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好的理由,打好的草稿,一句也说不出。
宁青城依旧提着小兔子灯笼,唇线抿成一条直线,右手上的剑出了剑鞘。
仿佛他多说一句话,乱动一步,都会马上命丧剑下。
少年人生得惊艳绝尘,眉峰冷厉,手上的剑泛着冷光,慢慢朝常铭靠近。
生死之间,常铭直觉喘不过气,吓得腿子一软,跌在床边。
他凭着骗术行走江湖,曾有个人不屑的对他说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伎俩都是纸老虎,常铭一直不以为意,直到此刻。
宁青城不是正人君子吗,宁青城不是刻板守礼的仁义之士吗,“宁宁兄怎么来了,今日刺客可曾伤着你,宁兄若是受伤,宁兄不要受伤,宁兄”
常铭的语调溃散,几乎是求生本能让他在说些好话。
宁青城还在靠近,常铭闭了闭眼睛。
左右都是死,若是宁青城再靠过来,他就和宁青城拼了。
电光火石之间,常铭听见自己后方响动。
床帷之上,竟然藏着个刺客。
刺客捏着带着寒光的短匕,从上朝宁青城扑去,带着必杀之势。
接着是“扑哧”一声,常铭几乎没能看清宁青城出剑,回过神时,就感到带着温度的血溅到自己脸上。
他看见宁青城听到这声音,嘴角扬起的愉悦的笑。
你妈的,他到底为什么总能遇见一些死变态。
黑衣人喉咙中插着剑,倒在地上。
常铭清清楚楚的看见剑插入的那瞬间,黑衣人的喉咙中迸发出的血花,接着他头脑一片呆滞,眼睁睁看着那些血花飞溅到自己脸上。
常铭下意识的舔了舔唇,有股腥甜味。
宁青城原来不是来杀他的。
不行,不行,他必须做点什么,常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宁青城看,试图找出破绽。
“宁兄,你没事吧”
“无事”
宁青城态度一下子软和起来“惊扰了常弟”。
“没有没有,宁兄你没事就好”
常铭心下松了一口气,“夜深了,宁兄还有什么事吗?我送宁兄回去吧”。
“是有一事要烦请宁兄”宁青城顿了顿“刺客还有余党,因此想你常兄助我先抹去此人的痕迹,以免明天下人来收拾将消息传出去打草惊蛇”。
他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常铭面上还是倒“自然自然”。
小雪夜,宁青城提着来时的兔子灯笼走在常铭旁边,常铭拖着用步包着的尸体,好在他虽内力一般,但拖个人还是十分轻松的。
常铭完全放松下来,心思难免开始乱转。
宁青城是个姑娘,或者周围环境使然,看着簌簌的小雪落在宁青城的发丝间,瞧着她身上小兔子似的花灯儿,又瞧她脸上轮廓与清俊的眉眼,竟觉得她身上的肃杀之气都少了不少。
常铭心里痒痒,若是个姑娘,那他这美男计也不知使不使得。
“宁兄今日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可觉得冷”
常铭微微侧头。
“不,还好”
宁青城笑了笑,清冷的声音比之平常有了一层淡淡的起伏,她说话的时候,呼出一口白色的气,又慢慢氤氲在灯笼的微光中。
她的皮肤白皙,在霜雪之下细腻如同凝脂,平常清冷的眉眼依旧冷峻,却可以在眼眸中找到一丝暖意。
你妈的,他怀疑宁青城再勾引他,而且他有证据。
常铭是属于得寸进尺的那号人,“把手裹进衣裳里,就暖和了”,常铭牵起宁青城的左手的袖子,小小翼翼裹了一圈又一圈。
宁青城没制止他,反而所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有种说不出的认真。
糟糕,常铭觉得自己开始膨胀。
俗话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常铭动了别的心思,忐忑的说“你虽然内力好,但是瞧不见,不如我牵着你吧”。
宁青城往前走的步伐顿了一顿,常铭泄了气,原本‘六亲不认’势必要牵到手的气势瞬间枯萎,改牵着宁青城的衣袖。
一向冷傲的少年人没有反对,反而默默协调自己步子,跟着常铭走。
穿着白衣墨发,一步一步,美人如花隔雪间。
你妈的,这都谁顶得住啊。
常铭自己还没使出来,倒要被宁青城拿下来了。
像是吃了烈酒一样,常铭感觉自己有点飘,按照这个发展,偷得春露冰梅,抱得美人归,走上人生巅峰不是近在眼前。
宁青城今天莫不是喝了假酒。
常铭有点得意。
他瞧着宁青城提着兔子灯笼,心里暗自打趣,宁青城一个瞎子,这灯笼莫不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常铭原本得意的笑凝在脸上,专门为他准备的?
常铭看着他们走的道越来越偏,心里有种不大好的感觉,宁青城的态度今日的态度实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