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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百龄盯着她,默默攥紧了拳头,想起易昭寒那句“天道酬勤”后看向苏晓的茫然神态,脑中浮现出一幅他费尽口舌痛骂了一个不懂人话的不死后对方全不为所动的无知眼神。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过了半刻,男人终于忍住咆哮的冲动,无力的捏了捏额角。
苏晓却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晓,你这位易姑娘,果然不是常人可以上手的角色。”
“是吧?日后哪家大爷娶了你,恐怕难逃被气死的下场。”苏晓托着下巴看着易昭寒,“说来,小昭寒你快成年了吧?”
女孩终于从他们的对话中找到了自己听得懂的部分,立即点头道:“下月初五。”
“许过人家么?”
易昭寒摇头。
“可见令尊生性善良啊,免你年纪轻轻就去祸害大好儿郎。”
女孩托着下巴想了想,觉得以苏晓的造诣这句话的大意应该是围绕着房中术展开的,于是谦虚道:“我并不及苏兄,有那床上颠倒众生的能耐。哪儿谈得上祸害,谈不上,谈不上……”
苏晓微微倒抽了口气:“小昭寒,你这半年出去走这一遭,长进了不少啊。”正要再说什么,只听门上有人轻轻的叩了三声。
一双芊芊素手拉开了房门,一个水绿妆花绸衣的女子在门外冲着苏晓缓缓地欠了身,苏晓笑着点了点头,女子和身后捧琴的侍童跪在席前。
她的姿容在妓馆里并说不上出类拔萃,却让易昭寒挪不开眼睛。那女子衣间的绣纹若有若无,柔媚入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弱柳迎风般惹人心生怜惜。
“听闻将军升迁之喜,莲姬请奏一曲以表心意。”
莲姬敛衽而坐,起手而奏。
一曲《诉衷情》。
据传秋水楼曾有一歌姬名叫绿柳,绝殊离俗,才色冠绝一时,不仅美艳婀娜,而且精于词曲,在公卿士子中很有些名气。然而不俗的姑娘往往眼光也是不俗的,这位绿柳姑娘看上了当时还是一介穷书生的李茂,为卿歌一曲《东风》暗示自己的追随之意。无奈这位李书生比较矜持,婉言拒绝了。绿柳情伤,乃作《诉衷情》曲,李茂听后深感于心,终于成就了这一段士妓之恋。后花间公子古涛听闻此事,为其填词,莲姬唱的正是这一段:
“皓腕掩素霓,七弦欲语迟。
落花随白衣,东风不解意。
尽日空凝睇,花笑人岑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但求红鸾筝,引渡相思意。”
莲姬声音轻柔,琴亦奏的极缓,像是寂寂的诉说,又像是轻轻的叹息,又或者哀哀的思念。好像奏完这一曲便是诀别般,听的人心里跟着惋惜。
易昭寒停了手上的酒,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跟着吟了一句:“但求红鸾筝,引渡相思意……”
她这一声里的伤情不输于莲姬琴中的哀婉,不禁引得鹿百龄侧目。
“唉……”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
“我叹这世道无常,多少公子佳人,不能成就凤友鸾交。”
鹿百龄饮了一大口酒:“是啊。”
她又吟了一遍:“但求红鸾筝,引渡相思意。”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躁动,只有酒水浇的下去。仰头将壶中酒一饮而尽,末了狠狠地咂了咂舌。
“好酒!”女孩刷的站了起来,晃了晃道,“嘿嘿,苏兄有如此佳人相伴,小弟艳羡不已啊!花开堪折直须折,莫负天意莫负良宵……可惜小弟与鹿兄不胜酒力,这厢先告辞了!”
言罢摆摆手,拎着鹿百龄便去了。
“你不知道歌姬一曲未竟就离席是很不礼貌的吗?”鹿百龄终于忍不住怒气喝道,“你知不知道未经同意就替他人擅自做主也是很不礼貌的!”
“我知道。”易昭寒在街上冻得直搓手,“可是要论罪过,这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毁人姻缘啊。”
“毁谁姻缘?”
“苏将军是那歌姬的常客吧?”
“是啊。”
“你我今日平白听了人家那么动人的表白不够,还要等着看一出活春1宫才满意么?”言罢老气横秋的拍了拍鹿百龄的肩膀。
女孩这两年虽然在纵向的方向上发展的颇有成效,但是鹿百龄的身高还是让人望尘莫及,因此这个拍了拍肩膀的动作怎么看都有些扒了扒肩膀的趋势。
“苏晓同我说你是世家出身,我怎么却瞧不出来呢?”
“什么世家出身,不过是乡野匹夫罢了!”女孩突然望着姣姣朗月叹了口气,“青都是大人物的地方啊,我们这样蝼蚁一般的小老百姓,想要混口饭吃都要费尽力气啊!”
鹿百龄点点头。
“今日我使诈胜了鹿将军,不作数的。待我练好剑法,学到师叔的刀术,定要堂堂正正的与鹿将军讨教讨教!”到了岔口,易昭寒向鹿百龄拱了拱手。
她身姿笔直,豪气干云,很是对了鹿百龄胃口。男人抱了抱拳:“鹿某恭候!”
是夜易昭寒回去倒头就睡,并不知仁寿堂来了客人。
次日,女孩宿醉醒来。一近内堂,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与吴尚勇争论。
“这个头痛法,又不咳嗽不流鼻涕,恐怕不是风寒这么简单罢。”
易昭寒揉了揉眼睛,看到正与吴尚勇争论的人,怔了怔,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的看了看,又揉了揉眼睛。
“别揉了,你没眼花。正是我。”裹着白袄的男人上前两步,郑重道,“楚寒云·葛延门下陈希,有幸拜会易医师。”
见他大礼,女孩立即进入了角色,长拜道:“当不起此等大礼。陈医师于小女有救命之恩,今日得以再见,幸甚。不知陈医师来此有何要务?”
“久闻易医师有回春妙手,陈某惊羡不已,特来拜会。”
“小女一介女流,稚齿未脱,远谈不上回春妙手,不知陈医师何出此言?”
陈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天下使得出转生术的只怕只易医师一人吧,又何故谦虚?”
易昭寒蹙了蹙眉,那日陈1希就她的时候显然早已知道易昭寒是个巫医,戴尔便是消息再快,也断不会两日之内传遍天下。
“陈某幼年从医,精于金针内科,近二年来略负薄名,不想天外有天。”陈1希看着她,眼中带着些防备,“说来惭愧,陈某不久前输过一局,对手是赤杖毒姥。”
赤杖毒姥!易昭寒微微抽了口气。
“毒姥道行颇深,我一个后辈解不出她的毒,本无可厚非,可毒姥却说,这毒有一个人能解。”
陈希盯着易昭寒。
女孩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老妖婆!她对易昭寒这份青眼有加,只怕不是女孩消受得起的。
“毒姥高看了,小女不过侥幸在她手下逃过一命。若说医术,小女只是平平。单说当日陈医师救治小女的法子,小女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的。”
陈希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摸病人的脉门,随即对易昭寒道:“此人的病,还请易医师指点一二。”
易昭寒看来人双颊泛红,双目紧闭,额上一头冷汗。她搭手去看脉,随即以手覆额,问道:“感觉如何?”
“头疼得要命。”
“可有清涕或者咳嗽?”
“鼻涕是没有,偶尔有咳嗽。”
“家住何处?”
“东郊大场。”东郊多是些贫户,从他藤鞋旧袄看来,想来是个雇农。这种穷苦人,除非痛不可挡了,断不会上医馆求药。
“屋中可有鼠患?”
她此话一出,汉子一怔,吴尚勇一惊,陈希一笑。
“有倒是一直有,不过这要命的天,也造不了什么孽吧……”
“近日可有被什么咬过么?”
汉子摇了摇头。
易昭寒皱了皱眉,神色格外凝重,伸手便卷起他的衣袖,翻来翻去好一通检查。
这人身上多处冻裂,脚趾头又红又肿,易昭寒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在小腿内侧发现一排伤口。乍一看像是冻疮,仔细看却是细小的咬痕。
易昭寒安抚过病人,回身与吴尚勇和陈1希道:“只怕有些棘手。他的脉象看起来只是普通寒脉,但是我担心……是鼠疫。”
吴尚勇一惊,不待他说什么,却听陈希道:“出血热。”
“他的脉象不仅虚弱,而且时急时缓,是出血热。”
易昭寒怔了怔,她全没听出什么“时急时缓”来。
“这样的话……昭寒你快去净手,我去取些鼠药来。”吴尚勇对着易昭寒急道。
“此症极易传染,好在他尚不严重。唯今之计,恐怕只有开些抑寒的药让他先吃着吧。”易昭寒净手后对两人道。
“只要不再扩大疫区,治好倒不难。”陈希眼角奇怪的一抽,顿时双眼精光大盛,他咧起嘴角变态般狂喜一笑。
易昭寒完全被他周身暴涨的气场震慑了,只见身边吴尚勇抖了一抖,易昭寒指指陈希,对吴尚勇道,“这种笑容我只在战主快把我劈成两半时见过。”
吴尚勇看她一眼道:“别担心,这个神态叫做‘见猎心喜’。”
易昭寒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云来阁 http://www.xyyq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