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任霄灼开始频繁的出门,晚上回来的很晚甚至有时候几天都不回来。我则以中秋将至需要采买过节的物品,和到漱宝阁视察的理由经常往凤城里跑,无疑这让唐韵非常高兴的,经常陪着我逛东逛西的。
每次去凤城我都将铃铛戴在身上,丐帮帮主虽然没有和我直接联系,却总会派个小乞丐巧妙的将一些纸条偷偷塞给我,我也将我的意见和想法写在纸条上让和我接头的小乞丐带回。为了不引起任霄灼怀疑我也不能频繁的出去,这园子里到处是眼,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功亏一篑。总算在邻近中秋的那几天安排妥当,就等我实施行动了。
不过夜晚四下无人时候我总会想我这样做究竟是否正确?是不是有点太不理智?考虑是否周详?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又总是安慰自己,说不定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与其死在任园里还不如赌一把。再说,就算我并不认识公主,小菊和公主的交情肯定也不一般,如今小菊死了,我帮她搭救公主也是偿还她占用这具躯体的恩情,更何况若不是公主,现在关在万花楼里受尽j□j的就是我。
好在任霄灼最近经常不在,并不能发觉我的焦虑不安,否则以他的敏锐我很难隐瞒。这天晚上他回来的早,我才刚刚躺下没多久,所以他进来的时候还是吵醒了我。
他更衣上床,见我醒来拉我到他怀里搂着,就在我有快睡着的时候突然问道:
“听说你最近和唐韵走的很进?”
我一个机灵,睡意全无,不知哪个长舌的又向他嚼了舌根,我将语气尽量放的平淡:
“中秋快到了,园子里的姑娘们总要添置些东西,说起来我也是个总管,能借这个名出去逛逛总好过成日的在家里闷着,顺便就去唐韵那里看看,毕竟漱宝阁也有我一份,他也乐得带我去熟悉的主顾那里买东西。”
任霄灼嗅嗅我的头发:
“你自己斟酌就好,中秋那天我恐怕也回不来了,你若是无趣这几天就住到栖霞客栈里,让唐韵和墨卿陪你逛逛。”
我正巴不得住在凤城,听他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可是却不能表现的太高兴,故意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也好,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热闹的中秋节,倒是真想去看看。”
我俩这样窃窃私语倒真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同床异梦说的大概就是我们这样的吧?想想几天以后我有可能将永远的远离他,心情顿时说不出的畅快。只不知任霄灼见到我带着公主离开会有怎样的表情,也许我永远都看不到了。
于是稍微对他和颜悦色了些:
“你最近也辛苦,难得今天回来的早,快休息吧!”
任霄灼竟然应了一声将我越发搂的紧了。我愤怒的想,这家伙竟然给不得一点好脸。
睡意蒙胧时候听他唤我:
“你可睡着了?”
我故意装睡不于理睬,谁想他得不到回应,竟然自言自语道:
“等太平了,我就娶你。”
这话像炸雷一样在我脑中爆炸,我孬种的不敢答应,只好痛苦的继续伪装。他一定是发现我没睡着故意这么说的,可恶的家伙。
第二天任霄灼果然早早就走了,我也令点翠收拾打点了东西决定去凤城的栖霞客栈,点翠要跟我一起去,我以任园里少不得人打点为由将她留下了,并将任园里所有事物全权交给她负责。因为纸鸢跟了任霄灼去,所以点翠也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个安排,不过还是让凝璇跟了我。
凝璇还是小孩子心性,头脑单纯,让她跟着我并不担心,到时候找个理由将她支开就好,若要是换了点翠就没有那么好说话,要另外想办法,所以干脆将她留在任园。
或许任霄灼临走的时候和文墨卿交代过,当我来到栖霞客栈的时候,他早就在门口等候。亲手扶我下了马车,脸上依旧是暖暖的微笑。
“傲竹妹妹好久不见。”
是啊!自从上次郝老爹的案子结束以后我们几乎有好几个月没见过了。平时我来凤城也因为无须留宿没有来客栈看看,被他一说还有些不好意思。
“墨卿哥哥,不会怪罪小妹吧?”
他故意皱皱眉毛,笑道:
“有点,不过你若请我吃烤肉我就不生气。”
我啊的一声,心道他怎么知道烤肉的事情?难道是唐韵告诉他的?
“那还不好说,举手之劳罢了,不过墨卿哥哥是怎么知道的?”
文墨卿笑道:
“是墨影告诉我的。”
墨影?我还真没想到会是他,墨影平时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为何独独会和他说这个?墨卿、墨影这两个名字放到一起还真是很顺口,让我不禁开始怀疑他们之间是什么联系。
“墨影?”
文墨卿看出我的疑虑:
“他是我大哥。”
我不大确信的又看了他一眼,真看不出来,两人一点也不像,竟然是兄弟。难怪任霄灼这么放心将我交给文墨卿就走了。
在门口寒暄了一阵,正要往里走,我特意左右看了看,门口照旧蹲了许多乞丐,而丐帮帮主果然不出所料的躺在门外一处石板上晒太阳,手里照例还抱着那跟乌黑油亮的棒子。都说丐帮消息灵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年头连叫花子都不能小瞧啊!
自打来了这个世界,我总觉得眼前黑漆漆的,如同摸着石头过河,战战兢兢、步步为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脚拐到旋涡里爬不出来。如今眼看要到河岸我怎能不激动,端看这最后一个泥潭过不过的去了。
等待总是很漫长的,我却不能不慢慢等,又不能表现的坐立难安让人家看出端倪,这几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将客栈里客人吃剩的饭菜,分早、中、晚施舍给门外的乞丐,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和丐帮帮主交换信息。
我人虽在凤城,却远不如在任园的时候自在。墨卿比之唐韵小心谨慎数倍,每每我外出总有四五个高手陪同保护,这下别说是乞丐了,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近身我方圆两米以内。情急之下虽恨墨卿多事却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于是想出了这办法。
城里的乞丐听说栖霞客栈每日有人布施聚集的人越发多了,每次我拿了食物出来全都一窝蜂的挤了上来,拦都拦不住,这大概也是丐帮帮主授意的,于是我们就会趁乱交换纸条。
墨卿曾经问我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么做,我只笑道:
“我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与饥饿为伍,所以深知这种滋味不好受。”
于是他只叹息一声再不过问。我知道,墨卿一定以为我回忆起了那段在任园里猪狗不如的日子,因此心怀怜悯。而我要的就是他这种心情。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中秋这天终于到来了,吃过早饭墨卿捧着一只鸽子过来,鸽子腿上绑着一根小信筒,他小心的解下将信递给我。飞鸽传书是我生平仅见,于是忍不住对这可爱的小生物摸了两把才把信接了。展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是任霄灼写来的,大概的意思是今天赶不回来了,让唐韵和文墨卿陪我去玩。
没有比任霄灼不回来更让我开心的事情了,只要他不在,我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计划能成功。
不一会唐韵也过来报到,因为栖霞客栈里这两天客人暴增,所以墨卿一时走不开所以就由唐韵和几个护卫陪着我在街上转了两圈,看了看耍猴的、捏面人的、耍把式的、唱戏的,又买了些新奇玩意儿,快到中午才回来。
在外边吃了些各式小吃,腹中并不饥饿,墨卿叫我吃午饭我也没吃,这一消停下来心里还有些发慌,所以决定好好休息休息为晚上的夜奔作准备,叫凝璇务必在申时三刻前叫我起来。
中秋这天最热闹的不是白天,而是晚上。几乎所有娱乐项目的j□j部分全部都集中在酉时和亥时之间,也就是现代的五点到十一点之间。
比如赛火龙的项目就于酉时三刻准时在凤城行宫外的护城河里举行。也就是天已经黑了还不太黑的时候。也许因为此地独特的风俗,这里的护城河足有几十米宽,足以容纳进三十只火龙船一同前进。而一入夜凤城将会成为一个灯的海洋,以行宫为中心挂满各式的花灯。
作为凤城娱乐的j□j部分则是每年戌时准时开始的花魁海选。这个游戏无疑吸引了大量的眼球,不单单是因为花魁选拔会经常有贵族捧场,对于平时也没什么娱乐项目的普通百姓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引诱。而且据说今年太子殿下会亲临会场,向胜出的花魁赠送菊花,于是今年的花街可能会成为空前的盛世。
其实作为统治者,每年皇室也会派代表到凤城与民同乐,有时甚至会是皇帝和皇后一同前来。所以这一天的安全也将是一个大问题。躲在固若金汤的行宫里当然不会出什么事情,可为了突出与民同乐的宗旨皇室们又不得不出来露个小脸,仅这一小脸就极有可能成为刺客瞄准的靶心。
因此基于安全的保障,每天在亥时准时关闭的城门会提前在戌时二刻关闭,这也是栖霞客栈为什么会暴满的原因。即便是最次的客栈在这天也会满。偏偏在这天普通居民却不允许私自让无关人士在自家留宿,有案可查熟悉底细的亲戚除外。找不到客栈的就只能像乞丐一样露宿街头,不过大部分人选择彻夜狂欢,因为几乎所有的酒馆,商铺都会通宵开门,毕竟谁也不愿意失去这挣钱的绝好机会。
凝璇果然准时叫醒我,梳洗过后,我故意换了套鲜艳的女装,为了怕头发不好弄所以只简单的用个两根发簪固定住。趁凝璇出去给我端晚膳的时候将我所有的银票贴身装好,其中就有唐韵给我的那五万两。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唐韵和文墨卿已经在外面等了我有一会了,我以晚上回来要吃夜宵为由将凝璇留在客栈里。
唐韵还好奇的问我:
“怎么不带上你那小丫鬟?”
我笑道:
“怕你们不专心待我。”
墨卿摇头:
“也罢,看你一个就够麻烦了,再多一个真怕应付不来。”
听了墨卿的话我心里一突突,今晚别是我在这个时空最后一个晚上的念头一直萦绕不去。可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
我们第一站要先去看划火龙,这个也是我计划好的内容,因为到了行宫,花街就距离行宫不远了,而北门则距离花街只用一刻钟的时间,如果穿小巷快跑所用时间甚至更短。
因人多,马车将我们送到南北的大街上,剩下的我们只能步行,等走快走到行宫的时候正好听到赛火龙开始的鼓声,也就是说现在正好是酉时三刻,我的心也如同这鼓声一般嗵嗵直跳。
护城河里几十条火龙船在水面上箭一般飞驰,你追我赶,那着火的龙身更是映的水面一片火红。围观的群众不时爆发出热烈的喝彩,每只火龙船更是代表了不同的团队,所以为己方人马别出心裁的助威就成了火龙以外另一个热闹的看点。所有火龙会绕护城河一周,第一只划到终点并抢下月饼的船为第一。这个倒是有些类似中国的塞龙舟,只不过燃烧着火焰的龙船更漂亮一些,也需要更多的工艺和划船的技巧。
我隐约的能看到行宫的城墙上有几个华衣丽服的身影,有男有女,看起来颇像是贵族的样子。眼皮突然毫无预警的跳了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唐韵关切的问道:
“累了?”
正好这时看到一个小乞丐举着风车从我面前挤过,这是我和丐帮帮主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于是顺势点头。
“恩,我想去看看花魁,听说今年会格外热闹。”
于是我和唐韵、墨卿连同几个保镖一同挤出人群,又挤进另外一群人,朝花街进发。
正走着,一个男人肩上骑着个j□j岁的小男孩,从我身旁挤过,小孩手里举着串油炸臭豆腐,看到前面有个卖面人的,便一把扔了臭豆腐非要买面人。而那臭豆腐正好扔到我身上,粘了一身的臭味。
我气的刚要找他们理论,墨卿一把拉住我:
“算了算了,一个小孩子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回去换换不就好了?先凑合穿着吧!”
我身上嗅了两嗅,干呕两声:
“若等回去再换,我怕是要被熏死了,你那么多人竟然一个接住的没有。”
众人不敢吱声,只能干笑。
我往四周看了看,不远的地方有个乞丐正在抓头发,腋窝里夹着个乌黑的棒子,赫然就是丐帮帮主,那棒子指着的方向正是一家成衣店。
我连忙朝那成衣店一指,喊道:
“那有家成衣店,快与我过去买一身干净衣服。”
几人不疑有他,陪我到成衣店里挑选衣服。我故意挑选了一件式样复杂,穿着麻烦的白色绣花衣裙。
唐韵看了劝道:
“怎么不挑个简单的,你又没带丫鬟,这里的小厮都是男人又不好伺候你。”
我知道他还记得在万花楼里的事情,于是佯装怒道:
“没有丫鬟我就穿不上这衣服吗?无非就是你们多等一会罢了。”
文墨卿欲言又止,我不给他说话机会,问刚才帮我拿衣服的小伙计:
“小哥,这里可有房间容我将衣服更换一下?”
那小伙计连忙笑脸相告:
“有的,后面有间空房,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去那里更换。”
我连忙说道:
“请小哥给带个路吧。”
那小伙计答应着掀开后面的帘子,进去也不说话,只朝后面一处小厢房和旁边一扇小小的偏门努了努嘴,我会意点头,小伙计就赶忙出去了。
我迅速的进了厢房,果然里面桌子上有一个小包袱,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普通黑色粗布男装,一双平底黑布鞋,还有一颗用纸包着的药丸。纸上只有一句话:和口水搓揉于面。
我迅速的换好男装,将簪子收到怀里,将换下来的衣服团到一起塞到灶坑里。然后一咬牙吐口唾沫将药丸在手上一揉搓在脸上和脖子上,剩下的抹在手背上。对镜子一看果然如同变了个人,就是一个皮肤黝黑不起眼的十来岁普通小男孩。
我推开厢房的门朝四周看了看,见并无别人,闪身到偏门旁。门一拉就开,我刚一探头就被一人拉了出去捂住差点惊叫的嘴。
“别叫!”
我惊魂未定,仔细听竟然是丐帮帮主。
“快跟我走。”
低声说完拉起我就开始飞奔。我边跑边问:
“我的朋友可救出来了。”
乞丐哼了一声:
“放心,到那你就看到了。”
当我们从胡同里穿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万花楼的台子前一片狼藉,一个姑娘的脑袋上甚至还挂着菜叶,一群乞丐正在那里拿着臭鸡蛋烂水果丢的不亦乐乎,有的群众甚至也参与到乱扔的行列里。
等大群的保镖护院从里面冲出来的时候,乞丐们早笑闹着做鸟兽四散奔逃,场面顿时空前的混乱。可惜不容我细看丐帮帮主已经拉着我穿入另外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正停着一辆马车,在我蹦上马车的同时另外两人也一起蹦上马车,其中一人抗着的正是郑国永宁大长公主。
前面的明亮热闹越发的衬托了空荡荡的胡同里的黑暗寂静,就着胡同另一头射过来的微弱光线我打量了一把乞丐,他哪里还有一点乞丐的样子?一身蓝布衫干净整洁,头发也梳的整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讶异,这分明就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真真的映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等我也上了车,乞丐给了踏雪寻梅一个小药瓶,里面是和我一样的三个药丸子。两人分别用同样的方法涂抹到脸上以后,也给公主抹到脸上,现在谁也认不出我们是谁了。
乞丐低喝一声:
“坐稳了。”
一挥马鞭,马车便箭一样冲了出去。
趁着喘息的空当,我抬眼看了一下躺在寻梅怀里的公主,问:
“公主现在怎样?”
踏雪回道:
“我们已经喂公主吃下定精的药丸,应该会安稳睡到明天晌午。”
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有再多的问题现在也绝对不是问的时候。等出了城有的是机会让我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就算弄不明白我也可以选择独自离开,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有的过程都是我们一早商议妥当的,包括如何营救踏雪寻梅和公主。在中秋这天之前,乞丐已经派人去万花楼探听了一番虚实。踏雪寻梅本来也是有武功的人,不过那妓院的妈妈却在每日的饭食和饮水里下了软筋散,于是乞丐派人将踏雪寻梅用三百两银子在中秋这天包下,并让二人服下软筋散解药,趁群丐闹事众人无暇顾及的时候将公主救出。接下来就是我在胡同里看到的三人与我同时上车。
我们坐在马车里,突然听到前边热闹起来,将车帘掀起一道小缝,透过缝隙,越过乞丐赶车的背影,可以看到前面热闹的十字街。马车开始行的缓慢起来,转了个弯,巨大的北门赫然在望,对我来说这将是一扇通往自由或者死亡之门。
车行的更慢了,赶着最后的时间出门进门的人流车流相互拥挤着,等待着守门的侍卫一一盘查过后才能出门。不过马车也能缓缓的前进,这比之寸步难行已经是好上很多。我内心烦躁不已,自由仿佛近在咫尺,又那么漫长的不似真实。狭小的车厢里异常的闷热,汗水从我的发根一直滑落到脊背上。从踏雪寻梅紧抿的双唇不难看出他们和我一样紧张。
眼看就要出门,一个守门的侍卫突然拦住我们:
“站住!出门干什么去?”
或许他只是例行公事,可听在我这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却是分外的揪心。
“大爷,我妹妹突然得了疾病,我等赶着家去,好给妹妹瞧病。”
那城守生疑,撩开帘子朝里看了看,见果然抱着个半死不活的,问道:
“这郎中都在城里,你们为何要家去看?”
乞丐叹了口气道:
“妹妹这病来的急,这客栈的掌柜怕死在店里不吉利,说什么不让住了,只得回去再想办法了。大爷你就行行好吧!”
说完塞了两块银两到那城守手里。正好这时城楼上有人喊关城门,人群有些骚乱,那城守收了好处,也就挥挥手放我们出来。
巨大的北门从我们身后轰的一声紧闭,时间掐算的刚刚好。任霄灼就是想追我也要等到明天早上,而那时侯我早已在九霄云外。
马车迅速跑了起来,外面的风从车窗外灌进了车厢,带来一丝清凉。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有点不敢相信自由来的竟然这么轻易。
跑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突然停下了,丐帮帮主掀开车帘对我们喊了一声:
“出来吧!”
闻言我小心的下车,看到旁边的一棵杨树上还栓着另外一辆马车。
我感激的说:
“帮主,让我该如何谢你。”
他却笑言:
“姑娘叫我夜七就好,切末再叫我帮主。我竟不知你惹的是如此棘手的人物,连宋国首富唐家都对他俯首帖耳。今日祝你逃脱,恐怕凤城我也再难藏匿,只好去他处玩耍两年。”
我不知道他私下如何周旋,以任霄灼的谨慎,这个夜七能将我们从他眼皮底下救了出来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物,我却真没想到,唐家竟然是宋国首富,难怪这么大方送钱给我。我还是因为连累到夜七再不能回凤城而心怀愧疚,于是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抓出一把银票塞到夜七手里。
“夜七,看来我承诺你的金碗玉碗怕是要失言了,这钱你拿着,身上有钱到哪里都吃得开。”
夜七用他黑亮的眼睛看着我:
“好,我收下,就当是你赔我的碗钱。我夜七独身一人,并无什么好担忧的,到哪里都是活着。倒是姑娘有什么打算?”
我苦笑: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夜七也不多问,指了指栓在树上的马车:
“你们驾这辆马车一直往前走,如果我记的没错应该不到一个时辰就能看到一座石碑,绕过石碑就能看到悬桥,你们弃车过桥,我已经在桥的另一端准备了马车,马车上有斧子,砍断悬桥的绳索你们就能逃脱了。如果有一天混不下去,拿着那个铃铛到街上转一圈,自然有人会接济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驾着马车向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我和踏雪寻梅公主四人上了马车,马车改由踏雪驾驶。一路向前急行,果然马车跑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不远处耸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就着白花花的月光依稀见上面写着连峰山三个大字。
我们欣喜的下车,忽然见后面有一串火把快速的朝这里过来。胸腔里咯噔一下,我不用猜都能感觉到那就是任霄灼前来追我的人。
我催促踏雪寻梅:
“快走!”
可是狭窄的悬桥摇摆不定,只能容许一个人缓慢通过,寻梅走在最前面带路,踏雪抗着公主,艰难的前行,我走在最后边殿后。偏偏足有百米的悬桥并不容易通过,而后面的追兵却是越来越近了,我几乎可以听到得得的马蹄声。
终于看到前边的马车,也就等于看到了希望,我们快走两步下了悬桥,奔上马车,踏雪从车上摸到了斧子,跑到桥旁用力挥向绳索,却只听铛的一声,冒出一串火星。我吓的就近一看,这哪里还是绳索,分明就是碗口粗的精钢锁链,而刚上桥的时候我分明摸到手下是粗糙的绳索,它又是何时变成钢锁的呢?我们三人一下子惊呆了。
望着对面将至的追兵,我不禁仰天长叹:
“天要亡我!”
说完一恨心,从踏雪手里夺下斧子,胡乱的掏出一把银票塞到踏雪手里:
“拿着这些钱,你们先走,我去对面砍绳索,死我一个总好过死我们四个,说不定任霄灼还会对我网开一面。”
二人咬了咬牙,显然清楚现在不是推托的时候,留下一句保重便匆匆上了马车。
我拿着斧子摸到对面,果然在悬桥三分之一处就换成了钢锁,到了对岸我用力的将斧子砍上绳索,砍了十多下才听啪啦一声断开一根,桥上的木板哗的一下落下了崖底,好半天才听到回音。
就在我砍剩下那根的时候,听到了此生最恐怖,却又最美丽的声音:
“林傲竹,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我置之不理,用尽力气朝绳索狠狠一砍,绳索应声而断,荡在对面的山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接下来就是一阵霹雳扑噜石头木板落下的声音,照样是很久才听到落底的回音。
我得意的回头看他,突然一下子看的很开,什么都不在乎了。如果不是因为绳索被修换成了钢锁,我想此刻我已经自由了。
幽暗的悬崖前被火把照的一片火光,几十个人骑着马将我半包围起来,任霄灼居高临下鲜衣怒马站在最前端看着我,j□j马匹也感染了主人的厉气,不安的刨着蹄子。
我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真好笑,任霄灼,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问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你。”
语气一变,我指向另一匹马上的唐韵:
“你,唐韵,假惺惺的跑来向我求婚,无非就是想让我做你的摇钱树,我告诉你,你做梦!”
我又指向墨影:
“你,墨影,也只不过是任霄灼的刽子手,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想杀我!现在你终于可以美梦成真了!”
我又指回任霄灼:
“而你,任霄灼,从一开始就没将我当人看,对我百般j□j,将我折磨的遍体鳞伤还假意给我疗伤,其实只不过想再羞辱我一次,随你的喜好捏圆撮扁,还说什么喜欢我,我呸!我恶心。你就是个魔鬼。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任霄灼面无波澜伸手向身旁的墨影:
“给我鞭子。”
墨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腰里别的鞭子递给了他。
乌黑的长鞭在任霄灼手里一抖就展开落在地上,我吓的后退一步,却还是快不过他手里的鞭子。
我被高高的卷起抛到远离悬崖的石碑旁,在地上滚了滚,刚抬起身体鞭子就呼啸着像雨点般打在我身上,刀削一样火辣辣的疼,避无可避,藏无可藏。就在我以为我快要被打死的时候,鞭子终于停了。
我挣扎着靠着石碑坐了起来,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鞭笞我的男人。
他将鞭子扔回给墨影,对我说道:
“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说吧,想这么死。”
我忍不住狂笑,笑到嘴角都裂开了,笑到泪流满面,轻哼一声:
“我怎么死不劳你费心。”
说完一咬牙,一股甜香的液体顺着牙龈滑进了食道,小猫还真是体贴,连毒药都给的这么美味。我又忍不住笑出声,可是随着我的笑喉咙里一阵腥甜,一口鲜红的血从我身体里涌出,接着又是一口。
我用手抹了一把,可是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涌。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狰狞,因为我看到任霄灼面色煞白疯了似的从马上跳下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唐韵、墨影、墨卿……所有人都惊恐的跳下马围住我。
我从来不知道任霄灼的眼睛可以瞪的这么大,他紧紧的搂着我,吼叫着问我:
“你究竟吃了什么?”
真的很好笑,好笑极了,所以我不停的笑。
“小猫……”
任霄灼原来也会有这么惊恐的表情。
“小猫怎么了?”
我笑。
“小猫放……放到翠竹轩……我……我床底下的……没……没想到还能用上……味道不错……替……替我谢谢他……我终于要死了吗?”
任霄灼大吼:
“林傲竹,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我还没杀你你怎么能死!”
血好像止不住了,它们像水一样不停的流。
“晚……晚了……”
说话好像变的更加艰难,我的眼前开始模糊,意识将要飞离身体,任霄灼的面孔仿佛和另外一个让我熟悉窝心的男人重合。
“哥……哥……小竹不想死……不想离开你……哥……小竹想给你生……生个宝宝……眼前……好黑……哥……我看…………看不到你了……”
“林傲竹——”
随着任霄灼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我终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黑暗,还是黑暗,我在黑暗中蛰伏。
时而,有声音唰的一下挤进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我刚想抓住,又飞走了。
……没救了……
……准备后事吧……
……滚……
……拖出去杀了……
……用独参汤吊命……
感觉开始回笼,冷、热、疼、痛……唰的黑暗突然没了,场景被拉回到我童年的某一天。那个扎着两根小羊角辫,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歪着头吃手的小姑娘,啊!是我!
爸爸将我的手从嘴里拉出来,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我越过爸爸的肩膀好奇的向后看,那里站了个漂亮的小男孩。
爸爸笑着把我擦干净的手放到小男孩的手里:
“小竹,这是林驰原,他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驰原,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护妹妹哦!”
小男孩坚定的点点头,将我的手拉的更紧。
那一年我四岁,驰原六岁,爸爸从孤儿院里收养了他,我有了哥哥。
场景又被拉起飞快的旋转着,突然又定格在一片梧桐书下。
“小竹,小竹,你别哭,再哭就变小花猪。”
小男孩似乎长高了,也变的更可爱了,小手正不停的给小姑娘抹着眼泪汪汪的小花脸,一边的小羊角辫也散了花。
“哥,对门小亮,拉我辫子……呜呜……”
小男孩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
“不哭,哥一会就去找他算账。”
想起来了,那天哥哥一拳头打掉了对门小亮的门牙,小亮妈找上门,爸爸用院子里折下的竹枝打肿了哥的屁股,而我只能哭着扒在门边上偷偷的看爸爸手里的竹枝一下一下打在哥哥光溜溜的屁股上。我晚上偷偷溜进哥哥的房间去看他的时候还忍不住哭了鼻子,哥哥还龇牙咧嘴的笑着说不疼。
那年我十岁,哥十二岁。
一切开始模糊,直到黑暗再次席卷了我。
好久,眼前唰的一亮,是哥哥的房间,家里好像没有人,床上的亚当夏娃正在尝试偷尝禁果。年轻美丽的佟体神秘而又羞涩,耳鬓厮磨、唇齿相依、软语喃呢……
“哥,会不会疼……”
“应……应该会吧……”
“哥,我怕……”
“我也怕……”
“哥,你怕什么?”
“……我怕爸回来把我打死。”
……
“哥,真的很疼啊!”
“那……那我们还是等结婚再……好了。”
“恩……”
……
“哥,你不难受吗?”
“你不难受就好。”
“哥,我以后要给你生好多宝宝。”
“不要,生孩子听说很疼。”
“哥,我好喜欢你!”
“我也好爱你。”
那年我十七岁,哥十九岁。
场景又发生了变化,这次是我和哥刚建立不久的小家。我正在厨房里忙,做哥最爱吃的南瓜玉米炖排骨,哥下班后推门进来,正在换鞋,还欣喜的闻着香味朝厨房里张望。
“小竹,在做什么?”
“哥,你回来拉?再等五分钟就可以吃饭了。”
哥换好拖鞋,来到厨房从身后搂住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颈间嗅了嗅。
“真香!”
“炖排骨能不香吗?”
“我是说你比排骨还香,我现在比较想吃你。”
“讨厌啦!早晨才……现在腰还在疼……别乱摸,我生气了啊!快去洗手!”
“是!老婆!”
哥正在卫生间洗手,突然听到砰的一声,急忙出来一看,我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地上满是冒着热气的排骨。
“小竹!”
那一年我二十四岁,哥二十六岁,我们结婚不到一年,我被确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眼前又是一黑,这次看到的竟然是医院。
哥一脸的疲惫,原本英俊的面容也变的异常憔悴,他拉着我苍白的手贴在脸上,满眼的泪。
“小竹,你不会死。”
我笑的苍白。
“哥……我好舍不得你……我还没给你生个宝宝……”
哥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滚烫。
“小竹,你不会死。”
我费力的喘息。
“哥……我们来生……再做夫妻……”
哥痛苦的呜咽:
“小竹,你不会死。”
我拼尽全力嘱托。
“哥……帮我……照顾好爸妈……”
哥扑到我身上哀号:
“小竹——”
仪器已经变成一道平行线,我停止了呼吸。
那年我二十九岁,哥三十一岁,结婚五年与病魔抗争五年,我终于怀着对生活无限的憧憬不甘的离去,留下我挚爱的男人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可是我又何尝好过?
我难过的流着眼泪,感觉有人在为我擦脸,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有点模糊,隐约可见一张憔悴却英俊的男人的脸。
“哥……我没死……”
喉咙好干,话说了一半就说不出来。
男人一惊,狂喜的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有我在,怎么能让你死?”
视线越来越清晰,没想到张开眼守候着我的竟然是任霄灼。
原本黑白分明的美眸里充满着红色的血丝,美美的脸也瘦了一大圈,冒出了长长的青飕飕的胡茬,衣服也凌乱多皱褶,明显的一副忧虑过渡睡眠不足的狼狈相。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难道是我吗?很难想像还会有另外一个男人为我如此担忧。我伸手想抚摸他的脸,被他小心的接住,会意的捧到脸上。我是不是该给他一次机会?
我咧了咧开裂的嘴唇:
“难看。”
他一愣,皱眉道:
“还不是为了你。以后别这样了,我只是气你不告而别,怎会真的要你死?我的真心你怎么就看不见呢?唉!”
他用勺子舀了些水,湿润了下我干渴的嘴唇,又小心的给我擦掉嘴角的水渍。
我笑了笑:
“你用鞭子打我。”
他又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
“就知道你一定会记仇,我已经很后悔了,自责的要死,你要不解气,等你好了我让你打回来可好?”
我点头:
“好。”
任霄灼气的翻了个白眼,越发的无奈。
“那你就快些养好身体,我随时欢迎你来打我。”
说了些话我又感觉劳累,终于沉沉睡去,接下来的日子也是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过总归是好起来了,昏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每次醒来总能看到任霄灼衣不解带的照顾我。
因为我和任霄灼说,不喜欢吃苦药,所以他将汤药全换成了方便吞咽的药丸。在有次吃过药后,我问道:
“明明有药丸可吃,你以前为什么老给我吃那么苦的汤药?”
任霄灼眨了眨眼说:
“你以前也并没有反对吃汤药啊?再说汤药的效果来的也比药丸快。”
仔细一想,当时屈于他的淫威我并没有提出过反对意见。话又说回来,就是我反对,他会听从吗?我看未必吧?不过也确实是我自己没有说,也怪不得别人。
等我能自己坐起来的时候,任霄灼开始为我安排药浴,我身上便有了一种药香。药浴每天睡前一次,由任霄灼亲自操持,小心的为我按摩疏通每个穴位。抛开赤身裸体时有些尴尬,按摩的时候还是很舒服的。
我照过镜子,皮肤很光滑,根本看不到鞭伤。我问过任霄灼,他说,当时只是想要教训我将他真心拿来践踏,并无意伤我,所以下鞭时候拿捏分寸,只会觉得疼痛却并不破损皮肤。
我暗叹,鞭子竟然也会被使的这样出神入化。反之,若是他成心杀我,我估计他能把我鞭成一滩碎肉。
任霄灼偶尔不在的时候点翠便会寸步不离的照看我,她会时常和我谈起我昏迷那段日子的事情。
比如我被任霄灼抱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的样子如何如何可怕,任霄灼当时的脸色如何如何的难看。以及便寻名医救治我的时候因为人家一句“没救了”如何如何生气,甚至杀了庸医n个。还有为了给我吊命将全凤城药铺的人参全部买下。另外我昏迷时候说胡话无数,叫的最多最清楚的就是哥,每每都是泪流满面,任霄灼就会和我一起流泪。
我倒是真没想到任霄灼竟然也会为我流泪。
但是任霄灼如何救的我她却说不清楚,只知道任霄灼吩咐用人参给我吊命以后就出去了,三天以后回来带来了解药。
而我很久以后才知道,这粒解药是任霄灼用他凤城里所有的产业来换取的。
至于当时宋小猫为什么会送毒药给我就不得而知了。只记得那天在翠竹轩招待海蒂,我顺便拿了那本我压到床下一直想拿却没有拿到的书。小猫给的毒药就夹在书里,用个小纸包包着,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片指甲盖大小十分有弹性类似鱼肝油的东西,包装的纸上写了一句:“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剂解千愁。”以及使用方法,涂上麦芽糖粘在牙齿上,用的时候用力咬下,让里面的药流出,如果不咬破就是吞下肚子也不会被毒死等等。
我比较好奇的是那天任霄灼究竟在哪里,是怎样找到我的,以及他是怎样出的城,或者他根本就没在凤城里,而是一直在城外。可是文墨卿和唐韵却是在城里的,难道他们长了翅膀?还是轻功确实了得?我不认为有钱就能让守卫破例开门。
我好奇的询问任霄灼的时候他只告诉我找到我的是猎狗,对于其他的却只字不提,只说等我养的好些他会让我知道。
听点翠说,虽然吃了解药我还是整整昏迷了两个月,再加上我调养的这一个月,等我能下地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冬季。连绵阴冷的小雨一直要下到快过年才会逐渐的变成雪花。
这天,雨刚驻,我歪在床上看书,任霄灼带着一身湿气进来,也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我,看的我头皮发麻才抻了床厚被子将我仔细的包了起来。
我不满,嗔道:
“做什么,我又不是小孩。”
他也不语,只管将我包好抱起来就往外走,也只能由着他。另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抱我来到我发誓再也不踏进一步的冰窖。这次我果然不用踏进一步。
管冰窖的小厮开了门,任霄灼就直接抱我来到第三层锁着的门前,我精神顿时紧张起来,蓝胡子的故事让我又开始毛骨悚然。并不见任霄灼动手,紧闭的大门就吱吱呀呀的分开缩进墙里,或许是有什么机关。
可惜不容我多想,门内的寒气就迎面扑出,这第三层竟然比之前两层还要寒冷。里面隐约可见一个硕大的棺型冰块,冰块里栩栩如生的躺着一个绝色丽人。
我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任霄灼却不为所动,抱着我就进入冰室,后边的门也刷的一下重新合上。我紧张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蓝胡子的故事果然不幸被我料中。
冰室里阴刹刹的冷气让我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被冻在这冰块里还不如让我就那么毒死了来的痛快,他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救我?难道只为了要个活标本?
任霄灼却突然将我抱的更紧,深潭般的美眸里竟然流露出许多我从来也没有看到过的东西,眷恋、渴望、痛苦、无奈、忧虑……而更多的则带着是浓浓的不舍和悲哀,深深的望着冰块里的丽人。
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将我俩一起冻死在这个冰窖里的时候,他终于开口:
“这是我娘。”
我仔细的看了看里边的丽人,容貌上果然与任霄灼有七八分的相似。可是他娘怎么会被冻在这里?
“我娘生前唯一的遗愿就是与我爹葬在一起,我这不孝的儿子却一直不能完成她的遗愿。”
突然他脸色一变,从悲哀变成了恨,那恨竟然比之这冰窖里的温度还要冷上三分。
“我娘山陵崩于鸩酒,全为保我。我五岁质于宋,离别前母亲殷殷叮嘱言犹在耳,再相见却是冷尸一具,阴阳两隔。”
她母亲竟然死于毒酒?他又为何被送到宋国当作人质?我不解的抬头看他,正赶上他低头看我。
“小竹……”
我听了一颤,这一声熟悉而又殷切的呼唤如同闪电一样劈进我的心底。他为何如此喊我?
“小竹,切莫再要探询你旧时的过往,也再不要和任何人打听你是谁,从今往后你就是林傲竹,永远平平淡淡活着。我再也不要将挚爱之人禁于冰室。”
说完毅然转身将我抱出。
离了冰窖他也不回房,一步一步走向任园的大门,那里停着一辆灰棚的大马车,倒也不见有什么特别。
马车旁站着的还有墨影、点翠和凝璇,见我们出来点翠掀开车帘,任霄灼小心的将我放在车里的锦垫上。
没想到外表如此普通的马车里面竟然装修的如此精致舒适。连里面的小几暗格都是用金丝楠、紫檀和花梨木雕琢而成。
任霄灼将我放好,又掖好被子,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包袱递在我手里。
“拿好,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以后不要轻贱自己的性命,好好活着。”
说完转身下车,示意点翠和凝璇上前:
“你二人从今往后要尽心尽力的小心扶持伺候姑娘,不可有半点差池。”
二人低头应是,得到任霄灼首肯上车。
接着任霄灼又转向墨影。
“墨影,姑娘以后就交给你了,她的命以后就是你的命。若我不幸遇难,找个好人家将她嫁了,若她同意你就娶了她,好好过日子。”
墨影踌躇:
“爷……”
任霄灼决绝的背身不再看他:
“我意已绝,你莫再多言。快走!”
“爷……”
“还不快走?”
“是!”
墨影无奈只得上车,狠狠挥动一下马鞭,四匹黑马就如同风一样跑了起来,任园和任霄灼越退越远像烟雾一样消失在马车身后。
马车跑了一段,我才从呆楞中回神。任霄灼究竟是什么意思,搞的和临别托孤似的。好一会我才想起打开他刚才交给我的小包袱,里面没有别的,厚厚的一打全是银票,足足有一百多万两。
我又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