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宁青城未有动作,语气不详,常铭拿不定主意了。
按照设想,这个时候宁青城应该继续问,然后知晓他的苦衷,然后被他的一腔热忱感动才是。
苦肉计。
常铭不知用这招骗过多少年年轻无知的小娘子,宁青城怎么不按套路来。
“他们说你的眼疾最近很是严重,定是因为我的缘故,若不是我一心报仇,非要宁兄指点,宁兄也不会每天来这里来受这样的风”
常铭语气低落,像极了受挫的小少年。
原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常铭是当个笑话听的。
宁青城这个爱剑如命的狗子,能是因为他眼疾越来越重?但是面上还是要装的。
“与你无关”宁青城仍面色不改,小小的雪粒飘啊飘,落在少年人的眉梢,他一身天蓝锦衣,外罩灰黑白狐狸毛鹤氅,眉宇轩昂,冰冷又淡漠,清冷的眸子中散落的光像是一个个小小的星子闪耀。
他客气又疏离,心坚定得像是三尺冰河。
“可你的眼睛”
“我说,我的眼疾加重,与你无关,与这一阵风,落下的这一粒雪都无关”
站在小雪之中的人伸手接住一粒雪,提到眼疾,神色也并不感到悲哀,他十分平静的述说,仿佛是在提一件小事。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如你的血海深仇,如的我的剑道,这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宁青城的指节分明的手掌放在常铭的脖颈上,慢慢摩挲,说“你懂了吗,常铭”。
“懂了懂了”
常铭梗着脖子点点头。
妈的,这谁敢不懂,再不懂他恐怕要下碧落黄泉了。
“回去好好想想,若还想经我手训练,明日再到这里来”宁青城放下手。
“好”常铭咬着牙点了点头,假装平静的往外走,实际心惊胆战。
常年守在一座山上,终年如一日,哪有不发疯的。
这号天之骄子心里总有点毛病,常铭心有戚戚,想着这一票干了,以后再也不接什么山上湖中的鬼任务。
今晚,今晚的行动必须仔细,要是找到他要的东西,立马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是夜,萧苍山难得的只有些小小的雪粒在空中飘扬,落在手中,瞬时便化了。
常铭藏在黑压压的大树上,枝丫间堆积着厚厚的冬雪,屏息凝神,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周围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常铭一直用内息调理的身体都有些僵硬,他花钱雇佣的刺客还没有动静。
常铭轻轻吸了吸鼻子,想着花了那么大笔本钱,回去必须去刺客联盟投诉,这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咚咚咚”
“有刺客有刺客”
“刺客”
院子传来声响。
常铭眼睛一亮,他的机会来了。
一路穿过长廊,或藏于树间或藏于阑干下面,常铭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正室。
宁青城应该中了他这声东击西之计,往外面处置刺客去了,常铭心情甚好,态度从容的推开正室门。
正室外边与内室之间还放着一个紫檀架子虫鸟样式的插屏。
虽然来过,但第一次在无人的情况下,常铭心里隐隐绰绰有点刺激的感觉,他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往四周观望。
屋内还燃着蜡烛,泛着小小的橘光。
常铭很快确定外边应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此绕过插屏,往内室查看。
“红玉,外边如何”
安静的室内突然响起声音。
常铭刚踏进去,就看见坐于桌前的宁青城。
你妈的,为什么,常铭吓得心脏差点蹦出来,外面喧嚣一片,主人不在外面,反正正室坐着,而且一点声息都没有。
宁青城此时披头散发,或许因着烛光的关系,瞧着轮廓越发柔软,常铭平静下来,瞧着宁青城,那早已被抛去的猜想在此时呼之欲出。
常铭心里挣扎,他如何也不能想象,午时小雪中眉宇之间尽是不屑与淡漠的少年人,竟是个姑娘来的。
那么清冷的眉眼,那么处事不惊的平淡,那么只消让人看上一眼便要折服的气势,那通身清润的气度,怎会是个姑娘。
不,常铭心想,只因宁青城瞧着像个姑娘,他便如此想,岂不好笑。
宁青城手中的那把无情剑也绝不会答应。
“红玉?”
“是,外边无甚大事”
常铭的口技是跟着个说书人练的,那人有一好口技,一人可抵得千人,这些年常铭骗人,没少变着声音骗人,因此学一个红玉尚不在话下。
常铭心跳得厉害,心里五味杂陈,“外边声气儿大,我替您将窗户关上”,常铭说着,往窗边走。
两人靠得近的时候,常铭的目光全落在宁青城的脖颈之间。
那里光滑一片,哪有有什么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