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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阳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八水的空气以大风的形式撞击着他的鼻翼,里面夹杂着北方砂石的干燥,比起古巴这个热带地区,多了许多厚重而朴实思的气味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陈晨在飞机快降落的时候眼睛就开始红了,杨阳瞥了她一眼,猜想着这一年的苦日子对于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飞机剧烈地震动,随着撞击声和“叮”一声的回响,机舱里响起了空姐甜美的“到站”广播。
从古巴飞回八水,经历了总共在空中将近二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再加上时差,现在所有的学生都能够感受到源自于自己全身所有细胞的剧烈疲惫感。大家拉着随机行李通过长廊,感受着一种熟悉而新鲜的“八水氛围”。履带在众人面前不断地旋转,大家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它,聊天的话语变少了,毕竟在这样漫长的旅途中,肩靠着肩,偏着脑袋,一时半会儿该聊的早已经聊得烂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强烈的思念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只希望看见自己的大箱子。
大箱子缓缓地出现了。
大家围拢过来,男生帮着女生,一件一件把它们挑拣到外面。
杨阳的手机响了。
“喂?”他说。
“杨阳,你们到了吧。”
“我们到了爸。我这会儿准备去做机场大巴了。”
“不用,你妈过去接你了。”
“她不是今天要监考吗?”
“她换了个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是我今天确实有点事情过不去。不好意思啊儿子。”
“没事儿。”杨阳平静地说,“你晚上回家吗?”
“晚上回来。”
“那我们晚上见。”
“好,好。”
电话挂断了。杨阳感觉大大脑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八水有些热,还是自己穿厚了。坐在飞机上的时候他背后的汗水把自己的衣服弄湿了一些,但是现在他也懒得换了。
他需要一张床,好好睡一觉。
“杨阳。”身边的女孩子叫他。他回过头,是班里的女同学碧迪兔,她没有和杨阳说过话,在杨阳的印象中,这个女孩子的话不多。
现在她看着杨阳的手机。
“你能不能让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其他人已经拖着自己的行李向出机口走去了,杨阳和碧迪兔站在继续旋转的履带旁边,下一班飞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白色灯光在高高的大厅天花板上排成长方形整齐的一条线,照得大厅的上半部分有些明亮,但是光芒不济,到不了地面上的大理石上就变得幽微了。杨阳看了看远处同学们渐次离去的身影。那声音伴着外面的阳光,越远越长,倏忽间就消失不见了。
“已经给你调到拨号页面了,打吧。”杨阳把手机递给碧迪兔,她拿着手机按了数字键。
“嘟——”漫长的等待。
“喂?”话筒那边传来了声音。
“妈妈,我是碧迪,我手机没电了。用了同学得手机。”
“碧迪啊,到了吧,妈在外面等你嘞,快点出来吧,咱们回家。”
碧迪兔的肩膀放松了下来,抓着行李拉杆的手指甲使劲扣进肉里。她站得更直了,脑袋却用力地垂下来。她咬住自己的嘴唇,闭上眼睛,使劲儿地呜咽,眼泪顺着脸颊收紧的肌肉抖动着不断地掉下。
杨阳听不见手机那边的声音,但是他感到手机没有挂断,或许碧迪兔的妈妈正在那边和女儿一起哭泣吧。或许她没有。
她一定是一位善良的母亲。
虽然现在,母女两人之间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了。但是这眼泪所包含的情感,却仿佛是跨越了上千公里。
听着碧迪兔的哭声,杨阳站在那里,心里忽然也有些不舒服。这一年在古巴的生活到底意味着什么呢?他抬起头,他的祖国——中国,通过海关的那一刻,曾经的欢喜和悲伤仿佛被挡在了国门的外面。整齐的农田在空中的时候已经在飞机的窗口暴露无遗,现在回到了地面上,感受到的也是充满中国式的繁荣。
但是身边女孩儿的哭声又来自于哪里呢。
听见它的时候,仿佛这股哀伤才是真实,所以眼泪流下的时候,内心划过了刀子,也带来了宁静。但是哭声终会停止,当哭声完全停止的时候,这一年所受的苦,这一年的艰辛生活,这一年来自于古巴人纯美的热情,还有,那早已不能再见的无处不在的天空的“城堡”之云。
它们,会在哪里呢?
哭声停止了。
碧迪兔挂满泪痕的脸上露出了渐渐幸福的微笑。手机被交还给了杨阳,箱子滚轮在地板上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呢喃。斜斜的影子穿过一个个的落地玻璃窗,这时阳光还没有微微偏转自己的方向。
杨阳不得不弯下点腰去拽拉自己的箱子拉杆——箱子有些破旧了,拉杆只能拽拉出一截,另一截卡在了箱体里:
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出来。
后来,杨阳就回家了。
妈妈要给他做饭吃,他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他刚才翻出了自己出国前在国内用的手机卡,他想激活它,顺便去见见自己的朋友。
营业厅的女人激活了他的卡,手机打开后不久,他看到荷苳给他打的许多通电话,还有一些长长的短信。他翻看了一下,里面有些在怪他,有些在道歉,有些又像是一个兔子发的——蹦跶蹦跶的,一条信息就只发了一个“嗨~”。
杨阳拨通了荷苳的电话,电话想了一会儿,后来就接通了。
“嗨!杨阳!哈哈哈。”荷苳欣喜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ho。”
“偶啦是什么鬼?”
“是个‘洋文儿’”杨阳微笑起来,“意思是:‘走,出来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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