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嫆看出次嫂的不自然,忙以言语岔开:“老在屋中待着也怪闷的,难得今日天气暖和,不若仲嫂教我们习箭吧?令嫆好想学的。”
昨儿缠缠绵绵地又落了一日的秋雨,好容易放晴,桓微也想舒展舒展筋骨,颔首同意了。谢令姎笑道:“仲嫂和三妹去吧。令姎再绣一会子。”
谢令姎身子柔弱,原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桓微没有强求,命采绿将绣囊收起,同谢令嫆回到蓼风轩,命人在后院里扎了几个箭靶,充作箭场了。
今日秋阳融融,阳光透下莲花纹的瓦当屋檐照进晨雾蒙蒙的院子里,空气中流溢着苍寂的暖意。采蓝把两只小猫儿也抱了出来,装在铺了锦褥的花篮子里,好叫它们也晒晒太阳。
“凡射也,端身如干,直臂如枝。”
桓微念着《射经》里的要领,亲自给谢令嫆做过示范,手把手地教她挺直身板、舒展手臂,秉弓控弦。
“矢量其弓,弓量其力,和其肢体,调其气息。”
谢令嫆调整好气息,按照桓微所教步骤,对准靶心正欲发箭时,垂花门下忽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扬声唤:“皎皎!”
三兄?
桓微诧异回眸,谢令嫆手一抖,羽箭霎时软绵绵地飞了出去,掉在了不远处的青砖地面上。
“就这样的绣花枕头,你教她射箭?也不嫌浪费时间。”
桓旺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他自垂花门下快步走来,一身素色劲装,高大威猛,抱臂揣着一把龙泉古剑,得意洋洋地看着谢令嫆。
桓微略有些无奈,“三兄怎么来了?”
“我巡逻路过,听见这里面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得烦,就顺便过来看看阿妹,和我儿子!”
桓旺粗粝的大手抚着团团和元宵的小脑袋,叫二只猫儿嫌弃地躲开,又挑眉看向身量高挑的少女。他如今统管皇城五校五营,负责京畿治安,常常带着亲卫在街上巡视。
谢令嫆听出桓旺是在嘲讽自己是那叽叽喳喳的喜鹊,头也不回,重新端正姿势,拔下一根羽箭搭在了弓上。冷道:“大秋天的哪来的喜鹊,我谢氏府宅中又哪里来的桓将军的儿子。”
“桓将军过来也不找人事先通传,就直接闯入女眷的院子,未免太失礼。”
“团团和元宵就是我儿子哩。”桓旺理直气壮地道,见她姿势不端正,丢开俩儿子剑柄敲在她背上,“抬头,挺胸,背伸直!你这站都站不稳还学什么弓箭!”
他在西府军中训练新兵训练惯了,此时目睹谢令嫆学箭,老毛病又犯了,哪还记得这是个娇滴滴的未出室的女郎,不能叫他如此冒犯。径直拿过剑就敲上了。
谢令嫆的脸霎时红如滴血,偏生桓三公子素来脑子是缺根筋的,此时还未察觉出异样来,剑鞘打在她臀下一寸,示意她绷紧双腿,嘴上则道:“我来我妹妹家看我儿子和三娘子又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儿的娘!”
“你!”
谢令嫆羞愤难掩,扔下弓箭跺脚娇呼了一声,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桓旺还道自己终于吵赢了一回,哈哈大笑起来,“外强中干!这回见识到我桓三公子的厉害了吧!”
院子里伺候的一干奴仆俱是震惊地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桓微则头疼地扶一扶额,丢开兄长安慰小姑子去了。
第50章 第 50 章
鹿鸣苑里, 谢令嫆伏面而哭, 又羞又怒。
婢子们见她哭着从蓼风轩里跑回来,还道是她在桓微那儿受了委屈, 俱不敢问。桓微紧随而至,在她身旁坐下抚着她的背轻轻柔柔地劝:“三娘子消消气, 我, 我兄长他不是有意的。”
“仲嫂!”谢令嫆委屈地伏进嫂嫂怀中, 眼泪簌簌。
她活了十六年, 族中的兄长们俱是芝兰生庭的好儿郎,平日里见过的郎君也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 何曾见过桓旺这等愚钝伧夫……说他是士族郎君都是侮辱士族之名了!
男女授受不亲, 他怎么能拿剑打在她那个地方……
谢令嫆越想越羞, 又不想为此事使得仲嫂难做,泪落无声。桓微安慰地顺着她的背, 开解道:“我兄长那个人就是这样的。他是把三娘子当成西府军里那些新兵来训练了, 不是有心要冒犯娘子……”
那他也不能这样!
谢令嫆满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