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看刘大学士,这不就有个行走的兵书吗?
夫人
战报一封封进了谨身殿,每封都有朱印,每封都是加急。
燕京来的在最上面,压着徐州来的和济南来的。他一一看过,面无表情地合上了。
短短几个月,连丢三个“金城”,六十万大军被分做三处……这个和他预判的完全不一样,可笑啊,真是可笑至极。
阶下静悄悄的,平日高谈阔论的大臣们一句话都没有,只乖乖地低着头,自从开战以来,他的威望与日俱增,那些自以为是的老臣见了他也要不由自主地抖几下。是啊,他才二十二岁,正是君临天下的时候,怎么会输呢……
闷气上涌,他轻咳了一声。
“陛下。”齐首辅递上一封没有开封的信,奏对道:“暗卫快锋递来消息,说他们昨天收复了济南。”
“好。”
疑虑和欣喜同时升起,像等一抹犀利的阳光透过乌云,投射在九龙碧玉玺上。皇上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弛了些,他们终于赢了一次,燕王虽然可怕,但也不是战神。
这只是一场很小的胜利,燕王依然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朝南京行进,一路官员跑的跑,死的死,降的降,没有人能阻挡他。
为了以防万一,他下旨让太后过几日就出宫“南幸”,带上马皇后、大皇子、二皇子和怀孕中的沈昭仪。他忘了郭美人,事后想起,也不再提了。留她在宫里也好,免得只有赵水簪一个人。
也有人劝他从孝道,陪太后“南幸”,其实就是南迁暂避。但是他没有这个想法,连都城都守不住的皇帝,一定不是个好皇帝,既然是个糟糕的皇帝,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少帝心中淡漠,他一向以“仁德”自居,但长年的帝王教育,告诉他不要将喜欢和愤怒挂在脸上,他对皇后,沈昭仪,甚至自己的老师齐首辅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曾流露过半分亲密。
但是他却时常想起赵水簪,她总是摆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却幼稚的像个小孩。
“容朕想想。”
皇上缓缓起身,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迈出了殿门,走向一条悠然的□□,那是通往朝阳宫的路。一到夏天,便开满了粉色的芍药,在晚风中荡漾着夏日的芬芳。屋角的麒麟兽灼灼生辉,他眯起眼睛,突然想起了苏轼的《定风波》,竹杖芒鞋轻轻胜马,他此生是无望了,但山头斜阳倒是可以看一看。
山头斜阳却相迎。
山头斜阳却相迎啊。
那到底是场胜利,压抑许久的雄心壮志又涌上心头。
王公公也跟着笑了,提醒道:“陛下,淑妃娘娘已经不在朝阳宫了。”
哦,是了。他许久没去后宫,竟走上了以前的老路。
“嗯,那就去和辉宫。”
“陛下!”
不待他转身,赵水簪就小跑着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次暗卫营奇袭成功,快锋立功,血刃赎罪,终于让赵水簪长出一口气,就像娘家弟弟终于出人头地,为她争光了一样。
“他们一向擅于应对危局。”
“嗯。”
此时夕阳正浓,赵水簪觉得今天的景色格外美丽,有意让他高兴,说了许多二皇子的趣事,他刚满半周岁,咿咿呀呀什么都想吃。
皇上前几日才去看过他们,吩咐了一些南迁的事情。
“陛下。”赵水簪有意要疏解他的烦闷,笑道:“臣妾昨天还听说了一件喜事。”
“哦?”
小,秦王的妹妹舒慧郡主十七岁了,前几日小秦,王上疏太后,说舒慧身为宗室中人,愿意下嫁忠臣,以示皇家恩泽,特地来请旨。
请旨不过是个过场,皇上觉得小秦,王八成是有中意的人了。他知道这个堂弟,十五岁袭爵,是他们中最沉稳的一个,几乎没有造反的可能,因此他并不在意长安之事,但见赵水簪兴致高昂,便顺着她聊了下去。
舒慧郡主在宗室之中非常有名,身上带着七八道平安符,以化解厉鬼代来的戾气。
皇室对于鬼神之事,从来是敬而远之,用太庙的纯阳之气压制着所有妖邪。可是舒慧的父亲是位极其暴躁的人,西征时杀过许多无辜之人,他年轻时不信报应,老了却因为一些事情渐渐信了。
舒慧是老秦,王最宠爱的女儿,十几年来享受着父亲和兄长的照顾,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她却常常伤痕累累,过得十分不顺,骑马会坠马,走路会摔跤,吃东西时会噎到,她父亲问了几位道长,都说有冤孽跟着她,时不时推她一把,踢她一下。他并不懊悔,但在面对卧病在床的女儿时,却忍不住心疼,一连挑选了好几位精干的暗卫,日夜跟着她,护她周全。
她从小娇生惯养,又长年病着,性子愈加乖张,那几个暗卫不像是侍卫,倒像是大小姐身边的嬷嬷,每天窝在闺中,陪她看书写字画画,事事都依着她。
赵水簪听完舒慧的事,笑道:“我有个两个师弟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