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真甚至担心起,一向清明的路家遇到了什么庸医。
“小姐您说这病是从娘胎携带出来的,那么病症初具端倪又是何时呢?”商君笑看浅真一眼,也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浅真瞪他一眼,心中好笑,商君问这个难不成还懂医术?
路烟苒稍作思考,对两人道:“这病儿时没有什么反应,我似乎只比普通的孩童要更容易生病一些。我娘亲从小就带着我外出求医问道,四处找江湖上有名的大夫,一直无果,甚至将命丢在了这路上。到了我十二岁时,我才开始陆续有手抖、腿无力的毛病,从此便常卧床榻之上。替我看病的是皇宫中的御医,医术精湛的那几位都来看过,根治不能,他们只能用药为我消解苦痛。”
连皇宫中的御医也请来了,这的确是和即墨浚交好多年的路太傅,有本事请来的最好的大夫。浅真隐约对路太傅辞世的第一任夫人,路家子女的生母产生了好奇,她为了路烟苒可以算是离家出走般的寻医,她没有借助即墨浚的渠道医治,是否是早就知道,他们无法根治这病,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路烟苒道:“我家里的人对我的病十分在意,常年不让我出闺房...我看来,他们有点小题大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其实也就万事无用一点。明明我现在都不觉得疼了,姨娘仍然在帮我偷偷征求江湖大夫,父亲四处找名贵药材,哥哥常年不回家也有帮我寻探过消息,姐姐每天逼着我喝五盏药汤,苦的要死。”
路家现在的女主人,坊间传闻是路太傅原配夫人的亲妹妹,也就是路家兄妹的姨母。
浅真听着路烟苒孩子气的抱怨,从中听出了些许温馨的意味。路三小姐极得家人重视与宠爱,虽说是羸弱的身体换来的,但爱意关心不假。浅真极有共鸣,她襁褓时期就丧父,母亲从此一病不起,甚少理会她,但是由此却获得了父辈伯伯们和祖父的喜爱,代替母爱将她宠得无法无天。
虽不知这算不算得因祸得福,但能肯定,这确是有失必有得。
“三小姐您这画倒是画得真不错。”商君笑道,眼神了然。“三小姐学画可有什么渊源?”
“多谢夸奖。”路烟苒神色有些许纠结,“也不算被迫,我孩童时的确听从父亲的话,作为路家小姐要学得一技傍身,学了五年的琴,后面因为身体不得已放弃。绘画起初是为消磨时间,后来喜欢上,父亲就请了先生来指导我。”
“嗯。”浅真神色认真,“虽不如平一先生亲传,但三小姐的画真的很好,洒脱灵逸,看得出您的努力。”
她这番评价显得比商君走心多了。路烟苒露出了激动的神色看着她。
浅真被盯得心里毛毛的,路烟苒似乎很喜欢看她的脸和眼睛,对方眼睛亮晶晶的,倒显得她...她正打算摸摸脸,看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静室外头却突然传来女子的声音一一“小姐,道长,我家公子来了。”
是红豆。路烟苒神色一喜,急忙迎了出去。
书桌前的商君脚步跟着动了一步,浅真一惊:“等等,你别走!”
“我不走,我去哪?”商君嘴角一挑,反问她。
“你是不是不给我们观添乱子,你就不舒服?你打算出去和路瑾打个招呼巴结大腿?”浅真冷眼看他,语气不容反驳,“你先躲在这里,我回头再来找你。”
商君轻声一笑,不置可否,老老实实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浅真出门送客。
15同眼前人论画中人
南音观门口灯火明亮。路烟苒被一件冬日才用的狐裘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白色的雪球。她身边除了红豆以及今夜当值来开门的浅浣外,还站了一个男子,朦胧月色下,对方微微笑着,青衣玉容,整个人如玉般雕琢般,温润儒雅。
对方看她走近,上前一步,仍站在观门之外,神色亲切极有分寸。路瑾不紧不慢道:“在下路瑾,十分感谢贵观对家妹施以援手。”
“客气了。”浅真回答得淡漠,“平安便好。”她想起她们忘在静室的画。“三小姐的画,贫道这就...”
路烟苒着急道:“不用...”
路瑾回身,摸摸她的头,低声安慰道:“苒苒,怎么了?”
路烟苒看看路瑾,又看看浅真,最后咬了咬唇。走上前,拉住浅真的袖子,恳切道:“画不要还给我,就当是我送你的。”
浅真下意识推脱道:“此次相遇,实属缘分,不用赠礼。”
路烟苒低声道:“我与道长你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