就知道绝没好话:

    “一刀杀了我不是更干脆?”

    他朝我挑了挑眉毛道:

    “那岂不是太可惜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是痛苦的最高境界。”

    我撇了撇嘴:

    “哎,等我把伤养好些吧……”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他妈的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当然我是不敢说的,怕提前体会到他的“最高境界”。

    他显然很得意:

    “那是,我有上好的药膏会天天给你擦的。”

    刚说完点翠就带人抬了担架来抬我回去,时间拿捏的之合适让人不得不佩服,如果当丫鬟有成了精的,我想点翠就是那个成了精的。小丫头才几岁?再大些也不定是个怎么厉害的。

    我住的那个小院以前叫做听风阁,那怪兽听了我的名字后一时兴起,竟移了大片的竹子过来,并将以前的名字改了,就是成了现在的翠竹轩。

    我的翠竹轩离豹厅比较远,要想快些回去就必须从曲意楼穿过,可曲意楼的丫头远远的见点翠他们抬我回去,竟然“嘭”的一声将院门关了。也不知道是听里面主子的授意,还是真的时间太晚了要休息。

    于是我暗自发誓,等我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想个办法把这园子里的门都拆了去。等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曲意楼里住着的,就是那天任霄灼搂着的另外一个女人。

    对于我的意外受伤,我想最高兴的就是任霄灼,我甚至怀疑就是他直接授意那个女人将我一巴掌打下台阶。我又回到了以前喝苦药,擦药膏的痛苦生活里。这家伙存心的,药一天比一天苦。有时候换了药膏之后,还会特意带了银针来为我针灸,每每看我被扎成豪猪都会开心的象个孩子。

    我却是闻针色变,以前在现代都出奇的怕打针,总是能躲就躲,如今有这变态在就只能忍着。可能是因为穴位的关系,被针灸的部位总是麻麻的酸痛,尤其施针的部位大部分都是腰部以下,那种感觉真的让人欲哭无泪啊。每次见他举了装银针的匣子进来我都要冒一身冷汗。

    不由哀号,这个家伙果然是以折磨我为乐啊!

    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是好的七七八八,下地走路也不会觉得哪里特别的疼痛了,于是我决定好好的出去走走,用以履行我总管的职责。

    说真的,我还真没怎么好好的看过任园,既然现在有了职务上的方便,再不好好利用我就真成了傻子,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有多方面的了解,才能帮助我清晰的分析任霄灼这个人。

    于是另点翠并我手下的丫鬟婆子一行十几人,止高气昂,浩浩荡荡的从我的翠竹轩出发准备漫游任园。

    “林总管,林总管……”

    走了还没四分之一,就听个小厮一路叫唤过来,起初还没反映,后来才想到林总管不就是叫我吗?以前林姑娘林姑娘的叫惯了,这一改口还真有点不适应。

    那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点翠喝道:

    “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

    那小厮嘻嘻一笑:

    “点翠姐姐别恼,外面有人找林总管的,神情很是急切,要不我也不会一路大呼小叫的过来不是?”

    找我?

    会是谁呢?

    我来这里不久,根本也没什么机会认识人,当然,也不排除是认识这个身体以前的主人的。可是又有几个会这么傻呆呆的自己送上门?

    一路跟了这个小厮朝门房那走,我边走边问:

    “这个小哥,你叫什么?”

    那小厮伶俐道:

    “嘿!林总管快别这么叫,折杀小人了,小的姓李,在家里行三,您叫我三豆就好。”

    我点了点头。

    “三豆,找我的是个什么人?”

    “回您的话,这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长的可怪着呢!小的以前也没见过这样的,呆会您自己看看就知道。”

    我不由更加好奇,脚上也快了几步,果然离的不远就看到门房前边,有个年轻人正焦躁不安的转来转去。

    他看到三豆回来欣喜的冲了过来,可一看身旁跟的是我,那欣喜的笑瞬间就冷却了。我仔细一看他竟然有双象大海一般湛蓝的眸子,此刻正因为主人的烦恼而装满了忧郁。这人年纪虽轻,却是个俊俏的男子,五官深邃,脸型立体,高鼻梁,深眼窝,双唇薄薄微抿,很有些番邦男子的味道。

    “这位小哥,我要找的可是个公子啊,不是这个姑娘。小哥您就麻烦麻烦再帮我找一找吧!不然……我求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

    说着那湛蓝的双目里续满了眼泪,一如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双膝一软就要跪下,三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你这是做什么?这位林姑娘就是你要找的人啊!”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能这么轻易就屈了膝,必定是遇上什么天大的麻烦,但凡能自己解决又怎么会跪地求人。

    三豆瞟我一眼见我并无反对,这才接着说。

    “这位兄弟,您今天急急上门来找人,若是换了另一个我还真不敢肯定,偏偏您找的是我们林姑娘,现如今也是我们任园的总管,那天我们爷在豹厅亲自定下的还会有错么?更何况你形容的模样穿着,那天也确实只有我们林总管扮了男装和咱们爷出门来着,回来的时候林总管还尚未更换身上衣服,那一身翠绿的男装小得至今记忆犹新,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兄弟,错不了,您要找的人就是我们林姑娘。”

    我面上一黑,原来这小子只记得我当时那身菜心装扮了。死任霄灼残害国家大好青年也不是这么个方法。可脸上还不得不却有此事的点头回应三豆的说话。

    这人一听竟然“噗通”一声跪在我身前,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想拉都拉不住。

    “……呜呜……林姑娘,求求您救救我爹爹和两个哥哥吧……呜呜……”

    再抬头已经是泣不成声。

    我吃了一惊,连忙拉他起来。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何必行此大礼?就算是另事旁人,但凡有个需要帮忙的我还要倾囊相助,更何况你这点名找上门的?今天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坐下来慢慢的商量。”

    于是不等他说话,就让三豆引他到离门房不远的,一个候客的小偏厅里坐了,吩咐丫头们用湿毛巾给他净了手脸,倒上茶,这才仔细听他缓缓道来。

    原来此人名叫郝海蓝,是那个送我回任园的老人的小儿子,村里都叫老人郝老爹。

    话说那天郝老爹在任园放下我就匆匆赶回了家,回了家自然对妻儿说起路上怎么遇到我,并且馈赠杯子的事情。一家人也没怎么当真,只当我玩笑,不过还是由其妻子仔细的将杯子收了,这么好的瓷器也不是寻常人家可以随便拿来用的。至于我所说的价值也并不怎么当真,毕竟有谁会相信,小小的一个杯子可以换来一匹好马和一头牛呢?更何况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怎么会馈赠如此贵重的物件?

    可是有些事情往往是难以预料的。就在前天早晨,老人早晨起来下地干活,一进牛棚却发现老牛摊在地上奄奄一息,周围臭气熏天,老牛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一夜腹泻不止,找了人来看也说活不长久了,老人心疼的泪流满襟。牛是庄稼人的命啊!更何况老牛和老人的感情更似亲人。郝老爹一怒之下抡起棒子就打前一天负责放牛的小儿子郝海蓝,其妻心疼儿子,拉又拉不住,突然就想起来我送的杯子,于是提议拿去当铺当当试试,就算换不回牛马,也能换回些药材救治老牛。老人一想也是,打儿子又换不回老牛,于是就揣上杯子由大儿子和二儿子陪同一起进了城。

    哪里知道,这小小一只杯子,竟然给他们一家带来了无妄之灾。

    老人还牢牢记着我的嘱托,父子三人在城里转悠打听了大半日,这才走进了此处最大的一家当铺——志诚当铺,此当铺以童叟无欺著称。

    也是凑巧,偏偏这天接待他们的是当铺里的老伙计,此人在这家当铺里也干了几十年。老人将杯子交到他手里一看,就吃了一惊,断定此物绝非凡品,很象是已经失传百年的高岭云白。但是又不太敢肯定,连忙请了他父子三人进了里面雅间奉上茶水点心小心伺候,又派了个妥当的小伙计一路小跑把当铺的老东家请过来验看。

    原来这高岭云白乃是用一处名叫高岭的地方特产的一种瓷土烧制。用这种瓷土烧制的瓷器,洁白无暇,晶莹如玉,清薄透明,色泽如天上的白云。最为珍贵的是这种瓷土只开采了不足半年就绝产,传世之瓷器更是稀有的绝世珍品。

    事也凑巧,这老东家正在家里待客,待得不是别人乃是这城里的首富张子厚,推杯换盏间就听得一个小伙计来报店里进了个希罕玩意儿,里面人吃不准,请老东家过去看看。那张子厚闻言也觉得好奇,便随了老东家一齐前往。本来一般这个时候外人是要避嫌的,可他二人因为吃了酒,乘了酒兴就忘了这茬。

    二人一进屋,就听得那张子厚啊呀一声:

    “啊呀,这不就是我家丢失的那只高岭云白吗?”

    经当铺的老掌柜亲自验定,这只杯子也确实是一只稀有的高岭云白,至少价值白银五千两,且这种成色市面上几乎已经绝迹,这个价格还是参考三十年前的。

    郝老爹一听吓的不敢再当,只想讨回杯子赶紧回家,可那张子厚一口咬定这只杯子为他家失窃的高岭云白,哪里肯放他父子离开?几人顿时闹将在一起,那牛子厚竟扭了郝老爹吵吵嚷嚷上了衙门。

    一通击鼓鸣冤,县太爷王大人升堂审案,几人跪在衙门大堂,两旁衙役一声唱和。

    “威——武——”

    王大人乒的一击惊堂木:

    “下面所跪何人,因何击鼓鸣冤?”

    但是万万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张子厚竟然在大堂上反咬一口,状告郝老爹父子三人盗窃他家祖传的高岭云白。

    现有当铺老掌柜高行,可以证明这只杯子确实为高岭云白。

    郝老爹当然不肯承认,于是将我送杯的经过详细的说了,只是无人可以证实。

    那张子厚却说杯子为他家祖传,且经常拿出来把玩,有其家仆可以证实。

    没想到那县太爷王大人听了二人言辞竟然一声冷笑:

    “真是一派胡言,有谁会将一只价值连城的高岭云白轻易送给一个农夫?本官若是真信了你父子三人,倒真成了昏庸无能之辈。”

    于是将郝老爹父子三人先行收押,明日再审,高岭云白暂时收缴。

    道理其实很简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是一穷二白的农夫,一个是全县首富,作为宝贝的主人哪一个更令人信服?

    同样的道理就拿我们现代人来说,穷人就算脖子上带的是钻石,有人也会怀疑是玻璃。反之富人就算带的是不锈钢,你也可能认为是白金。

    这样一来,县太爷王大人听信张子厚的一面之词,就显得不那么让人难以理解了。

    偏偏与郝老爹同村的二狗子进城卖鸡蛋,正好赶上王大人将其父子三人收押,于是托了个负责看守监狱的亲戚进去,向郝老爹父子细细打听了缘由,就急急忙忙跑了回来报信。

    郝老爹的妻子听说之后当时就厥了过去,掐人中,泼凉水的一阵折腾,好容易才醒过来就只知道号哭也是六神无主。

    小儿子郝海蓝情急之下突然想起来老爹曾经提起我的去向,这才急急忙忙的跑来任园想碰碰运气,于是就有了开头寻人的一幕。

    我叹了口气,此事终究是因我而起,虽然与我无关,却免不了是要跑一趟的。

    “三豆,今日爷可出门去了?”

    三豆从刚才就一直小心的侯在门外,听见我问话连忙进来回话。

    “回您的话,爷今天天不亮就出门去了,听拉马的石柱说要明日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我点了点头。

    “可是骑马走的?”

    三豆点头。

    “爷今天确实骑马走的,还是小的给开的门。”

    “恩,咱们园里可有谁懂得侍弄牛马的?”

    “咱们园子里的马都是马房的石柱在经管,他家世代都是侍弄牛马的好手。”

    “那好,你先去翠竹轩把点翠给我叫来,然后去马房叫上石柱,再去账房领十两银子,到郝老爹家看看老牛,要是能救就好好给看看,实在不行就去请个专门看牲口的兽医,可不要误了农活。顺带告诉老夫人,叫她千万不要担心。”

    那郝海蓝也是个机灵的人物,听我的意思揣测,我是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于是跪下就给我磕头。

    “林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郝海蓝永世不忘,他日就是粉身碎骨也会报答您。”

    我就是见不得有人给我跪来跪去,我本身也对这件事情心怀愧疚,于是连忙拉他起来。

    “你这是何必,你不说我也要去的,更何况这件事情本身也是因我而起。”

    正这时候点翠也来了,于是我吩咐点翠:

    “点翠,你去看看我上次同爷出去的时候坐的马车可还在,若是还在就着车把势套了,叫上几个护卫,你同我出门一趟。”

    点翠答应着出去了,不一会就回来。

    “姑娘,马车还在,我已经让车把势套了,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恩,你随我去收拾收拾,然后去账房先支五百两银子带上。”

    郝海蓝来寻我的时候已近黄昏,如果明天早晨开审,今晚又少不得上下打点,所以今天进了城恐怕就回不来了。于是我让屋里的丫头收拾了两件衣物并手巾梳子一类,妥当的装在个箱子里让个小丫头先送去了马车上。点翠领了银子回来,我又让她给郝海蓝找了身干净的衣服送去换上,明天真要过堂,总得要穿的体面些。毕竟这个世上多的是尖酸刻薄只认衣裳不认人的。

    等收拾停当,我同点翠来到大门处,还没到门口就见郝海蓝早已经等在那里,身上已换了件素蓝的长衫,远远的看去身形劲瘦挺拔,器宇不凡,隐隐突显了那铮铮的男儿气概。走近一看,那素蓝的衣衫更是映衬的那两汪湛蓝的眸子犹如碧天下的海洋,美的象两颗纯净无瑕的蓝宝石凝结而成。真是想不到郝老爹还有个这样出色的儿子。

    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如此一来,有谁还会想到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竟然是一个农夫的儿子?所以说,可见这世上并没有什么贵贱高低,三六九等,所不同的不过是衣服罢了。世人也是越活越回去,且尤不自知,只有狗是最喜以人衣衫“审时度势”。那以貌取人的,硬是将自己放在和狗一般等同的位置上。

    我走上前去,直觉的便张口问他。

    “郝公子可会骑马?”

    想必从来没有人喊过公子,他听我这么一说面上有些发红。

    “村东头的陈叔家里就养了两匹马,我经常帮他放放马,所以十岁就学会骑马了。”

    我点了点头心想,毕竟这个世界男女有别,众目睽睽之下,马车虽大总不好请他上来,轻易让个外人上了这马车,被那祸害回来发觉指不定又会生出许多事端,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用发愁了。

    “也好,给他一匹马。”

    旁边有小厮牵过一匹乌黑油亮的高头骏马,见郝海蓝轻松的翻身端坐马上,愈发显得衣桷飘摇风姿俊逸。那马儿喷鼻刨掌,先我还有些担忧,如此一看也就放心了。

    我转身扶着点翠蹬上车辕,刚想钻进车厢就发觉赶车的竟然是墨影,我惊的一楞,背上一抽,有关他的回忆离死亡都很接近,所以不要怪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你没有随爷出去么?”

    墨影连看我一眼都嫌多余似的,只牵了缰绳硬邦邦的道:

    “爷自有斟酌!”

    不软不硬的一个钉子将我撞了回来,我也不好自讨没趣,掀开车帘坐了进去便再不理他。忍不住冷笑,那任霄灼留他下来自然是看着我的,不然还能有什么更贴切的解释。

    等我和点翠进了马车,我让她将马车一侧的暗格挨个拉开寻找,看可有上次出门时用过的茶具。全都看了一遍,从银票散碎银子笔墨书籍,到小点心瓜子吃食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那套茶具。难道被任霄灼带走了?

    正纳闷点翠突然指着中间的小几问道:

    “咦?姑娘你看那小几下面是不是有个抽屉?说不定在这里面呢。”

    我低头一看果然有一个,连忙拉开来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排着一只茶壶八只茶杯,那第九个的位置只剩下个窟窿,旁边还有几种茶叶和个很精巧的烧水的小碳炉子。

    突然想起古人的那套变态茶壶茶杯理论,说什么男人如茶壶,女人如茶杯,茶壶只有一个,茶杯却有很多,即便如此也不用不着这么多杯子吧?想来任霄灼应该也是这套理论的忠实拥护者,看他那些个女人就应该明白,比之这些茶杯只多不少。其实在我看来茶壶和茶杯的理论本来就是被拿来意淫的,倒在杯子里再喝掉,喝茶的也是男人居多,想想就觉得恶,殊不知自己也被茶杯茶壶意淫了。

    当然,如果你喝茶只是为了喝茶,并对这种伪论点保持鄙夷,那就谈不上什么了。

    捏起一只小小的茶杯,再怎么仔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无非也就是比寻常的瓷器更轻薄些,更通透些罢了,很难将之与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联系在一起。当初我只觉得以任霄灼的秉性,这杯子段不会是寻常俗物,只是没想到会是如此的不寻常,仅仅一只价格就这样不菲,那这一套茶具下来就是个天文数字了。问当今世上有几个人会手拿此等茶具还会泰然处之?恐怕也只有任霄灼这样的变态了吧?顿时觉得这杯子如同烫手山芋,赶紧放了回去。

    今天马车走的很快,一个时辰多些就进了城,刚好赶在关城门以前。马车在城里转了几圈停在一家大客栈前边。

    我掀了帘子一看,一块镶金的乌木匾额上书,栖霞客栈,旁边另有对联一幅,上联:枕木闻花语,暗香浮动,篷帘欲把春光禁。下联:憩时卧彤云,溢彩流金,百鸟引吭西山鸣。字体龙飞凤舞好不潇洒,细细一品,那对联前五字暗含了栖字,下联前五字暗含了霞字,整幅对联又暗含了凤凰二字,不由让人不得不斟酌斟酌。这写联之人也算得上是才华横溢了。

    敢挂这样对联的客栈又怎么会是小客栈?这客栈足有三层楼高,就门口的大红灯笼也有一人来高。楼里灯火通明,楼前车水马龙,各路商贾云集,看得我也皱了眉头,心想:这任霄灼是个大爷,做什么都华丽丽,喝水的杯子也是高岭云白,怎么他的手下也是这样,住个客栈也捡最好的?今天出来带的钱不多,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们挥霍。

    正疑惑间一个身材魁梧魁梧的护卫就拉马上前,嗓门也很是洪亮:

    “林姑娘,请下车吧,今天城门已关咱们是回不去了。咱们爷吩咐过,若是赶不急要住在城里,也要住在自家客栈里,照应上也方便些。”

    原来这客栈竟然是任霄灼这厮开的,也罢省了我许多麻烦。

    于是我赶着问道: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那护卫倒也直爽:

    “小人刘虎,是任园护卫统领,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我笑着点头:

    “刘大哥真是快人快语,以后还真少不得麻烦各位,傲竹在这里先谢过了。今日事发突然让各位护卫大哥劳碌,傲竹甚感过意不去。样吧,傲竹这里还有些个体己,就算请了各位大哥吃酒了。”

    于是将从马车里搜刮的那些散碎银子,大概有个二三十两,一股脑塞在刘虎手里。

    那刘虎拿了银子眉开眼笑,于是连连谢道:

    “谢谢姑娘体恤,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急事出来,尽管叫上我们兄弟便是。”

    果然还是这黄白的阿堵物好使,于是趁热问道:

    “刘大哥可知这县太爷王大人底细?”

    刘虎略一思量:

    “这县太爷名叫王自忠,上任两年还算是清廉,对治下的民众也颇体恤,本人也算是刚正不阿。但是,可能因为其自幼出身豪门,又是个读书人,难免有些个迂,多少有些看不起身份低贱的种田人。”

    我心里琢磨,照刘虎这样说,看来可以排除王自忠与张子厚之间互相勾结的可能,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我只要拿出马车上那一套高岭云白向县太爷证明,郝老爹手里的杯子确实为我所赠,张子厚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于是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也有闲心可以想点别的。

    我朝刘虎眨眨眼笑道:

    “刘大哥今天晚上若是出去喝酒可否带上小妹?”

    那刘虎一楞,随即会意,朝我呵呵一笑:

    “愿为姑娘效劳!”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

    说话刘虎拍着旁边一人的肩膀道:

    “林姑娘,这位就是栖霞客栈的大掌柜文墨卿,我们都叫他老墨,林姑娘您也可以这么叫他,老墨不会介意的。”

    我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栖霞客栈的大掌柜竟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眼睛弯弯的象月牙儿,笑呵呵的看着很是亲切。我起先还不知,听刘虎一说才知道,原来旁边这个等着我和刘虎说完话才上前的小伙计竟是大掌柜。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那文墨卿也不恼彬彬上前一揖:

    “小可这厢有礼了,这位林姑娘可是爷前些日子亲点的大管家林傲竹姑娘?早闻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卓尔不凡。”

    我面上一红,原来丢人都丢到城里了。

    “文掌柜的谬赞了!”

    文墨卿摇头一笑:

    “我们都是为爷做事,何来赞与不赞?文某是真的觉得姑娘不比寻常女子。林姑娘以后叫我墨卿即可,或者和刘大哥他们一样叫我老墨。”

    我呵呵一笑:

    “呵呵,既然这样,墨卿哥哥也叫我傲竹好了。”

    文墨卿一楞随即哈哈一笑:

    “傲竹妹妹好爽快。”

    说着一路引着我们从另外一条小路去了后院还边走边说:

    “前楼里贩夫走卒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恐怕污浊了妹妹的清气。后院里有个独院的小楼,我每天都派人打扫着,倒也清静,家里来人都是歇在小楼里,爷每次来也喜欢住在那。妹妹这次出来人也多,总不好和前边的阿脏人挤在一起,反而显得我们照顾不周生分了。”

    我点头称是:

    “还是墨卿哥哥想的周到,那就有劳哥哥了。”

    墨卿笑说:

    “妹妹说的哪里话?自家人你还和我客气什么?看缺少什么派个人到前面说一声,出门在外的难免的有个不方便,你又是个女孩子家……”

    我一一点头谢了,这个文墨卿果然不一般,亲切的如同邻家哥哥,做事滴水不漏,说话也圆滑,客栈里的生意之所以如此兴隆,看来他是功不可没,应该说是相当的有手腕了,难得的还这么年轻。如此的知人善任,我越来越觉得任霄灼不是寻常人啊!

    先将郝海蓝安顿好,让文墨卿派人给他送了些吃食,嘱咐他好好休息,明天的事情一切有我。郝海蓝自是感动得不在话下。

    然后我与点翠各换上套男装,装好银票,本来是不想带点翠的,奈何她却不肯,怕我独自在外又出了什么事情,又说那些护卫全是男人,难免有个不仔细的地方,我拗不过她只好也把她带上。

    “林姑娘,您准备好了吗?”

    等收拾妥当,正好刘虎来敲门,见我们这么打扮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口,显然是勾起了上次不好的回忆,我还记得当时等在大门口的人里有他。

    我心里奸笑嘴上却说:

    “刘大哥,我们走吧!不过出了这门你可不能喊我姑娘了,就改叫公子吧!”

    刘虎无奈的叹了一声只能应下。

    刘虎安排了几个人在楼里看守,其他人都跟了我出去,墨影也欣然在列,我只当他是隐形人,忽略忽略!

    小丫头再沉稳,也毕竟是第一次出门所以很是新鲜,看见卖折扇的也买了两把,还很有理由的说:

    “人家公子出门不论阴雨冬夏手上都拿把折扇,很是风流儒雅。”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手上空空,便接了,摇着折扇越发觉得点翠说的有道理,于是给刘虎他们也一人买了一把,连墨影也没落下,看这他们拿着折扇手足无措的样子很是滑稽,只乐坏了卖折扇的老头。

    刘虎终于忍无可忍,问我:

    “林……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我摇了摇折扇刷的一收,在手上拍了拍嘿嘿一笑:

    “万花楼,我请客。”

    刘虎脸上顿时一黑,身后各人也表情不一,或喜或嗔说不出的怪异,不过具体还算不错,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映,只有墨影面无表情。毕竟这也算不上第一次去,上次去的时候还是任霄灼带我去的呢。

    只有点翠还不明所以的问我:

    “公子,万花楼是哪里?”

    我用折扇敲她一记:

    “到了你就知道!”

    点翠还想再问,被刘虎瞪了一眼就不敢吱声了。

    一路来到万花楼,那迎客的妈妈竟然还认得我,我总觉得她面上表情有些古怪。

    刚要进去就听到前面一声狂喊:

    “抓住她……这个臭j□j竟然敢跑……快抓住她……”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惊慌失措的朝我们跑过来,身上的衣衫凌乱,显然是不堪忍受侵犯才跑出来的。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嫖客,这男人也是衣衫不整,甚至连鞋都没穿,刚才就是他一路喊叫着过来。

    这女子眼看就要撞上我,却在跑到我跟前的时候腾的一下定住,眼睛睁的老大,眼珠也仿佛要掉出来一般,手成爪状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林……呜……呜啊……”

    可是就在她楞神的功夫楼里的打手已经冲了过来,还没容她喊出来就一把捂住了嘴,后来的两个也将她抓向我的手捉住,我身后的墨影一脚踹在她的膝盖上,她便跌在地上被楼里的打手捆住了腿脚又扛上了楼。那目眦尽裂的眼神里装满的恨,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随后追过来的嫖客也一路骂骂咧咧的跟了上去。

    我余惊未定的坐在万花楼大厅的椅子上,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一种下场,好歹她也伺候了任霄灼一场竟然就这样被扔在万花楼里任人欺凌,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绝情啊!

    这女人无非也就是在豹厅里将我一巴掌拍下了台阶,在床上躺了几天浪费了他些好药,也不用这么狠毒的报复吧?

    我正暗自难过,却听身后护卫里有人轻轻冷笑一声:

    “哼!没想到她也有今天……”

    “闭嘴!”

    我愕然回头,刘虎正斥责一人,见我回头不解的看他,只好说道:

    “姑娘也别太自责,这女人以前没少搬弄是非,有今日也怪不得别人,我们兄弟便经常遭她侮辱。一次有个兄弟实在不堪受辱顶撞了两句,她竟使了手段让人将这个兄弟打成重伤,至今还在床上躺着。”

    那又如何,看她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分明已经把帐记在了我的头上,我只盼她最好没有机会再去寻我麻烦。

    “嘿嘿,孙兄,你可知这刚才追下来的人是谁?”

    “陈兄,我刚来此地三天,哪里知道此人底细,难道……还有什么说辞不成?”

    忽然听到临桌的两个嫖客故意压低声音在那污言浊语,回头看了一眼,见此二人正一人搂了个姑娘凑在一起朝楼上指指点点。

    “孙兄啊,你有所不知,此人乃是本地首富张子厚的长子,人送雅号张逐臭的便是。”

    “陈兄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