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还有他在她身上轻柔的爱抚……这还能起来吗?她决定继续睡,睡下去一小会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在被子里踹他一脚:“白维扬,你真烦人。”本来黏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他忽然爬了起来,不仅爬了起来,还爬到她身上。他眨了眨眼:“我是很烦。但我还能更烦。……”
到了傍晚,岳知否站在长廊边上,看着纷纷细雪之下的院子。家里两只猫打架打得窜了出去,又冷得赶紧跑了回来。她看得笑了,这时候白维扬走到她身后,他给她披上一顶斗篷,又顺势把她抱住,下巴窝在她肩颈间。他最喜欢窝在这个位置,次次都这样。
她不禁想,以前的她,觉得这样平淡的日子,就是堕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到最后,浑浑噩噩地都不知道这几十年怎么就过来了。到了现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才发现,能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人,平稳而快乐地过一辈子,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活到最后,浑浑噩噩地都不知道那么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有些感慨。于是便隐约盼望后面那个心意相通的人说点什么让她更真切地体会到幸福。没想到他和她还似乎真有点感应,刚想到此处,他便凑到她耳边。
“喂。”他唤一声。
她藏好满心的期待,只淡淡应一声:“嗯?”
“听说西街有家馆子的炖排骨很好吃,我们什么时候去吃?”
“……”
她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回头给他一句:“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他直视她的双眼,微微笑着:“还知道喜欢你。”
“张口就来。”她看起来不太买账,下一句却问:“你想什么时候吃?”
他笑:“现在。”
两个人说走就走,这时候正是饭点,西街上很是热闹。白维扬远远地便看见炖排骨馆子里快要坐满了,他道:“快过去,要没位子了。”刚说完,他便正了正自己的帽子,接着喊一声:“跑!”牵着岳知否就跑。
天上还下着雪呢,纷纷扬扬的小雪中,街上煌煌的灯火看起来有些迷蒙。寒风夹着雪花扑在脸上,岳知否冻得嘴唇都快僵了,她说话有些断断续续的:“就为了个炖排骨,旁边人都笑你了。”短短一句话落在风中,被吹走三分之二,白维扬一手牵着她,一手抓着自己的帽子,皱着眉回头:“哈?”
两个人最后白着头站在馆子门前,连店里的伙计都有些忍不住想笑。伙计领他们到楼上一张临街的桌子旁坐下,又给他们斟了两杯酽酽的热茶。岳知否双手捧着茶杯,扭头去看楼下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的,雪花在他们上空飞舞,雪上映了馆子里的暖黄烛光,看起来像一颗颗金色的星子。
她看了一阵,又回过头来。白维扬也在看街上的雪,他捧着杯子,心不在焉地把杯子往嘴上凑,不出她所料,他的嘴唇甫一碰到杯里的茶水,他便烫得皱着眉头缩开。
她禁不住笑。
他抬头看她。
她说:“今夜的雪真好看啊。”
他说:“你就是个褒姒。”
漫长的寒冬就这样一天天不知不觉地消磨,在春天将要到来的时候,他们忽然收到了一封信。竟是白玄寄来的。
白玄自从上次从泰州逃脱,之后便没了音信。他送了一封信来,说自己现在在扬州住下了,过得还不错,叫他们不用担心。话没挑明,但他们都明白。具体住在哪家哪户都给写出来了,意思就是想叫他们开春去聚一聚。
等到三四月时候,天气渐暖,白维扬和岳知否便启程去扬州找白玄。
两人跟着信上的指引去找,很快就找到了白玄所住的宅子。宅子不大,稍显老旧,身处扬州繁华地带外围,是个隐匿的好去处。两人站在门外,屋里的童仆果然早就得到指令,一看他们俩来,便迎他们进屋。
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桂花,穿过院子往书房走,便看见走廊旁边种了一行竹子,阳光从外面照进来,地上便扯出一条条交错的光影。从前相府里的院子也种桂花,白玄的书房外面也种了竹子遮阴,身在这里,旧日里关于白玄关于相府的记忆,就都被勾起来了。
童仆一路带他们到了书房门前,他进门去报告,接着便开门让他们俩进去了。绕过书房里的屏风,他们便看见白玄坐在案前,正摊了几本书在看。
两人走到案前,案上摆了一个砚台,岳知否在砚中照见了自己的模样——她的长发盘成了髻,过了一个冬天,她的脸比之前胖了,这么一看,整个人看起来就比之前温和多了。
她又看白玄。白玄比以前瘦了,作为一国之相的威严也不复存在,他看起来就像个慈祥的老学究。她又看他案上的书。从前白玄也常常这样坐在书房的案前,只不过,以前他看的是公文,如今他看的是些诗词文集,无关紧要的闲书。
这一切都很熟悉,但也很陌生。
过去的一年里,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当天夜里,三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晚饭。白玄留白维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