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淫术魔法师(高H) > 正文 第五十四章至第六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决定

    她极力想要稳定身形,学我们一样,把身体沉入土中,抗衡吸力,但多了雅兰迦这个负累后,她却难以做到,眼看着蛇尾渐渐在地上拖出凹痕,娜塔莎眼中煞气一闪,作出了决定。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娜塔莎闪电出手,抓住了妹妹的颈项,口中念念有词,好象召唤了什么兽魔,跟着,雅兰迦发出一声悲叫,整个身体泛着青光,竟然离地而起,笔直往天空飞射而去。

    “姐姐!不要……”

    “住口!你要离开这里,以后蛇族就要看你的了……”

    雅兰迦在悲鸣声中飞坠向数里外的山头,娜塔莎则因为过度耗力,脸色惨白如纸,一口咬破舌头,将鲜血往前喷去。

    这妖女要拼命了!

    看见娜塔莎的行为,我肯定地这样想着。这名冷静而精明的蛇族祭师,发现今日在劫难逃后,悍然作了处理,只不过她把逃生机会放弃,让妹妹逃离此地的举动,这是我事先所难以想象的。

    受到宿主鲜血施咒的催逼,炽焰亚龙身上的火光更盛,热力四散,笼罩着方圆数尺的范围,险些就把我悬空的双腿也烧着了。

    可是,这么威猛的一头火龙,当牠的火焰碰触到天镜前方,也立刻被吸扯过去,吞噬殆尽,就连牠本身也承受不住天镜的吸力,慢慢地被扯离了位置。

    “我和你们拼了!”

    娜塔莎被头散发,模样狼狈之至,凄厉的尖叫了一声,投身朝炽焰亚龙冲去,甫一接触到红色火焰,整个身体就燃烧了起来,与炽焰亚龙合而为一,令得亚龙身上的火焰,往上骤然轰烧丈余,惊天火雨,从上方璀璨地燃烧下来,焚炙所接触的一切。

    “吼”火龙发出了响亮的咆哮,冲击波排山倒海而来,震裂地面,熊熊炽火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朝大日天镜涌去。

    娜塔莎舍命催发的最后力量,这燃烧着宿主元神精魂而发的火焰,威力以倍数激增,整个提升到另一层次,火焰催逼到最后,由红转白,发着令人无法正视的雪亮白光,那正是火焰燃烧到最高温时的象征。

    能够催运到这种程度,恐怕这拼命一击已经有了第七级的威力。炽焰亚龙像是一个太阳,喷着闪亮的白色光焰,朝大日天镜怒冲过去,无法想象的威力,白光所过之处,地面纷纷融化开来,又凝结成了奇怪的玻璃状,就连大日天镜的外围力场,都像是抵御不住,出现了扭曲。

    两股强大力量对峙的关键时刻,围绕着大日天镜的四十九名女童阴魂,一起拍振翅膀,仰起头来,从动作来判断,她们似乎是高声歌唱,但我却听不见任何歌声。

    不好!

    想起那件事,已经太迟了。一股强烈的精神灵波,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激飞陨石,笔直撞击我的头部,在脑里轰然炸开。

    像咒法歌谣这类的魔法,在运用到极限时,会化成纯粹的灵波,全然超越感官,不经过听觉器官,直接与聆听者的脑部共鸣,这种情形下,如果聆听之人承受不住,很可能会因为灵波的撞击而心智失常,痴呆、受伤,甚至当场暴毙。

    我脑里剧痛,眼前漆黑一片,又是晕眩、又是想吐,好不容易恢复了视力,只觉得自己眼耳口鼻似乎全都在流血,而眼前的羽虹,嘴角、鼻孔也正自渗血,但令我吃惊的是,她一手正抓在我右臂上。

    刚才被那阵贯脑灵波一轰,我环抱她纤腰的双臂一松,如果不是她及时伸手一拉,我肯定会被天镜黑洞吸扯过去,比娜塔莎更早完蛋。

    “你……”

    疑问没能够说出口,那边的对决已进入白热化,在羽童阴魂的齐声歌唱中,千百道缭绕在大日天镜上的阴魂,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灿若星火,高速突破炽热白焰,贯穿了炽焰亚龙的火形巨躯。

    阴魂们盘旋在亚龙的火焰间,身影忽现忽隐,透过火光可以看得清楚,里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外表、种族全都不同,只有面上那种极度怨毒的不甘神情,是所有阴魂的共通点。

    他们的突袭,攻破了炽焰亚龙防守最弱的一处,天镜黑洞则同时提升了威力,只见那太阳般耀眼的明白光焰,尽数被无垠无涯的深邃黑暗所吞噬,一丝不留,就连半缕残光都没能逸出。

    紧跟着,这股吸力更传到炽焰亚龙的身上,将牠快速朝黑洞拉去。亚龙发出了不甘的愤恨狂吼,但却无能阻止结局到来。

    就在我们眼前,当亚龙接触到天镜黑洞的一尺范围,巨大身躯就扭曲了起来,越是接近黑洞,就变得越细,被迅速吞吸了进去。

    亚龙的愤怒咆哮震彻四野,充满着不甘、绝望的痛苦,到最后竟然变成一个凄厉的女音。

    “我不甘心!我不该这样失败我……”

    娜塔莎的悲鸣,与她所控驭的兽魔一起,被天镜黑洞给吸进去,只听得那长长的惨呼声,犹自不绝地回响着,但是什么火光、什么兽魔,都已经被吸得干干净净了。

    随着娜塔莎的消失,全场最后一名蛇族也被吸入天镜黑洞,这时,阴魂们忽然骚动起来,几下盘旋之后,全部都回归于大日天镜,缓缓地消失。

    四十九个羽族女童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连同被他们围在中心的大日天镜一起,在一道血光闪过之后,迅速消失了踪影。

    刚才那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情,就好象完全没发生一样,我环顾向四周,只能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除了我和羽虹之外,周围仅有不过十数名运气好的幸存者而已,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成了天镜黑洞的牺牲者。

    一道呻吟声,从巨神兵那边传来。石块移开,巨神兵的巨臂向旁边挪了半尺,露出一个大洞,两个血淋淋的身影从凹洞中踉跄爬跌了出来。

    是白澜熊与奇里斯。在天镜黑洞发挥威力时,被巨神兵压住的白澜熊反而占了便宜,不然以他伤重无法运功的状态,肯定给吸入黑洞,与娜塔莎同一下场。

    当同样重伤的奇里斯被吸力扯引,擦过白澜熊身边时,他伸出手臂,把人给抓住拦下,与自己一起藏在凹洞中,直到黑洞消失。

    真是恐怖的景象,本来还有一堆人在这里相互厮杀,转眼间,就只剩下我、羽虹、白澜熊、奇里斯四个活人了,周围环境也是十足一副大战之后的惨烈痕迹,地层破裂,表面融化,断树残枝,折损兵器,还有一滩又一滩的鲜红血渍。

    蛇族那边,除了雅兰迦被紧急送走,逃出生天外,其余的蛇女和奴隶兵,全部送葬在天镜黑洞之中;兽人一方损失也是极重,白澜熊与奇里斯重伤,跟随他们杀来此地的兽人,无一生还,通通被天镜黑洞所吞噬了。

    但不管怎样,能撑到这一刻的我们,变成了最终胜利者,白澜熊骄傲地向我比了个手势。

    “喂,你还不放开?”

    声音从上方响起,羽虹薄怒的眼神正瞪着我,要我把抱在她小蛮腰上的手给松开。

    这时,她已经另外用碎布带把胸口给缠上,但因此而变得明显的雪嫩乳沟,还有一双充满弹性的幼滑奶球,看来却更加呼之欲出,在大战结束的此刻,看来特别有舒缓心情的效果。

    正要松开手,一个甜蜜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第二个愿望,美梦成真,谢谢您这次的光顾。”

    是菲妮克丝的声音,闻言我不禁苦笑,用自己的灵魂换取这场惨胜,其实真是很不划算,然而,我并不后悔,因为这女恶魔确实完成了我想为阿雪报仇的心愿,更让我亲眼看见娜塔莎完蛋大吉,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阿雪,你安息吧,我……”

    “师…师父……”

    突然传入耳里的微弱声音,惊得我险些没跳起来。追着声音望去,只见在大日天镜消失的那个地方,有一个躯体趴在地上,很辛苦地挣扎着起身。

    “阿雪!”

    又惊又喜,我连忙冲了过去,果然就看到阿雪倒趴在地上,鬓发散乱,脸如金纸,但是看见我到来,她仍能报以一个开心的笑容,显然身体没有大碍。

    我不知道阿雪为什么能够生还,但是感受着她温热的气息,碰触着她的肌肤,我心中充满喜悦,不由分说,一把就将阿雪抱拥入怀,险些激动得落下泪来。

    “师父,我……我们赢了吗?”

    “嗯,我们赢了,很漂亮的一战,那些蛇族的妖女已经全部完蛋了。”

    阿雪的表情看来很欣慰,但那笑容又有几分凄楚,尽管我们战胜了,可是胜利却从来就不是她想追求的东西。

    “……刚刚,我看到那些孩子们了,她们说,她们会一直与我同在……”

    听不太懂意思,阿雪向我摇摇手,一个手环就套在她玉腕上,正是龙女姐姐交给我,刚才天镜发动前被吸引过去的那个黄金环。

    为何这东西会套在阿雪手腕上呢?我心里迷糊起来,但还没能够整理出思绪,旁边一块沙丘骤然突起,一个东西摇甩开身上沙尘,朝这边奔了过来,却是紫罗兰。

    情势似乎一下子大逆转,在苦战之后,所有的喜悦、幸福连接而来,虽然我为了许愿一事,非常想干掉那陷害我数次的菲妮克丝,但至少在这一刻,我却不由得感谢她,让我能够拥抱这小小的幸福。

    抬起头,我和羽虹目光交接。在她眼中,依稀有着无数复杂的情感,但没等我辨识,这有着一身傲气的凤凰少女就转开头,避开了我的目光。

    “羽二捕头,也谢谢你了。”

    对于我这句道谢,羽虹没有给我任何响应,但考虑到整个情况,只要她没有立刻杀过来取我性命,我就觉得这是好兆头。

    一连串的吵杂声迅速靠近,虽然跟随白澜熊、奇里斯的兽人主力全军覆没,但是分别由左右两路攻过来的大批兽人却完好无伤,娜塔莎倒下后,蛇族没人指挥,被他们以众凌寡,杀得干干净净,终于到这里来会合。

    自然,见到这边惨状的他们,大吃一惊,闹了好一阵子,但在白澜熊的指挥下,慢慢静了下来,面对一个尴尬的问题。

    蛇族已经完蛋了,而留在战场上不及开溜的我们,并不是兽人的友方,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攻击过来,特别是有一个后来赶到的武兹,和羽虹见面分外眼红,高声大喊要族人们践踏过来。

    白澜熊应该是可以帮上一点忙的,但是重伤的他,在与族人会合后,已经昏迷了过去,看来一时间醒不过来,我们连唯一的和平之路也断了。

    我和阿雪都已经伤得不能再战了,尽管紫罗兰还努力想护在我们身前,但惟一能对抗兽人的武力,只剩下羽虹。

    然而,羽虹的状态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刚才连续被巨神兵重创,她的身体里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处断骨,而从她一直紧闭嘴角,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情形,恐怕内脏也破裂了,只要一张口,立刻就是大量瘀血喷涌出来吧?

    “喂!你别管我们了,你的翅膀应该还能飞吧?把我们丢下,你自己一个人逃走就行了。”

    或许是太过高兴的心情让我转了性,当兽人们咆哮着向这边冲来,我却催促着羽虹丢下我们,独力逃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兽人们的冲锋声音太大了,羽虹没能听见,她只是站在我们前方,背对着我们,什么话也不说。

    “喂!你走吧!别忘了你是羽族唯一的希望了。”

    我又喊了一声,但羽虹却仍然没有动作,眼看兽人们扬起的烟尘越来越大,马上就要杀到我们面前来,我心焦如焚的当口,忽然一连串爆裂声响起,前方数尺的地面被切裂开来,尽挡兽人们的冲势。

    这是剑气?哪个高手来了?

    依稀有些像是当初龙女姐姐救了我和阿雪的手法,我不由得一惊,只听见一个男子语音从上方响起。

    “请退兵吧!兽人们,我不想在此伤人,这是我方青书给你们的劝告。”

    苍劲破风声划过大气,雪白身影犹如雄鹰,飘然降落在我们身前,长剑一横,傲然气势不怒而威,震慑住前方的百余名兽人。

    “方师兄?”

    “方先生?”

    两个不同的女声中,有着同样的欣喜与期盼,在这种绝境下出现的强力救兵,任谁看了都会心头狂喜。

    适才那声呼喝中气十足,身法灵动迅捷,看不出任何窒碍之处,说明了方青书在那场大战中受的伤,已然痊愈,换言之,我方多了一名第六级高手压阵,虽然敌方人多,但我们要突围绝非难事。

    背对着我们,方青书始终没有回过头来,朗声对兽人们说话。

    “现在并不是作战的时候,我的朋友与师妹有伤在身,你们的首领也需要立刻救治,请各位做出理智的选择。”

    这些兽人如果会懂得什么是理智,那才真是天下奇谭,为了强者的尊严与热血,他们宁愿战死也不会退避,然而,方青书却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从这里退走。

    没有拔剑出鞘,方青书伸手指向山下,从这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山脚下本是三族兽人扎营的地方,正闪烁着火光,浓烟笔直地往天空窜升,在阳光已经出来的此刻,格外地明显。

    不用多说,谁也看得明白,当兽人们大举攻上楼城,与蛇族激烈战斗时,因为主力齐出而空虚的营地,也被人趁隙袭击了。看那火势着实不小,可以想像下头战斗的惨烈。

    会是什么人造成这些破坏呢?与方青书一起名列失踪人口的,还有两千多名羽族女战士,如果说是她们养好了伤,与方青书一起突袭兽人阵营,那么这股战力所造成的破坏将非常可观。

    本阵被破,不管是什么种族的军队都会士气尽丧,眼前这一支自然不例外。

    欠缺了首领指挥,又急忙想要回去探视营地情形,兽人们很快就宣告撤退。

    不只是撤离开山上,我想兽人们很快就会撤军离开此地。当初进攻这里的四大兽族,蛇族等于是被灭族了,而因为巨神兵的强大威力,三大兽族亦是惨胜,白澜熊、武兹、奇里斯全部身受重伤,三族现下毫无战力可言。

    羽族女战士此次反扑有两千多人,如果救出了被监禁在三族的俘虏,战力会再扩增。两相一比对,兽族联军处于很不利的情形,倘使再加上方青书,之前苦战数月之久的战事,会在短时间内有全然逆转的结局。

    可惜白澜熊已经昏倒了,不然他与方青书的碰头,或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而在兽人们完全撤走之后,方青书仍不回身,迳自往前走,俯身再地上拾起了两件比较完整的衣甲,朝后头直抛掷过来。

    “两位女士,穿上它吧。”

    到现在我们才醒悟过来,他现身以后,始终不曾转身,不是为了什么气势,只是单纯地不愿意失礼,在阿雪和羽虹近乎赤身裸体的时候,看见她们的躯体,谨守一个君子的礼仪。

    羽虹就像是变回前几天那个生涩少女一样,脸蛋红了起来,急忙把衣甲穿上;阿雪则是躲在我身后,披上了皮袍。

    直到确认女士们已经衣着完整,方青书才回转过身。久违的他,面上颇见风霜消瘦,白衣也微显斑黄,但眼中却是神采奕奕,已经没有任何伤疲之色,显然那日激战中所受的重伤,完全康复了。

    “能够见到你们平安,真是太好了,我是协助羽族救出所有俘虏后,看见山上骚动未停,才赶了过来,幸好来得及时,能够帮上你们。”

    方青书道:“刚才这边的大气流动诡异莫测,很不寻常,定然有一场激战,我迟到一步,没能目睹,能把情形说给我听听看吗?”

    这要求说难不难,说易却也着实不易,因为连我们自己都还有些晕头转向,说不出所以然来,我轻咳两声,暗示两位衣着不整的女士,不适合在这边谈话,方青书何等精明,登时会意,带着我们下山。

    有一个擅长回复咒文的好手,真是幸福,羽虹和阿雪的皮肉伤,迅速愈合,体内的骨折、瘀伤也大为好转,看来再修养个几日,就可以痊愈。

    这也就难怪那天方青书被鬼魅夕偷袭,那么沉重的致命伤势,能在脱险十余日俊全然康复。

    阿雪的身体仍然很虚弱,我责无旁贷,将她背负起来,讶然于两团弹力十足的肉球压在背后,香艳刺激的感觉,便立刻正起神色,拒绝方青书的好意协助,只是招呼过紫罗兰,一起跟在他身后。

    方青书带着我们下山。不是直奔兽族阵营,而是前往一处密林,和羽族同伴会合,照他的说法,自从那天史凯瓦歌楼城被破之后,他就和这些羽族女战士一起躲在这里养伤。

    “我们等待着反攻的时机,本来预定是明天,但今日忽然发现四大兽族开始内哄,这才提早发难。在我上山之前,我们闯入空虚的三族营地放火,救出了所有被困的羽族子民,撤退之后,我才上山查探,兽人们此时回去,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什么了。”

    方青书大概简述了一下羽族人的近况,还有这次的作战行动。得知族人成功脱险,姐姐也平安无事,羽虹顿时喜形于色,连趴伏在我背上的阿雪,都欢喜得笑出声来。

    但我却只得满脑子的疑惑。

    这处密林邻近水源,觅食取水并不困难,两千多人藏匿十多日,这是可能的,但这地方距离兽族阵营并不远,反反覆覆的,起码被搜查过百来次,难道那些兽人全是睁眼瞎子,不然怎么会对林中一大票人视而不见?

    而且,以方青书那日的伤势之重,怎么能够生还?又是怎么杀出重围?这些都是很奇怪的事。

    “那时,我中了鬼魅夕一刀,又受到兽人们围攻,以为自己将要命绝于此,却想不到会忽然遇到了救星,令我逃过一劫……”

    方青书道:“我被救到这里来,之后零零落落地来了许多股幸运逃离的羽族朋友,大家都匿藏在这里养伤,直到……”

    正说着,两个人朝这边走过来,其中一名便是羽霓。

    姐妹两人相见,自有一番欢喜,但羽虹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疏、不自然,羽霓很快察觉了这一点,拉着妹妹到一旁说话。

    想来也是有一堆麻烦事,就只有静观其变了。

    另一个过来这边的,赫然是卡翠娜,突袭行动成功,将她也救了出来。经过一番梳洗更衣,这位饱历风霜的羽族族主,已经回复了一定的仪态,但手脚上的淤痕,一如其内心的创伤,都需要更多时间来愈合吧,她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我相信她能够很快就带领族人站起来。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们到底是怎么能在这里藏那么久的,兽人应该有来巡逻吧?”

    “有,但是兽人们并没有看到我们。所有巡查到这个树林的兽人,都被布在外头的结界法阵影响了感官,视而不见的回去。”

    “怎么可能?这玩笑开太大了吧?”

    我完全不信。技术上来说,这件事确实有可能,六大系魔法中,都有制造类似幻觉的术法,可是,要布下一个笼罩能藏匿数千人的大树林、维持半月不散的结界法阵,那种魔力要有多强啊?

    即使方青书完全不受伤,最佳状态下,也绝对不可能办到。要做到这种事,除非是五大最强者那一级数才有可能……

    这念头在脑里闪过,我身躯一震,明白了是谁掩护羽族,又是谁救出了方青书。

    “将重伤的我从战场上救出、又先后挽救了两千多名羽族朋友性命,更策划这次反攻的恩人,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方青书悠悠道:“过去我在东海上与黑龙会交手时,与她有数面之缘,但直到这一次,我才真的佩服,黄金提督李华梅,确实是名不虚传。”

    “李华悔?”

    我以吃惊的口气,向方青书查问,听他叙述,这才弄清楚整件事情的大概。

    当方青书重伤垂死,即将毙命在兽人群中,李华梅忽然现身出手,将他救走,安顿在这树林后,再次离去,先后引导羽族女战士,逃到这个树林里来。当众人惊魂甫定,回复清醒,李华梅表明了身分。

    对羽族来说,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大帮手,可是,在她们要求李华梅出手救人时,却遭到了拒绝。

    “我必须说一句对不起。以我个人来说,东海之民有自己的立场,不能也不该插手南蛮的斗争,所以,我只能有限度的援助,不可以做得太过明显。”

    如果李华梅带领羽族反攻,击退拜火教,那么就是正面挑衅万兽尊者的权威,两边正式结下仇怨。

    虽然说距离遥远,但对于一直在东海上孤军奋战的她而言,多了拜火教这个势力雄强的敌人,并不划算,若是因此导致拜火教与黑龙会结盟,好不容易稍成气候的反抗军,立刻就要面对危机。

    因此,她必须要非常小心,不能够直接介入,只能掩护羽族的败军,为她们提供藏匿所在,等待反攻机会,在一切事情结束后,立刻飘然远去。

    “拜火教经此一役,元气大伤,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掀事端,羽族可以趁机搬迁藏匿,休养生息。”

    方青书道:“李元帅说,她要赶着去办一件事,关系到这场战争的最后成败,所以先走一步。”

    龙女姐姐会去办什么事呢?我猜恐怕与黑龙会有点关系,毕竟龙女姐姐这次是和鬼魅夕一路追逐来到南蛮,兽族的事情了了,她们两人之间恐怕还有一场战斗。

    想起鬼魅夕的诡秘难防,饶是龙女姐姐神功无双,我也不禁替她担忧,猜想她会往哪个方向去了。

    “李元帅是我请来的。”

    出奇地,卡翠娜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们,当初我翻阅前人笔记,发现要修复大日天镜,除了重新制作镜面,还需要一种产于东海的奇辊精金。我与李元帅有—些交情,请她代为寻觅,她答应说会派人送来。但精金难得,到底能不能找到,谁也说不准,我不想给族人这种假希望,所以没告诉大家,结果精金虽然找不到,李元帅却亲来援手,也真是难为她了。”

    众人闻言,都有几分唏嘘,却只有我听得冷汗直流。那个奇鲲精金是什么,我虽然没见过,却也猜想得到,必定就是龙女姐姐交托给我的那个金属手环,要不然怎会这般凑巧,大日天镜吸掉了那个手环之后,异能立即发动?

    如果这样说来,那么我岂不是这场战争的大罪人?如果我一早就拿出那个金环,说不定后头的战局就……

    不敢再多想了,好在这里没别人知道此事,就给他来个闷声装死,开脱责任,这样比较安全。

    正如龙女姐姐所说,四大兽族经此一战,俱有损伤,即使想要讨回面子,一年半载之内,也不可能有什么动作,羽族这边看似伤亡惨重,可是所有遭到兽人淫辱的羽族女战士,性命都无碍,只需要一段时间休养,很快就能痊愈过来,相形之下,其实比四大兽族都占了便宜。

    卡翠娜微笑道:“战争不一定要打得风风光光,只要最后能够幸存,那就是一种胜利,我们羽族的女人,很顽强的……”

    有一件事是我和羽虹所不知道的。这两天,预备发动反攻的羽族,曾偷偷潜入兽人营地,和被监禁的同胞取得联系,预备逃脱。

    为了以后着想,不少女战士人两日来开放身心,这时已经身怀有孕。

    “我们要生存下去,不但要在斗争中屹立下摇,而且在斗争之后,要比敌人更快站起来。”

    卡翠娜道:“这次的战争,我们损伤了不少好姐妹,可是不久之后就会有一批新生命来到世间,为羽族注入新血。”

    事情看起来,似乎都往好的那方面发展,可是,羽族要搬到哪里去呢?史凯瓦歌楼城已经变成废墟了,重建并不容易,她们要到哪里去安身立命,这还是一个大问题呢。

    “我已经想过了,羽族要在南蛮延续,困难重重,又没有友军支援,像现在这样每次有事就急求外援,总不是办法,我想带着族人离开南蛮,到外头去寻找新天地。”

    卡翠娜道:“李元帅离开之前,曾经表示愿意接纳羽族为友军,我想带族人到东海投奔于她,暂时离开南蛮这块虎狼之地。”

    大树底下好遮荫,拜火教如此势大,靠的正是背后有万兽尊者,羽族改变不了这一点,在南蛮的劣势终是不能扭转,索性迁离此地,到东海托庇于龙女姐姐,这未尝不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妙计。

    话说到这里,一直靠贴在我身后的阿雪,忽然颤抖起来,对面的方青书也是面色骤沉,我觉得奇怪,一句话还没问出口,胸口变得好沉闷,不由一惊,顺着他们的目光,往西南方天空望去。

    非常怪异的感觉,先是一阵狂风毫无预兆地刮了过来,快速倍增了强度,掀起了漫天风沙,吹得人气息不畅,胸口烦恶,好像是什么不祥之兆。

    抬眼望天,一块好大的乌云,在狂风吹送之下,闪电、暴雷,都伴随着乌云一起出现,遮蔽了原本的晴朗艳阳,朝这边飞快移近。

    奇异的变化,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层乌云,却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才发现到不对,感觉出那蕴藏在乌云之中的沛然力量。

    “那是……什么东西?”

    这实在是个颇白痴的问题,因为我已经感觉出来,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某个以极高速向这边移动过来的人。

    是术者?还是武者?要多么强横的修为,才能够这样吸聚云气,乘风破空而行?

    看着萦绕在乌云周遭的紫雷、金电,声势骇人之至。既然是朝着我们这边过来,这些雷电与狂风,就充分象徵着来人的澎湃怒意与杀气。阿雪颤抖着虚弱的身体,斜斜倚在我身旁,让我充分感受到她的恐惧。

    “师父,那是……那是谁啊?”

    我很不想说出这个名字,但是放眼南蛮,有力量造成这等影响的,只此一人而已。我转头望向方青书,问道:“方兄,如果真是那个老怪物,你打算怎么办?”

    方青书仰望天上的乌云,面色凝重道:“情形比那天城破之战更恶劣,看来,只能在死战与战死之间选择其一了。”

    说得很好,不过不是选择其一,这两个选项,一个是过程,另一个是无法逃避的必然结局。对上了五大最强者这级数的高手,即使我们所有人合力,也没有回天的可能。

    “真是想不到,这位武尊原来还是个急性子。”

    我叹道:“看来是接获三大兽族的传讯,知道此地战情有变,万兽尊者亲自赶来镇压处理了。”

    回头看看—众羽族女战士的脸色,在听见万兽尊者之名后,这些曾与四大兽族勇猛对抗的女战士,却一个个都脸色苍白,看不见半点要与敌人死斗的勇气。

    不管是哪一族,在南蛮的兽人心中,万兽武尊有如天神,是一个绝对不能违抗的存在。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号大人物,人类、精灵与其他种族,才对兽人心生敬意,不敢轻易进犯南蛮,是所有兽人的骄傲与荣耀。

    除了权威,他的力量更是不容怀疑。

    自从他隐居之后,胆敢登上兽神峰的挑战者,无分武者、术士,从没有哪个人能够全身而退。

    百年来,对南蛮各兽族而言,尊者的愤怒等若是天怒,虽然强者的志向是逆天求胜,却没有哪个兽人当真有胆子去挑战这片“天”如今,四大兽族激烈内哄的消息,惊动了这位不世武尊,令他破例离开了隐居之所,亲自赶来处理。

    自从凤凰岛人间蒸发后,在羽族与诸兽族的斗争上,万兽尊者从未站在羽族这边,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以目前的情势,四大兽族伤亡惨重,羽族占了优势,这无疑是对万兽尊者的挑衅,以他过去的嗜杀个性,在严惩拜火教麾下的同时,也会以大量杀戮维持权威。

    从天上这等澎湃声势,万兽尊者的怒意,撼动着地上的每个人,下难想像,当他自天而降,羽族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生机,将在极短时间内被重重消灭。

    霓虹已经从树林中出来,与我们站在一起,但是众人望向天空,并未因为团结力量感到安心,反而更被一种深深的绝望,压住胸口。

    “师父,我……”

    阿雪拉拉我衣袖,像是要说些什么,我回过头预备聆听,却在那一瞬间猝见一道金黄色厉芒,由地面上窜起,斜斜地射入天上的浓密乌云。

    光芒璀璨,比雷电更加耀眼,在没入乌云之后,霹雳大作,轰震九霄,狂风向四面八方抂扫出去。

    而在连续霹雳声扛震之后,一切的风声、雷声,忽然间全都消失,百里之内万籁俱寂,本来笼罩着西南方大半天空的乌云,淡化消散不少,更停在那边的天上,没有继续朝这边飘移过来。

    场面一时间无比怪异,众人正自惊疑不定,却听见一声沉雷似的雄浑吼声,震撼着我们的听觉。

    “九头女,是你?”

    “久违了,老万兽。”

    回应这声巨喝的,是一声悦耳清亮的长笑,消解了所有的紧绷,为地上的人们带来希望。

    远古的神话时代,号称龙族中最强的八歧黄金龙,是一种共有九个巨头的金龙。

    据说龙女姐姐的力量源头,就与这种上古异兽有关,所以在部分敌人口中,就给她这样的称号。

    她对方青书说,有事要办,必须提早离去,看来就是料中了万兽尊者即将亲身前来,所以刻意离开,在半路上阻截万兽尊者?

    “你就这么踩到我地头,是存心削我面子来着?”

    “是又如何?听说南蛮强者首重实力,够本事的,大家别讲面子,手底下见真章。”

    两句话一过,一道金光由地面往上窜飞,化作一道龙影,向我们这边急飞而来;同时,一道强风衔尾直追。

    龙影在经过我们上空时,刻意盘旋了一圈,像是在向我们打招呼道别,之后,就转往南方而去,强风跟在她之后直追,两人速度好快,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地平线尽头,没有了踪影。

    紧绷的情势,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转机解决,众人面面相觑,在愕然之余,也不免感到几分好笑。

    龙女姐姐把万兽尊者给引走,可是不代表万兽尊者就不会回来,虽说最强者交战常常打上十天半月,但羽族一天不离开南蛮,终究是有危险。

    羽族本就商议好,要前往东海,这时更不迟疑,将需要扶持的伤患分配好照顾之人,就辞别我们,展开这条漫长的东行之路。

    羽族人多数从不曾离开过南蛮,更没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这番旅程自然有凶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卡翠娜请霓虹暂时代作引路人。

    事关重大,霓虹没有理由拒绝,羽霓一口答应,带领族人上路,羽虹离去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种神情很难形容。

    血战巨神兵得救后,我和她没有机会说话,在她要随队离去的时候,明显有一些欲言又止,只是没机会而已。

    这情形对我是最好,而我也必须立刻离开,还得要往西方走,不然,这女人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找我报仇。

    “蓝兄弟,有件事情我想要请问你一下。”

    拉着阿雪预备要离开,方青书出声叫住我,问道:“那天战乱分散后,我就没有看到茅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他?或是有他的消息?”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茅延安早就惨死在丛林深处,不可能再复活过来见他了。

    我支支吾吾半响,方青书似乎察觉不对,皱眉道:“蓝兄有什么是不好说的吗?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即使是噩耗,也请你告诉我吧。”

    话虽然这样讲,但是看他眉宇之间没有半点哀戚表情,反而有几分迷惘,我就知道他并没有做好准备。

    更何况,要是问起茅延安的死因,这笔帐算到我头上,方青书拔剑为恩师复仇,那么没等羽虹来找我,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场面尴尬,偏生身边的阿雪不懂得察言观色,抬头问道:“是啊,师父,茅先生到哪里去了呢?”

    “这个……这个……茅先生他……他……”

    眼见方青书的目光渐渐转为严厉,我没法再行推托,硬着头皮道:“我只能说,很不幸,茅老师他……”

    “他不但平安无事,而且已经从外头爽完回来啦!哇哈哈哈~~”在我吃力地说话交代时,一声长笑忽然打断了我的发言,把话接着说下去。

    当我们为着那熟悉的语音,不约而同地转身回头,我几乎为着眼前的东西,当场就鲜血灌脑而死。

    一名颇带着沧桑感觉的剑士,提着酒壶,站在我们跟前。

    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厚底皮靴,再是一个大大的白陶酒壶,用翡翠与黄玉装饰的金丝绦系着,从腰间垂下,目光再往上走,终于看清他全身裹在一袭鲜红色的对襟长衫中,连脸孔都被高高竖起的翻领遮去大半,不算长的头发如刺猬般竖起。

    漆黑如墨的眼镜遮住了目光,却掩不住额头上的皱纹,与颇见斑白的鬓角。

    他右手拎着一把罕见的巨型厚剑,单是长度就足以与我的身高相媲比,背厚约三指,通体泛着沉重的乌光,显示出非凡的重量。

    看着我们,他敛起笑容,微垂下头,两道锐利的目光,从圆圆的墨镜片上方射出,右手展现惊人的臂力,毫不费力地轻轻甩起大剑,搁到肩头,左手缩进袖子,从襟口探了出来,在腰带上轻轻扫动。

    豪迈潇洒的装扮,看来似乎比方青书还具有男性魅力,尽管他因为皱纹、斑白鬓角,看来与之前有些不同,但我仍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这个作着剑士打扮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就死在我手里,现在应该已经尸体发臭的茅延安。

    我因为过度震惊,张大口说不出话,才想要努力发出点声音,一个衣衫褴褛的军官从茅延安背后窜出,向我行了一个军礼。

    “百里湛蓝万骑长,我是阿里布达王国的特使,奉陛下之命到南蛮来传令,请你终止目前的任务。”

    因为接到了国王陛下的勒令,我不得不快马加鞭离开这里。听说,我们那以搜集各地珍宝为嗜好的国王陛下,在收到我十万火急送上的神灯贡品后,龙心大悦,特别发下勒令,召我回国。

    听到我的真名,阿雪没有反应,方青书则是轻轻一震,但至少在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变化,而那名特使在“离去”之前,向我没口子的道贺,说我这趟回去一定会蒙受重用,从此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坦白说,尽管我对这些奉承很是存疑,但有件事却令我很感叹,那就是国王陛下还真是选了一位好使者。

    负责传令的官员我见多了,却很少见到这么客气,报完讯要离去的时候,不讨红包,不收谢礼的好人,为此,我们几个人在埋葬他的时候,特别为这位好使者默哀一分钟。

    没办法,南蛮景色虽然壮丽雄浑,却实在不是什么好山好水,这位专使率人长途跋涉来此,在深入这里的途中,遭受猛兽、毒虫、瘴气、兽人群的袭击,最后残存他一人,拖着最后一口气,向我把命令传达完毕后,就闭目逝世了。

    “嘿,所以说呢,你们要感谢我一下,如果他不是碰到我这个专门向导,把他带来见你们,你们就没机会听到他的传令,要继续耗在南蛮了。”

    以这么嚣张的语气,在我们面前邀功的,就是把自己扮成浪人剑客的茅延安,照他的说法,是他在距离四大兽族营地六十里外的一间小酒铺里,洗脚纳凉兼喝茶的同时,见到这名专使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双方几句交谈之后,茅延安便将他带来见我们。

    我相信这话没有假,不过比较起来,我更在意的是,这家伙怎么能够死而复生,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大摇大摆出现在我们面前。

    “喂!大叔,你到底是怎么能够……我是说,你怎么能够这样……那天我明明……”

    “镇定,”

    茅延安道:“没什么特别的啊,装死和死后复活,在江湖上混老千的骗子哪个不会?”

    “但是那天我用匕首刺得你满身洞,七孔流血,你应该早就挂点了。”

    “套一句前辈说过的话,七孔流血是七孔流血,死是死,两者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

    茅延安大笑着,贴近我耳边低声道:“那天我在怀里藏了皮垫和血包,如果不用这方法,怎么能骗到小子你跑出去诱开敌人?我又怎么能够溜出去逍遥呢?再说,我如果不假死,你又怎么能够独立成材呢?学着点吧。”

    得意的奸笑,大叔看来十足就是戏剧里头的大奸角,可是我却听得糊里糊涂,因为那天匕首剌下去的感觉,现在回想还是那么真实,虽说我没有仔细查看,就把茅延安埋了,但他怀里真的藏了皮垫和血包吗?

    “不好意思,但是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为我们解说一下吗?”

    站在旁边的方青书和阿雪,满面都是迷惘之情,听不仅我和茅延安的交谈,而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还是茅延安来搞定。

    对着阿雪和方青书,大叔他居然又是另一套说辞,讲什么我为了他的安全,那天掩护他逃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附近徘徊,直到遇上了阿里布达派来的使者,这才带人前来。

    “老实说,你们还真是让我失望,尽是注意一些不重要的东西。”

    茅延安叹气道:“我在这么困难的情形下,设法弄了一套这么帅气的衣服,你们看了居然一点也不感动?”

    “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一个画家兼导游,为什么要打扮成一副剑客的模样?脑子有病吗?”

    “嘿嘿,在南蛮当然是武者打扮比较吃香啊,就算吓不倒那些兽人,藉机泡泡半兽人美女也是好的,看到这柄重剑没有?通体墨黑,背厚三指,最特别的地方,就是看起来仿佛是由玄铁所铸,好像重达八八六十四斤一样。”

    “好像?那这把剑是用什么做的?”

    “哈,是大叔我这几天闲来没事,用纸摺组,一面洗脚一面染黑而成的。”

    说完,茅延安抖甩手臂,将巨剑从左肩换扛到右肩,看起来十足威猛的样子,但我知道这把“重剑”的底细后,却是避之唯恐不及,生怕给那腥风熏到,当场呕吐惨死。

    “哈哈哈,老师不愧是老师,还是那么活力十足啊,看到您这样,我就放心了。”

    诸事已了,我们这群留在最后的旅人,最终也是得踏上离途。一番骑乘赶路,在穿过层层树林,将要离开这里时,除了林中百鸟齐鸣,还有一种像是野兽长啸,又像是涧水穿梭的奇异声响,断断续续地绕在我们后头。

    方青书道:“奇怪,好像有人跟在我们后头,没有恶意,但是武功……不弱啊。”

    虽然他向来言词谦逊,但能当得他这个评语,这样的人在南蛮可没有几个,以这为线索,加上那奇异的熟悉感觉,我顿时醒悟,向树林深处弯腰一礼,与这名义气深重的的友人告别。

    方青书微笑道:“是什么人?”

    我道:“现在说你可能觉得很好笑,不过未来有一天,他将是会雄霸半个北方的男人。”

    方青书鼓掌大笑了起来,就这样,我们赶路离开这里,在脱离南蛮之前,众人会暂时同行。

    沿路上,大叔的音乐与诙谐言谈,为我们带来了很多乐趣,而靠着方青书的回复咒文帮助,阿雪和我在战斗中所受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听说,在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不久,万兽尊者就与龙女姐姐结束战斗,更亲自发下号令,悬赏追杀那个胆敢拐跑他妾奴的男人。

    从道理上来看,也难怪他会气成这个样子。

    人所共知,蛇族与其余三族,在攻破史凯瓦歌楼城后,各自准备了一个上品美人要献给尊者,由于双方相互较劲,这次预备进贡的妾奴,素质犹胜以往,万兽尊者在接报后早已心急如焚,连连催四族将美人送来,怎知道命令还没送到,两边的美人就先后被人劫走。

    在南蛮,夺人妻女是莫大荣耀,但妻女被夺却是永世不能翻身的耻辱,万兽尊者自艺成以来,从不曾受过这样大的屈辱,现在虽然没人敢当面提起,但只怕每个兽人看到他,都觉得尊者脑袋顶端绿意盎然,青云罩顶,这怎不令他怒气冲天,发下格杀令,誓要夺回女人,干掉奸夫。

    幸好,由于当时情形实在太过混乱,众人不但说不清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就连那两个美貌妾奴长得是个模样,都没人能给一个肯定说法。

    万兽尊者脾气暴躁,如果知道仇家是谁,不管他武功多强,都会冲去将之碎尸万段,但要他在茫茫大海中找出犯事者,却又没有这种细心与耐性,只好待在南蛮生闷气。

    为了把阿雪救出来,惹下这等风波,我并不后侮,但有时候也在想,另一个脱逃成功的妾奴羽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单从武功上来看,她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修为超越之前甚多,更拥有了羽族中人梦寐以求的凤凰血,倘使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恩之心,又因为个人名节而不说出我与她之间发生过的事,那我就可以在这里高枕无忧了。

    只是,仍然令我感到困惑的是,羽虹经过凤凰蜕变之后,肌肤散热方面的问题,到底有没有好转呢?如果没有,那她现在……身上不晓得到底穿着些什么?

    在我们与蛇族的决战中,阿雪身上所受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烙印在心房的伤痕,却没有那么容易愈合。

    我们骑马离开麦里的旅程中,阿雪用袍子紧紧里着身体,被抱坐在我怀里,途中一句话也没有说,最近这几天,更是异常沉默,看在眼里,实在是让我很心疼。

    阿雪是一个很疼爱小孩子的人,那么多与她情谊深厚的女孩,全部死在她面前,还受着那样的酷刑,对她纯洁的心灵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这两天,她一下马背,立刻就躲起来不肯见人,今天更糟糕,连饭也不肯吃,躲进帐棚不出来。

    与方青书和大叔分开后,我到阿雪的帐棚前,打算开导开导这个小徒弟,不能让她这样子沮丧下去,怎知道她不在里头。

    帐棚外是一片密林,我方自旁徨,紫罗兰出来帮忙引路,几下转折后,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溪,溪畔一颗大石头上,阿雪正坐在那里。

    今晚是个无月之夜,但是南蛮的天空清朗如镜,点点璀璨星光,投射下来,映照溪面水波闪动,就像千百颗宝石在水里发亮。

    潺潺溪水流动,伴着间歇的鸟鸣、虫吟,就连我每一步踏步声都清晰可闻,然而,阿雪却像是听不见一样,怔怔坐在大石上,俯视清溪。

    “啊……”

    当我靠到极近,阿雪终于察觉到我的靠近,但是没等她逃躲,就被我从后头拦腰一把抱住,拖了下来。

    “放开……不要……”

    “阿雪,乖乖给我坐好,不然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即使是刻意对准腰间穴道下手,但阿雪的力道之大,仍是让我几乎压制不住,要不是用言语让她安定下来,她立刻就会挣脱出去。

    “我应该告诉过你了吧,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保护不了那些孩子并不是你的错,我相信她们一定都很感谢你,而且……”

    反覆说着连我都感到不耐烦的话语,我劝慰着她。怀中的躯体虽然温暖,但却非常僵硬,直到我把话说完,我仍感觉得到她的颤抖。

    “……好了,我能说的就那么多,把斗篷脱下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吧。”

    一句话说出,阿雪挣扎的反应又变大,但被我紧抱住,不敢强行挣脱,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细细的呜咽声。

    “我知道这些,可是……我不敢见师父……阿雪的身体变成像怪物一样,师父一定会讨厌我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仔细想想,从我把阿雪由血池中救出后,虽然搂过抱过,却从来没机会正眼瞧过,看她不安成这样子,我温言相劝,要阿雪放开拘束,让我好好看一看,绝对不会讨厌她的。

    “真、真的不会讨厌喔?”

    “当然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乖乖的,我就很喜欢。”

    像哄小孩子一样,我笑着帮阿雪解开多重衣带,将她身上的斗篷、长袍除下,就连贴身亵衣都不例外,一会儿之后,她丰腴白皙的胴体,就裸裎在大石上,纤毫毕露地呈现在我眼前。

    本来阿雪除了狐耳、狐尾之外,一切就与常人无异,是极为接近人类的半兽人,但经过蛇族这番改造后,体内兽性血统活性化的情形,实在是很明显。

    手掌仍然是那么地洁白,但从手背开始,一层白色的狐毛蔓延过手肘,在距离肩头一寸处停下。

    脚的情形也是一样,柔软的狐毛,由脚踝延伸过膝盖,在大腿上画出一道倾斜的弧线。

    柔滑的胸腹肌肤,没有被狐毛覆盖,但裸背上却出现了V字形的狐毛,像半件马甲,蔓延至脊椎末端的尾巴。

    和之前栢比,确实有着不同,但是比起那些柔白的狐毛,我却更为着这具胴体的火辣性感所迷。

    蛇族的手艺相当杰出,尽管知道不该,但我隐隐想要谢谢她们,确实掌握到了雄性生物对于肉欲的原始渴求。

    阿雪原本就足称丰满的乳房,增长成了更为傲人的H罩杯,一手虽然无法掌握,却满意于那浑圆挺俏的结实弹性。

    腰身曲线呈现一个紧勒的蜂腰,从腰下绘出一个饱满的心型肉臀,更突显得腰细腿长。

    紧紧合拢的双腿,没有一丝缝隙,中间的倒三角地带,稀疏的洁白体毛,在星光下犹若初雪。

    我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吞了口口水,伸手在那丰满浑圆的巨乳上,温柔的抚摸。

    “阿雪,你现在先闭上眼睛,什么话都不要说。”

    让阿雪闭上眼睛,我一面将手陷入深深的乳沟,揉搓着她柔软弹性的乳房,另一手便捻弄娇嫩的乳蕾。

    在我的记忆中,超过C罩杯以上的女性,尽管硕大的乳房令男性手痒欲攀,但本身的触感却是一大问题。

    妓馆的娼妇群中不乏豪乳美人,但多半欠缺保养,皮肤欠缺弹性,胸部下垂,反而让人倒胃口。所以在解开阿雪衣衫,看见那双H罩杯的巨乳时,我很是有着不安。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地好。

    试试触感,紧手一握,再一放开,就好像迫不及待地弹跳出来,不停在空气中颤动、高挺着,即使是这样的躺卧姿势,圆硕的雪乳依旧挺立,没有半点歪垂的丑态,无疑就是一双翘挺且富有弹性的豪乳。

    接着是试试看敏感度。粉红的乳蕾,经过我的一阵抚摸,已经因刺激而俏然挺起。

    美丽而嫩红的乳晕,衬托着红葡萄般的乳头,令人垂涎想舔上一口,我低下头去吸吮,另一边则用手指,夹住那因刺激而突出的乳珠,整个手掌压在球型的的豪乳上,旋转抚摸。

    “师父……阿雪的身体,是不是……变得很怪……很丑陋了?”

    “傻女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每个半兽人都是像你这样啊,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呢?你看到的半兽人,不都是身上有毛吗?和我们在奴隶站见到的那些比,你这尺码还不是最大的呢……”

    说着,我忍不住又在白皙乳球上摸了一把,馋笑道:“……不过,也真是够大了。”

    “可是……人类的女孩子……哪有这么大的?”

    阿雪仍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低。声道:“这么怪模怪样的……师父你、你一定要把我赶出去了。”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爱都还来不及了,怎么会赶你?如果你不相信,我以后每天都可以帮你按摩……按摩这里。”

    虽然玩弄巨乳是一种乐趣,但我个人对于大胸部并没有特别爱好,即使是像羽虹那样的纤巧鸽乳,我玩起来还是十分享受,不过现在为了哄这丫头开心,只得摆出一副非常痴迷的样子。

    坦白说,阿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很是有一种尽量去欺凌她、弄哭她的冲动,但是理智阻止这念头,因为现在的她,正处于绝望边缘,是需要拉她一把,而不是推她下去。

    阿雪身上的敏感处,我早已熟悉,这些并未因为她的兽化程度加深而改变,没有几下,就藉着亲吻与抚摸,让这傻丫头双颊酡红,露出了掩不住的春情。

    若是以前,阿雪在欢好时总是半推半就,有时候还迫得我要用暴力手段,可是这次她却主动配合,将火热的身体贴靠过来,这就可以看出她心理压力之大,必须藉着这样的动作,来获得我对她的肯定。

    我自然不会让她失望,努力压下想要仔细端详她胴体的念头,专注于种种调情动作,在确认阿雪已经情动后,半强迫性地让她站起、转身,且不由分说地要她分开雪白的大腿,趴靠在大石上。

    V第五十五章:阿雪的主动

    这样的姿势,看不见波涛荡漾的胸前,却把两个浑圆的臀丘翘晃起来,在背后的狐毛衬托之下,分外显得臀肉白皙如雪,娇嫩滑手。

    我挑好位置,拨开那试图阻碍我的狐狸尾巴,伸手一抓,十根手指都陷入了丰满的臀肉中。

    “啊,讨厌……”

    “啧啧啧,看看这个屁股,又圆又白又嫩又有弹性,阿雪,回答师父,你为什么会长出一个这么漂亮的屁股啊?”

    “……我、我不知道……”

    被迫采取难看姿态的阿雪,为强烈的羞耻而脸色通红,最后却仍是咬紧牙关,把泛红的脸颊转了过去。

    我也没有傻到只会呆看,而是把握时机,分开了阿雪的白皙大腿,瞥见许久未见的馥郁花谷。

    和以前相比,耻毛多了不少,但却不像人类那般扎手,而是柔顺的狐毛,分泌的味道闻起来如腥似麝,不能说是香气,但却很能刺激雄性生物的原始欲望。

    “噢,连这里也变漂亮了,好像马上就会有蜜汁流出来了,是不是啊?”

    似乎仍然受着守贞圣咒的守护,阿雪的花道紧闭,如同一朵末开苞的鲜花,紧闭无瑕,我尝试看得更清楚一些,右手向两边将花办分开到极限,跟着左手的手指则从下向上,挖弄花瓣的裂缝。

    “呀呀……”

    呻吟声中,阿雪的裂缝被左右分开,并从里面露出花蕾,小小的柔嫩肉片上,则沾满了蜜汁发出光泽。

    “啊……不要……师父……拜托你停一停……”

    “傻瓜……都已经到这种时候了,谁会笨得停下来啊?”

    为了更进一步地挑逗,我转换阵地,舌头在阿雪的大腿根上挑动。

    “呀呀……嗯……”

    刹那间,阿雪全身紧绷,用力地趴靠在大石上,丰腴的玉臀也绷得死紧。

    “嗯嗯……啊……呀……好痒……师父……”

    因为有心让阿雪快乐,我特别卖力,仔细地控制节奏,舌头动作非常微妙。

    绝不能一开始就一口咬到花瓣的肉,只是先挑逗性的在花房的四周慢慢舔食,一直等到她的感觉已经濒临兴奋高峰时,才猛地用舌尖去攻击那敏锐的穴缝。

    “师父……我、我快要受不了了……你别再……”

    娇喘连连,阿雪趴在大石上,大腿竭力分张,狐狸尾巴激烈地左右甩摆,认命似的扭动雪腰,模糊不清地哀求着。

    “别再什么?我听不清楚啊?”

    能把阿雪成功逗成这样子,我露出得意的笑容,舌头却依旧只是在大腿根附近徘徊而已。这样的挑逗,没过几下,蜜汁就已不受主人的控制,泄了出来。

    “啊……不行……我……不要在这里……”

    阿雪矜持的个性,似乎还想要回到帐棚里,可是当我的舌头从大腿根迂回到花房内侧,并在那里开始来回摩擦时,她已经意识昏乱,只有兴奋得猛摇尾巴的份了。

    “唔唔……呀……”

    “哎呀,狗摇尾巴,是希望主人摸头;阿雪摇尾巴,这是想要干什么呢?”

    微微发出笑声后,我开始向下移动舌头,在那片刻,阿雪屏住气,仿佛在等待舌头舔吮湿淋淋肉缝的刹那。

    然而,我却还打算继续再捉弄她,当快要到裂缝的时候,就故意让她的期望落空。

    “啊……”

    失落的叫声中,我的舌头向右大腿根迂回,舔那里的凹处。

    “呜……”

    到了这个地步,阿雪终于吐出强憋住的呼吸,像对我抗议似的,摇动雪美的下身,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将舌头掹地舔上了充血的肉珠。

    “啊……”

    事出意外,阿雪像是一只昂首振翅的白天鹅,激烈地抬起了她雪白的颈子,跟着身躯也随之后仰,在强烈的刺激中,花房整个湿透,潺潺蜜浆不停地流出。

    “很棒啊……阿雪,如果我就这样插进去,你一定会湿得一塌糊涂……”

    话虽如此,我却心中叹息,因为直至此时,阿雪的玉户穴口紧闭不开,看样子这次还是无法突破,只能继续用老方法,用我早已硬挺的肉枪前端,沾起潺潺蜜液,开始涂抹在阿雪柔嫩的肛菊上,为接下来的突入做准备。

    经过我的一再撩拨,阿雪终于忍不住,从大腿下方抓住我的肉枪,微微移动腿间调整位置,闭上眼睛,缓缓将腿臀沉下,滋的一声,灼热的肉枪埋入雪臀。

    “啊……师父……阿雪……已经……啊!”

    肉枪不偏不倚地尽根没入,美丽的小狐女转过头,以期盼的表情,希望我摇动,但立即被我无情地拒绝。

    “你是我的小徒弟,怎么可以让师父来服侍你呢?自己摇屁股。”

    “呜……啊……啊啊……啊啊!”

    顺从我的意思,阿雪开始笨拙地摇动身体。半个身体趴在大石上,姿势不是很方便,但她摇动着闪耀动人的肢体,弹簧般的上下动作,慢吞吞地套弄。

    热门熟路地在火烫的肠道中抽插,我一面动作,一面却被那匀称的腿臀曲线给迷我仔细地摸揉着阿雪两条洁白细腻的腿,尽管没有羽族女性那么修长,但却另有一种丰腴美感,特别是那双涨卜卜的肉臀,结实弹手。

    交合中,阿雪掩不住羞涩,眼睛半开半合,脸羞得通红,被我半强迫地逼着,摇摆雪白圆润的屁股。

    玩得兴起,我捧着阿雪白白的肉臀,更加清晰地看见她红润妖艳的肛菊,被肉枪插进拔出的样子。

    我让她努力夹紧,后挺着腰,弄成趴跪着的姿势,她会意地鳜起腰身,这样更衬得雪臀滚光溜圆,洁白无比,这样一来,我就可以随意地把玩她的大白屁股。

    “好白的屁股啊,长得真好,又圆又翘,绵软光滑,阿雪你以后不学魔法,还是可以靠着屁股混饭吃喔。”

    “师、师父又在拿人家开玩笑了,啊……人家的屁股……才不要……嗯……”

    我扶着她的白屁股,从后面把阴茎插进她的肛菊,一边玩她的白屁股,白白的背,一边使劲插她,阿雪又啊啊地叫起来。

    摇晃身躯,每说一句话,阿雪的脸上,便闪耀着妖艳的光辉,意识朦胧,舌头舔着丰软的红唇,表情非常淫靡,玉户的蜜液像潮水一般尽情涌出,两片嫩肉上面亮晶晶的全是。

    突然,阿雪瘫趴在大石上,像是昏死了一样。我趴下身体,用力扶起她,把她肥美的肉臀翘起,狠狠地插了进去。

    火烫的肛菊格外紧凑,细嫩的肉壁摩擦着我的肉枪。

    没过几下,阿雪又显得摇摇欲坠了。我索性紧紧搂着她的细腰,下身使劲耸动,小腹和大腿根部,一下下撞击她圆白结实的香臀;即将喷发的肉枪一下下在她嫩润艳红的肛菊里插捣。

    阿雪连支撑身体都显得无力,雪白柔弱的肩膀贴在大石上,身子被我撞得前后摇晃,硕大巨乳更是不停地在大石上摩擦。

    在挺刺的节奏中,阿雪本能地摇动腰肢,我也尽量用手掰开丰满臀部,好让肉枪深深地突入这美丽小狐女的紧窄肛菊,感到里头温度越来越烫。

    最后,在愉悦的顶峰中,阿雪的玉户竟然喷射出一股火热精水,洒流在我的大腿上,肠道内更是强力紧缩,压迫着强弩之末的肉枪。

    一阵阵酸麻酥爽的感觉,从脊背传进了大脑,我也毫不吝啬地射出所有的精液。

    阿雪仰着身体,拚命地夹紧雪臀,在这样的结合形式中,我把一波波火热的精浆,射入阿雪的美臀深处……

    我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懂得怎么去治愈人心,不过,如果对方是一个打从心里愿意相信我的女孩,要哄她开心并不是什么问题。

    阿雪心里头的伤痕很深,但她本性开朗,只要持续让她觉得自己受到重视、被人喜爱,那种强烈的自卑就不会出现。

    把握这个大原则,我很快就让她心情好转,脸上回复了笑容。

    要压制她的不安,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多多与她合体欢好。

    女性的心非常敏感,我在交合时对她肉体所显露的痴迷,就是肯定她的最佳表现。

    只遗憾,阿雪的玉户始终紧闭不开,我唯有每一次都把欲望发泄在她的肥美肉臀中。

    还好,我不觉得肮脏,也不觉得无趣,因为阿雪紧窄有力的肛菊,肥白多肉的屁股,玩起来确实别具妙处,较诸寻常美人的名器,另有一番滋味。

    而抛开束缚,主动寻求合体欢好的阿雪,也像是一朵盛开艳放的鲜花,越来越见娇媚姿态,让我常常想要把她扑倒,就地交合。

    第五十六章:净念禅会

    如果想要提高欢好次数,那么周围的人太多,就变成一种障碍了。

    我们的旅伴不是很多,紫罗兰横竖已经碍不了事,有没有都是一样,但是大叔和方青书两个人的存在,就让我感到很碍事。

    但撇除这方面不谈,和这两人同行,确实很有意思。

    在彼此谈谈说说的过程中,我对方青书有了较多理解,觉得他这个人实在是不坏,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有一件事情,我之前没有机会说。不过,不管前生如何,我认为今世的作为,才是判断一个人善恶的根据。”

    方青书诚恳道:“谁的前世是什么,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也希望你们不要在意。”

    在羽族因为阿雪的前世疑云而摆出嫌弃态度时,方青书并没有随众作出过分的行为,这时他也确切表明了态度。

    “我很敬佩雪姑娘的义勇与坚强精神,如果可能,我希望还有这个机会与你切磋光明魔法,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所谓的切磋,就是教导,也就是阿雪当初所期盼的心愿,但在她已经正式接受黑暗魔力的现在,是没可能再转成光明系魔法的。

    那天战局里发生的种种异变,包括大日天镜和万灵血珠的变化,由于难以隐瞒,加上我有许多困惑末解,所以在隐藏部分事实后,我说给茅延安与方青书知道。

    方青书相当惊讶,特别是对蛇族能够取得并制造巨神兵的事实,感到不可思议,面色凝重地表示,会着手调查此事。

    “我会禀告家师,作出处理,这件事听来确实很不寻常。”

    “嗯……我对你这个人开始欣赏了,你确实和那些贵族子弟很不一样,方字世家这一代有多少人像你一样呢?”

    “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特别,只不过身而为人,应该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而已,如果要说家世,百里湛蓝爵士不也是出自名门吗?令尊的威名……”

    “喂,不说这个,换一个话题吧。”

    因为那使者的关系,我的真名与身分,自然是瞒不下去,但说到家世还可以,提起那个变态的老爸,就有点让人不愉快了,我主动转变话题。

    方青书哑然笑道:“贵族和平民,没有那么不同,以前我追随茅老师学艺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随他以平民身分,在外游历闯荡,那时候,我也用过许多的化名。”

    “什么化名?全部说出来听听,看看是不是那么有名。”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都是茅老师帮忙取的名字。”

    方青书笑道:“当初在金雀花联邦参加天桃五轮大会,我化名方不群;在东海上随缥缈三仙学琴,化名方别鹤;在索蓝西亚学习监定兵器,化名方三桂;最难得的,就是在阿里布达的恰情阁,与当时花魁温瑾诗歌相和时,老师坚持要我化名方世美。”

    “呃……这么丰富的阅历,光是听那一大串名字,我只能说,方兄你的确是卑鄙阴险、坏事作尽兼丧尽天良啊!”

    “哈,你别光是说他,你自己也是当今各国之间的知名人物啊,特别是这次在南蛮这么一闹,身价又更高了。”

    茅延安在我胸口一拍,笑道:“要记住,你百里湛蓝可是这次颠覆南蛮四大族,搞到拜火教鸡毛鸭血,还色胆包天,拐跑了万兽尊者的两个女人,让他气得亲自出关来杀你的大英雄啊!”

    “别提这件事了,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踏进南蛮一步了。”

    想想确实是很烦。万兽尊者不会离开南蛮,也不可能跑出来杀我,但是他的徒子徒孙可就未必,倘使被认出了身分,那从此真是永无宁日了。

    当然,如果会害怕仇家,我也就不用出来混了。屈指算算,想取我性命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呢?光是一个羽虹,就足够让我头痛,就更别说旁人了。

    经历数天的旅途后,我们终于要脱离南蛮,这时,方青书与我们告别。

    “诸事已了,我要先赶回金雀花联邦去,希望与诸位后会有期。”

    我要赶回阿里布达王国去接新敕令,与金雀花联邦不同路,所以不得不与这超级护身符告别,然而,在方青书向我们辞别的同时,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就显得很奇怪。

    “他要回家,我要回国,那你呢?”

    “我?我是旅行画师,那当然是继续云游天下啊。”

    “我管你是云游天下还是长埋地底,我是问你干什么继续跟着我们?脱离南蛮以后,我们又不需要向导,你一直跟着做什么?”

    “别这么说嘛,你们两个人都这么有趣,大叔舍不得离开你们啊……就算不当向导,我还会很多东西,大家一起结伴上路,沿途有照应,我也很多年没去阿里布达观光了。”

    如果照我的意思,干脆就像踹死拘一样,把茅延安一脚踢走就成了,不过阿雪却对这位长辈甚是依依不舍,而他也确实是有几分能耐。

    所以就勉强同意,让这位死皮赖脸的大叔与我们同行,一起前往阿里布达。

    旅程中,我很是纳闷,猜不透被招回王都去,究竟会任命什么新职。

    那个进献上去的神灯,到底是什么等级的货色,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让国王陛下龙心大悦,想要赏赐于我,除了进爵之外,加官似乎不太可能。

    我本身是担任军职,位阶更是已经升到万骑长的尊位,但现在阿里布达军部却是有位无职,每个带兵的实权官职,都没有缺位,我即使立下了功绩,也不可能给我委职任命,所以任我之前在两次战役中立下大功,也只是加我的爵位与官阶,并没有实际派军队给我,而是让我以特别使者的身分,到国外去搜寻财宝。

    可是无所谓,当大官并不是我的兴趣所在,特别是当个手握重兵的军官。王都里的贵族一堆,武官见了都要低头,没有什么地位与实权,如果是到外省或是边疆,虽然威风八面,呼风唤雨,可是以我的背景,父子两人都在国内带兵,肯定会被盯得死死,稍为乱来立刻就会被弹劾。

    所以,我很满意自己目前的处境,只要能被招回王都享福,有没有加官晋爵都无所谓。

    “咦?你真的是这么想吗?”

    当我说出自己对未来的预测,在旁边挥舞着那柄“重”剑的大叔,很讶异地看着我。

    “怎么样?这很奇怪吗?又不是每个人都很喜欢当官,既然有野心勃勃的人,当然也有胸无大志的人,比起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还宁愿混吃等死,安安乐乐。”

    “说得倒也是,可是与其那样,你要不要考虑继续你目前的工作,当个珍宝猎人算了。”

    茅延安道:“珍宝追迹者是男人的梦想啊,自由不羁,浪迹在高山之颠、穷绝海底、大荒天涯,与价值连城的珍宝为伍,白天接触各种秘笈与奇珍,晚上就笑拥醇酒美人,一掷千金,有什么工作比这更快活?我看你在南蛮混得不错,以后辞官不干,大可专心干珍宝猎人。”

    “你吹的牛皮倒是中听,就可惜不切实际,这种生活刀光剑影,水里来火里去,有什么好的?”

    我摇头道:“珍宝猎人是绝对不干,兼差当当珍宝商人,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阿雪抱着紫罗兰玩要,从旁边插了一句,问道:“师父,这两个之间有什么差别啊?”

    “不是吧?你跟我跑南蛮混了这么久,还弄不清楚这个?”

    看她一脸茫然,我不得不叹气解释。

    现今的大地诸国,从文明大国金雀花联邦,到精灵之国索蓝西亚,只要有贵族的地方,就可以见到他们彼此竞夸豪奢的作风。比出入排场、比庄园规模、比娇妻美妾、比名驹华车,贵族们努力在各个方面展现自己的财力与气派。

    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这一点无论是哪个种族,都是一样,长期处在富裕环境,涵养数代下来的气质与贵气,不是普通的暴发巨富可比拟。这些出身世家的贵族富商们,既然不能直接拿出地契帐册比阔,就只好表现在周身的一举一动上。

    这种比夸豪奢的竞赛,看在寻常百性眼里,当然是只有悲叹愤恨的份,可是有时候,这种作风也有寻常人不知道的好处。

    在外交场合上,一国之君往往藉着豪华的排场,向外国与臣下展示实力,成功的话,就可以起到震慑作用,将一场刀兵干戈消于无形。

    同样的情形,也适用于王公大臣、地方领主、军部重将的身上,很多人不见得喜欢奢华,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中,除非像我那变态的老爸那样,真是底子硬到极点,无须张扬,不然如果不摆弄排场,张扬声势,很容易就被人小看、排挤,甚至连下头的人也会造反。

    “嗯,可是,那样和珍宝商人有什么关系啊?”

    “傻女人,这种比赛其实是很无聊的,你摆出一百辆豪华马车,我就开出两百辆;你亮出千斤黄金,我就亮出两千斤珠宝。”

    我道:“可是,当有人把万斤黄金叠堆如山的时候,那就已经不是夸耀,而是惹人嘲笑,人人都会讪笑说没品味、没智商。”

    “喔,那要比什么?”

    “对啊,当单纯洒金子已经没意义,当财富已经不足以彰显身分,又该比些什么呢?”

    我引用一句珍宝商人常常挂在嘴边的名言,道:“世上价值最珍贵者,莫逾稀者。”

    所谓的珍宝生意,涵义很广,从矿石、香料、药材、毛皮、艺术品,甚至是生物、死体买卖,都在范围之内。

    但是大体来说,都是由一些尚未开发的大荒之地,将本国所罕见的东西运回国。

    大体上来说,男孩子这种生物对梦想、冒险部有一种天生的憧憬,普通财货不足以吸引权贵眼光,但是那些来自蛮荒秘境的珍宝,在那些足迹不离开自家豪华庄园的贵族来说,就是一等一的奢侈品,藉以向同侪夸耀。

    起先是一些质地古怪的宝石、金银,再来是以壮阳效果为主的神奇药草,贵族们愿意为了这些东西挥金如土,而后,当脑筋动得快的商人,嗅到了这股商机,从大地的蛮荒地带,把一些之前不引人注意的东西大量运回国内,这股商潮就正式开始了。

    “一些金属、石材,被意外发现了铸造方面的价值,引发了新的技术革命,也造成了新一批的资产家。新的兵器、法具,很快被应用到战场上,带来了更大的商机,间接也造成厂铸炼兵器、法具的人才市场活跃。”

    我道:“当然也不乏有人挖掘古战场遗迹,找到失落于历史上的神兵利器,转手卖出致富,七辈子都不愁吃穿。”

    想要一步登天的人,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有。能够一出道就拥有一柄神兵利器,或是有着异能的法器,那真是可以减少三十年奋斗的,对于那些手里没有真材实料,却不得不任军职立功、以继承爵位的贵族来说,这是最有利的护身符。

    追逐着各种珍宝传闻,尝试在沙堆里头淘金的人,通称为珍宝追迹者。其中,本身并不进行冒险、旅行的工作,单纯是在珍宝市场里买卖获利的商家,被称为珍宝商人,而实地进行冒险与挖掘工作的追迹者,则被冠上猎人的称号。

    所谓未开发的大荒之境,充满着各种危险,像是兽人们居住的芰里,普通人类进去就被轰杀,顶多只能在南蛮其他区域作卖卖,唯有真正有实力、武艺高强的人,才能够全身而退,在芰里取得珍宝。

    珍宝中不乏异兽的身体组织,像是龙之魄、凤血魂这类的异宝,如果没有搏杀巨兽的实力,刚近身就破一脚踏扁,谈什么取得珍宝?

    在目前有纪录的各种珍宝排行中,最顶级的那一部份,不是高度危险,就是虚渺不实,并非单纯靠交易就能构得,也就是可遇而不可求,只有那些心思细密,又有通天本领的珍宝猎人,才有办法旷日费时地追寻。

    当然只要一转手,赚到的钜富,也是难以想像,所以全大地的顶尖富豪中,就有人是以珍宝猎人为业。

    “好……好浪漫的感觉喔。”

    阿雪喜道:“师父,我们再去寻宝吧,这次就回阿里布达去寻宝好吗?”

    茅延安点头道:“年轻人应该有点志气才对啊,干这一行的前景光明啊,知道吗?万兽武尊没成名时干过一段时间的珍宝猎人,听说就连黑龙王也是挖掘到海盗的大宝藏,才建立黑龙会的,几个很有名的大魔导师,都曾经花过一段时间寻宝来进行修业喔。”

    这我倒是知道,几所大规模的魔导学院,都有要求学生在结业离校后,进行类似修业,以一年为期,交出一个C级以上的珍宝,作为取得毕业证明的凭证,只是大部分的学生都不愿意冒险找珍宝,而是打工赚钱从珍宝市场买来交差。

    “我自问没这种本事,也没强大的武功,当珍宝猎人一定稳死的。”我摇头道。

    “搞清楚,我们这次能够生离芰里,是靠旁边的护身符够强,还有大叔你的石头帽,并不是真本事,别被胜利给冲昏头了。”

    “别人说这话可以,你说我就不能苟同了。”

    茅延安道:“虽然万兽尊者、黑龙王,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是在近五百年的历史上,最具传奇性的珍宝猎人却另有其人。”

    “哦?什么人那么猖狂啊?”

    “就是你……的爷爷。”

    如果不是大叔提起,我还真是忘记了,爷爷年轻时游历大地,进行武道修业,确实干过一段时间的珍宝猎人。

    我的变态老爸,练的是家传武学,位列当今世上五大最强者之一,身为他老子的兰特爷爷,武功自然也是惊世骇俗。

    更拽的是,他生对了时代,那时候大地上没有什么高手,在缺乏同级数竞争者的优势下,有二十年的时间,他是世所公认的天下无敌。

    只是,比起他的武功,兰特爷爷的风流之名更是流传后世。号称“天下第一种马”兰特爷爷的冒险生涯多采多姿,和旅程中所接触到的每个美人,都有过一夜至数夜不等的情缘,对象复杂到在他出道的十多年后,开始在每夜醒来时懊恼不已,因为枕畔那个有些眼熟的小美人,其母曾在多年前与他有过一夕之缘。

    与之糜烂的性生活成正比,据说兰特爷爷当时所取得的珍宝与财富,足以让现今任何一国王室眼红如炽,不过,历代百里湛蓝家的主人,都不怎么为后代子孙着想,爷爷的财产,在他的冒险生涯中挥霍殆尽;价值连城的珍宝,往往就随手送给被他夺走处子元红的美人。

    黑龙王在连续找到十多个海盗宝藏后,富有到可以成立政权,兰特爷爷如果有心,大概也可以弄个中小规模的国家出来,那我今天也就是王子殿下了,不过,我们家的人实在是……

    “不提这种鸟事了,认清事实吧,我们这边又没有绝世武者,也没有大魔导师,拿什么实力去和人家竞争?”

    “你不行,我不行,阿雪小姑娘可以啊,我看她很有魔法方面的天份,好好修练一下,一定大有可为。”

    茅延安道:“我们组成一个寻宝三人行,以我的机智与阅历、你的幸运和无耻,加上阿雪小姑娘的魔法,准能人发利市的。”

    “喂,大叔,为什么机智与阅历归你,幸运和无耻就算在我头上?”

    口中这样辩驳着,我却不能不开始想,拿阿雪当战斗主力的可能性。毕竟,黑暗魔法偏重攻击性与杀伤力,倘使阿雪肯好好修练,弄点成绩出来,确实是一面很可靠的护身符。

    与巨神兵的那场大战,黑洞天镜连娜塔莎这样的巫法高手都吸吞进去,如果能当作必杀招数来使用,威力一定很惊人。

    就是不晓得,黑洞天镜的出现,究竟只是一个偶然的奇迹,还是阿雪造成的效果?

    而另外一个问题是,那天黑洞消失之后,就再也没看过大日天镜,这面上古神器又到哪里去了呢?

    暂时没有答案,我转而思考,该怎么样教导阿雪修练黑魔法。我本身的能力不足,又不能让她去某王国的魔导学院拜师学习,幸好血魇秘录里头有记载一些东西,只要找个中等规模的城镇,买一些入门用的书籍、法杖、道具,应该可以先自行修练几个粗浅的法术。

    我们沿着山道,缓缓而行,途中忽然遇到大雾,不辨东西,难以前进。

    “啊,原来是这里……算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呢。”

    茅延安好像认出了地方,最后好不容易靠着他的带路、紫罗兰的火焰照明,在中午以前进入了一个城镇。

    山路崎岖,内中藏着不少危机,在雾气散去之前,我不想冒险前进,阿雪和茅延安找客店休息,我则前往商店,补充所需的物资。

    这个小镇的规模不大,专门供旅人采购的商店里,东西是还算不少,弓箭、匕首、毛毯、铜锅、水壶,都算满齐全的,也有特别的干肉与小麦粉,可是,却没有我想为阿雪买的东西。

    虽然说课本里头说,上天为了恐惧魔法师的力量,特别对生物下了限制,使得魔法师每次施放咒文之后,那个咒语就会从脑里移除,必须重新背诵记忆,才能再次使用。

    然而,第五级以上的优秀术者,却能够凭着体内的魔力共鸣,使用魔法,咒语也可以自己编写,不用拘泥于刻板的固定形式。

    阿雪的魔力若是完全发挥,就是第七级境界,施放的咒语只要照基本原则去随意编写就行了,无奈她如今脑里空空,徒有强大魔力,却不懂得使用的法则,只好让她学那些初学魔法的稚龄孩童一样,买本入门的咒语书,从头研究起。

    小镇距离南蛮不远,资讯缺乏,魔法的相关书籍很少,商店里头也没有卖什么看起来比较称头的魔杖,在皱着眉头选购了几本咒语书后,我警觉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手边的财源快不够了。

    本来我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在攻破马丁列斯要塞时的所得,全都被龙女姐姐拿去当赞助军费。

    在娜丽维亚贪污的金钱,阿巫拿走一半,剩下的部分,几乎全消耗在这一年来于南蛮的种种花用。

    早期花钱所买到的珍宝,大部分都是没价值的假货,当作交了学费,后来虽然买到一些不错的东西,但都送回阿里布达交差,让国王陛下解除我的流放令,现在我终于被招回去述职,但是身边钱财也所剩无几了。

    妈的,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要想法子找点发财门路才行……

    这里距离南蛮地界不远,还是有一些其他地方所没有生产的药材、矿物,如果低价采购一些,或许有赚头。

    这时,商店的老板告诉我一个坏消息,这阵雾气是当地有名的特产,一旦起雾了,短时间之内是散不去的,不过,距离此不远的一个雾谷村,是珍宝商人常常造访的所在,有空不妨一游,或许会有我所需要的东西。

    带着这个消息,我回去找两名同伴,在进入旅店的时候,我和几个男人错身而过。

    他们身上配剑,步履轻捷,显然身有武艺,衣着上也不像是本地人,其中三个人还穿着象徵神宫身份的长袍,肩头印着光之神宫的徽印,是得到慈航静殿认可的见习神官。

    有点错愕,我进入旅店,一句话都还没说,阿雪和大叔就告诉我一件怪事。

    “贤侄,贤侄啊。”

    “大叔,不要乱叫,谁是你的贤侄啊?”

    “不要在意这种小问题嘛,我和雪丫头刚才听到很有趣的事情喔。”

    茅延安朝离去的那几人指了指,道:“看不出来啊,那几个家伙瞧来人模人样的,却尽是在讨论一些卑鄙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说得好,就像某人一样,看上去一表人才,可是不但会偷看女孩子洗澡、画春宫画做纪念;危急时候丢下朋友自己开溜,还懂得七孔流血装死,我也常常觉得这种人真是不可貌相。”

    “贤侄啊,根据慈航静殿的圣典记载,生前猛找机会讽刺人的刻薄鬼,死后会下地狱被拔舌头的喔。”

    “你不知道我不信邪教的吗?”

    即使拿天底下最锋锐的利器,我想也没办法剠穿大叔的厚脸皮吧,口舌之争不用太多,在短短几句交锋后,我问起了刚才那一伙人谈的东西。

    阿雪的解释不是很清楚,但大略也听得懂。

    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小村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骚动一次,据说是有凶物作祟,难以驱除,一直想要外聘强力的魔导师来驱邪,刚才那伙人得知这消息,打算前往该处,假意帮忙驱邪,狮子大开口,若是失败,拿了钱就跑。

    “打着慈航静殿的旗号去驱鬼,大概满有说服性的吧,那里以前有矿坑,有矮人居住,打造的器物满值钱的,采集的矿石中,或许有贵重金属,抢劫一次就可以大赚一票。”

    “你说得没错,不过,那穿着光之神宫神官服色的三个人,自称是什么净念禅会的人喔。”

    “净念禅会?”

    茅延安和阿雪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听见那三名见习神官向同伙说起,他们净念禅会近几年要鸿图大展,经费是越多越好,如果今天立此功绩,对往后的升级大有好处。

    “净念禅会?这是什么东西?大叔你听过吗?”

    茅延安摇头,显示他和我一样,从来不曾听过这个一听就觉得像是“慈航静殿”姐妹组织的东西。

    只是,为何光之神宫的弟子,会另外加入别的教派?这件事情就很让人不解了。

    况且“鸿图大展”这四个字,一听就觉得与某些阴谋有关,假使方青书还在,问题或许就有答案了吧。

    “师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这个嘛……既然与光之神宫有关,方兄又待我们不错,我们就替他调查一下,搞不好能查到与南蛮事件有关的线索。”

    由于这听起来很像是铲奸除恶的好事,阿雪眼中燃起兴奋之情,连忙点头,招呼起来正趴在地上睡的紫罗兰,预备上路,不过,旁边的茅延安却很不识趣。

    “贤侄啊,你会有那么好心吗?其实你是想黑吃黑,也去那个村干上一票吧?”

    “大叔,知不知道慈航静殿的圣典里记载,生前太过老实的人,死后会下地狱被拔舌头的?”

    “嘿,大叔我刚刚改宗信仰净念禅会了,听那几个家伙说,信仰他们会长的信徒,死后可以究竟涅盘,不生不灭,直达极乐世界耶!”

    现在,我有七成把握敢肯定这个净念禅会大有问题,因为连我这样的人都晓得,当一个组织的基层成员,会宣传那么美好、不劳而获的梦想,这种组织不是直销集团,就是邪教。

    一行人匆匆赶往雾谷村而去,路上雾气深重,前进的速度放得很慢。大叔也趁机告诉我们,原来在珍宝追迹者这一行中,那个雾谷村还薄有名气。

    受到地形影响,雾谷村一年里头有四分之三的日子,被浓密的大雾所笼罩,阴气极盛,吸引附近山区的人、兽亡魂,骚扰地方。

    “雾谷村后头有一个废弃的矿坑,早年矿脉没被挖尽的时候,繁荣过一段时间,不但有大批的矮人工匠众集,连人类都跑去凑热闹,开了几家有起码水准的旅店,往来的商旅行人会到那里去投宿,可是,后来整个山区开始被长年不散的大雾笼罩,加上怨灵团肆虐,人们都不往那边去了。”

    茅延安很怀念地叹道:“十多年前,我在这附近游走作画,也曾造访雾谷村的,转眼间就那么多年过去了,旅店里头漂亮的姑娘不知道还……”

    看他说得悠然神往,我不得不唤醒他,免得越扯越远,问他雾谷村在珍宝追迹者的心中,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这个就牵涉到雾谷村的大雾了。在大雾出现后不久,就开始有怨魂群聚,骚扰村民,当时有位慈航静殿的高僧代为沟通,说怨魂要求村民归还一样被他们藏起来的宝贝,但村民都说没有,虽然高僧施法镇压,可是往后每年一次,怨灵都会到村上去骚扰。”

    茅延安道:“为了怕受到怨魂的伤害,雾谷村的居民几乎都跑光了,矮人工匠跑得一个不剩,只余下十多户居民。到底是谁拿了鬼魅们的宝物,根本就没人知道,肇事者多半早就溜了,不过,却还是有人相信,鬼魅们的宝物,至今仍然藏在雾谷村喔。”

    阿雪瞪大眼睛,奇道:“宝物?那会是什么样的东西?武器吗?还是某种财宝?高不高级?”

    “这就不晓得了。毕竟,从来也没人弄清楚,鬼魂们要的宝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根本就只是一样很普通的东西,被人们错拿了呢。”

    茅延安道:“但也不排除真是某样珍宝的可能,所谓的追迹者,就是追逐着这样子的梦想,在到处奔走寻宝啊。”

    大叔说得没错,像这种程度的珍宝传闻,市场上多如繁星,根本没有实际根据,往往让追着这些讯息的珍宝猎人旷日费时,到死都一无所获。

    可是,如果一旦有所得,那么原本的那些传闻,就会变成与珍宝共存的奇幻轶事,在市场上更增添该项珍宝的价格。

    “大叔,每年来骚扰雾谷村的鬼魂群有多少?”

    “人与兽,林林总总地加起来,几百个亡灵总是有吧,每次出来像是游行一样,天上与街上鬼影幢幢,满有震撼力的。”

    “几百个?那些光之神宫的家伙应付得了吗?”

    人形生物的性命终结之后,会化为鬼魅,如果存有冤气或是怨念,灵魂的能量就会比先前强逾数倍。

    但换做是兽类,死了之后的魂体,质能不纯,不管是有冤没冤都没什么威胁性可言,反倒是它们的骨骸,有可能吸引附近魂魄群众其内,吸收日月精气,变成妖物,凶猛无比,好比龙死后骨骸所化成的龙精,就是出了名的难对付。

    参杂着过半兽魂的数百亡灵,威胁性还比不上一头龙精,实在不算什么大场面。

    话虽如此,却也不是几个学艺末精的见习神官能够应付,我想很知道,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

    茅延安不算是战力;我不久前才施展过地狱淫神的仪式,几个月内不能使用魔法;阿雪的黑魔法又才刚起步,目前唯一的战力,就是靠紫罗兰。

    但火焰与闪电,对付猛兽则可,驱鬼却事倍功半,倘使那几个净念禅会的邪教徒,是靠愚蠢与无知去闯雾谷村,这我可万万不奉陪。

    “因为当初那名高僧的镇压,怨魂们骚扰村上的时间固定,都是大雾出现之后的十天。那些人大概是知道这件事,早点进去把事情办一办,在鬼魂到来之前开溜吧。”

    大叔这句话,让我安心许多,不然立刻就要掉转方向开溜。

    去看看那群净念禅会的家伙搞什么鬼,顺道捞些好处,是主要目的,我没有指望会在雾谷村找到珍宝,不过,那里既然曾经有大批矮人开炉铸器,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矮人打造的工艺品遗迹,随便捡一些回去,补充旅费,聊胜于无。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我们策马而行,三人一兽赶路。雾谷村的位置,距离我们出发的小村不远,但是道路崎岖,中间林木障道,又有大雾弥漫,着实不好走,幸亏我们有个过去常来的向导,热门熟路,每当浓雾看不清道路时,就让紫罗兰喷火照亮,比什么引路灯都有用。

    沿途,我明显感觉到马匹的不安,而整个山区的阴森寒气之重,已经开始涉猎黑魔法的阿雪,也略有感应,瑟缩着娇躯,小声地告诉我,风中有很多细细的呢喃声。

    当然,我和大叔的耳朵什么也没有听见……

    这样一路寻去,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雾谷村。

    那确实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也许过去曾经一度辉煌,但现在看来却像是废墟一样。

    在越来越昏暗的暮色中,理应璀艳的夕阳,被层层浓雾挡在山外,不能透射进来一点光彩。

    放眼看去,尽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几盏灯火,忽明忽暗地在浓雾中闪烁着,像是隔着老远,却又好像很近。

    茅延安拍拍身上,道:“这里雾大,居民不管白天黑夜都点灯,我们算是运气好了,如果还没进村就天黑,山路就难走了。以前我常来的时候,和这边几家旅店的老板都很熟,希望现在还起码留个一家吧。”

    在这种地方开旅店,真是名符其实作鬼生意,我甚至很难相信,有人会死待在这种地方不走。不过,也很难说,有时候,人们对于祖产的固执,会让不相干的人被吓到目瞪口呆。

    “师父,我们快点走吧,这里好冷喔。”

    阿雪催促着我,其实不用她说,我也是这样觉得。这里的雾气特别湿,温度也非常低,阳光只是一个空泛的名词,不具有实质影响与意义,尽管我们穿着厚厚的衣物,但经过一番穿林跋涉后,衣服几乎被雾气湿透,冷冷地沾在身上,肌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外头的气候,新近春来回暖,这样子的阴冷当然不正常,只是,都已经说过这个地方闹鬼,这样子的异常,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往前走上一段路,踩着石子缓慢前进,前头的灯火越来越亮,一排木屋出现在眼前,斑驳的木墙,上面有着许多大小下同的孔洞,顶上的灰色土瓦,滴着冰凉的水珠。

    比较大的一栋木屋前,停着十匹骏马,看样子,那群见习神官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阵阵喧哗声,从门里头传过来,寥寥几句,已经听得出来,他们正在向屋里的人要求报酬。

    他们大概也觉得很没趣吧,这个雾谷村比预期中更贫瘠,就算剩下来的人集中经费,也凑不出一袋金币,即使想要放手劫掠,收获也没什么可瞧的,还要面对鬼魂群,这一趟真是大赔本了。

    不过,一个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努力挽留他们。

    第五十七章:鬼怪们秘藏的珍宝

    “……虽然我们没有什么钱了,可是,如果能够找到鬼怪们秘藏的珍宝,应该价值不斐吧……鬼怪们知道一些线索的……”

    好像有一些很有趣的情报,我想继续听下去,但旁边的大叔抢在我前头,一把就推开了门。

    “金老头,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了,还在用那什么找不到的鬼秘宝,来骗凯子驱妖啊?”

    我们跟着大叔进去,门内有着五十余人,分成两边。一边是那三名见习神官,还有七名作着剑士打扮的人,其中两个女的手中持长枪,看来还是骑士之类的,除了魔法师之外,一个冒险团体的标准配员,好像都到齐了。

    另外一边,是四十多名村民,为首的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长长的胡须,看来老大岁数了,听见茅延安的声音,抬头转望过来。

    他身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正自哄弄怀中婴儿的少妇。

    “茅、茅先生……”

    被称为金老头的老者面露喜色,过来与茅延安亲切地拥抱。看来就像大叔自己说的,他和这里几家旅店主人都很熟,而这就是其中之一。

    这群见习神官集团,对于我们的突然出现与打岔,显得相当不悦,可是似乎被他身上的行头与打扮所慑,又看到紫罗兰跟着进来,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发难。

    坦白说,单是看打扮,大叔这一身武者扮相,瞧来还真是有高手气派,特别是他轻松扛在肩上的那柄“重”剑,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谁都会以为他的实力惊人。

    “雾谷村的老朋友们,你们不用怕,我这次回来,带了一流的魔导师回来,一定能够帮上你们的忙。”

    仿佛有意对那群见习神官们夸耀,茅延安拉过一张椅子,金刀大马地坐下,狂妄地瞪着那群人。

    如果要摆足气势,大叔本来应该把剑往地上一插,或是劈向桌子,制造点实际破坏立威,不过这柄黑沉沉的大剑既然是摺纸而成,这种穿帮的事当然不能做。

    茅延安朝我使了使眼色,要我站出一步。箭射出头鸟,我当然不会傻到听他使唤,自找麻烦。

    站在村民的立场,能够帮助防卫的力量是越多越好,结果双方很快就有了结论。

    由于当年那位慈航静殿的高僧,曾经留下了某种结界,让鬼物只能每年群众现身一次,所以目前还不用担心受到攻击,但这情形治标不治本,村民们希望,能请来强大的魔导师或神官,一次将这些鬼物消灭;或者,能够找到鬼物们所寻找的秘宝,解决问题的核心。

    姑且不论消灭鬼物,但是寻找秘宝这一点,却是大家有志一同,于是在金老头的安排下,众人都住进了他的旅店。

    旅店方面乱七八槽,看来可能好多年没人住宿了,我们将就着住下,才正筹谋该怎么从那几名见习神官身上,套出一点情报,就有人来访了。

    这个名叫金汉良的汉子,是店主人金老头的儿子,动作勤快地扫着桌上尘埃,向我们介绍他的妻子与数个月大的女儿。

    “茅老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有好几年没有见面啦,家父和我一直在期盼您归来……”

    “阿金,我茅延安是个守信的人,这几年里头,我在外帮你们寻找有用的帮手,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茅延安吹牛不用本钱,一开口就把我和阿雪给牵扯进去,但他和这里人的交情,也确实有帮助,很快就让我们进入状况,多了解事态。

    鬼物的出现,金汉良已经忘记是哪一年的旧事了,只知道在大雾出现的隔年,鬼物会聚集成群,骚扰地方,要求村民们把偷藏起来的秘宝,归还给他们。

    这件事闹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慈航静殿有一位高僧来此,与鬼物沟通,然而,这些鬼物没什么记忆可言,不但说不出是谁拿走了秘宝,就连秘宝究竟是什么都说不清楚。

    慈悲的高僧,认为即使强行驱除鬼物,在根本问题没解除的情形下,累积的怨气,仍会从附近地区召来新的怨魂,届时危害更大,于是,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和鬼物们立下约定,明年一定把秘宝归还,要求鬼物们先行归去,也因此,该年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那位大师,和鬼物们立下了字据,上头写着将在第二年归还秘宝。”

    金汉良道:“但是,在第二年的那个字样,还有立据日期的地方,大师留下了空间,我们可以在字据上变动花样,把约定的日期不断延后。”

    结果每年鬼物造访时,只要亮出字据,说还没到约定的时限,暴躁的鬼物们就会离去,尽管还会拆几间房子,喧闹一番,但至少不会伤害人命。

    “大体上就是这样,字据分成两份,鬼物手中保有一份,我们也保有一份,每年在鬼物来临之前,两份都要改过来。”

    金汉良道:“可是每年鬼物都来骚扰一次,村民们还是很不安,留下来的人,都生活得很忧郁,我希望能够彻底解决问题。”

    “我有点好奇,鬼物会来骚扰,那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搬家不就成了吗?外头的世界那么大,何必拘泥于这个小山村?”

    被我这一问,金汉良与他妻子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茫然,道:“是啊……为什么不搬走呢?可是,这是我们祖先辛苦开垦,留下来的地方,我们……人们怎么可以丢下祖产呢?”

    最怕听到的回答就是这种,标准的村夫村妇,一辈子被祖产束缚,祖先留下的东西,非但没给他们好处,反而成了最大的包袱。我摇摇头,大叔却抢先我一步说话。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这次可是找到了厉害的帮手喔。”

    茅延安说着,伸手往后一拉,却不是扯我,而是把阿雪扯了过去。

    事情忽然掉到头上,阿雪显得很吃惊,但是“咦”的一声还没出口,茅延安已经抢先介绍,大声道:“别被外表骗了,你面前的这位女士,可是阿里布达王国历史上最强魔导师的传人啊。”

    “哦?怎么阿里布达出过强力魔导师,我却从来不知道呢?大叔,那请你告诉我那位魔导师的大名是什么?”

    “小子你真是孤陋寡闻啊,那位魔导师就是……干豆腐。”

    “干、干豆腐?”

    还以为大叔会扯些什么夸张的名字,想不到却冒出了这么一个怪名,一时间,每个人都一脸怪怪的望向他。

    “怎么?不要告诉我你们没听过干豆腐的鼎鼎大名,他是近五百年内最杰出的法师之一。”

    茅延安滔滔不绝地说道:“他早年在峡道上与黑暗炎魔决斗,坠落深谷之后复出,披上一件神奇白袍,改头换面,变成了真。干豆腐,从此威风八面,斩妖除魔,再也没碰过对手,这么伟大的法师,你们不知道吗?”

    “喂,等一等……大叔,你说的那个人,我有一点印象,但是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个名字吧?”

    我迟疑道:“好像是叫……甘道夫吧?”

    “啊!对,就是那一碗,就是那一碗干豆腐!”

    被我纠正,茅延安一点愧疚的表情都没有,高兴地拍掌大笑。

    “可以了,闭嘴去干你的豆腐吧。”

    我懊恼之至,看着这个手舞足蹈的摇滚大侠,觉得这次真是来错了地方。

    “不管如何,我诚恳地拜托几位,希望你们能够协助我们。”

    金汉良爱怜地看着身旁默默不语的妻子,缓缓道:“今年,我有女儿了,我希望她能够不受骚扰地成长,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了……”

    听了没什么感觉,因为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我们会有什么好处,不过阿雪在旁边听得泪眼汪汪,还想靠近点去瞧瞧小婴儿,一脸慷慨激昂的样子,我就知道事情不好。

    所以,有时候,我宁愿把紫罗兰的脑子,装进阿雪的头壳里……

    如果不是因为大雾挡路,其实我并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这里,但不仅阿雪弄不清楚状况,连大叔都在推波助澜,拍胸担保。

    “大家不用担心,以我爷爷的名字发誓,我们一定会找出事实的真相。”

    “喂?大叔,你爷爷是何方神圣?”

    “啊?我也不知道,有人说好像是个人走到哪里,凶杀案就到哪里的伟大侦探。”

    “狗屎,你连你爷爷是谁都不知道,这里的事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拿他发誓?”

    “嘿嘿,贤侄你太嫩啦,这是这一行的行规,自从七百年前的金田一大侦探变成不朽神话后,每一个侦探在开始侦查之前,都要用自己爷爷名字发誓的。”

    在村子里待了几天,村中大雾依旧浓厚,外头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们三人一兽可说是被困于此地,要是因此耽误了回国的日期,国王陛下的脸色肯定不会好看到哪去,到时候就算有什么褒奖,也会变成贬官了。

    调查秘宝位置的事情,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进展。我甚至把所有村民找来,一个一个地毯式侦询地问过了,但每个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当年情形的回忆,既模糊又混乱。

    更糟糕的足,在我与他们的对话中,明显地感觉出来,这个村子、这村子里头的所有人,欠缺一种想要突破逆境的昂扬生气,无分男女老少,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眼神茫然空洞,问几句话就失了神,看来困居在村子里多年,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

    雾谷村的村民古里古怪,但另外一批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群见习神官集团,在村里翻箱倒柜地寻找珍宝,连一瓦一梁都不放过。

    单看他们的动作,确实还满有娱乐价值,让我充分见识到人类的想像力,多么荒唐的地方都会想到去找。

    大雾中看不清楚对方身影,还算相安无事,但偶尔他们与我们近距离对面,相互看不顺眼的两帮人,就难免言语冲突,只差没有动起手来。

    相较之下,对于净念禅会的调查,大叔就颇有进展。透过攀谈与询问,大叔问到了一些讯息。

    净念禅会,似乎是慈航静殿内部组成的一个同修会,这样的小团体本来有不少,但净念禅会的一些主张,与慈航静殿本身冲突,并且快速吸收新进成员。

    当前大地上的宗教、神官系统,都由慈航静殿所掌握,这样跨国而存在的庞大组织,自然不为诸国所喜,但慈航静殿从不干预各国政事,顶多只是在庞大天灾发生时,跨国运送物资救灾,因此而广受好评。

    但慈航静殿中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某些国家,因为暴君或是暴政,人民正处于痛苦之中,慈航静殿明明有着统合诸国,推翻其暴虐政权的力量,却困囿于自身主张,只能消极地救灾,不能积极地解决问题根源,所以倡议改革,让光之神宫更直接强势地介入各国政局。

    这样的声音,以净念禅会为主,甚得年轻子弟的拥戴与支持,扩展极为迅速,在光之神宫中势力越来越大,最近更私下招兵买马,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

    “这么说,你们之所以要加入净念禅会,是因为想要救世吗?”

    “这当然是基本目的,不过……还有一个世俗一点的理由,听说禅会的会长,就是如今神宫最当权的高僧,只是为了不引起注意,才组织禅会。我们这些低辈子弟,又不是贵族,又没有背景,如果循正常管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到高位,但如果加入禅会,与高僧们同一阵线,很快就升迁有望啊。”

    听起来满有道理的,很像是某种老鼠会的直销方案,不过,这番话倒是与那天娜塔莎的话吻合,她也是说,慈航静殿的高僧在幕后策动南蛮之战,人物还直指当今光之神宫的掌门心禅大师,看来慈航静殿这个大派,幕后果然大有问题。

    但令人不满的,是茅延安的套话技巧。之所以能这么快突破那伙人的心防,问出秘密情报,主要是因为我们到这村子的隔日起,大叔就整顿仪容,梳好头发抱起琴,找那群人中的两名少女,一起唱歌、吟诗。

    几首恭维她们相貌的四行诗、几个自编的花环、几张特别修饰的人像画,就把人家哄上手了。

    摇滚明星的魅力果然非同凡响,随着人像画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大叔套到的情报也越来越多,像刚刚问到的几句话,据说是大叔躺在床上,一手抱一个裸女,淫笑兮兮,这样子问出来的。

    “大叔,你真行啊,用这样的方法问话,人财两得,真是恭喜你啦。”

    “唉,有什么办法,为了任务与大局,我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忍泪牺牲啊。”

    一个人无耻起来,也没什么话说不出来了,看他这么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想让紫罗兰扑上去,把他的狗头一口咬掉。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距离起雾已经没有多少天了,金氏夫妇的愁眉着脸,看得连阿雪也叹起气来。

    这两天附近山区的阴气明显地转浓,照时间算来,鬼怪群也快要出现了。

    虽然只要拿出字据,骗骗鬼怪,就可以如往常那样地解决,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我这个人一向不会主动往危险的地方跑,如果明天再没有进展,我打算先离开雾谷村,省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算盘打得不错,但事情却没有如我预期地进展。就在这天傍晚,我正在和阿雪调情,紫罗兰趴在屋子角落睡觉,忽然外头闹了起来,我们抢出去一看,只见那几名见习神官嚎叫着跑回村子,人人被头散发,满脸是血,身上的伤痕明显是闹出了事。

    他们还拖着几具尸体回来,看样子还是残尸碎块,不难想像战斗的惨烈。灰蒙蒙的浓雾多了一层血腥气味,空气中的阴冷感觉急遽加重,莫名的哭啸声渐渐清晰,回绕着雾谷村震响,给予人不祥的感觉。

    诡异的情形,似乎诉说着同样的一个讯息,我心叫不妙,才刚想要招呼阿雪,预备逃跑,一声绝望的呼叫,已经从村口响了过来。

    “鬼……鬼来了!”

    整个情形的发展,相当复杂,不过,那群见习神官除了在村内翻箱倒柜之外,似乎也把他们的搜寻范围扩展到村外。

    由于没怎么花时间与村民接触,所以他们得到的情报不是很齐全,只晓得村子是靠着高僧的结界,暂时保住了平安,而他们在搜寻时,意外地发现了奇妙的气息,光明魔法的感应,引导他们发现了一张残破的符纸。

    彼此所学出于同源,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是由于封印的残破不全,导致鬼物能够突破封锁出现,如果在旧有封印之上,另外覆盖上新的封印,那就可以把鬼物完全镇压,永除后患。

    无知的本身就是一种罪恶,不自量力的后果,实在是很严重,在他们撕毁旧封印,还没来得及重新施咒的瞬间,异变就发生了。

    与人类相约的契约被撕毁了,感应到这一点的鬼物群,自沉睡中觉醒,由附近的山林中迅速地群众过来,发出尖锐的鸣啸,朝附近的生者扑杀过去,首当其冲的牺牲者,就是那群破坏契约的人们了。

    在过去的修业里,他们多少都曾经跟随慈航静殿的僧侣,进行驱魔、净灵的工作,对于死灵应该是早就看习惯了。

    可是,在导师的庇护下见习,与独力承受鬼物们的攻击,这是完全不同的事。

    用没有接受过祝福、祈祷的兵器,去斩急虚体的鬼物,那根本没有效果;而三名见习神官唱颂咒语的速度,也全然跟不上鬼物的进攻,特别是在颤抖声音说出的情形下,被敌人杀得落花流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几乎只是才一接触,在尖啸中成形的鬼物群,就用锋锐的爪子,撕杀了两名剑士。

    生物死后变成鬼,并不一定会保有生前的记忆与灵识,很多时候,只会浑浑噩噩,沦为只懂得追逐生人气息的邪物。

    最富含生人精气的东西,就是刚撕下的血与肉,所以幽魂的攻击都是根据这个模式来行动,理所当然,看在人类的眼里,那种残肢碎尸,就是一种足以令人战意崩溃的恐怖。

    仅余的生还者,发疯似的朝村子里奔逃,一路上大呼大叫,后头跟着一群嗜血如狂的鬼物,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及时跑回村子,得到庇护,恐怕即使逃脱,也全都变成一堆疯子。

    村子似乎被一层结界所包围,型态上来看应该是光明魔法,但我却感觉不到应有的神圣气息,不过,所有的鬼物都被挡在村子外头,张牙舞爪,变化着可怕的形象,发出悲惨的尖啸,却无法突入进来。

    “好、好险啊,幸好他们进不来。”

    “你神经病啊,大叔,这样子我们也出不去了。”

    我不是黑暗魔法师,但是对于亡灵、鬼物、黑暗魔法的理解,只会比这些见习神官更多。

    幽灵平时都处于游荡状态,但若是有了一个特别的吸引源,就会像飞蛾扑火一样,本能地朝那边移动,现在雾谷村就等若是成了吸引源,整个山区的所有幽魂、邪物,都会朝这边过来,单是现在往外头看,那数量就已经不只是百余道幽魂了。

    “趁着幽魂还没有完全聚合,我们还有机会杀出去,紫罗兰的雷火比骑士刀剑管用得多,现在……”

    我的主张才一提出,就宣告仆街,因为某个多事的中年大叔,回答了笨蛋阿雪的烂问题。

    “什么?我们走了这里会怎么样?大概会被屠村吧,那些怨灵的样子你也看到了,都已经怨成那个样子了,如果突破结界,总不会进来和这里的人拍拍手吃果果吧?”

    就为了这么一番话,阿雪又拉着我,要我留下。我没有办法不答应,因为任何人如果被一双神力手腕勒住脖子哀求,都会立刻妥协的。

    不仅是那群见习神宫,整个雾谷村的村人,精神都处于崩溃边缘。在发现鬼物将村子团团包围住之后,每一个村人都像发了疯一样,抱着头发出哀嚎。

    “鬼、鬼又来了……”

    “鬼又要杀死我们的亲人了,不,不要杀我的儿子啊……”

    “日子还没到啊,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

    眼神涣散,口中淌着唾沫,村人们的意识在听见掹鬼重临那一刻,就宣告溃散了,多年前鬼物第一次出现,袭击村子的那一天,看来造成了很惨重的死伤,让村人们留下深沉的打击。

    补给一时间不成问题,但情形却未有因此好转。被数百怨魂包围狂啸,和置身十万敌军之中,究竟哪一种经验比较恐怖,这一点就很难比较了,不过,被迫留在雾谷村的我们,所能做的事情其实很少。

    驱魔不属于我们的能力范围,鬼物之所以进不来,那也是因为村子的结界,与我们无关。换言之,在鬼物正式入村来讨秘宝的契约之日前,我们只能这样子干耗下去。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有一名见习神官带着两名剑亡,不愿意坐在这里等死,试着念咒冲杀出去,才一眨眼功夫,他们三人的身体,就成了像被贪人鱼啃过的残渣。

    在所有村民中,金老头一家还维持着起码的理智,或许是每次都负责和鬼物交涉,次数多了,人也比较镇定一些,还能够协助我们去稳定秩序。

    阿雪的表现有点怪,虽然她平常就傻里傻气,但金家的那个小婴儿似乎很讨她喜欢,结果没事就往那边跑,去逗弄小孩,而且见到我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脸红,逃躲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所有人当中最显得碍眼的,则是茅延安。大叔好像完全看开了一样,整天就是抱着琴,弹弹唱唱,好像包围在外头的那些鬼物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也不见得在你认为自己会死的时候,就刚好死掉,也常常会死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啊,这样才有意思……”

    有意思才怪,我敢打赌,大叔一定偷偷瞒着我们什么,很有可能就是当鬼物突破结界冲杀进来时,逃命的密招,所以我暗中嘱咐紫罗兰,盯死大叔的一举一动,省得被他偷偷开溜出去。

    阿雪的个性太过单纯善良,怎比得上大叔狡若老狐,比较起来,我宁愿相信紫罗兰的通人性,由它来盯,可收奇兵之效,让茅延安没得提防。

    在南蛮之行后,这头豹子与我的关系改善不少,暂时是可以维持友好的。

    这个打算还不坏,就在我委托紫罗兰的隔天晚上,当我正要闭眼休息,紫罗兰忽然出现,低声咆哮,要我跟着它出去。

    我的猜想果然没有错,因为在这种所有人都已经睡着的时刻,金老头却和茅延安偷偷地去了一个僻静角落,窃窃私语着。

    为了不想被他们察觉,我不得不谨慎从事,隔着一段距离来偷听,话声模糊,但是大致上还是可以听得见。

    金老头抽着一管旱烟,满足皱纹的老脸上写着不安,看着对面的人说道:“事情……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一天……”

    “这个我看得出来,老朋友,你实在应该早点把这些事情忘掉的,记住这些,对你、对你的家人、对整个雾谷村都没有好处啊。”

    茅延安淡淡地说着,语意悠闲,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候的微笑表情,看在我眼中,除了“阴险”两字,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可是,老茅子,我不认为这么做是对的啊……”

    “如果老金你认为这么说就可以改变什么,你大可以把这些话对那些鬼魂说啊,我茅延安烂命一条,无所谓啊。”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都是金老头在反覆担心一件事,大叔则是劝他早点把此事忘记,不能再提、不能再想,否则危及全村。

    坦白说,有些用词听起来根本就是威胁了,从金老头一面说话,一面偷偷望向茅延安的胆怯表情,我可以肯定,大叔当年一定在雾谷村干过什么缺德事,最有可能的是……

    “把……埋在那里,我怕……”

    “住口!我不是要你不可再提了吗?”

    金老头的那一句话,被他藏起了最重要的名词,跟着又被大叔面色严峻地喝断下半截,两人之间的气氛紧绷,相互沉默下来。

    饶是这样,我也已经能够掌握事态,晓得雾谷村的鬼怪秘宝究竟落在谁手里了。

    好你个茅延安,这笔帐我记下来了……

    还无法肯定整件事情的真相,但至少最重要的关键已经确认,我拍拍紫罗兰以示奖励,要它紧盯着金老头和大叔,因为这两个人很有可能跑去挖宝。假如鬼物们突破结界,我或许有必要用那件秘宝来换取生存。

    村子周围的结界,似乎不如我们预料得那么坚固,特别是在那张契约被毁后,鬼物群以缓慢,但确实有在推进的速度,逐渐缩小了包围圈。雾中的狰狞形影一刻比一刻更清晰,尖锐的哭嚎声,更是无时不刻在耳边回响。

    也许是错觉,但我常常看到村口的怨魂,变化形象,隐隐约约显出一张嚎哭中的女性面孔。

    极有可能……那就是怨魂聚集起来的源头。

    战斗发生时,紫罗兰是我方目前的最大战力,但阿雪的魔法如果能有点进步,对我们也有很大的帮助。这个女人最近总算有点自觉了,不用我催促,也会主动修习一些基础的入门魔法。

    大叔那边的问题,还是早点让她晓得比较好,虽然阿雪的个性质朴纯真,但也不至于在听了话后傻到跑去质问大叔,有个心理准备,也好有一点提防。

    而且,有必要找阿雪谈一谈,这丫头最近两天不知道是不是玩小婴儿玩疯了,常常躲着我,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不敢太低估这丫头的闹事能力,什么事都要盯紧一点。

    说来也是很想叹气,我本身虽然算不上好色如命,但在性事上的欲望却足称旺盛,有阿雪这么标致的一个美人儿在旁,紫罗兰又不再碍事,理所当然地是夜夜春宵。

    阿雪相貌既美,身材惹火丰满,肌肤白皙幼嫩,敏感度又好,确实是个很好的床伴,只可惜身上的处子贞咒未破,玉户紧闭不开,结果我就只能在她的肥白肉臀里销魂。

    我的口味很广,对肛菊没有排斥,不过和阿雪频繁的性事加起来,恐怕也破了我之前所有类似经验的总合,有时候想一想,还真是满懊恼的。

    “阿雪,开门,我……”

    话说了出来,但我却不给门里人反应的时间,重重一推,就在里头的惊呼声中强行入门。

    在可以掌握这女性身心的时候,我才不让她保留秘密,一方面是怕她莫名其妙给我惹出麻烦。

    另一方面,我不想糊里糊涂看见煮熟的鸭子飞到别人嘴里,很多男人就是对自己的女人大过放心,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仓促破门,就有突袭战的好处,我重重推门而入,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就是阿雪坐在被褥凌乱的床上,怀里抱着小婴儿,错愕惊惶地看着我。

    “师……师父。”

    “干什么?这么奇怪的表情?当师父的不可以突袭检查吗?”

    我环目四顾,看不到什么可疑的东西,当然也没有看到不应存在的奸夫,随口问道:“你一个人闷在屋里头作什么?要你练的东西练了没有?”

    “小、小婴儿的母亲说有事要忙,托我帮她带一下孩子,喂孩子吃一点东西。”

    阿雪好像很紧张,我顺着她的视线往桌上一瞥,一个青花磁碗里盛着乳白色的香浓液体,不待我出声询问,阿雪就已经红着脸提出解释。

    “这是……小婴儿的母亲预先留下的,要我在孩子肚子饿的时候,喂给孩子吃。”

    我对婴儿这种生物很厌烦,不想浪费时间去接触,也很不乐见阿雪把精神花在这种生物上头。况且,连这婴儿的母亲都懒得照顾,别人在那边多事,真是可笑。

    “哦?喂给孩子的奶啊?份量不少啊,看不出那个婊……看不出那个女人还满有产量的嘛,嘿,你该不会自己偷喝过了吧?”

    被我问得满面通红,阿雪答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死命摇头,我不想在这问题上多做僵持,趁着那个女婴已经被哄睡,一时间不会醒来吵人,要阿雪把她放到一边去,正起精神,问起她这几天修练的进度。

    “我、我有很专心的在练喔,从最基础的咒语开始……”

    与之前不同,这次阿雪在学习上的配合度很高,她的思虑虽然单纯,但头脑的聪敏却一如昔日,学习起来的进度自然不错,当修为进展到一定程度,能够慢慢引导出深藏于体内的魔力,那时便一日千里,和眼下不可同日而语了。

    只是,看她说得那么兴高采烈,这却让我感觉到异常。无疑她对修练黑魔法没有抗拒,但也应该不至于态度骤变若此,特别是每日修练时必须要以生灵鲜血祭袒的规矩,她没理由不向我抱怨的。

    说话说这么快,她想隐藏什么?该不会……

    心念一动,我忽然伸手,将阿雪的右臂抓过,袖子掀高,在灯光下,手腕地方横七竖八的十几道鲜红伤痕登时暴露无遗,一看就知道,是匕首的割痕,最新的一道还尚未结疤,犹自淌着血丝。

    “这是什么东西?”

    “……”

    “大叔和我每天给你的那些鸡鸭呢?那些是用来给你祭献的贡品啊,你全都没有用吗?”

    虽然没有答话,但从阿雪紧抿着唇,眼中隐然泛着泪光的表情,就足够让我明白一切,当下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恼火之下,就想要一巴掌挥过去。

    提起了手,这一下却打不下去,眼角瞥见了那熟睡于床角的小东西,登时找到迁怒对象,一下重重打下去,但阿雪的动作快上一步,抢先把女婴抱走,让我一掌空击在床板上。

    “师父!”

    哀求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惊恐,我的怒气并未因此消失,但却在稍稍发泄后,有了让头脑冷静的空间,进行几下深呼吸,试着把心情平复过来。

    “你……给我一个不用发脾气的理由。”

    “我……人家不想杀生,也不想牺牲掉什么东西。”

    “你白痴啊!你以为自己现在练的是什么?黑魔法要求的就是牺牲与祭品,你把祭品全部放生,那练个屁东西?当初是你自己选择要练黑魔法的,这么快就反悔了?”

    “我没有后悔,黑魔法是我自己选择要修练的,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想要守护生命。”

    把女婴保护在怀内,阿雪仰起了头,坚持而倔强地说道:“修练的时候要求祭品,但只是要求一定份量的生灵鲜血,并没有说非杀生不可,不需要为了这样就牺牲一条生命啊。”

    受到反驳,刚才的怒气再次急涌上来,我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骂出来。

    “所以你用自己的血代替?神经病,你这么舍不得杀生,平常怎么不看你吃素?就算吃素也一样是杀生,那你从今天开始绝食好了,这样的话,最后除了死你这个大奶怪之外,就不会有任何生命被牺牲了。”

    “不是这样的。”

    将女婴放回床角,阿雪蹲跪在我身前,满眼焦急地看着我。

    “阿雪也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道路,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也不得不牺牲某些东西、某些……生命,来换取更多的东西,可是在那一天之前,如果能尽量多留下一个生命,为什么不做呢?”

    低声说着,阿雪轻轻摇起我的手掌,恳求似的说道:“这个样子……真的不可以吗?”

    或许是顾虑到我的喜恶,阿雪避免了“拯救”这个字眼,而用了比较现实的“换取”一词,这样的体贴,正是这丫头不变的个性。

    说来应该怪我自己没有识人之明吧,既然知道她是这种个性,平常就应该盯着看她宰杀牲祭,或是直接弄碗生血给她,虽然不是修练者亲自下手献祭,效果打折,但也好过这样自残的修练方式。

    回想到那一天,拿着万灵血珠的她,娇弱的身子一面发抖,一面却是几乎义无反顾地回刀自刺,任热血洒在灵珠之上。看似柔弱的个性,却有着永不改变的坚持,这样的一个小女人,我能用什么东西去迫她改变了?

    这么一想,登时觉得气馁,再看看阿雪泫然欲泣的俏睑,一股怒气就此散了,脸上虽是还维持着严肃表情,心里却已经能够平复过来。

    “或许,你说的也没错,黑魔法也分很多种途径,各有各自不同的修练方法,说不定有哪一门能够让你这种天真的家伙生存也不一定。”

    我并不是放弃了。好不容易让阿雪走上了这条路,哪有退缩的道理?只是晓得强逼无用,只能使用循循善诱的方式。

    在对于事物的喜好上,我是一个追逐黑暗美学的人,尽管还没有狂热到爱上毁灭美学的程度,但比起欣赏花朵盛放的绚丽,我更喜欢观看鲜花缤落、被蹂躏于泥地的那一刻。

    观看一个人的堕落与其过程,会让我感到愉悦,特别是一名高傲、圣洁的女神官,能够在这条黑暗的堕落之路上,走到什么程度?这一点光是想像就觉得兴奋了。

    我疼爱阿雪,但是这个基本的构想我不会放弃,并将会一直实施下去。

    目前阿雪修练的方向,偏重于亡灵、阴魂的技巧。死灵魔法只是黑暗魔法中的一门分支,并非全貌,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或许是最具实用性的技巧,所以我也积极与阿雪讨论、研修。

    “每天晚上,我都还听得见那些孩子们的声音,如果我能够在死灵魔法上有进展的话,就能够抚慰她们的不安了……”

    为着这个理由在修练,阿雪的话却让我有了异样联想。倘使说,那些羽族孩童的阴魂,现在仍围绕在阿雪左右,依附着她,那么,很有可能再藉由她们重现大日天镜的恐怖威力,只要这个战术能付诸实现,村子外头几百个鬼魅根本不算是什么。

    有了基本战术方向,我想要与阿雪深谈,但很不巧的是,那名女婴开始大声哭闹起来。

    “哎呀……”

    阿雪惊呼一声,突然涨红了脸,跟着就急切的哀求我离开,不要再吓坏孩子;我觉得奇怪,但也知道不适合逼得太紧,依言退出。

    从当晚起,我就让阿雪致力专攻亡灵魔法的修练,尽管我们很努力,很希望作一点什么,但是不幸的事情依旧是发生了。隔天一早,村子里头又多了新的牺牲者。

    明明就已经被鬼物群包围了,却还是有人不信邪,想要往外头闯。两名剩下的见习神官,连同他们的伙伴,不愿意继续待在村子里,在契约之日被怒涌而入的鬼物群吞噬,执意外闯求生。

    他们还有一点起码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魔法不足以对抗数百鬼物合攻,贸然冲出去,只会与同伴一样下场,所以改了新的战术,先抓几名村人当诱饵,去吸引鬼物群的注意,他们趁机突围,而被抓的人里头……有着金汉良的妻子。

    整个行动被半夜不睡的茅延安给撞破,呼叫声引来了村人,两边形成对峙,虽然后来大叔的言语激怒奏效,令他们失神,被紫罗兰闪电窜出,咬断了一名见习神官的咽喉,场面大乱,可是我们仍然慢了一步,让情绪陷入狂乱的剩余几人,拉着数名人质一起往村子外头冲出去。

    虽然只是见习的,但光之神宫的神官,还是有着一定素质。唱颂出来的圣歌与经文,形成了一道浅浅的光幕,庇护住他们。

    鬼物群对于这带着神圣气息的光幕,显得有些畏惧,不敢太过靠近,生怕在属性相克的情形下,被圣光蒸发得魂灵俱散。

    假若只需要面对三五阴灵,他们可说稳操胜卷,但当鬼物群的数目百倍于斯,就是另一种情形。

    “撕啦~”脆裂的声响,一只像是白骨一样的枯手,刺破了脆弱的光幕,在雾气中,我隐约见到那只手臂的主人,是一个半边骷髅脸的女人。

    将近中年左右的岁数,还有着肉的半边脸,有几分姿色,脖子上浮现一道深深的血痕;破烂衣裳是多年前流行过的时装款式,颇为华贵,恐怕还是出自豪门,不是雾谷村附近山区该有的东西。

    乍隐乍现,从鬼物们的骚动来看,这名妇人可能是鬼物群的核心,而村人们在目睹她现身刹那的惊惶表情,更让我察觉事情的不寻常。

    “啊~”大量阴魂从光幕的破口急涌而入,腐肉蚀骨,在悲惨的哀嚎声中,我们失去了最后的幸存者。

    从人们冲出村口,到化成一滩无法辨认的碎末血肉,只是几下眨眼的功夫。

    我觉得有些恻然,但却要忙着安慰趴在我肩头啜泣的阿雪。

    “怎么会这个样子……”

    茅延安重重一举,击向旁边的屋墙,恨恨地叹着气。表情看来非常沉重,但到底有多少真心,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相较于茅延安的反应,村民们就显得浑浑噩噩,像一群行尸一样,摇着头、垂手叹气,仿佛对眼前的悲剧已经木然,又好像有了自己不久后也将步其后尘的体认,慢慢地回到他们的屋子里。

    金老头和儿子的样子则正常得多,特别是金汉良,他慢慢地向前伸着手,像是想要拉回些什么,颤抖着嘴唇,眼中闪着泪水,干涩的喉间发不出一点声音,那种惊恐与悲痛的表情,让我久久不能忘记。

    第五十八章:师父,你可不可以

    似乎是知道母亲已经不在,婴儿在祖父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在村外越来越尖锐的鬼物悲啸中,显得很微不足道,可是听在我们的耳里,却比什么东西都更深沉。

    趴在我肩上,在听见婴儿哭声后,阿雪的脸红了起来,身体不自禁地有了反应。

    她好像很想抱起那婴儿安慰,可是最后仍是看着金家父子把婴儿抱回家去,对他们一家三口来说,今晚想必是个很难过的夜。

    “师父,你可不可以……”

    阿雪好像要拜托我什么,可是却马上闭起嘴巴,从衣袋里拿出我整理给她的咒语小册子,快速跑回房里去,看来是已经领悟到了求人不如求己,能够抢在契约之日前,修成一点黑魔法,比什么都要有用。

    美丽的俏女徒能有这种自觉,为人师表的我非常荣幸,不过,这样下去我就没有立场了,为了把事情导往比较好的方向,我有我该做的事情。

    “喂,大叔,我们两个来谈一谈吧,不要用你那泡过洗脚水的臭剑指着我啊。”

    “哦,贤侄,深夜不睡,也不和雪丫头风流快活,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当我在夜深人静时,推开茅延安的房门,看到他坐在桌子旁边,啜饮着粗茶,等待着我的到来。

    “你当初在这里到底藏起了什么?鬼物们的秘宝到底是什么?可别对我说你不知道啊。”

    我冷笑道:“我刚刚确认过一遍了,村子周围根本没有结界,怨魂群是因为遵守约定,所以才一直不进村子,但是契约今年已经被撕毁了,怨灵一冲进来,我们马上就会完蛋。为了大家好,你最好把你藏起来不说的那些事,先告诉我。”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东西,我可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喔。”

    “少鬼扯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只是不想在阿雪面前太丢你的脸,所以才给你保留一点颜面,如果你不肯说,我把雾谷村里所有人都叫出来,一起听听看你怎么说。”

    两人一时间陷入对峙,紧绷的气氛,最后是由大叔自己打开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问些什么,不过你如果真想知道这村子的往事,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别人的故事。”

    语气低沉,茅延安的表情十分凝重,再三告诉我,这是别人的事,绝不是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事之后,这才开始说话。

    “我要先说明,这是别人的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喔。”

    “知道了,你要说几遍啊?”

    “这件事是我朋友的秘密,我答应过他不告诉别人的,现在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喔。”

    “吵死了,你过去干过什么事,赶快全部招出来吧!”

    大叔说的话,十句里面恐怕有五句半都不能相信,特别是这样的自我告白。

    不只是他,人们在牵涉到这种隐私事务时,常常会假托他人之名,来说出自己的事,什么“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发生在我朋友身上的事”、“我朋友的朋友的事”这类藉口我早就听厌了。

    “从前有一个人,他饱读诗书……”

    “呵,真巧,我也认识一个饱读诗书的人,还是一个男人。”

    从大叔口中说出来的陈年往事,单纯就告白而言,实在缺少一个为恶者的原创性。

    一个出身寒微的年轻人,苦读出身,学得一手好画技,也弹得一手好琴,立志要出人头地,永远不再过苦日子。

    “为了离梦想近一点,那个英俊的男人离开家乡,到金雀花联邦发展,终于凭藉着出众才华,崭露头角……”

    “嗯?金雀花联邦?那个人不就是大叔你吗?”

    对于没出身、没背景的年轻亡人,要改变让会阶层,除了考入文!公职之外,最快的发人!达捷径,就是与贵族书!千金成婚。

    急于摆脱穷屋!困的恶梦,男人选择了一名伯爵千金为目标,在连番苦心经营后,用了种种不道德的手法,终于得到了伯爵千金的身心,入赘伯爵家。

    “那个男人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财富,却对入赘的耻辱不能忍受,虽然英俊的他对妻子有一点不舍,但最后他还是决定,要拐带所有财宝,抛弃妻子出走。”

    “大叔啊,那个英俊的男人就是你啊!是你啊!”

    男人卷带了大笔金银珠宝私逃,抛下刚刚生产完的妻子,到远地异国另起炉灶。

    只是,事情没有想像中的顺利,对于商场交易全不熟悉的男人,手上的资产越来越少,在一次投机行为中,输光了手边所有的家当,再次变得一贫如洗。

    为了躲避债主,男人不得不过着流浪的生活,但在他离开金雀花联邦的十数年后,当他正在某个小镇上贩画为生时,一个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结发妻子千山万水地追来,要他归还最重要的珍宝,男人打从心里不愿,但为免惊动旁人,又见到妻子衣着华美,首饰昂贵,当下恶从胆边生,藉口要归还她东西,把她带到僻静之处。

    “……那天,就在树林里头,一棵巨木的后面,那个男人冷下防地拿出手帕,捣住他妻子的口鼻,因为女人的反抗很激烈,所以他不禁越捣越紧,越捣越用力,直到那个男人发现妻子已经不再挣扎……”

    似乎因为说到了心中的隐痛,茅延安的表情极为阴沉,就连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丝的鬼气。

    “……为什么会这样子呢?其实那个男人没有打算杀她的,他只想把人弄昏,抢了她身上钱财之后就逃跑,为什么她会这么容易就断气了呢?”

    “还在那个男人?我说那个男人就是你,你是聋了是不是?”

    我很努力地克制着耐性,不过事情都已经这么明显,这个男人还在遮遮掩掩,这么不干脆,看来实在是让人很火大,要不是勉强克制,我真想掐着大叔的脖子,先把他掐死算了。

    之后的故事也没什么特别,错手杀人的男人,把女人身上的钱财拿光后,顺手就和同伙将人给埋了,但想不到没过几天,大雾就开始降临这个小镇。

    坦白说,不算是太惊心动魄的故事,以这作为大叔的过去,我甚至觉得还太过平淡了。

    大叔这样的才华与性情,应该是干下更惨绝人寰的大案,牵涉千百人性命,这样才够身分啊。

    只是,现在多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根据大叔告诉我的讯息,我也开始构思,该怎么利用这些讯息,去面对契约之日的交涉。

    或许没有人愿意,但契约之日仍是无视我们意愿而到来。

    尽管契约已经被撕毁,但鬼物们仍没有蜂涌而入,只是等约定时刻到来,才缓缓从村口进入。

    村民们准备着所谓的交涉,这档子事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年,热门熟路,不需要助手,只不过以往都是双方出示契约,他们可以指着对方契约上的文字,理直气壮地说是时间未到,这次却不能重施故计了。

    在往年确认契约的长街上,一边是恐惧与不安的村民们,另一边则是形形色色的鬼物,有些是人类,有些则是飞禽走兽,共通处都是体无完肤,有着明显的腐烂迹象,露出内里骨肉,严重一点的甚至烂去了半边身体,眼神中存在着对生者的怨恨、对血肉的渴求,直直地盯着我们看。

    “感觉真是恶心啊,真不知道那些亡灵法师怎么受得了……”

    我的心情犹如待宰猪只,好不起来,旁边的茅延安不知是否因为已有了觉悟,看来仍是一派悠然,但立志要成为一个优秀亡灵术者的阿雪,却是面色苍白,担忧地靠过来。

    契约的交涉理所当然失败了,在这种情形下,会成功才是怪事。鬼物群发出愤怒的咆哮,激愤地鼓噪,嚷着模糊的字句,要我们归还珍宝,逐步进逼过来。

    在那大群鬼物当中,我没有见到日前那名半边骷髅脸的女人,但却隐隐看到那几名被鬼物群杀害的见习神官与骑士,显然死在这附近的阴魂无法离开,也被吸纳入鬼物群的一部份,如果我们不小心,这就是我们片刻之后的下场。

    “等一下,住手,你们要的珍宝在这里。”

    就在鬼物群逐步进逼,要发动实质攻击时,我排众而出,将手中的一个包袱抖落,登时洒出了十多件金银珠宝。

    茅延安奸滑之至,要从他那边找到什么,极为不易,这是我命令紫罗兰跟踪与他同伙的金老头,在昨天夜里发现他偷偷到了村子外围的一处矮人废窑,挖掘翻看,等他离去后,紫罗兰就把洞挖开,将里头的金银珠宝带来给我。

    被埋藏在地下多年,这些金银珠宝都没了应有的光泽,但从手工、纹饰来看,仍然可以知道价值不斐,说不定对当事人还有什么特殊意义,这就不难理解为何那女人会把这当作是最重要的珍宝,在死后仍念念不忘。

    “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以后别再骚扰地方了。”

    我大声说着,鬼物群中的气氛也有了改变,先是一股寒意凝聚,跟着,一件残破的华裳袍服慢慢地飘现出来,那个骷髅美人在鬼物群中现身,森寒的目光先是朝我这边瞥来,再转往散落地上的财宝停留。

    “拿了你的宝贝,好好安息吧,杀害你的那个男人,心里也很不好过,他这些年来……”

    有些不怀好意地这么说着,我知道身后一定有人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没等我说完,那个骷髅美人的身影忽然消失,鬼物群发出了愤怒的鸣啸。

    “宝贝!宝贝!把宝贝还给我们!”

    猜不透鬼物对这些财宝有何不满,我压根就想不透问题出在何处,面对一群扑涌过来的鬼物,我只能选择转身逃跑,但有人却比我更快一步,而且……还是很多人。

    以茅延安为首,整个雾谷村的村民,当听见鬼物群再次尖啸,立即拔腿逃跑,又快又急,由于鬼物群都集中在这里,包围村子的阵形有了空缺,趁这时开溜,确实大有机会,只是倒楣了被围在中心的我与阿雪。

    “师父,我们……”

    “阿雪!跟着我跑。”

    逃命这种事,我们一向不陌生,有着紫罗兰在前开路,用烈火与电光逼开鬼物群,我和阿雪冲出重围。

    “你、你这时候还抱着她?她的父亲和爷爷呢?”

    “不知道,刚刚太乱了,我……我们不可以丢下她不管。”

    懒得与阿雪多废话,我只是牵着她狂奔,心中祷告那小鬼千万别挑在这时候哭出来,不然阿雪分心,我们三人肯定十死不生。

    鬼物群的数目实在太多,紫罗兰虽然护着我们闯出,但最后仍被鬼物群环逼入村内逃窜,情急之下,我要紫罗兰领着我们往矮人废窑跑。

    有个残破的建筑物遮挡,总好过在空地御敌,况且,说不定有什么东西是紫罗兰没有挖出来的,或许就是鬼物群真正要找的宝贝。

    “阿雪,把你这几天学的练的全用出来,能挡多久就是多久。”

    把鬼物群甩开一段距离,冲入矮人废窑后,我要阿雪张设一个小结界,挡住追来的零散鬼物,争取时间。

    “腐臭的邪恶之风,聆听析愿,释放黑暗的障壁。”

    几天的特训有了成果,阿雪的咒语唱完,一道黑色的防壁立即张设出来,拦挡在鬼物群之前。

    冲势被挡住,鬼物群的尖啸声刺耳难当,但阿雪的修为显然相当有限,那层黑暗障壁在鬼物群的冲撞下,很快就出现了裂痕,崩溃是迟早的事。

    紫罗兰冲在前头,进入那只剩几面空墙的矮人废窑后,立刻扑地挖了起来,从那个坑洞里,又挖出了几件金饰,都是戒指、耳环之类的。

    果然之前挖漏了,可是……是这些东西吗?这次再压错宝就完了。

    正在迟疑,外头又乱了起来,从阿雪所遮蔽的另一个方向,雾谷村的村民们冲了进来,后头就像挂粽子一样,牵着一长串的鬼物群。

    “哎呀!贤侄,你还在这里啊,外面好多鬼怪啊,我们冲不出去……”

    “冲不出去?那你死在外头就成了,干嘛还冲回来?你没看见这里快撑不住了吗?”

    大叔和一群村民们在这时冲回来,两边的鬼物群一会合,压力大增,阿雪张设的黑暗之壁崩溃在即,鬼物群朝她迫近,最近的一个已经不过数尺距离。

    紫罗兰吼了一声,从地洞里挖出某样东西,那是一具裹着残丝寸缕的女性骨骸,看来就正是那骷髅妇人的埋骨处。

    “就是这个东西……喂!宝物找到了,那个什么名字的女人,你的尸体就埋在这里……”

    这话起了作用,但似乎不是我要的那一种,当骸骨一见天日,鬼物群就好像受到某种激励,攻势赫然激烈了十倍,就像是那天鬼物群攻破神官们的光明防壁那样,脆裂的声响,一只像是白骨一样的枯手,刺破了本就不支的黑暗防壁。

    “师父!师……”

    鬼物群如同万马奔腾般压倒过去,将阿雪淹没在数百阴魂的扑击中。

    “阿雪!”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连这一注都压错,骨骸并不是鬼物们所要寻找的珍宝。

    阿雪被埋进鬼物群中,生死一瞬,我不能指望奇迹出现,眼角瞥见大叔的身影,立刻一把将他拉过,要他主动出去招认。

    “你胡说什么,外头这么危险,你要我出去?而且我什么都没做过,认什么东西?”

    茅延安仍是死下认帐,朝一众村民中躲去,逃避我的外拉,但我却没时间陪他再瞎缠下去,往外头跑几步,大叫道:“喂!我不知道什么宝物,但是你要找的凶手就在这里!”

    阴魂的意识里,除了对生者血肉的渴求,就是对复仇的执着了。

    这句话喊出来的效果,丝毫也不亚于刚才挖出骨骸的那一刻,鬼物群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隐隐约约,那名骷髅女性更在鬼物群中浮现出来。

    计划奏效,我急切地大叫道:“你忘记了吗?在树底下,那个拿手帕闷死你的男人,现在就在这里,听见了吗?不要迁怒别人,要报仇,你就应该找那个男人……”

    已经失落的久远记忆,仿佛在我的大喊中,重新在鬼魅的脑海中复现。随着印象渐渐清晰,她的外表也开始起变化,从灰白的手骨开始,骷髅模样的半边身体迅速生出了血肉,回复成生前的模样。

    鬼物群没有动作,我听见阿雪隐约发出的叫喊声,显然还安好无事,机不可失,要闯出这个死局,就只能利用这机会。

    我转过头,寻找那即将被我出卖的对象,只见茅延安藏在一众村民的身后,偷偷对着我摇手。

    很明显的意思,但现在已经不是套交情的时候,我伸手指前,朗声道:“杀害你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阴风惨惨,鬼物悲啸,伴着我的指控一起送了出去。顺着我所指的方向,一个男人因为罪行被揭发,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对、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我那时候并没有想过要杀了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多年罪行被揭发,心防崩溃的男人跪在地上,涕泪纵横地痛哭失声,情境悲凉。

    这情形与我的预期完全不同,因为我原本估计,以大叔的厚脸皮,不太可能这么容易就认罪,而最失算的一点,就是跪下来认错的罪人并非茅延安,却是站在他身前的金老头。

    眼看着金老头跪地痛哭,不住磕头,这太过诡异的情形,将我给弄至目瞪口呆。

    怎、怎么会这样……

    金老头痛哭忏悔的内容,和之前大叔说的一模一样。他满是皱纹的苍老额头,用力碰叩在地上,向死去的妻子求饶,说着当初无心错杀之类的后悔言语,那激动的神情假不出来,可以确认他就是真凶。

    如果说刚才我的指责,让鬼物们的记忆开始回溯,那么金老头的忏悔,就是把所有失落的记忆环节补完,所有鬼物都好像从狂暴状态中清醒过来,停下动作,分开出一条路来。

    “师父!”

    阿雪大步跑过来,抢奔到我怀里。我抱着她往旁边退去,小声慰解,看身上满是尘土与细小血痕,刚才距离生死关头只是分毫之差,如果我晚一步……

    在阿雪之后,那个骷髅美人仿佛飘动似的移了过来……现在她的身上已经没有骷髅部位了,完全是一个美丽的妇人,鬓发微乱,裙摆飘扬,足不点地栘到那个曾是她丈夫的男人身前,听着他的痛哭,眼神一下迷惘,一下闪着深刻仇恨。

    “求求你,原谅我吧!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能够安心,当初、当初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你,我只想把你弄昏,可是……可是我怎么知道,我才走开一下,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已经……”

    典型的杀人者自白,就像很多只是想让受害者别呼救,却意外闷死人的绑架犯一样,了无新意的意外。而在他的忏悔声中,妇人说话了。

    “宝……宝……宝贝……把……宝贝……还、还给我,把宝贝给我……”

    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起初的几个字沙哑难听,像是两块骨头交错摩擦,直到后来才连贯在一起,让人听懂了她的意思。

    是啊,凶手已经找到了,那么他当初到底抢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呢?这是我很想知道的事。

    “宝、宝贝……你的宝贝已经……”

    金老头颤声说着,支支吾吾还没说个大概,后面人群忽然起了骚动,一人排众而出,抢到前头,一下就跪在金老头的旁边,看着那名妇人,跟着痛哭出来。

    “你……你就是我娘亲?爹从来没有告诉我……”

    首次见到生母,金汉良的反应很正常,但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我们相顾失色,再次为雾谷村所充塞的不可思议而震惊。

    “我、我不知道是你……那天,你和爹在树林里,我以为你是旧债主……我和爹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我也有了喜欢的女人,我不想再躲债逃跑,所以爹走了之后,我发现你还有气,就、就……娘亲,请你原谅我!”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忏悔告白,尽管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却已经足够了解。当年金老头用手帕闷昏人之后,她其实只是昏去,并没有死亡,但尾随金老头之后看见这一幕的金汉良,起了歹念,将人勒杀,金老头回来见到尸体,只以为自己下手错杀,根本没想到儿子也牵涉在内。

    被亲生儿子杀害,凶案之后,冤魂死而不散,一缕怨气牵动周遭山川阴灵,群起活动,终于导致了往后多年雾谷村的惨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阿雪该是听明白了,但却明显地不愿意相信,更难以理解人性为何会丑恶到这种程度?发生这么悲惨的案子?

    对所有人来说,这应该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对于金汉良尤其是。他并不是那种残忍凶暴的狂徒,那次杀人,也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次,是希望能够换取以后的平稳生活,但没想到铸下大错,亲手杀害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更种下了日后的不幸因子,被封锁在雾谷村中,连妻子都丧生于鬼物群。

    看着他跪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试图抱着母亲双腿痛哭的样子,便是我也能感受到那种深切的悔恨,阿雪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多看。

    那些原本眼神蒙胧、动作浑浑噩噩的雾谷村民,也像受了某种刺激,眼中渐渐有了神采,看着这一幕,或是叹息,或是流泪,仿佛回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

    群众在周遭的数百鬼物也是一样。当怨气消减,由本来受到影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不少鬼物开始慢慢往外退走,有些甚至当场就冉冉消失。

    就只有大叔,他不知何时退到一旁,斜斜背靠着一株树木,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

    我不知道这些事有什么好笑,但出现在他脸上的那种表情,除了冷笑,我找不到别的形容方法。

    不管怎么说,危机已经解除,更于藏在雾谷村的宝物究竟是什么,我想我已经明白了。

    “娘,你原谅我,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我真是猪狗不如……”

    金汉良槌胸顿足地痛哭着,和身旁不住用力磕头忏悔的父亲相比,是另一种悔痛的表现,而他所说的话,另一边也完全听进去了。

    没有任何枉死者的不安、痛苦表情,曾经有半边是骷髅的面孔,现在脸上只剩下温柔而平和的笑容,用一种几乎是神圣的宽恕口吻,抚慰着儿子的悔痛。

    母爱,有时候真是一种没道理的伟大东西,千里迢迢追踪而来,就是为了夺回被丈夫抱着走的儿子,虽然惨遭横死,亡灵却仍对此念念不忘,可是,这么深的怨气,在见到儿子后又立即烟消云散。

    “孩子,娘亲不怪你,你……是娘亲的宝贝。”

    白皙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传递着母亲的爱心,轻柔的动作,仿佛正散发着圣洁的光华,那一瞬间,阿雪止住了啜泣,呆呆看得出神,就连我们脚边的紫罗兰都盯着这一幕,停下了动作。

    爱,可以抵销怨气,这也就无怪常常有人整天嚷着:地老天荒,惟爱不灭。

    在这样的波动之下,周围的鬼物不是离开,就是消失殆尽,当最后一个鬼物形影淡化无踪,妇人的身体也渐渐透明起来。

    “宝贝孩子,你好好保重。”

    说完这一句,妇人露出安详的微笑,整个身体化作一道和煦白光,在涌来的雾中冉冉消褪。

    “娘!娘你去哪里?别丢下我们,孩儿还有很多话没有……”

    金汉良仓皇的叫着,但却不能挽留些什么。人死如灯灭,已经逝去的东西,不可以多逗留在现世界,这是不会改变的规炬。

    当雾气稍稍淡了些,我看金汉良和他父亲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正想上前去和他们父子说几句话,哪知道他就像没看见我一样,扶着他父亲,踉舱地朝村子走回去。

    “喂,金兄……”

    金汉良没有理我,而不只是他,包括雾谷村民在内,曾经一度回复生气的他们,又变得浑浑噩噩,像是一群活死人似的,慢慢地走回村子。

    从背后看去,那种摇摇摆摆的步伐,倒与那群受控制的鬼物有几分相像……

    这样一想,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我吃惊地望向周遭,赫然发现尽管鬼物群已经散得一个不剩,但围绕整个雾谷村的浓雾,却没有消散的迹象。

    怨气已散,为何浓雾依旧?难道……

    我的想法,在一众村人们快要走回村子时得到证实,在金汉良与金老头要进入村子时,一个人影从旁边的雾气中走出来,加入他们,一起走入村子。

    那个人我认得,阿雪更为着那熟悉的背影失声叫出来……那正是金汉良的妻子,已经在鬼物群中碎尸惨死的女人,现在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这么与丈夫、公公回到村里。

    “为、为什么会这样?师父?”

    阿雪的疑问,我已经知道答案。快速转过身来,我瞪着茅延安,他仍然斜斜倚靠着树干,表情懒洋洋的,像是看到了一切,却又像是视若无睹,见到我的目光,耸肩一笑。

    “就像你看到的一样,这次的祭典已经结束,照过去的经验,还有一个时辰雾就会散,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这个雾谷村,一开始就已经没剩下半个活人了,对吧?”

    “全对,这是个死镇,包括金老头、金汉良,还有你看到的所有村民,全部都是死灵,这是一出好戏,两边的演员都是亡灵,只不过有一边自己不知道而已。”

    对于我的质问,茅延安笑得很轻松,摇手道:“雾谷村的亡灵祭典,每个一段时间就上演一次,这次我们恰逢其会,怎么样?是不是比一般的戏曲故事好看?很有临场感吧?”

    “怎么会?”

    受到了重大冲击,阿雪睁大眼睛,道:“金大嫂呢?她难道也是……”

    “没什么难道的,她也是亡灵。”

    “那……他们的那个小婴儿……”

    “婴儿也一样会死,当然也有婴儿的亡灵啦,世上还有比这更小的婴灵,这种尺码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你是将要成为大巫师的女人,别那么大惊小怪嘛。”

    茅延安说得轻描淡写,表情一派轻松,就差没有哼起歌来,但是以阿雪的个性,这些话语对她而言,却是最残酷的事实,我看见她颤抖着身体,努力调整着呼吸,直过了好中晌,才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无助表情望向我,问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

    我把这难堪任务推回给大叔,而从他口中说出的,就与我的预料没差多少。

    “其实,雾谷村的事,发生到现在起码已经百多年了,就在凶案发生后的第二年,大批怨魂袭击了雾谷村,在那天晚上,就把雾谷村屠戮殆尽,无分男女老幼,没有半个活口。”

    “那……那为什么会……”

    “人死了变鬼,鬼会投胎转生,这是常规,但不是什么事都会照常规来。有些时候,人死了会因为某些理由,不愿意转生,时间一久,甚至忘记自己是死人;又或者,受到某些外力束缚,被锁在一个地方,永远也不能离开,重复着死亡那一刻的梦魇。”

    雾谷村就是这样的例子了,茅延安说,因为灵魂受到束缚,离不开这块被诅咒的上地,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当浓雾笼罩山区,阴魂们就会重新聚合在废墟中,重新上演一次当日被屠村的恐怖情景。

    “每次亡灵祭发生的时候,如果有外人,就会把外人也牵扯入内,杀害之后,又多了新的阴魂被拘束在此处,百年来为了寻宝而葬身于此的追迹者,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不过多年以前,我也来过这里,和朋友一起来的……”

    那是茅延安还在南蛮玩摇滚乐时的事,他与两个乐团成员的好友,一起到了雾谷村,亲眼目睹了鬼物袭击,要屠村的事,但那一次,他们三人完成了过去没有追迹者达成的任务,不但识破了这场骚动的双方都是亡灵,更找出了百年前凶案的真凶,第一次破案成功。

    “当时我们以为彻底把雾谷村的亡灵解放了,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不知道是一方歉疚过深,还是另一方怨恨太深,亡灵们并没有就此消散,甚至其后当光之神宫的高僧诵经,亡灵们也拒绝受到超渡,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囚于魂之牢笼,每隔一段时间,就重复同样的悲哀惨剧。

    “亡灵的记忆很片面,因为我们曾经破过这件案子,所以金老头记得我,但却不记得他自己已经死了,我偶尔会到雾谷村来,想看看他们是否离开了,只是到现在他们仍在这里,没有改变……”

    “既然这样,你该早点说啊。”

    想起我之所以误判情形的理由,怒道:“事先又不讲,那天又说什么这是别人的故事,表情又那么怪,我还以为……”

    “哈哈,我没说错啊,这确实是我朋友的故事,是贤侄你一厢情愿当我是凶手而已,看吧,刻板印象果然危险啊。”

    “大叔,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不太理解,那个骷髅女人不是已经……已经释怀了吗?为什么会……”

    “嗯嗯,当年我们破解案情成功时,也是以为事情就这么了结了。”

    茅延安点头道:“但是幽冥的世界,比我们想像的更严苛,并不是每一个鬼物在解开心中遗憾后就可以解脱,有时候,当初的怨气太深,即使有着宽恕与爱,仍是不足以冲破无数怨念累积的死之螺旋。”

    无尽的死亡,无尽的悲剧,就在浓雾中反覆上演,形成一个永不休止的死之螺旋,这就是亡灵世界的法则,过去我曾经听说过,但实际遇到,那种无法言喻的残酷、沉重感觉,仍是压得胸口一阵不顺。

    “第一次看很有真实感吧?不过看多了就没感觉了。”

    茅延安耸耸肩,从树旁边拿出三把早就预备好的十字镐,扔给我们。

    “开始挖吧,现在你们知道了,这村子是群鬼聚集之地,极阴之处,每次亡灵祭都会在这里屠杀一次,日积月累的结果,地底可能会突变出一些好东西,别错过了。当一个好的追迹者,就要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可以挖掘的东西啊。”

    大叔说到做到,已经开始用十字镐挖地了。这是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地方,因为初次遇上亡灵祭的我,尽管还维持冷静,却无法淡然处之,身体手脚有些僵硬,动作迟缓。

    “大叔,师父……我们、我们不能做什么吗?”

    阿雪放下手中十字镐,急切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安息,不用再这么重复下去吗?他们……明明都已经死了,一边已经承认过错,另外一边也宽恕了,为什么就不能安息升天,要这样子被困在这里呢?”

    阿雪的眼中,有着极热切的期盼与渴求,但我却无法回应,因为在我的知识里,死灵可以被消灭、可以被召唤驱使,但像这样子的魂狱螺旋,却没有中断的方法。

    “不可能的。我不是说过了吗?别说是你,当初就连慈航静殿的高僧,亲自持咒诵经,都没有办法超渡这些怨灵,只能为双方立下契约,当亡灵祭到来,交换契约了事,不用演到屠村。”

    茅延安摇摇头,叹道:“丫头,人世间就是有这么多的不平等与不合理,虽然没道理,却就是存在在那里,人们无法改变,就只能学着接受。你不过是个弱小的黑魔法师,连光之神宫高级僧侣都做不到的事,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做到呢?看开点,帮大叔挖东西吧。”

    很现实的话语,却是让人没办法反驳,阿雪沉默下来,和我们一起拿镐子开挖。

    气氛很怪,我的心情也很混乱,直到不久后茅延安叫了一声,我们两个合力在该处挖到几块大小不等、晶莹澄澈的碧蓝色晶石后,我才发现阿雪和紫罗兰不知何时不见踪影了。

    “大叔,你有没有看见……”

    问话才出口,我忽然感觉到一种波动,某种魔力运行的波动,由村子那边传过来,是什么人在那边持咒施法了?

    答案实在太过明显,当我和大叔朝那边望过去,一道道青紫色的萤光,由地面缓缓升起,在雾气中抖荡浮沉,任何具有黑魔导知识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些就是具象化、却失去原来形体的阴魂。

    一道、两道……青紫色的萤光,像夜晚出现的星火,越来越多,最后数百个阴魂群聚发光,紫绿奇幻,莫可名状,森森鬼气,在一种诡异的美感中,更有着说不出的颤栗感。

    我们不知道阴魂为何群众起来,却看见一道轻盈倩影,身后跟着一头豹子,在浓雾中缓步行走。

    “那个笨女人,她想做什么?”

    我一时间也猜不透,只见到阿雪扬起手臂,口中好像在念些什么,跟着,那些四处飘荡的紫绿魂光就像得到了指引,纷纷朝她移靠过去,绕着她手指画出的小圈圈打转。

    “这是……”

    阿雪的手指点、拨、挑、扬,每一种不同的动作,都配合着咒语的变化,这是相当高明的施法手段,显示这几天她确实暗中勤练不辍。而当那些闪烁不定的魂光,与她白皙柔嫩的手指一触,就像遇逢烈阳的初雪,立刻分崩瓦解,散得分毫无存。

    萤光、鬼火,消散于苍莽雾岚中,阿雪轻旋舞动,指间画出种种曼妙的姿态,远远看去,确实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景象,但当我们领悟到她正在做些什么,却是为之大吃一惊。

    “她在……吸摄这些阴魂?”

    对于靠控制阴魂吃饭的死灵术者来说,捕捉、吸摄阴魂,本就是家常便饭。

    但阴灵终究是不属于现世界的凶物,长时间靠近,对身体损伤很大,所以一般来说,死灵法师部是将阴灵拘束于法器当中,像是万魂幡、万灵血珠这些东西。

    不过就实战角度来看,直接以肉体为容器,吸纳阴灵于体内,收发由心,行动如电,这是最有利的做法,所以有些高阶的死灵法师直接吸纳阴灵于体内,数目则依修为高低而不同。

    “原来如此,还有这个办法啊……只要把阴魂强行收摄,死之螺旋就会中断,亡灵祭就不会上演了。”

    茅延安摸着下巴,微笑道:“不过要吸也该吸些素质高一点的,这种程度的阴灵,战斗力不强,吸了不是好浪费吗?”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赶快去阻止她?”

    我焦急得要往前奔去,以黑魔法的常识,阿雪现在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一个初级的小术者,顶多只能负荷个位数的阴魂,而她试图吸纳的……却是百倍于正常值的数量,随时可能失控,被阴灵爆体而亡。

    “急什么?要爆早就爆了,现在还没爆,就任其发展吧,有哪个死灵法师是不碰阴魂的?”

    急奔出去的我,被茅延安一把拉住,劲道大得异乎寻常,迫得我踉舱止步。

    “大叔,你……”

    “看看雪丫头吧,那些阴魂已经被她吸了大半,她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痛苦啊。”

    确实,从这边看过去,阿雪的表情十分安详,看不出半点体内魔力冲突的痛苦模样,唇边那抹淡淡笑意,旋舞纤腰时的轻盈姿态,美得仿佛灿发一种圣光,虽说实际萦绕在她周身的,只是一层运行黑魔法时产生的黑气,但却仍然让人感觉到一种难得的……慈悲。

    很难想像,一个修练邪恶黑魔法的死灵术者,会做着慈航静殿高僧都不能完成的事,给人这样的慈和感觉。说出去不但不会有人相信,就是说给天河雪琼自己听,她都会当作是笑话吧。

    “奇怪,为什么她能一次吸这么多,初学者不该……”

    担心之余,我也有几分存疑,会是天河雪琼的力量渐渐苏醒了吗?不然阿雪为什么能够……

    “当然有我们不知道的理由啦,何必这么在意呢?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过,雪丫头或许是从大日天镜里得到了好处吧……”

    “你、你说什么?”震惊之余,我一手反抓住茅延安的衣领。

    “我在向你贺喜啊,傻小子,吸纳阴魂这种事,就像吸毒一样,只要有过一次,以后就停不住了,你过去不是一直硬逼人家去练黑魔法吗?现在终于稳当踏出第一步了,这难道不是可喜可贺吗?”

    大叔脸上的圆满笑容,几乎可以书成一个半圆形的弧线,但看在眼里,却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眼角瞥见那边阿雪已经将阴魂吸摄殆尽,我心中忽然有一种感觉,和雾谷村的浓雾相比,笼罩在我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浓雾,更浓也更深……

    就如茅延安所说,一个时辰后,所有雾气渐渐清散,露出了晴朗的天光,我们收拾行囊,带着那几枚由矮人废窟地底挖出、据说很有价值的晶石,预备离开雾谷村,继续赶路回阿里布达。

    心情上有些混乱,不过整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望着那几乎已经消失的雾气,过去几天发生在这里的种种,让人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不想深究,我转头看看阿雪,她正和紫罗兰玩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就与我们初入南蛮时毫无分别,但可以想见,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在她的笑睑之下,一定累积了很多让她只能暂时用笑容来掩饰的东西吧。

    这念头让我感到些许心痛,只是在波纹荡漾开来之前,我就把这感觉压下,不允许自己多去想。

    “好了,贤侄,我们出发吧,雾已经散了,再不赶路,就来不及赶回阿里布达了。”

    确实是这样,在阿里布达还有新的敕命等着我,尽管我期待那只是份悠闲优差,但事实往往背离我的期盼。

    一拉缰绳,我率先策马冲了出去。

    “走吧,阿雪……还有大叔,我们开始赶路吧,前头还有其他冒险等着我们呢。”

    “没错,大家一起去征服神奇宝贝吧!”

    “……喂,大叔,神奇宝贝是什么东西?”

    “喔,你不需要知道,追迹者这一行干久了,你自然就会晓得了。”

    “我听你这头放电老鼠在臭盖!”

    不知道是谁曾经这么说,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又曾有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人的命运与祸福,多数时候都是一件难以预测的事。

    预备重金厚礼,向权贵贿赂成功,以为从此仕途一帆风顺,谁知道第二天那名权贵叛国事发,被定为乱党,自己和他一起被判了个满门抄斩。

    拿到了看似金饭碗的好工作,隔年却遇到商社恶性倒闭,自己不但薪水没着落,还倒被商社的债务连累,面对一群抬棺抗议的债权人。

    辛苦攒了点钱,趁着假期出外旅游,却碰上意外或是遇着盗匪,全家死光。

    人生充满着无数的偶然,谁都不知道下一刻横在前方的,是好运或是厄运。

    连上游乐场都有可能遇到持械逃兵,这世上不可预料的事实在太多了。

    就像我,刚刚被派到国境的时候,哪想到会碰着一个衰到仆街的血魇法师,抢着把自己脑袋和一场大功劳送给我?

    当我以“征服马丁列斯要塞”的英雄身分,凯旋回到王都萨拉时,又怎会料到没隔多久,我就被冷翎兰那臭婊整得当众出丑,狼狈不堪地逃离萨拉?

    萨拉的老百姓也料不到,仅仅一年又几个月,当初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王都的阿里布达之耻,会在国外建立奇功,揭发黑龙会的野心,令大地诸国警觉到黑龙会图谋不轨,联合防范。

    在名扬天下的东海龙女李华梅口中,是这名叫做百里湛蓝的青年出生入死,揭发了黑龙会阴谋。

    因为这个因素,再加上他家变态老爸的天大面子,当各国为了研讨压制黑龙会势力而举行高峰会,席间对阿里布达相当客气,无论面子与里子都大有斩获,追根究底,自然是那位少年将军立的功劳。

    夏华冬雪,两人同属四大天女之列;但比起长年隐居绝峰清修,世俗人难得相见一面的天河雪琼,在东海义勇抗暴,武功得到最强称号的李华梅,声势上绝对高了一个档次。

    能够得到她这样的大力赞赏,这足以挽回在天河雪琼之前丢失的面子。

    更有甚者,这位少年英雄还在南蛮找到通灵异宝,彷佛能够未卜先知一般,紧急送回国内,阻止了一场祸事。

    就在那盏通灵神灯送达的隔晚,国王陛下与几名大臣开宴赏玩珍宝,酒过三巡,忽然有刺客杀入。

    事发突然,侍卫们来不及防备,国王陛下手足无措,拿了桌上的瓷杯碗筷乱扔,眼见刺客就要得手,国王陛下摸到神灯,扔中刺客,那盏见鬼的神灯忽然发生大爆炸,刺客血肉横飞,当场死于非命。

    “献上来的神灯会爆炸,是不允许的,应该要踢献宝者出局了,不过念在他有创意、够噱头,救了国王陛下,就再多给他两次机会吧。”

    一段不知所谓的说话,也不晓得是哪一位宫廷大老出来讲的,反正,国王陛下遇刺获救的这笔功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算在我头上。

    “贤侄,恭喜你,这次又是一笔功劳喔。”

    “或许吧,不过我个人有点好奇,如若那个刺客晚一些出手,又或者那个神灯不良品早一点爆炸,到南蛮找我的钦差,不知道会传达给我什么讯息?”

    正如我在得知此事后,与大叔茅延安进行的对话一样,人生,真是充满了讽刺啊!

    总之,这次又被我混了过去,我因为这两件大功,再次成为军部的少年英雄,特别派出豪华礼车来接我入城,沿途还有礼炮鸣放,尽管没有什么重要官员前来迎接,但却有大批百姓夹道欢迎。

    车门上印着阿里布达的双头龙军徽,由三头健壮骏马拉拖,金碧辉煌的豪华马车上,坐着当前阿里布达军方最杰出的少年将军,百里湛蓝。沿途百姓聚集在深红色地毯的两旁,鼓噪欢呼,摇晃着手臂,彷佛欢迎凯旋的英雄,毫无保留地吶喊着。

    而我便坐在马车上,看着外头的景色,让睽违一年半的熟悉景物,在眼前缓缓地倒退,思潮如涌。

    紫罗兰跟着我们会太过麻烦,所以入城之前,我在牠的晚餐里头下了迷药,之后趁着牠昏迷不醒,让军部当作特殊货物处理,已经早一步送入城内的伯爵府了。

    “师父啊,阿里布达和南蛮完全不一样呢,人们好热情,街道看起来好漂亮。”

    “听说金雀花联邦的街道更整齐壮观,你要是喜欢,从现在开始乖乖的听话,下次有假,我就带你去金雀花联邦逛逛。”

    坐在对面的阿雪,看了我一眼,匆匆说了一句,又把目光移到外头的热闹人潮。

    “可是……金雀花联邦的人,不会像这些人一样,这么欢迎你啊……”

    听她这么说,我才想起来,这笨丫头一直很崇拜我过去的显赫战功,非常希望能够造访萨拉,亲眼看看我生长的地方,所以打从知道要回萨拉开始,她就一直兴奋得坐立不安,坐上马车入城后,不安分地探头左顾右盼,想要早一步饱览萨拉景物,对于大批围着红毯欢呼的民众,她更远比我兴奋得多。

    在赶回阿里布达的路上,我们并没有浪费时间,仍是持续着对阿雪的魔法指导。

    虽然教的人未算名师,学的人也是新手,但没人可以否认,这女孩在魔法上确实有天份;更兼之有昔日魔力作根基,各种黑魔法修习上手甚速,只要把咒文记下,就能迅速通过技术难关,以飞跃式的速度成长。

    只有一点让人费疑猜。

    离开南蛮后,阿雪有时候会毫没由来地面红耳赤,头晕眼花,在我们从雾谷村离开后,这病症更是频繁,半路上常常要求休息。

    我曾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但她总是红着脸不说,而我后来更发现,这现象往往是在结束黑魔法修练后出现。

    是不是她在修练上出了什么岔子,这点就让人不解了,不过,修练的成果相当显著。

    当我们终于抵达阿里布达王都,被刻苦特训锻炼出来的阿雪,已经拥有了第五级的魔力。

    不再是那种三脚猫、半吊子的魔法学徒或见习生能比拟,而是真正能受到人们肯定的魔法师级数。

    我对这结果并不意外,却也并不满意,因为尽管修为不俗,但阿雪的黑魔法是仓促学成,在魔法力学、咒文物理的基础上,完全是囫囵吞枣,一知半解。

    很多魔法见习生限于天资,勤学苦练二十年,魔力也只能修到第三、第四级,这样子不上不下的程度,可是,一名优秀魔法师并非只有魔力强大就算了。

    由于每次使用完魔法,该项魔法的咒语就会从脑里消失,所以人们对一个优秀魔法师的基本要求,就是他能够自行编写咒语。

    每个咒语的构成,都是依据特定准则,只要理解这些原则,施术咒语就不必死背,大可临场发挥。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魔法师先天上施咒速度就比较慢,倘使还每次施放完咒语后,手忙脚乱地翻小册子重背,这么没效率的做法,实战时早给骑士、武者杀个精光,仆街仆到街尾去了。

    只要知道大原则,要编写咒语就不难,问题是,对于不曾学过魔法力学、咒文物理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掌握那千头万绪般的魔法原则。

    我从血魇那里得到的秘籍,是黑魔法师眼中的至宝,但那里头却不可能啰唆地从基础写起,所以,如果阿雪要有确实的进步,受一段基础教育是有必要的。

    不过,就连大叔也在嘀咕,好端端一个女儿家,什么不好选,偏偏去当亡灵法师,这真是浪费。

    一般来说,魔法师擅长远距离攻击,又不存在天生气力差别,是颇受女性喜爱的修业方向。

    解咒、净魂的光明魔法,破坏力强大的黑暗魔法,一旦施放,模样都很漂亮,所以女性魔导师中,仍是以光、暗魔法师为大宗。

    然而,女性的黑魔导师,多数只是与黑暗神明缔结契约,学习与神明借力的法咒,对于黑暗魔法中的旁支,需要整天与阴魂、尸体接触的亡灵魔法,避之唯恐不及。

    纯以威力而论,当亡灵法师修练到动辄以千位数的亡灵来施咒,杀伤力真个是石破天惊,鬼神辟易,单是看一堆强大的黑暗法器,都是与操控阴魂有关,便可推知一二。

    但即使是如此,终日面对腐尸、亡魂,仍然是一件生人难以忍受的恶心事,就好比验尸的忤作收入多多,却总是娶不到老婆、交不到朋友,是一样的道理。

    阿雪嘴上虽然没有说,但是看她的坚决态度,是不可避免地要走上这条路了,在南蛮血池畔,她对羽族孩童许下的承诺;在雾谷村,她轻舞于紫青鬼火间,彷佛黑暗圣女般,将阴魂一一吸摄安抚的模样,都让我们窥见她往后的人生路。

    光明天使,堕落成了黑暗魅妖,这样的变化,似乎正是我原先所期望的,然而,又好象有着不同,为此我感到迷惘……

    “师父,你今天很特别,和平常不一样呢。”

    阿雪把头从车窗外移了回来,看了看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我闻言哂道:“哪有什么不一样的?也不见得就穿得特别帅,换了个地方,还是一样的人啊。”

    “可是……你今天好象一直在想事情,而且如果平常这样坐在马车里……”

    阿雪忽然低着头,羞道:“师父你早就让人家跪着,舔你那根烂东西。”

    “什么?”

    我勃然大怒,重重一掌就拍在旁边软垫上,怒道:“敢说我的是一根烂东西?那你这大奶婊子又是什么臭货?”

    “不、不是啊。”

    又惊又怕,阿雪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拉着我袖子道:“是师父你说,以后每次提到那些地方,都要用最粗俗的言词,所以人家才说是烂东西的。”

    哦,差点连我自己都忘了,上次在阿雪肛菊里发泄过后,定下来圣女污化计划的新步骤。本来是要她学着说“鸡巴”、“骚屄”这些名词,但一时间忘记这小白痴语文能力有问题,结果就变成这样。

    一念及此,我面色登和,把阿雪拉进怀里,轻拍抚慰,柔声道:“师父刚刚是在想一些重要的事,所以才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好意思啦。”

    一面说,我把手探进阿雪的领口,也不管她的轻喘抵抗,一把摸上饱满圆滑的雪乳,H罩杯的肥硕,单掌根本无从掌握,只觉得满掌的温腻滑溜。

    第五十九章:人生充满着无数的偶然

    “师父……你、你在想什么啊?”

    我享受着掌心的弹手触感,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刚刚在想,我们入城前看到的几对孤儿贫民,不知道现在如何,唉,希望他们平平安安。”

    “师父,你人真好。”

    又不见得有寡妇寡母翘着屁股让我占便宜,那些孤儿贫民关我屁事?

    不过看阿雪感动得稀哩哗啦,主动把丰满圆乳往我掌心送,我仍然觉得这善意的谎言很有意义。

    指头扣上娇嫩的乳蕾,才一刺激,阿雪的娇颜又羞又媚,看得我心头一热,正想有所动作,外头忽然响起喧哗,我探头一看,赫然惊见红毯两旁人群中,闪出了六个戴眼罩的男子,分从不同方位包围住礼车,手上拿着一个木盒。

    糟糕!

    虽然不知道木盒里是什么,但此情此景,总不会有人拦路赠送金华火腿吧?

    而看那六个男人的动作,迅捷强劲,武学造诣不俗,这明显就是有人行刺。

    我当机立断,立刻缩头回去,搂着阿雪趴在车板上。

    下一刻,百余支细小弩箭,分别由那六具木盒中射出,犹如飞蝗骤雨,穿破贴金的马车板壁,将那辆军部的豪华礼车,射成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刺客!有刺客啊!”

    不知道是哪个反应迟钝的,现在才嚷了起来,但也只是为整件行动作最后见证而已。刺客下手出奇毒辣,为了怕第一波行刺失败,在那六具精巧弩箭盒发射完毕后,不远处一间高宅的屋檐上,赫然又有三名罩眼男子站起,弯弓射箭,而他们所使用的,竟然是高性能的强力魔法箭。

    这些黑市中造价昂贵,几乎只有一国军方才能拥有的重武器,即使穿越百尺遥距,劲道分毫不减,破风撕空而来,命中残破的礼车后,轰然爆炸开来,烈焰飞腾,把整辆马车、拉车骏马,连带乘客,化成一个巨大火球,直轰上数十尺高,这才分解成无数火沫碎片,在人们的悲嚎惊叫声中,四散纷飞。

    也直到这时,我才敢把头抬起来,看看外头的混乱,敲敲板壁,让前头的大叔催促车夫快走。

    “师父,你好厉害,为什么你知道……”

    “怎么样?坐破马车有好处吧?如果真坐上那辆礼车,咱们两个现在就一起被轰上天去了。”

    作人讨人厌没关系,但最起码不要连一点自觉都没有,明明是讨厌鬼,还自以为是万人迷,那就很该死了。

    我当然不会自以为受人喜欢。家族显赫的战功,也就累积了等量的恩怨,姑且不算爷爷和变态老爸惹下的祸事,单算我自己,伊斯塔、索蓝西亚、黑龙会,甚至阿里布达境内,我到底碍了多少人的利益?又害多少人成为孤儿寡妇?这真是算也算不清。

    在这种情形下,没有刺杀行动才是怪事。有鉴于此,我早早地便换了马车,弄了一台不显眼的破车,当军部的礼车在乐声中入城,这台破马车则混在其它车阵中,缓缓前进。

    当确认刺客结束行动,开始逃逸,我出了马车,到前座与茅延安观看周围动静。

    “贤侄,这下大叔不得不夸你两句,年轻人里头这么有忧患意识的可不多了,咦?你在想些什么?”

    “不过那两个派来交接马车的小兵,听说有礼车坐的时候,一脸兴奋到昏的样子,现在不知道会不会……没什么,小小爆炸而已,他们一定已经回家喝汤了。”

    “我记得他们说过,长官有差遣,粉身碎骨,在所不辞……下次如果有机会见面,要劝他们换个吉利一点的形容词。”

    无良的交谈,考验不了我与大叔异于常人的价值观,反倒是很有志一同地欣赏灿烂的火焰。

    刺客并没有能够跑远。这里毕竟是阿里布达的王都,警备充足,作案的刺客未及逃逸,就被围聚过来的城卫军给困住。

    刺客的身手极好,寻常城卫军不是对手,直到高阶军官亲自动手,才将他们压制住,这时,刺客们的良好训练发挥出来,在发现已经无路可逃,他们不约而同地采取动作,或是引燃身上的火药爆弹,或是运起了将生命能源汇聚一招的自杀招数,要在临死前给敌人重大损伤。

    “喔喔,这群刺客动作满俐落的,你的同胞要吃亏啊。”

    “未必。”

    我的信心其来有自,而稍后出现的一抹雪亮刀光,更证实了我的预测。

    刀锋并不算锋锐,约莫有着近一人高的巨刃,在舞动间发挥着无比力量,彷佛天上彗星的碎片闪过地面,刮着豪迈的劲风,当雪亮刀光乍然闪现,那几名激增力量向周围攻击的狂暴刺客,就像是被铁锤砸下的豆腐,四分五裂。

    刚猛至极的豪刀,如同闪电般两下快速转折,几名刺客剎那间支离破碎,骨肉分离。而这彷佛开山破岳的刀光,赫然也有极为灵巧的变化,在连劈了几名刺客后,猝地定在最后一人的面前,说停就停,没有半丝窒碍。

    那名刺客本来也应是个勇悍之人,但眼见同伴一一惨死,夺命刀光直袭过来,早惊得心胆俱裂,当刀锋骤停在他身前,冷冽刀气熄灭火药,这名刺客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听人群的鼓噪声音,好象还吓得尿出来了。

    “刀法精彩,但这等行事手法更加难得,这刺客被吓破了胆,不用特别拷问,就会把所知道的全招出来,这是很高明的兵法啊,贤侄,阿里布达除了你们百里家族外,还有这样的人才吗?”

    “有。而且不巧还是最麻烦的一个。”

    即使阿里布达的武术人才不少,但有这样的神妙刀术,能够从容使用这把斩马巨刀型的神兵“霸海”败遍诸国武者的人,却只有一个,便是如今四部御林军的总督都,冷翎兰公主。

    此刻,红毯两旁的百姓,正以较之前更为热切的欢呼声,在赞美着他们爱戴的二公主,而冷翎兰则是淡淡地将目光移向马车残骸。

    由于并非身在战场,冷翎兰并未穿着铠甲,只是一袭贴身的深蓝色军服、纯白的长裤,尽显她玲珑有致的曼妙身材。

    军服两肩有着金黄色的流穗,钮扣沿着丰满胸线一丝不苟地扣着,两手还带着白丝手套,冷傲的美丽脸庞,看来精神抖擞,迎着阳光,更显得明艳英武,令人望而生敬。

    可惜了,这么样的一个冰山美人,就算干不到她,交交朋友也不错,却偏偏大家是死对头,见不得对方好过。

    她下手那么重,说是为了歼灭刺客,但谁知道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我与冷翎兰关系恶劣,这里又是她的地头,没准便是她派人要取我性命。

    军官们开始请示,问说万骑长遇刺身亡,如何是好?冷翎兰朝马车残骸望了一眼,目光如炬,已经察觉我弄的玄虚。

    距离太远,我无法确认当她知道我不在马车内时,眼中是否闪过失望之色,只听到她向百姓宣告,帝国军部早就得知有人前来行刺,所以另外安排百里湛蓝万骑长秘密进城,目前已经安然抵达,请大家不用担心,并且重申宵小诡计阻碍不了帝国荣光。

    好个臭婊,连功劳都要抢一份,听她那样说话,真是让人不快,而她环首四顾,好象在寻找我的踪迹。

    我不怕与她碰头,但天河雪琼与冷翎兰却私交甚笃,为免节外生枝,我催促车夫行驶,朝久久没回去的爵府而行。

    也就在马车车轮开始转动,与地面发出摩擦声,我看见群众中的冷翎兰蓦地回头,穿越层层人海,两道锐利的视线直射而来。

    公、侯、伯、子、男,伯爵的地位何等显赫,换做是权势大一点的,住在什么豪华古堡都不稀奇,不过每次回到我家的伯爵府,我都有着意兴阑珊的感觉。

    寒酸、陈旧也就不说了,就连那幅黑底红字的“伯爵府”匾额,都结着蜘蛛网,看来摇摇欲坠,门面如此,就不难想象内里是什么样的光景。

    “想不到,百里湛蓝家族的威名远扬大地,源堂伯爵英雄了得,就连府第住处都这么……别出心裁啊。”

    茅延安调了调面上的墨镜,抬仰起头,不让我们看见他的表情,摆明就是在窃窃发笑。

    “不过,这样很棒啊,这样也才证明师父的爸爸……师公他公正清廉,虽然屋子不豪华,但这才是英雄人物的象征啊。”

    阿雪仍是一派天真,景仰着她心中的英雄气概,完全无视于事实真相。

    我承认,变态老爸为官以来确实清清白白,不曾收受贿赂,也对奢华享受没什么兴趣,以致于堂堂一座伯爵府,竟然给闹得这般清寒。

    但是,那绝对不是因为他道德水准比别人高,之所以不贪污捞钱,定然是为着某个更…违背道德的理由。

    变态老爸的每一个想法,都只能用“阴谋”来形容。一个既不顾忌旁人眼光,又视世上道德于无物的男人,他目光所及,肯定不会只有小小贪污而已。

    人的欲望也是均衡,如果他对物质享受没有兴趣,就一定会在其它方面加倍贪婪,变态老爸的心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我完全无法想象。

    “少爷,你回来啦,旁边还跟着一位这么漂亮的小姐,是从哪间院子出来的啊……咦?她肚子没大,要上门来拿打胎费嫌早了吧?还、还有男人?”

    府内的管家肥福,开门出来迎接。肥伯从爷爷还在的时候,就在我们府里当管家了,过去有女人上门哭闹,或是要堕胎费,都是由他出面交涉打发的。

    福福泰泰的长相,笑起来一团和气,很是慈祥……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听说他还是个高手,多年来保护爵府的安全,至于是哪方面的高手,就不得而知了。

    我领着阿雪、大叔回到侯爵府安歇,也忙着要躲避看到我就追着咬的紫罗兰,不久,接到国王勒令,要我入宫晋见。

    “喔,百里湛蓝!你的名声很大啊,朕也有听闻,听说你完成了任务,说说你的经历吧,朕会给你加官进爵!”

    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国王陛下说着了无新意的台词,与上趟要我外出寻宝时毫无分别。

    在满朝文武的环视中,我把这一年多来的经历,随便说一说。

    娜丽维亚发生的事,多说多错,我简略一提,跟着便把话题转到南蛮,尽是挑里头特异的风土民情来讲,内中自有无数精彩之处,听得文武百官津津有味,不但国王陛下频频赞赏,就连冷翎兰都悄悄多看了我两眼。

    有人质疑我是刻意夸大,但事实上,我把最惊险的部分都省掉,毕竟参与羽族斗争、开罪万兽尊者一事,不需要刻意宣扬,所以当国王问说南蛮近日动乱,我有否被扯入其中,我只是单纯以珍宝商人的角度,说说旁观两边冲突、逃难离开的情形。

    国王陛下称赞了几句,宣布赏赐给我两千枚金币,还有若干宝石、绸缎与书画,而在这些物质封赏之后,国王陛下终于宣布了最重要的讯息。

    “百里湛蓝,朕嘉奖于你,从此刻起,你就是阿里布达的伯爵了。”

    我的军阶已经升到万骑长,很难再往上升,军职目前又没有空缺,是不可能再升我什么,仅能在爵位的虚衔上给我嘉奖。

    单纯的爵位,既没有封地,也没有实权,其实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而当宣布完这个消息,国王陛下的表情有些改变,沉吟半晌,缓缓说话。

    “金雀花的总统选举六年一次,连选得连任一次,本届大总统连任期满,后继者的选举又已经结束,所以在卸任前,几乎无事一身轻的他,特别至诸国访问,七日后将莅临阿里布达,预备停留两个月。”

    国王陛下的表情,好象还隐藏着了某些事,这点我看得出来,却不想多问。

    然而,一国首领前来我国,这是头等大事,保安工作想必是由御林军一肩担起,这自有冷翎兰去劳累,与我无关,哪知道国王陛下却宣布,保安工作由我和冷翎兰联合负责。

    突如其来的宣告,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不只我惊愕,冷翎兰更是不服,正要据理力争,国王陛下开口了。

    “这是……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冷月樱所做的要求。”

    这天晚上,我出奇地兴致高昂,与阿雪缠绵欢好时,恣意需索,直至疲不能兴。

    又一次发泄过后,阿雪疲累过度,昏昏沉沉地睡去,我精神犹自亢奋,重重在旁边圆翘结实的雪白肉臀上一拍,坐在床边,让一些回忆流过脑海。

    离开萨拉一年多了,平时不觉得,现在回来了,有些东西还真是想念。酒楼美食、妓馆红颜,那是不在话下,以前廝混的一些酒肉朋友,也在脑中掠过印象,最后,则是无法忘怀的故人。

    星玫,这个可爱的小妮子,我打听的结果,被送去光之神宫学习的她,似乎还在金雀花联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而且,如果会被召回来,多半是为了一场政治婚姻吧。

    邪莲,早该现身在我面前的她,到现在还不见踪影,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着实让人有些担心。

    万魂幡失落海外,我少了一件犀利法器,也从此见不到魔苓这个俏精灵,这是一件很可惜的事,然而大海茫茫,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回来。

    事情会搞成这样,当然就是我身旁这个臭婊害的,越想越气,我重重一掌又打在俏美的裸臀上,热辣辣地甚是烫手,雪白屁股立刻浮现红印,熟睡中的阿雪痛哼一声,但仍是没有睁开眼来。

    “呵,这屁股不坏……干完了还可以打着玩,不算浪费粮食。”

    阿雪香臀型态够翘,肥白柔嫩,打下去肉呼呼的很弹手,“啪”的一声又清脆,偶尔打来玩感觉其实不坏,是我最近发现的新娱乐。

    除了那些一时间见不到面的人之外,还是有目前正身在萨拉的人儿。

    织芝·洛妮亚,自从娜丽维亚分别后,她照我的指示投靠冷翎兰,不但把当年母亲的冤案平反,而且与冷翎兰建立良好私交,不但被召入军职,担任冷翎兰的专属幕僚,更成立个人工作室,一年的时间,已经发展成阿里布达最负盛名的匠师,捧着重金或珍奇材料,想求她铸造利器、编织战袍的贵族显要,从年头排到年尾。

    在她身上的投资完全值回票价,就看什么时候去回收了,目前……我想帮阿雪弄一柄称头的法杖,或许还有一件合适的魔法师袍,与其随便花钱买,不如从织芝那边弄一套来。

    “嗯,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呢?”

    当脑袋里已经想不出什么,记忆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搜寻,两年、三年、五年、十年……直倒回十二年前,一段已经许久不曾想起的记忆。

    算来……真是好快啊,一眨眼的时间,匆匆十二年就过去了,我从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变成现在的不良青年。

    记忆中的那抹清艳身影,十二年之后,是否仍然美丽如昔?这一点我很是好奇,而只要一想起那温柔的微笑,胸口就觉得平和下来。

    “要当一个乖乖的好孩子喔。”

    依稀记得那天在分别之前,大姐姐这么轻笑着,摸摸我的额头,温柔地交代着。

    当她转身离去,衣裙轻轻飘舞,洒过来的阳光,将一头及腰乌丝染成璀丽金黄,看上去彷彿是即将离开凡尘的仙女。

    说起来或许有些可笑,但是回想起这些画面,那种满溢于胸中的温柔感,让我沉浸在那股莫名的喜悦中,并不强烈,但却让人只想静静地坐着,品味这份恬淡的美好,直至我掌下那肥白肉臀的主人轻轻呻吟起来。

    “唷呵,师父,你……你还不睡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打得肉痛,阿雪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伸手拉过被单,遮住她美妙的胴体。

    看到这动作,我则老实不客气地把被单抢过,一把就扔到地上。还没到睡觉时间就抢被子,这说不过去,而且,又不是没被玩过弄过,还这么扭扭捏捏地遮住身体,真是讨厌。

    被我抢过被单,阿雪也没有试着再抢回去,只是很依恋地贴靠过来,一双玉臂缠上我的颈子,呢喃道:“师父,说故事给我听。”

    少女香躯趴贴过来,温暖的狐毛摩擦在身上,感觉痒痒的,而那股混合着少女体香、母兽发情时的特殊味道,更刺激得人欲火狂昇,不过最过瘾的,还是那双丰满圆硕的巨乳,贴着我手臂挤压,波涛晃荡的感受。

    “又不是小孩子,听什么故事?很晚了,陪我再干一炮,就睡觉去吧。”

    “嗯,不嘛,你一整个晚上都在想东西,在想些什么,告诉人家嘛。”

    “傻东西,你没听人说过吗?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猫猫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你不算猫吗?那你头上这双耳朵,还有屁股上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笑着撩了撩阿雪的狐狸尾巴,又重拍了一下她的多肉雪臀,听她在耳边娇娇呼疼,那声音真相是可爱的小猫。

    或许是因为今晚气氛比较特别,又或者我只是单纯地想找个人说话,在一番嘻闹后,我慢慢的开口了。

    “傻东西,你一直说你很景仰我们家族,不过你知不知道,百里家在我爷爷的时候,就已经在阿里布达封爵,和王室有所往来。小时候,在我变态老爸尚未前往国境统军之前,我常常和他入宫晋见,与皇后、公主等皇亲国戚,都有见面机会。”

    “那、那为什么师父后来和王室关系不太好呢?你和二公主殿下好像有很大的仇一样。”

    “那大概是因为……皇宫里头没有一个好人,或者因为我不是好人吧。”

    我笑道:“但那是现在。以前皇宫里头是有好人的,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大好人,和我相处得最好、让我最承蒙照顾的,就是长公主冷月樱殿下。”

    殿下这个称呼,让我感觉些许的苦涩,因为在曾经相处过的时间里,月樱姐姐从不曾让人对她使用“公主殿下”这个称呼。

    没有任何皇室成员所应有的骄奢气息,月樱姐姐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

    她的气质,是构成她倾国仙容的主要妆红。从不需要像平俗的贵族千金一样矫揉作态,只要静静坐在那边,天生的高贵气质,就让那情境美得像是一幅艺术画,一颦一笑,都好像生动的乐曲。

    就是这样的绝世仙姿,从十三岁开始,各国就派出无数的求亲使者,期望能迎娶被喻为阿里布达国宝的月樱公主。而即使是嫁为人妇,人们依旧为之倾倒,将她列为四大天女中的秋之樱……

    “有这么美的人啊?”

    同为女性,阿雪好像也被我的叙述给迷住,奇道:“师父你一直记得这位公主,就是因为她的美吗?”

    “不完全是。”

    尽管天生丽质颠倒众生,月樱姐姐的个性却相当平易近人。萨拉百姓至今仍津津乐道的,就是过去长公主常常喜欢换上粗布衣裳,到宫外与平民共处。

    与小贩聊着景气话题、毫不介意地食用路边摊贩送上的饮品、把皇宫里的糕饼点心捧在裙子上分给孩童,那时月樱姐姐清楚地让每个人知道,皇家的快乐与百姓的快乐全无分别,是因为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所以才有皇家的兴盛。

    弄髒了裙子,俏脸上沾了孩童亲吻的口水,月樱姐姐脸上的晴朗微笑从不曾改变。她的气质与微笑,支撑着她美丽的深度,令得无论华服或粗裳,这株秀雅无双的樱花,仍绽放着迷人的芬芳。

    特别是在酒后,微醉的月樱姐姐是……是……咦?这一段想不太起来了。

    总之,这些深刻印象,当时我全部看在眼里,深深烧烙进记忆,即使是夜晚睡梦中,女神的形象仍然萦绕不去。

    “师父,你和那位公主殿下很要好吗?”

    “小时候,我和变态老爸常常出入宫廷,他一进去就把我独自丢下,自己去搞阴谋,月樱姐姐心肠很好,对我很照顾,混熟了以后,常常到爵府里头来看我,久而久之……”

    打从有记忆起,我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

    听旁人说,似乎是我出生不久就过世了,但变态老爸从未亲口证实,也没告诉我任何有关母亲的消息。

    相较于其他的显赫贵族,我似乎是最孤寒的一个,月樱姐姐因此对我特别照顾,有几年的时间,她堂堂公主之尊,却是每天往百里伯爵府跑,教我诗文、带着我出伯爵府游玩。

    年纪上相差将近十岁,对当时的我来说,美丽又温柔的月樱姐姐,等于是像慈母一样,成为第一位深入我生命的女性。没有母亲的遗憾,在那段时光里得到弥补,每天傍晚月樱姐姐离去后,我数着时辰期盼明日的到来,时时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是我生命里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也许只是单纯的幼年无知,不过至少在那段时间里,我心里不曾有过任何贪念、不满、怨忿,只是每天都衷心欢喜地享受阳光与幸福。

    月樱姐姐给我的亲情感觉,是那么地强烈,那甚至是我有生以来不曾感受过的温暖,还是第一次,我知道自己有了亲人。

    “不过,这些最后只让我知道,世事无常,再怎么样的幸福,都有可能突然消逝……”

    我曾经以为,这段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我的女神会一直把和煦春光遍洒在生命中,但是在月樱姐姐十六岁那年,国王陛下答应了外国的求亲,将月樱姐姐嫁到金雀花联邦。

    当时,出身当地名门的莱恩·巴非特,已经以压倒性的票数击垮对手,当选金雀花联邦大总统,而以他一路走来的浩荡声势,任何人都可以肯定,他可以连任成功,在往后的十二年里,掌握金雀花联邦大权,影响整个大地的局势。

    金雀花联邦是当今第一强国,无论文化、武力,都非大地上任何一国所能抗衡,能够与之建立这样的关系,对阿里布达王国有百利无一害。

    更何况,莱恩·巴非特出身豪门望族,其家族在金雀花联邦的实力雄强,根深蒂固,即使是卸任,身为家主的他,依旧可以凭着政治实力,主导金雀花联邦的国策。

    莱恩·巴非特对月樱姐姐惊为天人,一再遣使求亲,除了年纪差距颇大,他文才武略俱皆出色,确实是个让女性动心的优秀男人,月樱姐姐好像也是很欢喜地出嫁。十六岁的她,在无比豪华的婚礼中下嫁金雀花联邦大总统,两人的结合,羨煞了整个大地的女性。

    但对我来说,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的女神……丢下我一个人,独自远去了。

    月樱姐姐即将回国,尽管是与她的夫婿一起,我仍然满心期盼,等不及地想要见到她。

    她指定我和冷翎兰负责保安工作,内里有着什么样的心思,我猜不透。

    事实上,保安工作我也只能挂个名,以冷翎兰这样骄傲的个性,怎会甘心把军队指挥权交给我,所以我每天就像游魂一样,参与整个保安工作,但重要决策上却没有发言权。

    我对阿雪下了严令,要她绝对不可以出伯爵府,闭门勤练黑魔法,在把魔力修练上第七级之前,怎样都不能离开伯爵府一步。

    这百分百是个不合理要求,因为我丢给阿雪的,都只是基本的魔法书籍。看这种东西可以看出第七级魔力,鬼都不会相信。总之,不能让阿雪露面,以免招惹不测之灾。

    我是有预备,让阿雪戴上面纱,接受一些基础的魔法课程,就像在娜丽维亚帮织芝补习那样,请几名资深魔导师来爵府授课。不过,只要不离开萨拉,阿雪就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不留意一下是不行的。

    其实,除非是南蛮那种偏远绝地,慈航静殿的势力无法深入,不然阿雪的身分终究有危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河雪琼自幼随心剑神尼于绝峰顶上清修,见过她的人并不算多,否则她若像方清书那般交游广阔,这一路上早给人认出来了。

    我向福伯委托,请他帮忙找几个资深魔导师来授课。福伯的人面很广,以前更在军方有很多老朋友,这件事很快就有了着落。

    茅延安应该不是首次造访萨拉,但这几天他一大早就背着画版跑出去,直到入夜才回来,忙于他的写生工作。

    “大叔,除了画画,你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吗?”

    “那也不尽然,画画之外,我打算用阿里布达当背景,来写一部,描写几场华丽的战争,天才军事家的男主角,愚蠢而弱智的贵族军官,无所不能的民族主义与爱国心……这些东西老百姓很爱看,写了容易卖。”

    “写什么都行,千万别揭发弊案、讽刺时政,不然牵连到我身上,便当你一个人吃,我就先去喝汤了。”

    “什么意思?”

    “本地风俗,如果抢先当污点证人指证同伙,手续办快一点,当晚就可以回家喝汤了。”

    “那……便当的意思是?”

    “……被送上断头台之前,不都是有个最后一餐可以吃吗?我国一切制度化,最后套餐有三种不同的便当款式,你可以看看,自己喜欢排骨、鸡腿……或是素菜口味。”

    和茅延安相比,紫罗兰就很好过了,住进爵府之后,牠的食物变成了大块熟鸡肉、熟猪肉,和以前的低劣伙食不可同日而语。

    也算是这头畜生运气好,国王陛下这次给我的金币赏赐,暂时摆平了我拮据的经济问题,否则别说什么大块肉,等着和我们一起有粥食粥吧!

    当手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一直在等着的另一件事,也有了消息。织芝在冷翎兰身边担任幕僚后,由于事务繁忙,晚上都留宿军部宿舍,没有回到她自置的宅第。

    当初由于我有意安排,织芝并不知道我的真名,现在她变成萨拉的名人,我仍不希望两人间的关系曝光,在将来的某一天,这可能会变成一张厉害的王牌。

    因此,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织芝,必须等到她回到自家宅第。

    一切就照预期中进行,打开门锁,潜入屋内,这样的小儿科,对我完全不是问题,结果,当织芝结束沐浴,从浴室里裹着大白毛巾出来,就看到我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椅子上,微笑着朝她望去。

    “你……”

    乍见不速之客,织芝的手闪电移往大腿,从这个动作,我知道在毛巾底下并非只有诱人肉体,还藏着某样或某些小型利器。不过,这个动作停住,织芝的眼神由震惊、不可置信,变成了惊喜。

    “相公!”

    会用这称呼来叫唤我的,这世上除了织芝再没有别人了。

    她热情地扑上前来,投入我怀中,两具肉体的紧贴让我有些喜悦地发现,分别一年半后,这妮子的肉体丰满不少,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火辣辣的拥抱,在惊呼声中非我所愿地分开。

    “你、你怎么受伤了?你的背后在流血……”

    “问得好,我也正想问问你,好端端没事在家里装杀人机关做什么?如果不是我还有点本事,已经被你谋杀亲夫成功了。”

    侵入民宅很容易,开门锁也不难,不过由于我没有预期自己会闯入一间机关屋,所以受的伤也就重了些,倘使不是我紧急召唤一头淫兽,挡住机关,那就不只是背后受伤流血,而是横尸就地了。

    织芝神情焦急,快速地为我擦药止血。我静静端视她的白皙脸庞、长长又尖尖的耳朵,这个秀丽的精灵美人,如今已是阿里布达最明艳的鲜花之一,再不是当初娜丽维亚的可怜贫女了。

    “织芝,你变了不少啊,离开娜丽维亚之后,你过得好吗?”

    “好,就是……有时候会想起相公你。”

    织芝微笑地说着。刚刚洗完澡出来,她浑身只裹着一条浴巾,脸上却挂着那一副当初我送的平光眼镜,单单是这一点,我就颇觉得感动,轻轻摸着她朱橙色的亮丽长发。

    “伤口裹好了,相公,这段时间里,我常常……啊!”

    织芝惊呼一声,却是被我揪住毛巾的结扣,一把扯下了浴巾,裸露出底下的白皙胴体。

    V第六十章:抽插所涌出

    盈盈香乳顶端,绽放着两朵嫣红稚嫩的乳梅,通体肌肤晶莹柔嫩,雪白娇滑得找不到一丝瑕疵,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

    “相公,你不怕背后的伤……”

    织芝有些顾忌,但我在她的尖耳朵上一吻,浑身发软,瘫趴在我怀里,轻声呢喃。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还怕有人忽然跑进来捉奸吗?”

    这不是织芝原先问的问题,但这样胡闹一说,也足够让这精灵美人知道我的坚决。

    “知道吗?分开以来,我一直想念你白嫩嫩的小手,那种神仙滋味除了你再没第二个能做到了。”

    “哪有?除了用手,我就别无是处了吗?”

    “那就让相公我看看你有什么好花样了。”

    也不在意自己的裸体,织芝珍而重之地摘下眼镜,放到一旁,跟着便乖巧地半跪下来,熟练地从我裤裆内掏出早已硬挺的肉茎,让自己的舌头舔向玉茎,将湿滑的口水涂在手掌上,就像抚摸婴儿的头一样,爱抚玉茎。

    “哇…舒服…嗯嗯…噢…”

    记忆中的强烈兴奋,几乎是笔直冲上脑门。身为最优秀的织女,织芝有一双天赋的“神之手”无形中散着不可思议的能量,当这双神奇玉手握住玉茎套弄,无比舒爽的感受,化作一道道闪电,在我脑门炸开,整个身体软瘫在椅背上。

    “来…含在嘴里好好吸吮!”

    当柔嫩香舌舔卷玉茎顶端,我脸上出现迷醉的笑容,身体不停颤动。

    半跪着的角度,织芝低头看着男性的玉茎。在口水散发出奇妙的光泽下,显得异常膨胀,她将挺立的肉柱,牢牢用温软掌心覆盖,然后把那充血的龟头含在嘴里,慢慢向里送。

    “呼…”

    每进去一分,织芝就好像舒服地深深叹一口气,摇晃着秀发,头向后仰。

    “唔…”

    织芝的小嘴不算大,也因此,早已熟悉我尺寸的她,先让舌尖上下活动几下,趁势让玉茎进入喉咙的深处,尖端也碰触到喉咙的粘膜。

    “噢…”

    强烈快感,几乎累积成了高潮,足以令脑子麻痺掉的愉悦电光,不断在眼前闪现,我顺势挺起腰,而织芝配合着我的动作,小脸蛋做出种种媚人的表情。

    “吸…囌…啾…滋…”

    淫靡的声音在空中飞扬,织芝用力搓弄玉茎,并且用柔嫩的香舌来回地舔;小巧的白嫩手指,还同时揉抚胯间最敏感的双丸。

    一年多来都没有性生活,但织芝没有把这些被我当初训练而学会的技巧抛开,我着实欣喜若狂。

    织芝含着玉茎,让头向上移动,还会不自主地加快速度,虽然只是偶尔把玉茎尖端深深含进喉咙里,却像含糖球似地旋转舌头。

    “棒…噢…再来…哦哦…”

    前后不过十下呼吸的功夫,在这样的刺激下,一股股臊热感觉于我体内掠过,逼得织芝雪白的喉咙随之颤抖。

    假如这样子就宣泄,那无疑是件很扫兴的事,我强自压抑即将爆发的欲望,阻止织芝的动作。

    “织芝,把屁股朝向我。”

    “咦?啊,好的。”

    我还记得,织芝本身是偏好男上女下的正常位,不过这时她却很柔顺地依照我的吩咐,把手按放在旁边椅背上,乖乖翘起了白嫩的小屁股。

    “还不够,再把屁股抬高一点。”

    吩咐一声,我双手抓住织芝的美臀,一口气猛挺进去,滋噗一声轻响,进入那睽违多时的动人肉体。

    “呀啊啊!……啊、啊啊啊!”

    自背后贯入的感觉,织芝半弓着娇躯,频频娇呼。这种刺激强烈的背后位,我每挺进一次,她的腰肢便猛烈扭曲,发丝更是缤乱地飘飞着。

    织芝很快地进入状况,顺着我抽插所涌出的香津,往下滴落,形成一大滩水渍。

    “好漂亮啊,织芝,从我这边看过去,你小屁股的裂缝整个敞开了喔。”

    “咦……啊……不要!”

    攫住雪臀的双手,向左右一扳,结合的部分便清清楚楚呈现眼前。被我调戏得极度羞愧的织芝,只能试图用双手遮住脸。

    我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在她想要松动两手的时候,我从背后拉住她双臂,稍稍一扯,少女雪白的香躯,就像是火炉上活蹦乱跳的鲜鱼,抖荡出种种性感姿态。

    “小织芝,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分开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

    织芝羞耻的模样让我更加血脉贲张,更加用力一挺,让玉茎没入直达根部。每当她腰身反弓抽紧,我就感到一股电流般的冲击,随背脊直涌高上。

    “记、记得,织芝一直等着相公,每天都有作运动、喝牛奶,相公,你喜欢织芝吗?”

    “喜欢,当然很喜欢,以后还要继续维持下去喔。”

    从后面欣赏精灵美人的媚态,和一年半前相比,更为丰满的曲线,对男性有着更强的诱惑。

    我加快动作,也无法再想什么其他,任凭本能驱驰着腰部,不停摆动、抽送,以两人结合的腰肢为中心,快感的浪潮一阵又一阵往外扩散。

    “啊啊、哈啊……嗯唔……”

    虽然这姿势无法看到织芝的表情,但令人心荡神驰的浪吟,早已充分表达她的快感。我一猛烈挺进,织芝便整个人前俯,双手死命握紧。

    少女的淫叫,染上一重快感的色彩。我也抗拒不住那股越涌越烈的快感,更加迅速激烈推送着活塞运动。

    “织芝,听好……我要射了。”

    我没问今天是否是安全期,因为精灵与人类的混血儿,到底该怎么算安全期,这点我实在不会,只能交由织芝自己来决定。

    “是、是的……”

    织芝没有任何抗拒,只是快速地扭腰摆臀,让快感又提高了一层,蜜穴就像要绞出所有精子般的紧箍玉茎不放。这种紧缩的感觉,让我更泛起想直接射在她体内的欲望。

    以目前的状况,我并不希望多出个儿子女儿,做事时平添顾虑,因此,为了克制强烈的发泄欲望,我最后一次抽送后,硬是将深陷在肉壁内的玉茎拔出来。

    “哈……啊……啊啊啊啊啊!”

    在连串高亢的娇吟中达到高潮,精疲力尽的织芝像是没了骨头,软倒下来,而我则在她的粉背上,痛快释放了欲望的浊液。

    久别重逢,我和织芝胡混了一夜,本以为会直睡到日正当中,哪想到天才刚亮,我就察觉到旁边的精灵美人儿起身更衣。

    一个纤弱的女儿家体内,会蓄藏着比男子汉更旺盛的精力吗?单是从这一点,我便看出这些时间以来,织芝有持续地修练,把吸纳于体内的龙之魄精元,逐渐转化成能够使用的力量。

    与阿雪有些类似,织芝同样是体内积蓄了大量纯能源,而非定型的魔力或内力,无论是要走武者还是魔导师路线,她的未来无限宽广。

    假若是有心学武,以她与冷翎兰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还能学到那臭婊子的独门刀法,配合本身的蛟龙力量,走出一条捷径。

    “这么早就起床干什么?”

    “我和公主殿下约好,每天天亮之后要一起练武,我想……哎。”

    在织芝起身的那一刻,我拉住她玉葱般的白嫩手指,轻轻一拉,她便顺着力道重新跌回我怀中。

    在她尖长耳朵上一吻,我伸手覆盖住织芝圆润的雪乳,虽然没有阿雪那样丰满傲人,但却比羽虹的盈盈鸽乳要沉手得多。

    轻轻拈弄乳峰顶的蓓蕾,让清爽晨曦透过窗户,洒在少女的雪白肉体上,我微笑轻语。

    “你和冷二公主很要好吗?她待你如何?”

    “公主殿下待我很好,这些时间以来,她好像是我的姐妹,我们……”

    织芝笑着把她与冷翎兰相处的情形告诉我。

    或许是因为同仇敌忾的关系,当初冷翎兰一听到织芝的投奔喊冤,知道有一位女性,因为自身的杰出能力,在男性的世界里受到不公待遇与残酷打压,她就像愤怒的雷神般挥着法治之刀,将娜丽维亚的恶徒扫荡一空,帮织芝与其母的冤案昭雪。

    “那些恶人付出代价后,二公主邀我一同回萨拉,路上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办事,她也愿意帮我发展匠师事业,然后,我们就一起奋斗了。”

    织芝微笑道:“我照相公的吩咐,这一年半来都没有用过龙之力,二公主便传我一些心法和刀术,军中的姐妹都很羡慕呢,我觉得,跟在二公主身边,真的好光荣。”

    我单单只是听,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任职于军部,冷翎兰自己就特别能感受到,一个女性在众多男性竞争者的环境中,会受到多大的压力与不平,以她的刚直个性,分外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我之前便听军中同袍说过,二公主在权职范围内,大量提拔女性军官,用以建立自身班底。

    就我而言,这只不过是一群变态女人的团体,居然妄想与父权社会的传统抗衡,如果让她们得志,那男人不就要灭亡了?

    这种团体当然是越早垮台越好,但考虑到对织芝的帮助,我当初仍是要织芝离开娜丽维亚,去投奔冷翎兰。

    不难想像,在冷翎兰眼中,织芝也是奇货可居。

    出身干净,意志力坚强,练武的资质又不错,更重要的是,以现今大地上的尚武风气,强横武者不难得,优秀匠师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织芝那时只是一介无名孤女,但却在娜丽维亚连夺两项匠师大奖,又拥有一双万中难寻的天赋之手,成功扬名已是既定命运,能够在她成为享誉大地的一流匠师、投奔外国前,抢先将之网罗身边,无论对阿里布达或是冷翎兰自己,都是意义重大。

    但冷翎兰所没想到的是,织芝是我投在她身边的一着棋子。为了将来某一天可能会产生的用处,这一着我下得既深且远,希望能够得到预期效果。

    当然,人的情感,是最难操控的东西,也是这项计画里头最大的变因,我必须要非常小心,以免这着埋伏掉转方向,反而变成我的致命伤……

    “时间不早,我得走了,相公,你一个人……”

    织芝的话停住,怕是想起来我这么突然出现,等一下是否会突然失踪吧。

    “等一下你回来我就不在了,但是晚一点我会再来。我这次来萨拉会住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还是一段颇长的时间。”

    “相公你可以直接住在我这里,我……”

    “不用了,我在这里另有住处,呃……有一个朋友住在这里,我寄住在他的府第里。”

    为了不让谎话穿帮,我急忙补了一句,不想让织芝晓得,我是萨拉的本地人。

    第六十一章:香乳旖旎

    昨夜的激情有些意犹未尽,满想强留织芝下来,但想到这样一来,在冷翎兰那边或许会不好交代,露出马脚,我笑了笑,在织芝圆翘的粉臀上重拍一记,等着她穿好军装出门后,这才从后门暗处溜走。

    “呼,阳光不错,伸个懒腰吧……”

    快要进家门时,我觉得有点腰酸背疼,在街上伸个懒腰,舒张筋骨,哪知道腰才往后一仰,旁边冷不防地多了一个人影,与我作着同样的伸腰姿势,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大叔?你干什么一大早跑出来?被蛇咬屁股了吗?”

    “唉,还不都怪你这小子,昨晚一声不吭地跑出去外宿,雪丫头担心得要命,抱着被子在你房门口等了半晚,我只好出去找人,路又不熟,绕了大半晚,除了看到一堆养眼镜头外,什么鬼都找不到,差点累死我这老骨头。”

    “养眼镜头?偷窥就直接说嘛,有什么好避讳的,告诉我,你去偷窥哪一家的养眼镜头了。”

    “这种事用说的太难理解了,你没看到都不晓得,昨晚那对狗男女可厉害了,翻来覆去,左滚右趴,我的手忙都忙不过来,险些就错失时机了。”

    “错失时机?你打枪还讲究节奏感啊?”

    “去,大叔我一把年纪了,会像你们这些年轻人一样毛躁吗?能吸引我注意的,只有至高的艺术,这才是永恒之美啊。”

    差点忘记,这老家伙是我所见过最厉害、也是最变态的速写家,不由分说,我就从他怀中抢出一叠纸卷,打开一看,登时看得呆了。

    一共十八张,全都是男女欢好的春宫图,每一张姿势不同,尽管没画出脸部表情,但从那些动作、肌肉、明暗光影,就把情境描绘得栩栩如生,让人看得血脉贲张。

    然而,问题也就正出在面孔上。茅延安没有把男女双方画出面孔,但从身形比例,还有那女子的尖长耳朵,我随便想也知道这张图上的男女是在画谁。

    “大叔,这张、这张,还有那边的三张,你弄错了,我昨晚没有用过这五种姿势。”

    “哎呀,画错人了,这大概是隔壁家的另一对狗男女,素描得顺手,把那边的战况也画进来了。”

    “你没事画这些干什么?我全部没收。”

    我皱起眉头。不是因为这些画,只是有些纳闷,这不良中年偷偷跟着我的行踪,到底有什么企图?

    而我昨晚爽昏了头,居然完全没发现有个家伙跟在后头,真是够失败了,倘使是勾搭有夫之妇,这一下不是惨了吗?

    “艺术当然是要给人家欣赏啊,这么精彩的画作,不拿去分给雪丫头看一看,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摸着唇边的胡须,茅延安就像是捉奸成功了一样,得意地微笑。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我倒是不讨厌,但也没理由让他在那边得意窃笑。

    取出怀中的火折引燃,顺手就把那叠春宫画给烧个干净,茅延安摊摊手,看来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像普通艺术家一样呼天抢地。

    我瞪着他,心中微有顾忌,希望他知道我和织芝有关系的事,以后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昨晚忘记向织芝提起制作魔法师袍的事情,不过来日方长,改天再提就好。和阿雪打个招呼,我也开始一天的工作,继续去协助处理各种城内的保安问题。

    有一件事情相当值得庆幸,我过去在萨拉的名声并不好,尽管没有留下正式纪录,但有十多宗贵族子弟群酒后强拦民女狎玩的案子,我都有牵涉在内,这事别人不晓得,冷翎兰却是瞒不过的。

    如今我小人得志,她麾下的女性军官中,大有年轻貌美者,为了避免祸端,这几日她刻意把那些女性军官调走,与我隔离,也多亏这样,我很幸运地不会与织芝碰面。

    这天,我们照例入宫见驾,向国王陛下报告目前的工作,身为保安负责人的我,蒙他告知一个国人还不晓得的机密,那就是这次的外宾来访并不单纯,有另外几国的重要人物,即将随金雀花联邦大总统前来,因此这次的保安特别重要。

    如果只是做卸任前的访问,为什么还会跟着其他几国的重要人物?这无疑使得事情复杂许多,而国王陛下显然也不是很信任我,所以拖至此时才告知我这件事。

    “朕对此有一些想法,不过还未到应该宣布的时候,你们好好干,朕明天会将计划告诉你们。”

    除了早就知道此事的冷翎兰,其余在场的重臣都相当震撼,在国王陛下离去后,纷纷议论起来。

    “百里湛蓝阁下,你有什么看法?”

    万骑长几乎是我国军阶中的最高位,但我仅有军阶和爵位,无实职在身,若非被月樱姐姐特别指定,根本没资格参加这样的讨论。

    因此,当几名文官这样问我时,我只是淡淡回答“陛下的圣裁,岂是我们这些臣子所能臆度?只要认真办事就是了”答了一句,正要离去时,我忽然察觉冷翎兰的目光正朝这边望来。

    本来我们两人关系不好,冷翎兰一直站得离我远远的,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却在国王陛下说完那些话之后,她若有所思,朝这边瞥了一眼,自然,眼神中完全没有友善感觉,但即使如此,也是够让人惊奇的了。

    与我的目光一触,冷翎兰哼了一声,立刻掉转过头,与旁边的大臣谈话。

    这反应让我觉得有几分好笑,转身离开,脚才跨出门槛,脑中灵光一现,想到国王陛下到底打算作什么了。

    当两国元首或是权贵要人聚会,为了展示身分与排场,通常是竞比豪奢,拿出自己得意的珍宝收藏,向对方夸耀。

    这是当今大地上豪门夜宴的必然形式,不是拿出什么神兵玩物,就是展示奇花异兽,所以不难想像,这次的保安工作,除了权贵人士的生命安全,也还要保护国王陛下宝库中的那些珍宝,说不准就在拿出来赏玩的时候,有什么人胆大包天出来明抢暗夺。

    这些事情我本来就知道了,不过,假如伴随巴菲特大总统前来的,还有其他几国的官方人员,纵然是以私人名义,事情也会很不单纯,因为这并非仅属于两国间的来往,而近乎是几个国家参与的外交场合了。

    每一个国家的政要出访外国,身边理所当然会有大批护卫人员,这些护卫里头必然会包含武者与魔法师,素质方面也都是国内的顶尖人才,不然岂不是贻笑国际?

    好几个国家的顶尖武力碰在一处,站在军部的立场,这正是试探他国实力的好机会。

    我就知道有几次外国使者团来访的餐会上,大使忽然说吃饭很闷,要随从出来表演献艺,然后藉此展示实力,作为外交斡旋的本钱。

    地主国通常也不会闷不吭声,以舞剑为例,当一方派人出来舞剑,另一边也会派人出来对舞,两边进行一场看似娱宾的剑决。

    冷翎兰接掌御林军大权后,曾出席过三次这样的剑舞宴会,为我国挣得了不少面子,但在她之前担任这工作的,却是我们百里湛蓝家。

    变态老爸没在这方面有什么成绩,但爷爷生前却是名扬大地的剑舞家,这并非是因为他舞剑姿势美观,而是在大约十九次的剑舞宴会里,包括表演喷火的魔法师、号称出招如电的剑手、舞着金属拳头的狂战士在内,他前前后后让三十二名别有用心的各国献艺者饮恨当场,成为阿里布达外交场上的守护神。

    假如是单纯的外交应变,有冷翎兰一个人就很够了,但想到国王陛下的作风,我不由得有些担心,万一这种把戏玩得太厉害,甚至学金雀花联邦那样,公开来办一场武斗会,情形就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冷翎兰的武功虽强,估计也只是第六级修为,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能保护住重要人物安全就已经不错,没可能凭武功控制全场,毕竟,她可不是五大最强者那样的级数啊。

    回到爵府,恰好就碰见了正要出门的某不良中年,奇怪的是,他今天倒没有作平时的画师打扮,画笔与纸卷也没带在身上。

    换上了那一套红色的流浪剑客装,戴上黑色墨镜,腰间悬挂着酒壶,把那柄黑色大剑扛在肩上,当茅延安缓步走出大门,朝我望来,我忽然心头一震。

    从这个角度看大叔,他平时那种幽默诙谐的感觉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中年男子独有的沉稳风范,特别是当他抬起戴着手套的右手,轻轻抬了抬墨镜,仰起头来,那甚至让人感觉到他饱历过的风霜,还有他的……忧愁。

    这模样与他平时的表现是如此不配,一时间我也无法判断,到底哪个是他的真面目。

    就算我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大叔他确实是一个美男子,而他这时所给人的感觉,便正是中年男子的魅力极至,只要一走出去,绝对会让路上所有女性为之侧目。

    “哦,贤侄,你拍人马屁拍完回来了吗?”

    不管外表怎么改变,嘴巴恶毒这一点似乎没有变,我没好气地看着这男人大剌剌走到跟前,瞥了我一眼。

    “你看看,我这身打扮……”

    茅延安摸摸唇上的小胡子,沉声道:“帅不帅?”

    “还……满帅的。”

    “酷不酷?”

    “闭上嘴巴就很酷。”

    “屌不屌?”

    “不俗,不过脱掉裤子再上街,我想会有更好的效果。”

    几句问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大叔显然也没指望从我这边得到答案,只是面有得色地哈哈一笑,扛剑上肩,拎着酒壶,就往外头走去。

    “喂,你上哪里去啊?”

    “喔,昨晚画画之余,顺便上酒馆喝了几杯,钓上几个性感辣妹,约好今天要一起研究高等艺术,学习美的人生。”

    挥挥手,茅延安嚷道:“你最好留意一下雪丫头,这几天她上课时候的样子,有些不对劲啊。”

    几天前,接受我委托的管家福伯,帮阿雪找到了魔法讲师,开始一对一的个人授课。当福伯问我对讲师人选有什么要求时,我除了开出“讲解清晰、口风够紧”的要求外,就只有限定要请一位老太婆年纪的魔法师。

    贵族千金与家庭老师偷情,这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每一个幼小学童,期望的只是老师今晚横死街头,明天不用上课考试;但每一个学院里的男学生,想的却是干死那位年轻貌美的女老师……这就是人性。

    我既然知道师生共处有多危险,又怎会搬石头砸脚,给自己找麻烦呢?

    还好,不知道是为什么,专心研究魔法的女人很容易不婚,整天煮大缸药草、修练魔法,只与黑猫为伴,时间久了,就变成了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所以当我要找年老的女性魔法师,福伯很容易就帮我找来。

    我这几天忙碌不堪,对阿雪的学习状况未加留意,这时被茅延安一提,心中纳闷,想要询问,他却已经走得不见人影。

    想想也觉得不安,我匆忙抢入爵府,也不搭理旁人,就往阿雪所住的厢房赶去。

    这时她的魔法课程已经结束,但是在门外头,我就听见里面的呼吸声相当粗重,而且明显地让人联想到情欲方面。

    臭婊子!进门没多久就给我偷人,咦……我不是吩咐过福伯,任何男性胆敢进入阿雪房里,就格杀勿论,为什么她还偷得到……难道是和紫罗兰搞变态兽交?不,这实在太荒唐了,我脑子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再多想下去,早晚我会变成疯癫,当下不假思索,伸腿重重一踹,把门踹开,闯了进去。

    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所以我破门而入时,阿雪的惊呼声都小了许多,和上次在雾谷村相比,情形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满面惊惶的少女、凌乱的被褥、桌上的一碗奶,就只是少了一个哭啼的小婴儿而已……

    等等!为什么桌上会有这样的一碗东西?

    我伸手碰碰碗缘,确认了温热的感觉。爵府里头并没有养牛或是养羊,从哪里弄来这么新鲜的奶水?闻闻气味,温热香甜,没有寻常牛羊奶的腥膻味道,我有些疑惑,侧头望向这房间的主人。

    “师、师父。”

    阿雪望向我的眼光里,除了惊惶,还有掩藏不住的羞意。她斜斜地半坐在床上,单薄的上衣半褪,扣子整个解开,露出雪嫩的肩头、饱满的乳沟,一大片白皙浑圆的乳肌,在衣缝间若隐若现,看得人心跳加速之余,也让我明白她里头没有穿任何款式的内衣。

    这些线索,加上我破门而入前,在门外听到的奇异喘息声,让我有了一个荒唐、不可思议、却最合理智推论的答案。只是,这个结论实在很荒谬,为了确认,我还需要多一点佐证。

    “阿雪,你怎么搞的?在自己房间里也不穿好衣服?连扣子都不扣,又还不到晚上,这么快就想要和师父睡了吗?”

    我笑了笑,轻轻抬起阿雪圆润的下巴,享受这美丽小狐女羞红耳根的表情,道:“刚刚上完课,连中饭也不吃,就急着跑回房里露奶,阿雪,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小淫妇了?”

    阿雪被我的调笑弄得面红耳赤,羞得只想埋头躲进棉被里,但俏脸被我抬住,哪也躲不了,被我饱览她的羞容,而我更发现,阿雪害羞地躲避我的目光,却不停地望向桌上那个磁碗,单只是这个反应,就让我有所肯定了。

    “咦?这边怎么会有一个碗啊?碗里的东西是什么呢?奶?阿雪你不吃中饭跑回房里,原来是偷偷藏了一碗好东西在这啊。”

    我半端起了碗,阿雪的表情变得非常紧张,小手也不安地抓紧棉被。看这表情,我暗暗偷笑在心里,故意沉吟道:“爵府里头又没有奶娘,这奶水是从哪来的呢?阿雪你知道吗?”

    “那是……那是……我……”

    阿雪欲言又止,直拖了好半晌,才细声道:“我也不知道。”

    “是吗?你不知道,那一定是福伯拿给你的。”

    我笑道:“可是福伯从哪里弄来这些的呢?啊!我猜到了,这是牛奶,一定是府里新弄了一头壮壮的大乳牛来,福伯特别弄给你先尝尝的。”

    “不……这不是……”

    “不是牛奶吗?那一定是羊奶了?”

    “不……也不是……”

    “不是牛奶也不是羊奶……哦!那就一定是猪奶了,府里是多了一头圆滚滚的大胖母猪,难怪这碗奶臭哄哄的,原来是肥母猪的臭奶。”

    越说越是过分,当我把比喻说成母猪,阿雪不只是耳根红,就连双眼也红通通的,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师……师父……你好过分,人家……人家都已经……”

    话语里头已经带着哭音,我也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微微一笑,坐到阿雪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肩头。

    阿雪扭动身子,试图挣扎逃开,作为对我的不满反抗,我当然不会让她如愿,用力一搂,先吻吻她雪嫩的颈项,再一路吻上耳垂,没几下工夫,阿雪就瘫软在我怀中。

    “不管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可以一起解决嘛。我以前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还是我的好阿雪,怎么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来,告诉师父,到底是有什么问题?让你变得这么不安?”

    伸手抹去阿雪脸上的泪痕,我温言劝慰,要她把问题说出来。阿雪也知道事情瞒不下去,抽抽噎噎地把话交代清楚。

    “从南蛮回来的路上,我身体就怪怪的,胸口也一直觉得好涨、好重,晚上睡觉身体都在发烫,好难受……”

    “嗯,胸部变大了,本来就会涨涨重重的啊,我说过我还是很喜欢,你不用为这个难过啊。”

    事情却比这还要严重许多。当阿雪好不容易在我的鼓励下,心理上重新站起来,努力想要适应这丰满而敏感的新肉体,却在进入雾谷村后,起了新的变化。

    在雾谷村的那段时间,为了要应付危机,我一直督促阿雪修练黑魔法,在阿雪魔力渐渐增强的同时,也对自身肉体产生影响。

    每当修练完一项咒术,或是做完其他的魔力练习,没过多久,阿雪就会觉得体内血热如焚,情欲高涨,难以自制,时间拖得一久,更是脑袋昏昏,眼前耳边尽是男女欢好的幻象与声音。

    阿雪不敢把这些现象告诉我,又被我督促得紧,只好每次修练结束后,就躲回自己房里,开始时候是藏在被窝里强忍,后来实在忍不住,就试着自己抚摸身体,稍稍慰藉减轻。

    当时在雾谷村,我在阿雪手腕上看到的血痕,除了用来修练黑魔法,也有一部份是因为春情难耐,忍着在手腕上割一刀,强行压下来。

    “傻东西,不过就是想要男人嘛,为什么不来找我呢?难道我不是男人吗?还是你怕我满足不了你?”

    在我的调笑下,阿雪的情绪似乎缓和许多,脸上也出现笑容,可是,在她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又很胆怯地看了我一眼。

    “没什么好怕的,继续说啊,难道有什么东西会把我吓到吗?”

    进一步的变化,也是在雾谷村内发生,当阿雪在黑魔法的学习上又有突破,那天她躲回屋里,自我爱抚慰藉时,在一阵阵高潮过后,赫然惊觉胸口变得湿湿热热的。

    起初,她只以为这是激情后滴淌的汗水,但是定睛一看,胸口水渍白白的、黏黏的,更有一种汗水所不会有的甜美香味,像是皎洁的玉露,在粉红乳蕾边滴溜溜地绕动。

    用指头沾一沾,放入口中尝尝味道,当阿雪想到这液体是什么东西,立刻被吓出一身冷汗。

    “人、人家又没有当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奶呢?师父,阿雪真的变成怪物了……我不要,我……我好怕自己这个样子……”

    压力沉重,阿雪一口气说完,脸上也是热泪纵横,抱在我肩头哭起来。我试着让情形好转,笑道:“是啊,我也奇怪,都已经干了你那么多次,你又没有特别避孕,为什么会还没当妈妈呢?”

    “师父你又在笑人家,你每次都玩人家的屁屁,人家怎么会当妈妈…”

    阿雪一记嗔怒的粉拳打在我肩上,力道没拿捏好,还真是痛得眼前发黑,不过她在意我的反应,更多过我的玩笑。

    “啊,你那时候整天抱着婴儿玩,原来就是用来当挡箭牌的?”

    想起那些时候阿雪总是抱着小婴儿玩,原来就是为了用来掩饰自己涨奶的证物,这么说来,我脑里忽然闪过一事。

    记得日前阿雪落入蛇族的手里,遭受肉体改造时,那些蛇族人曾经说过,她们并非使用在胸口植入异物的传统改造方式,而是调配出魔法巫药,混合五毒阴血一起给阿雪灌下去,刺激乳腺,让乳房像怀孕妇人一样开始分泌奶水。

    淫术魔法书里头,也有记载类似的药物,不过配合了咒术,效果更是厉害,在体内养分充足的情形下,会源源不绝地泌乳。

    每一次乳房里充满了奶水,立刻挤出排空,再喂入药物催乳,频繁重复同样过程,经过一段时日,乳房就变得硕大肥白,柔软丰满。

    蛇族大概不是第一次进行这种改造,我本以为在改造完成前将阿雪救出,除了肉体的变化外,就没有其他副作用,但现在显然是有问题。

    我不清楚改造手术对阿雪造成多大身心影响,也不太在乎,因为在这一刻,我脑里只有一件事,就是想看看阿雪的硕美巨乳,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阿雪,我来帮你看看奶子,把衣服脱掉。”

    尽管两人之间有过无数次欢好,但阿雪现在的心情,大概就和月事来潮一样,羞于把胸部暴露在我眼前吧。

    然而,她也明白我是故意从她的羞赧中得到乐趣,抗辩或拒绝根本没用。

    有一件很有趣的事。虽然阿雪羞得几乎想钻到地下去,但她并没有要求我帮她宽衣解带,反而是忍着难堪,主动把衣衫褪除,这种不愿求人的自尊,是她与当初天河雪琼的共通点。

    “师父……”

    阿雪没穿胸兜,薄薄的外衣一拉开,玉雕粉琢般的雪白胴体,就让人惊艳地暴露在眼前。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已被乳汁鼓鼓涨满的双乳,像是两座高耸的巨峰,傲然挺立。

    与羽虹、织芝比对,一般女性的乳峰,不论种族,在正常情形下即使丰满,但形状却是上尖下圆,像两支嫩笋;但阿雪的巨乳,简直像一对熟透汁甜的哈密瓜,就如同两个完美的半球,凸现在胴体之上,微微上翘,乳头和乳晕都是粉红色的,非常漂亮。

    在我过去的风月生涯里,也见过不少丰满的巨乳女,但很遗憾的一点,就是乳房虽然肥硕,形状却很糟糕,特别是长长的木瓜奶,若是颜色再差几分,单是看就让人倒足胃口。

    阿雪却不同,双乳肥白巨硕,型态浑圆,最难得的就是,即使她这样子挺直腰杆正坐着,一双巨硕豪乳仍微微向上翘动,看不出半点下垂的征兆。

    我从旁边桌案拿起一支笔,要阿雪高举双臂,她虽然不解其意,却仍老实地照做了。当她双臂垂直举起,一双美乳随之摇晃,一颤一颤的,幻出一阵乳浪香波。

    轻轻捧起肥硕乳瓜,享受那种沉甸甸的手感,我把笔杆放在乳房下缘,手一离开,摆荡回来的雪乳碰到笔杆,却只是稍稍一碰,跟着笔杆就滑落下来,没法稳稳夹住。

    这是流行于娼馆的法门,用来测试姑娘香乳的弹性与形状,若是下垂得越厉害,自然夹得越紧。

    阿雪不明白我的用意,看我笑得一脸淫邪,以为我正把她的身体当作美肉玩具,羞得紧紧闭上眼睛。

    “阿雪,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

    “我在想,真是感谢老天,让我生在这么一个有魔法的世界。”

    如果不是因为魔法的神奇,怎么能弄出这样的人间恩物?身为阿雪的男人,我绝对痛恨那些凌虐她的蛇族;不过以一个享受这肉体的男人而言,我想私下对蛇族表示感谢。

    “师父……可是,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好不自然?好奇怪?”

    说起自己最羞人的地方,阿雪的表情又黯淡下来,低声道:“一般的人类女孩子,哪有像这个样子的……”

    “是吗?我知道很多人类女孩子想要还要不到呢。奶子大有什么不好?难道你怕人家说奶子大的女生比较笨、比较淫荡?可是,你本来就笨笨的,至于淫荡……”

    我把手按放在阿雪的小腹,往下抚摸过去,越过柔软的狐毛,沾了满手湿粘,笑道:“你这小淫妇,水都流那么多了,还怕别人说吗?”

    “可是……可是……那不自然啊。”

    “自然的东西不一定就好,鲜花也未必就是最美的啊,烂泥和臭狗屎都是很自然的东西,难道你要每天吃狗屎、干烂泥吗?不自然就不自然,只要我喜欢、我不挑,你又有什么好怕的?”

    也不管手脏,我再次捧起阿雪的俏脸,很认真地说:“仔细听好,我不想说第二次。胸部大怎样?淫荡又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老子我就偏偏喜欢大奶子骚妞,除了你这头淫荡小乳牛,我什么好东西都不要,这样子……够了吗?”

    很多时候,女孩子的个性从选衣服上头,就可以略知一二。明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决定该穿哪一套,却仍要问身边的男人哪一套好看,现在也是一样,比起听到解决办法,阿雪更需要听到我的保证与肯定。

    当我把这些话说完,泪水再次盈满阿雪的明眸,但这一次除了泪光,还有掩不住的喜悦之色,没等我进一步动作,她就主动贴靠过来,献上香唇。

    V第六十二章:阿雪的娇喘声

    有美人儿投怀送抱,我当然没有把人往外推的道理,伸手将娇躯搂过,先结实地痛吻一番,趁势让阿雪在床上躺倒,以便等一下任我为所欲为。

    随着身子躺平,乳峰的弹性与结实,更是展露无余。

    这样的姿势,仍是坚挺傲人,粉嫩的乳蕾上没有半点斑纹或小疙瘩,经过我刚才一轮抚摸后,奶头也已经翘起来,就像两颗鲜红樱桃一样的可口诱人。

    特别是,当我凑近去看,这对可口樱桃上头,正缓缓渗着一点一点的白珠,夹杂在女儿家的汗味中,别有一股醉人的甜香。

    过去在妓馆里头,我不是没有干过大肚婆,也知道某些妓女为了满足顾客特殊要求,也会长期服用催乳药物,让乳房奶水充盈,交媾时弄成人奶浴,流得满身,但每次碰上这种情形,我都是简单干完就算,心里嫌着不干净,更不会多碰多舔。

    可是,现下看着阿雪的媚态,我感到一种压抑不下的冲动,蓦地握向阿雪的巨乳,稍稍施力,随着手上感受到的弹性增加力道,将乳房向上推挤,没几下功夫,在阿雪的娇喘声中,几滴雪白香甜的新鲜奶水,由乳蕾涌了出来。

    不知该说是兽性,亦或是生物最原始的欲望,我本能地一低头,舔去刚泌出的乳汁,浓浓的奶水一入口,带点微腥的香甜,立刻溢满齿间,比什么美味佳肴都更要受用。

    “味道好棒啊,以后家里不用买牛奶了……”

    阿雪对我的调笑置之不理,整个人意识完全神驰物外,眼神迷乱,喃喃地呓语,小腹肌肉有着明显的抽搐,像是高潮般的反应。我心中一奇,特意试探,不但急急用力吸吮,更在香滑乳汁溢满口腔后,轻轻在敏感的乳头上一咬。

    “啊!”

    这一下的反应更是明显。阿雪的娇吟瞬间升为高亢,肉体不能自制地剧烈颤动、弓起,力道之大,如果我没有适时握住她丰满的豪乳,稳住身形,险些就给她这样一下颠翻下去了。

    眨眼功夫,淋漓香汗遍布少女娇躯的每一吋,代表女性情动的蜜浆,更是迅速由玉牝花谷中汹涌流出,在床单上印下老大一滩湿渍。

    令人瞠目结舌的敏感度,连我都几乎看傻了眼,当下更不客气,抓着那双无法掌握的哈密乳瓜,一下左边、一下右边,交相含吮着两颗嫩红的乳蒂,舔舐逗弄,吸饮着香甜稠浓的乳汁,让那世上最美味的奶水,顺着喉间深入,温暖整个腹腔。

    在这样的急切挑逗下,阿雪更是不济,肌肤泛着一层娇艳的粉红,美丽双眸早已失去了理性色彩,来回摆动狐尾,竖起狐耳,秀发更早就被汗水打湿,整个人进入无意识状态,只是本能地挪移着身体,挺起一双硕大香乳,追求着愉悦的源头。

    或许是身在魔法世界的妙处,阿雪的泌乳量极为丰硕,那一双肥白奶瓜的蓄乳量之丰,真是名符其实的乳球。

    经过一番痛快的享用后,我觉得腹内有些饱胀,看着因为我啜饮不及,横流在少女肉体、枕头、床单上的香浓乳液,不禁哑然失笑。

    饱暖思淫欲,这是雄性生物的必然现象,在饱食一顿人乳宴之后,我就像是刚刚服用了大补的药物,亢奋难当,急欲发泄。

    不过,当我正要有所动作,看见阿雪好像已经筋疲力尽的样子,有点怕她不堪挞伐,伤了身体,心中怜惜,不太敢动作。

    正自彷徨,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我跨过阿雪的身子,双膝跪在床上,挺起肉茎,以那双圆硕丰满的哈密乳瓜,紧紧夹着硬挺如铁的肉茎。

    如果对象换作是织芝,现在必须两手握压,将她的雪乳紧紧挤出一条乳沟,这才有得玩;要是换成羽虹,以她娇小的纤细鸽乳,那是不管怎么挤压也干不起来。

    但阿雪在这种时候,就充分显示她的傲人之处。当肉茎被夹在双乳之间,我根本不用从外施力,就感觉得到那对H罩杯巨乳的弹性与柔嫩,从两旁挤压着硬挺肉茎。

    “真过瘾,以前早就该这样玩了……”

    我得意一笑,肉茎在阿雪的乳沟中来回抽插,感受那种奇特的满足。

    虽然刚才没有实际性交,但是被改造完美的豪乳,在泌乳时不可思议地敏感,被我反覆吸吮、舔舐,阿雪一直处于高潮状态,美妙胴体就像是一尾触了电的鱼儿,不停地颤抖、摇摆,双手无力地垂下,指头却紧紧抓着床单,在我的抽送中,有一声、没一声地闷哼着。

    在柔软的乳沟中穿梭,我快速地抽插了百多下,激烈的动作,令雪白嫩滑的巨乳一片通红,但是细细的乳珠,很快便顺着半球形弧线滑落,流淌在肉茎上,随着快速摩擦,不但增添了润滑,更弄出一种奇特的香气。

    想来着实有些可惜,阿雪是初次遇到这种销魂阵仗,极乐之下,神智迷迷糊糊,不能配合,否则如果她张开小口,配合我抽插节奏舔吮肉茎,那种滋味肯定比现下更加美妙。

    不过,来日方长,今次没玩到的地方,下次再来改进就好……

    “阿雪,谢谢你的招待,咱们师徒两个有往有来,刚才喝了你的东西,现在轮到你喝我的东西了。”

    在高潮瞬间,我将肉茎对准阿雪美丽的脸庞,痛快地把积蓄的欲望射出来。

    近距离喷出的精液,一道跟着一道,像泉水般洒在阿雪的俏脸上,在嘴唇、鼻子、眼睛及面颊上,染上了白浊的欲望痕迹。

    “喂,你刚才那么陶醉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感觉?”

    当一切云消雨散,我和阿雪一起躺卧在床上。我不需要被褥,怀里搂着一具美肉棉被,有那些柔软的狐毛贴着,比什么东西都更保暖。

    阿雪回复了神智,对自己适才的浪荡痴态羞得要死,更不愿在这染满多种秽渍的床单上停留,直嚷着要我下来,她想要清理房间。

    不过,在我来说,男女交媾时的欢好,固然是极乐,但交欢之后的余韵,也是该细细品尝的一件美事,更何况我不觉得这床单有什么脏,反而故意当着阿雪的面,深深吸一口,笑说有婴儿的奶香。

    被我这样调笑,阿雪却没有再掉眼泪,只是在我的强拉入怀中,很难为情地贴靠过来,双臂环绕住我的颈项,以她的香蜜乳瓜摩擦我胸膛,试图作着笨拙的献媚。

    我对于这种甜蜜侍奉相当欣赏,可是由于阿雪胸部曲线的突出,要像以前一样,享受两具肉体的紧贴,反而不太容易。

    我转念一想,用膝盖顶开阿雪双腿,一手搂向她挺俏的美臀,藉由两人腿部的交缠,让彼此肉体紧贴在一起,感受对方的体温。

    对于我这样的安排,阿雪显然甚为满意,眼角眉梢都有掩不住的喜色,而在我的询问下,她也说出了刚才的感觉。

    “很……很难说的,我也不知道怎样形容。可是,师父你帮我吸奶的时候,那种感觉……”

    阿雪把一只手轻轻按放在小腹上,柔声道:“你每次一吸,我的身体就酥酥麻麻,好像被什么东西电到,连肚子里都觉得一缩一缩的,那种滋味真不知该怎么说,好快活喔。”

    我以前听一名老医师说过,母亲给婴儿喂奶时,会牵动体内,令得子宫收缩。

    这说法不知是真是假,我也没机会验证,但是看阿雪的沉醉表情,大概有几分真实性吧。

    “真的这么快活吗?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你每天练完魔法之后,我就来享用一次,别人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你的肥奶这么营养,更加不可以便宜别人。”

    阿雪很温柔地笑着,轻轻点点头,细声道:“不过,人家觉得最开心的,就是每次看到师父你吃人家奶的时候,像个小婴儿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觉得好满足、好幸福,只要能停留在这一刻,就算拿全世界的财宝来,人家也不换。”

    这个论调真是让人火大,可是我又懒得对这个傻女人生气。我的样子像是小婴儿一样?如果世上每个婴儿,眼中都是那么充满色欲与邪念,这个世界大概马上就要完蛋了。

    不过,这大概也就是所谓的母性吧。由于性别不同,我无法理解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只是知道过去有很多的名女人,都是因为这种天性上的弱点,最后把清白身躯葬送在花花色狼口中。

    无论如何,阿雪的问题能够顺利解决,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从这天以后,阿雪的表情变得开朗许多,像是把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除了每天修练黑魔法之外,我与她更多了一个小秘密,就是会神秘出现在我桌上的一碗香浓奶水。

    这种营养补身的妙物,我自然是多多益善,特别是每次阿雪端碗过来时,那种又羞又喜的表情,实在是看了让人很想逗弄她。

    所以我总是故意“咕噜咕噜”地发出粗鲁声音,把碗中奶水饮尽。

    当然,阿雪的情绪安抚稳定,但我另外一边还是有事要忙。在我的嘱咐之下,织芝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帮我制作一件魔导师的法袍,还有其他的防具,在问过我相关尺寸问题后,她则是好奇,为何我特别要求订作面具?

    “这个嘛……我刚才有没有说过,这件事情要保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我找你编织这件法师袍?”

    “有,您特别叮嘱过了。”

    “既然我说过了,那你就知道这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嘛,不能见光的东西,当然要戴面具啦。”

    织芝那边,只要这个理由就够,反而是阿雪那里要多费一点手脚。在我告诉她,已经找了一位很棒的匠师制作法师袍后,阿雪很讶异地表示,为何草图中的她戴着面具?

    “你长成这副德性,上街不戴面具,难道要套布袋吗?如果晚上到处乱走,路人以为见了鬼,被吓到一命呜呼,这个责任你来扛。”

    我恶狠狠地这样说着,看到阿雪吃惊的表情,这才语气转和,笑道:“开玩笑的,我有一个这么美的女徒弟,当然要藏得妥当一点,别便宜了别人的眼睛啊,如果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被迷得失魂落魄,那不是好难受?”

    “但是……面具又不通风又不透气,戴上去好难受喔,我可不可以常常拿下来啊?”

    “如果你坚持要拿下来,那我也没有办法,只好采用特殊手段了。”

    “什么样的特殊手段呀?”

    “这个手段很有名,就是拿一个金属面具,烧红以后,在面具最烫的时候,直接盖在你的脸上,嗤的一声,立刻烧得皮焦肉烂,痛得死去活来,从此面具就和你的脸结成一体,想拿都拿不下来了。”

    一番话被我比手画脚,说得是有声有色,阿雪的脸也吓得惨白,连声答应没有我的许可,以后绝对不会私自拿下面具。就这样,这个技术问题又顺利摆平了。

    其实,为什么要督促阿雪修练黑魔法呢?

    有时候我这么扪心自问,所得到的答案,无非是为了贯彻圣女堕落计划,但被阿雪当面问起,总不能这样回答,所以就要用官方答案。

    “你把黑魔法练好,才有足够能力自保啊,不然每次遇到敌人,你都会变成累赘的。”

    可是时间久了,同样的答覆就不能满足阿雪,她开始问我说,为什么师父不能保护徒弟呢?

    “混帐,圣人曾经说过,有事弟子服其劳,你没听说过吗?如果你连起码的自保都做不到,那整天浪费米饭养你作什么?难道就为了养一头大胸部乳牛吗?”

    “可是……人家住进爵府这么久了,听管家伯伯说,师父的爹爹和爷爷都好厉害,武功也好强,为什么师父……师父你的武功就……”

    不仅是阿雪,这大概也是全萨拉人的疑问,为什么连续两代百里湛蓝家主人都是当代绝强者,偏偏第三代会生出一个废柴呢?

    很棒的问题,但假如是阿雪以外的人问我,一定被我当场翻脸,掀桌子干人。

    这问题……是一个我非但不想回答,就连听见都很让我反感的东西。

    “阿雪,你知道吗?师父我少而贱,四岁尚不能言,五岁逆天命,六岁而立,七岁而大惑,八岁能举,九岁再举,十有五而有志于学……”

    “怎……怎么这么复杂啊?一点都听不懂,可是,这么多事情和师父你的武功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事情太多又太忙,每一年都有事做,所以没时间练武啊!换做是你,会有时间练武吗?早就变成绝代女淫魔了。”

    乱七八糟胡扯了一通,看阿雪仍是一副求知欲旺盛的表情,我没好气地说道:“总之,师父我天生就身体不好,气虚体弱,练武效果不好,所以就没向你的变态师公与太师公学武。”

    “真、的、是、这、样、吗?”

    问这句话的不是阿雪,而是不知道从哪忽然冒出来的茅延安,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手搭在我肩上,笑道:“上乘武术自然有上乘武术的妙用,经脉受损、气虚体弱,这些都可以藉由修练内功来治疗,更别说是独步天下的百里家绝学了。”

    “百里家有什么绝学啊?”

    终于可以听到百里家的秘闻,阿雪好像很感兴趣,而我默不作声,也想听听看茅延安能说出个什么东西来。

    “当世最强的武者,虽说是五大最强者,但这些最强者的成就多少有些侥幸。万兽尊者、心剑神尼年轻时都有奇遇,一个曾吸食异兽精元,一个曾接受长老群贯顶传功,修练上事半功倍。”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听过,也不晓得茅延安从哪听来,不过他跑遍江湖,见多识广,这番话必然有几分真实性。

    “黑龙王所向无敌,但假如不是他的通天巫法诡邪难测,单单凭着龙魔心法,也没办法创下这些功业,更别提传说中他也是一个搞奇遇派的。”

    黑龙王黑泽一夫,曾经吞食过龙丹之类的东西,这我曾经听过,另外一种谣传,就是他有龙类的血脉。不管是哪一种,总之就是他的无敌力量与龙有关。

    说起这个,我也有感慨。从取得淫术魔法书以来,我的奇遇也不少,说秘笈有秘笈,说灵药有灵药,甚至也不乏被人贯顶传功,但怎么我就那么倒楣,奇遇的效果通通到了别人身上呢?

    “至于龙女李华梅,有关她的传说很多,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体内的龙族血脉?八歧黄金龙的力量。这个特有族类,和已经灭绝的赛亚人相似,都有着险死还生后,力量大增的特性……”

    说到龙女姐姐了,这不啻就是我和阿雪心中的偶像人物,两人立即凝神细听。

    “她的力量之所以能远远超越族人,就是在于她所修练的镇族之宝,上天下地至尊功里头最厉害的天罡气诀,只要练成,每逢重伤都会进入假死状态,苏醒后伤势全愈,功力大增。”

    茅延安叹息道:“李华梅虽是女子之身,却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她多年来与黑龙会顽强对抗,身先士卒,前后多次受到濒死重伤,靠着坚强毅力度过死关,不住由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历练,把体内潜能完全开发,八歧黄金龙之力大成,年纪轻轻,就与上世代的四名高手并列为最强者。”

    一番话听得我们肃然起敬,虽然早知道龙女姐姐在东海有很多英勇事迹,可是遥想当年,她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什么也不懂,因为父亲战死,猝然带领族人抗暴求生,多次险死还生,才有了今天的成就,那种英勇与刚毅,却是令人心折。

    但我也不得不佩服茅延安,因为他简直就像个完美的司仪,在这样的介绍之后,还没提到百里家只言片语,却让人更加充满期待,想听这最后的压轴货。

    “不过上面这四大强者,如果和百里家比起来,都变成了最烂的狗屎东西。”

    “唷,大叔,也不用这么拍我们家马屁。”

    “不是拍马屁,当今天下众所周知,只有一个没天理的家族,一不吃药、二没奇遇、三不搞复活,每一代都是十几岁就莫名其妙冒出来,才出道就拥有绝世神功,纵横无敌,到处淫人妻女,丧尽天良……”

    大概是因为和想像中会听到的不同,阿雪的嘴巴张得好大,不过我个人有点补充。

    所谓的每一代,其实不过两代,在爷爷之前,百里家根本就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平庸武门;淫人妻女这个考语很适合爷爷,至于变态老爸,公开纪录上他洁身自爱,但身为他亲生儿子的我相信,丧尽天良这形容词应该很适合他。

    “……这一个百多年来令人们妒恨有加,悲愤长啸的家族,就是阿里布达的百里一族。”

    “多谢大叔你的介绍,不过麻烦一下,下次不要那么慷慨激昂,你的口水喷到我了,我不想得奇怪的肺病。”

    同样是位于口水喷洒的范围,阿雪就显得无所畏惧,在片刻沉默后,追问道:“那……百里家的武功是什么呢?”

    “嘿,不吃禁药,没有奇遇,单靠自己练功,就可以练到和拥有龙力的武者媲美,这样的神功,只有那么一种。”

    “叫什么名字啊?”

    “玄武真功!”

    在阿雪、织芝两边游走得意,不过日常生活我仍有工作。整个保安程序的进行,我除了反复视察,就只能作一些单调的文书作业,也因为如此,我每隔一两天就要进入皇宫,向国王陛下作报告。

    莱恩大总统一行人,正在前来我国的途中,路上所发生的事,都有最新情报时时送来。

    这天,最新的情报传来,由于我正在城外巡查,率先接获,恰巧又马上要入宫报告,所以就由我负责把情报带到。

    自从变态老爸离开萨拉后,我近十年来出入皇宫的次数,都没有这一个月来的多。

    我们尊贵的冷弃基国王陛下,办公时间只在早上,像现在这样的下午时分,在行程表上应该是午睡,不过,当我以紧急军情的名义,要求晋见陛下,获得宫廷内吏许可直入后花园,却发现事实显然不是那个样子。

    “陛下,舒服吗?”

    “口胡口胡口胡,你们这群淫妇,屁股再摇用力一点,好好给寡人助兴。”

    “唷呵呵~~陛下!陛下!要不要贱妾再拿几颗不老丹来给您助兴?”

    “口桀口桀口桀,朕等会儿还要再干十个宫女。”

    人还在回廊里,就听见后花园隐隐传来,男女纵情放荡时的剧喘与嘶吼。也不用多想声音有多狂放,单是听听话句,就知道国王陛下的午觉有多么精彩,而我如若笨到在这时进去报告军情,一条小命就比风中残烛还要危险。

    不过,想来还真是有些好笑,国王陛下什么时候也学起了南蛮兽人的逆天豪情?开始在交媾时候大呼强者语了?难道他认为这样能多给他一点强者雄风吗?

    在大老远外等待别人性交结束,这实在是一件苦差事,特别是当那淫声浪语不住传来,让我深深地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条正在偷听的变态淫虫。

    幸好,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似乎是有人提醒了陛下,所以约莫我站立了一刻钟后,陛下就宣召我在御书房晋见。

    理所当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陛下,已经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俨然一派王者气势,完全看不出刚才午休时间的荒唐。

    我把所接到的消息一一呈报。莱恩大总统的行程顺利,已经进入阿里布达,预估两天之后来到萨拉,但是就在今天,与莱恩大总统同行的贵宾中,又增添了伊斯塔方面的人员。

    这次莱恩大总统离国出访,虽然是以个人名义,但却得到光之神宫的全力支持,希望能藉由他累积十二年的人脉,统合各国势力,开一个影响广远的高峰会议,缔结和平约定。

    伊斯塔,这个首屈一指的黑魔导之国,与我国之间常有战事,前两年血魇大灵巫率精锐部队偷袭,还落得全军覆没。他们会派使者前来,表面上虽然是打着弭兵止戈的名号,但谁也不会相信事情如此单纯,一场激烈的明争暗斗怕是免不了了。

    外交场合上的斗争,不比决战沙场,有时候不战而屈人之兵,比漂亮战胜更重要,我国目前的人才足以应付吗?这点连我都很怀疑。所以,在我很公式化地结束简报后,陛下也传下一道命令给军部。

    “朕最近听闻,英名远扬北方的侠士,传说中最强的护卫,欧伦先生,这人已经来到阿里布达,有人在萨拉见过他的行踪,如果能够得到这位侠士的帮助,一定对我国大大有益。通令军部,无论如何,都要把欧伦先生找出来。”

    传说中的护卫?欧伦先生?我觉得依稀有点耳熟,却又完全想不起来是哪条道上的人物,反正要接下这命令的,是阿里布达的所有军人,又不是我一个人,当下胡乱叫几声万岁,叩谢之后出去了。

    时间还满早的,陛下还会不会重新补眠,这点实在让人好奇。平心而论,他才干不足,虽然不至于被评为暴君,但也只是因为没有那种胆识罢了,至于没有成为昏君,则是因为他运气不坏,生了两个影响阿里布达国运甚深的好女儿。

    没有月樱姐姐十二年的政治婚姻,阿里布达今天不会这么得意;而若不是冷翎兰镇住军部,屡抗外侮,阿里布达纵没有给外国人攻进来,恐怕也早陷入军阀割据的分裂局面了。

    我没有兴致在皇宫内浏览,快步想要离开,怎知道就在宫殿门口,恰巧遇到被一堆军官簇拥着进来的冷翎兰,两人相见,俱是一愣,气氛上虽然不至于分外眼红,但也没什么友好感觉就是了。

    我把国王陛下的敕令简单说了一遍,冷翎兰皱起了眉头。我知道这位二公主并不太喜欢来历不明的流浪武者与剑侠,认为国内任用太多这种人,只会造成军中不稳,更何况她身为御林军都督,负责这次保安工作,陛下却想找个莫名其妙的护卫回来,她的面子怎么挂得住?

    交代之后,我正要离去,旁边那群急于拍美人马屁的苍蝇,竟然开始冷讽热嘲,我懒得吭声,冷翎兰以军部和气为由,假意斥责了他们几句,但最后也克制不住情绪,狠狠看了我一下,道:“也不知道姐姐……不知道月樱夫人怎么想的,居然让人渣参与这么重要的保安工作……”

    我闻言连忙点头,道:“下官也有同感,月樱夫人的想法真是奇怪,居然让这~~么多的人渣一起来保安,好生令人匪夷所思呢。”

    这么明显的嘲讽,冷翎兰若是没反应,那就有鬼了,所以我早就提心戒备,惊觉到有两道暗劲袭向腰间,立刻反应。

    冷翎兰的刀术,确实堪称炉火纯青,神不知鬼不觉地出手,中间隔着人,距离又近,准确地袭向目标,倘使我不是刻意提防,肯定又是被削断裤带,再一次露屌出丑。

    可是,南蛮之行的历练,虽然没助长我武术修为,却让我的眼力、反应大有增进,在有心戒备下,甫一察觉,我便假意跌倒,手推向附近的几名军官。

    这一着大出冷翎兰的意料之外,错估我能力的她紧急收招,但近距离之下怎样都不可能完全散去力道,只听得惊呼与痛叫声齐作,几名军官的裤管被离奇割破,惊出了一身冷汗,最倒霉的一个还给割伤大腿,血流如注,连声惨叫。

    “百里湛蓝!”

    冷翎兰吃了暗亏,忙推开身前众人,抢了出来,但我也趁着混乱,出了宫门,快步开溜之余,亦不忘出声大笑。

    “执行保安工作的是人渣,胡乱挥刀割男人裤管的疯女人不知是什么东西?哈哈哈……”

    开罪冷翎兰并没有什么后遗症,反正她原本就很想把我分尸,现在虽然气得更厉害一点,但在找到正当理由前,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反倒是另一个任务真是烦死人。

    精人出嘴,笨人出力,这似乎是不变的法则。国王陛下一句话,就变成了压在我们顶上的命令,萨拉的军警大量出动,街头巷尾地找寻那名传说中的护卫,欧伦先生。

    莱恩大总统一行人,从边境进入我国,由于景仰我那变态老爸的名声,特别在他的要塞?第三新东京都市停留一天,隔日启程。照行程算起来,后天就会进入萨拉。

    宫廷内,朝臣们有部分认为陛下应该主动出城迎接,却又有部份人认为这样有失国体,尽管来的是贵宾,陛下也只要在城内迎接即可。

    就为了这种意识型态的小事,朝臣们分成两派,吵个不停;我们军方一面忙于繁重的保安任务,一面又要奉命大街小巷地找人,真是烦得要死。

    关于陛下指定要找的人,我起先不知,后来才从一些同侪的口中听说,这位欧伦先生是北地的成名剑士,专门接受护卫工作,游走于诸国,偶尔接受王侯的聘用,但大多数时间,他持剑卫道,仗义行侠,很得北方诸国的平民爱戴。

    他成名许久,不过因为生平活动于北地,鲜少南下,在阿里布达名头不响,是最近几年我国在连打了几个胜仗后,与北方诸国签订了几个贸易合约,北地商人南下买卖,这才把他的传奇故事带到我国。

    “有关他的事迹,多得三天三夜都数不完,又屠龙又毙虎,传说中的最强保镳,就是这一位了。”

    保镳护卫,这种专职工作有着特别的技巧,假如由经验老道的专业人士来担当,事半功倍,遇到突发状况时,也比那一堆慌成无头苍蝇的正职军人有效率。

    莱恩大总统是何等尊贵的身分,陛下为求慎重,在听说这位奇人护卫来到我国后,也不顾这样会令自己女儿难堪,立即下旨寻人。

    一名以前御林军中的朋友,现在转任军部的情报官,透露给我一个秘密。

    “听说,这次是莱恩大总统亲自来函,表示收到欧伦先生在萨拉旅游的消息,希望到了萨拉后,能够有机会一见欧伦先生,陛下顺水推舟,才下旨寻访。”

    “无所谓啦,反正负责找人的又不是我,就任那婆娘去气炸骚肺好了。”

    隔墙有耳,说到冷翎兰的时候,还是得小心一点,不然单单是这一句话,就够掀起事端了。

    “对了,军方这么多人手到处去找,别说一个人,就算一条老鼠都从老鼠洞里拖了出来,这欧伦先生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这么久都找不到?”

    “我也觉得很奇怪,之前还明明有人说,在萨拉的酒楼里头看过他,这两天就忽然找不到人了。”

    “闲话少提,那个欧伦先生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这个嘛,应该是很好认的,中年男子,相貌威严中带着温雅,蓄有短须,戴着墨镜,身穿红黑色的宽袍长衫,腰间挂着一个酒壶……”

    这番话听得我心头一跳,险些连口中的酒都喷了出来,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急忙问道:“那个欧伦先生是不是还带了一把剑,黑色的大剑,比一般要长。”

    “是啊?公文上是这样说的,你该不是没有看过吧?”

    “这柄黑色大剑通常都是扛在肩上,还奇臭无比?”

    “呃,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公文上又没有提,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闻言,我只觉得背上冒着冷汗,这个欧伦先生的打扮,怎么听都是现在茅延安的形象。

    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不良中年,该不会又在策划什么坏主意吧?他现在就住在爵府,倘使出了什么事,责任上我肯定跑不掉。

    这样想来,也难怪他才一进入萨拉,就忙着到处晃荡,为的就是把消息传出去,让人们知道,“他”已经来了。

    而当这个效果已经达到,他就躲进爵府,这两天都不再出来,军方都只懂得在各处旅店、民家查问,当然找不到踪迹。

    可是,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我实在想不透,才刚想要回去问一问,就听到街上已经有人闹了起来,大叫着找到欧伦先生了。

    我探头出去看,只见到一名扛着黑色大剑的红袍游侠,踩着豪迈的步子,在人群的簇拥下,向皇宫方向行去,却不是茅延安是谁?他远远地看到我,还举起手来,有意无意地和我打了个招呼。

    “妈的,这次又被死大叔给害了……”

    我喃喃自语,知道国王陛下在找到人之后,立刻会召集军部的相关人员,作护卫工作的调整,所以我采取的反应就是立刻赶回爵府,什么事也不理,吩咐福伯不管什么人找我,都说我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跟着就与阿雪纵情狂欢,直至深夜,全然不管茅延安在外头到底干了些什么。

    第六十三章:欧伦先生

    等到我由睡梦中醒来,在阿雪圆翘的雪白屁股上一拍,帮她盖好被子后,溜出去找福伯问话,把整个下午发生的事弄个清楚。

    首先,国王陛下遣使找了我两次,但是听说我醉得不醒人事,总不能把我架出去问话,所以悻悻然离去。

    而宫廷中传来的消息,陛下与茅延安会面后,大叔靠着谈吐与见识,很快赢得整个宫廷上下的一致好感,人们甚至忘了要考较他的武功实学,就把他的身分信以为真,奉为上宾,预备在莱恩大总统到来时,让这两个人见面。

    大叔还对目前的保安工作提出建议,表示他这几日在萨拉游览,见到军方的布置,作的虽然不错,却有不少缺漏之处,应该加强,否则就会成为保安工作上的破绽。

    姑且不管他说的对是不对,国王陛下就当庭微斥二公主办事疏漏,要多向贵宾请益学习。

    尽管语气并不严厉,但是对于素来自尊心强烈的冷翎兰,这却是莫大侮辱,听说冷翎兰当场气白了脸,连手中的银杯都捏得扁了。

    虽然我还不知道大叔这样做为了什么,但是以目前的结果来说,实在是让我想要说一声,大叔你干得好。

    这天晚上,茅延安没有回来,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第二天,我回到保安工作的现场,见不到冷翎兰,才知道她昨天被茅延安气得脑袋发昏,今天一早前去修改保安措施的不足之处,天黑之前都不会回来了。

    而得到了国王陛下的任命,辅佐冷翎兰与我进行工作的茅延安,则是一派剑侠打扮,静静地站在墙角。

    假如继续扛着那把黑色大剑,转身时斩到人不是什么问题,可要是被人发现剑的质料不对,麻烦就会很大,所以茅延安是拄剑在地,两手放在剑柄末端上,冷静的目光透过墨镜,无声监视着全场的动向。

    尽管他站在角落,但是这么一号重要人物存在,却很自然地成为现场军官、士兵不时回头探望的焦点。

    我一出现,自然有平日要好的几名军官,上前要告诉昨日醉死在家的我为何会多个人出现,却都被我挥手斥退,任我一人独闯到茅延安前头,怒气冲天,开口就骂。

    “喂!你是什么鬼东西?这里是外人可以随便进来的吗?”

    由于这是角落,视觉上颇有死角,加上距离余人又远,他们顶多只能看见这边争吵激烈,很难看清我和茅延安的表情,我故意喊得很大声,再配合比手画脚,让远方士兵以为我们正在激烈争吵,趁机进行着截然相反的对话。

    “大叔,这个什么欧伦先生是什么玩意儿?你装来又装去,怎么这次伪装到这里来?”

    “我来自然有我的目的,现在没人知道我们认识,你来个闷声大发财,最后有你好处的。”

    “你的好处我可不敢拿,也不想想看,这个欧伦可是什么史上最强的护卫,要是他发现有人在此冒充于他,你还保得住狗命吗?”

    “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因为这个欧伦先生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史上最强的保镖,光听称号就知道没这种人。”

    “什么?”

    震惊之余,喊的声音有些过大了,不少人一起往这边看来,以为马上就要演出暴力场面。

    茅延安举手摇了几下,把这份不安镇定下来,让他们转回头去;我情知失态,连忙压低声音说话。

    “这怎么会?传说中他在北方很有名,而且又屠龙、又杀虎,还听说宰了很多厉害的高手与术士,每一场战绩都有纪录,怎么会有假?”

    “他确实很有名,不过,成名的方法有很多种……”

    墨镜底下,茅延安很狡猾地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向我解释。

    在北方诸国,确实有一位奇侠欧伦很有名,人人都知道他的战绩与传奇,不过,就因为太传奇了……

    “贤侄,你听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奇怪吗?一个人可以传奇成这样,那还算是人吗?就算他是什么精灵、半兽人好了,假如真那么强,不是早就成为五大最强者那级数的人?”

    “嗯,好像也有道理。”

    “所以啰,这个史上最强的护卫,根本就不存在啊。”

    茅延安低笑着说,北方诸国战祸频繁,无论是军人、百姓都喜欢听传奇故事,该处的说书人、吟游诗人也就编出各种传奇,其中有真实的史诗,也有完全虚构的人物,而欧伦先生就是这样的例子。

    “因为这故事好听,所以口耳相传,慢慢就流传到大地上其它地方,只不过人多口杂,事情越传越乱,到了最后,这个虚构人物就好像变得真有其人,南边的人只晓得他在北方很有名,却不知道故事虽然响亮,但根本就不存在这人。”

    大地之上的国族众多,距离加上战争、锁国政策,彼此间的情报很不流通,顶多能得到邻国的消息,对于千里之外、隔了两三个国家的远方,就像是另一个世界般陌生,一些偏远地方的百姓,甚至终生不曾离开过自己生长的村庄。

    就因为这样,加上以讹传讹,一个在北方流传于冒险故事中的虚构人物,就可以在异国活过来,当然,除非是茅延安这样走遍各国,见识无比广博的追迹者,一般人很难知道这些典故,并且加以利用。

    “你在南蛮的时候,就换上了这一身打扮,有什么目的?”

    “喔,这个装扮比较有名,我手上没有石头帽了,当然要找个别的办法来保命逃生啊。”

    “保命逃生?可是你这么快就能准备好一套衣服,你不觉得这有点……”

    “衣服算什么?麻烦的是我手上这柄剑,因为根据最新的版本,欧伦是拿着一把大大的黑剑。”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部作品就是我写的嘛。”

    “……”

    “为什么不说话?”

    “大叔,我实在很佩服你啊,平常时候是旅行画师,当过漫画家助手,设计过服装,在南蛮当过摇滚天王,现在还当家,有哪个追迹者可以干得像你这样多才多艺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又没有盖世武功,不多一点技能,怎么混饭吃?”

    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听来倒也有点道理,而当我问起他为何要混进这里,茅延安则是窃笑道:“我是专业画师嘛,除了山水文物,我也追着英雄美人跑,这次的和平高峰会将是历史盛事,不偷偷画几张怎么成?更何况,十大美人中将有三位同时出席,我不混进去怎么成?”

    我原本是想说,以他过去在金雀花联邦的关系,要以宾客身分参与想来不是问题,何必这样偷鸡摸狗?但听他这一说,我整个注意力都被引了过去。

    春风、夏花、秋月、冬雪,四大天女是众所周知的天仙绝色,而剩下的七朵名花,大多数我都见过,但却还是有所遗漏。

    泣血红梅。以前我还不知道龙女姐姐怎么得到这个称号,但那天听茅延安说过她的练功过程后,我已经完全理解了。

    并蒂霓虹。这对双胞胎姐妹中,羽虹已经被我得手,尽管我很希望能把羽霓也弄上手,大圆一炮双响的男人梦想,但似乎不太可能,希望她们两姐妹能够一路平安抵达东海。

    傲霜冰兰。这位翎兰公主如今和我共事,天天碰面,虽然充分感受到她身为冰山大美人的魅力,不过我单是提防她什么时候给我一刀,就足以让欲念尽消。

    黄泉青菊。鬼魅夕身为黑龙会头号杀手,假如她出现在我面前,那当然没有好事,自从我躲到南蛮,黑龙会就放弃了对我的追杀报复,想来目前与她没什么见面机会,也希望大家不要再见。

    醉仙罂粟。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未曾见过,据说世上也没几个人见过,这个据说也是黑龙会中厉害角色的美人儿,不知道是靠贿选还是靠作票进入十大美人的,我实在是很怀疑。

    除了这五朵花,之前我曾以为失踪许久的邪莲也是,但后来问过茅延安,才确认说不是这样,而剩下的两朵名花究竟是什么人,我却一直都搞不清楚。

    现在,大叔说十大美人中有三位将出现在这次的和平会谈,月樱姐姐、翎兰臭婊,这两个人肯定是有的,但剩下来的一个是什么人?是我的旧识吗?亦或是我所不知道的那两朵名花,有人随行前来了?

    “大叔,别卖关子,除了我国的两位公主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人?”

    “嗯,你身为保安负责人之一,怎么完全不知道吗?伊斯塔的王族、朱磨坊歌剧团的红牌艺人,七朵名花中的紫伶水仙,娜西莎丝。”

    在大地之上,除了吟游诗人,也还有一些由艺人组成的表演团,或是专属一地,或是游走诸国,到受邀的地点献艺表演。遗憾的是,尽管她们广受欢迎,但社会地位并不见得就比娼妓高级多少,事实上,中小型的表演团,为了经济因素,暗中兼作流动娼妓生意的例子,屡见不鲜。

    但是大型的表演团就不同了,团员动辄上千人,车马队伍拉得老长,甚至还有专属的武装部队随行保护,自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这样的表演团,内部斗争极为激烈,但也是女性凭着天生姿色,最容易飞上枝头的绝佳所在。

    在华丽服装、演技、歌艺的衬托下,原本的美艳可以效果加倍,令得台下的贵族富豪神魂颠倒,相争追求,一掷千金。

    过去我知道有好些名女人,就是这样子崛起,后来更听军中的长辈提到,有些大型的歌舞团,背后都有某国势力在出资运作,里头的美女艺人,其实都是受过训练的情报人员,利用出入各国的机会,刺探情报,进行工作。

    不过,这样的组织中有着美女,而且有着美女群,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七朵名花中有一朵出身于此,这点我并不奇怪,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一国王族是何等尊贵的身分,怎么会去参与被视为低贱的优伶工作?

    娜西莎丝……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名字,光是听到她红牌艺人的身分,再想象到王族出身,就让人感到兴奋,不晓得目睹她庐山真面目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在见到本人之前,任何性幻想都无济于事,而我们也无法再浑水摸鱼下去,因为完成工作的冷翎兰,已经怒气冲冲的从城外回来了,看到我们两个站在一起说话,先是一愣,跟着就朝这边走来。

    我和茅延安的交谈,他一直靠在墙角,我则是一直对他比手画脚,指天骂地,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我们好像吵得很激烈,目的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句狂喝。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有多响亮的名头,也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反正你给我记住,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更别以为我阿里布达无人,我奉劝你放亮眼睛,别不把我们阿里布达的军人放在眼里。”

    这番话真是有够假的了,但是听在全场军士的耳里,却极为受用,多少可以帮我这声名狼藉的浑蛋,拉起一点好感吧。

    茅延安也很懂得凑趣,被我这样狂喝后,也不动怒,只是静静地说:“少年英杰,名不虚传。”

    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茅延安这几句适时帮衬,当我转过头与冷翎兰错身而过,大步迈出时,远近军士有的鼓掌、有的叫好,为着我能一挫这气焰嚣张的贵宾,大大挣回阿里布达军人的面子而高兴,想来,往后这可以为我减少一些麻烦吧。

    与冷翎兰错身而过时,她好像有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终究没有开口,孤傲地继续走向茅延安。

    至于他们两个人会说些什么,这点我就不在意了。

    这场故意做作的戏,在第二天就起了作用,一些本来离我远远的军官,开始靠聚过来聊天,一面称赞我了得,一面对我表示友善。

    我很自然地顺水推舟,与他们一起痛骂茅延安,顺道说二公主殿下的坏话。

    有茅延安在这个位置上,对我确实大有帮助,不过我也早就打定主意,如果他东窗事发,被人揭穿了身分,我不但矢口否认与他的一切关系,甚至还要抢先落井下石,表示清白,反正他常常说自己是为了艺术而生,那理所当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一天会为艺术殉道吧。

    为了款待诸国贵宾,特别是莱恩大总统,除了保安之外的接待工作也一样重要。

    萨拉内最豪华的行馆重新粉刷装修,以待各国使臣贵宾,甚至还特别赶建了一座豪华庄园,专门供莱恩大总统一行人居住,华丽典雅,花费了偌大的人力物力。

    而当这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期待已久的贵宾团终于到来。

    入城时候的盛况,实在是很难形容。为了表示欢迎,萨拉城门大开,让贵宾团能够笔直一眼就看到街尽头的皇宫,并沿着这条数里长的宽阔大街,慢慢行向皇宫。

    为了不失国体,那群迂腐大臣最后的决定是,国王陛下该在王宫正门前迎接各国贵宾,不在其内,也不在其外。

    这么隆重的政治活动,照例是该发动百姓,在街道两旁表示欢迎。自然,这些高官贵族里,没有人顾到百姓想要在家睡大觉、好好休息的意愿,主张下命令让所有民众出来欢迎。

    不过,这次却是多此一举,听闻许久未见的月樱公主要回来,还有莱恩大总统、伊斯塔特使……等国际知名人物,萨拉的百姓就像疯了一样,从前一天晚上就在门外排队等待,排了长长的队伍,希望能够一睹名人风采,隔天,我们还得特别调动部队去维持秩序。

    这次前来参与会议的,大大小小多达十七个势力团体,其中实力能够影响整个大地动向的,连带我阿里布达在内,共有五国。

    金雀花联邦是主客,也是召开会议的主席,连带总统随扈在内,两百四十二人,和莱恩总统在国内的排场相比,这已经算是为了给我们面子,刻意压缩过的人数了。

    精灵大国索蓝西亚,目前与我国暂时维持和平关系,这次还算是有点诚意,连带特使在内,同行者一共三十三人。

    罗赛塔也遵守应有的礼仪,使节团的人数也只有几十个,不算夸张。

    至于素来与我方交战频仍的黑魔导之国伊斯塔,就好像是故意挑衅一样,使节团林林总总共有一千两百多人,其中虽然只有五百人是随行骑兵队,但剩下的人不是通晓武术,就是散发着魔力波动,显然都不是普通人,若是发生什么事,这等于是把一支武装部队引狼入室。

    换作是平常,我们绝不可能接待伊斯塔人这样大摇大摆进来,当然,伊斯塔人也不会肯进到敌国首都。之所以能够促成这次的盛会,全是因为金雀花联邦、慈航静殿的大力促成。

    虽然金雀花联邦是当世第一大国,但只凭着金雀花联邦,仍不足够起这样的号召力。然而,慈航静殿是大地上的信仰中心,所有的神官、僧侣、圣职者,全都受其指挥任命,影响力跨越国际,任哪个大国都要忌惮三分。

    这次莱恩大总统以卸任前旅游的名义,访问与之友好的诸国,由于“相谈甚欢”邀其同行出游,结果就像滚雪球一样,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到萨拉。在名义上,这仍只是单纯的私人游访,但实质上,这却已经变成近五十年来大地上最盛大的高峰会。

    其实,我满搞不懂那些高官的脑里到底在想什么,为着一些奇怪、甚至可笑的意识型态,明明大家笑一笑握手的事,却偏偏要先戴上手套,或是用假手来握手。

    但……我怎样看不过眼也好,光之神宫确实用这样的形式,促成了这次的元首会,而我有幸参与其中,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只不过我宁愿自己是买票入场,不是倒楣地扛起这历史盛会的保安工作。

    茅延安在这个场合,真是如鱼得水,我想即使找遍阿里布达,也很难找出像他这么见识广博的旅行家,更兼之有过任职于金雀花联邦的经验,认得各国政治人物,结果当我们站在高处,俯视着入城的人马。

    茅延安就一一指出现在入城的这些人,分别是某国的哪一号人物,就连一些故意换上侍卫服色,名字也不存在于来访名单上的人士,都被他指名道姓地认了出来。

    姑且不论他指点保安工作的破绽,单是这一手眼力就让人心服口服,我就看见冷翎兰恶狠狠地瞪向身边的军官,因为我国的情报部门,并没有掌握到这么多讯息,倘若不是茅延安认出这些人来,他们回国后,定然以为阿里布达没有能人,那时我国军部就会成为笑柄了。

    从城楼的角度往下看,那么多的车马,那么多的重要人物,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那种紧张感觉,正压迫得人气息不顺,可是,又隐隐感到一种激昂慷慨。

    即使是无名小卒,只要能在这场盛会中留名,在各国重臣眼前留下深刻印象,他不但一夕之间成为国际风云儿,更能够留名史册。

    那种天地风云任我掌握的豪情,很容易就化成了足以焚尽人们理智的烈火。

    “哼,下头的这些家伙,有什么了不起?伊斯塔的猪狗,顶多只能猖狂一时,因为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时代。”

    回头冷冷看过本来要上前拍我马屁、现在却惊得傻在当地的几名军官,我以一种睥睨的语气说道:“而我的传说,就从今日开始。”

    忽然说出这样的豪语,旁边的人理所当然以为我疯了,大部分的人则以为我得意忘形,至于那一下再刺耳不过的冷哼声,自然是把我鄙视到脚底去的冷翎兰公主殿下。

    一语惊人的这种感觉还满不错,但如果继续下去,那就要惹上麻烦了,我并不是那种不知道自己能耐的人,至少,和旁边这几个明明认为我胡说八道,却来奉承我说这是鸿鹄壮志的蠢材不同。

    “去,你们这些傻瓜,以为我在自吹自擂吗?我有那么不知羞耻吗?”

    我故意大声说着,恭敬地把手往旁边一摆,笑道:“我刚刚说的,全都是替二公主殿下发表的感想,等到这场盛会结束,大地之上,人人都知道我阿里布达有这么一根擎天栋梁。”

    此言一出,周围满是一片赞叹声,所有军官不论派系,全都点头说我讲得对,几个反应灵光一点的,已经抢着大拍冷翎兰的马屁,而她似乎也被我这种忽倨忽恭的做法,给闹得反应不过来,只见美人薄怒,冷哼了一句“胡说八道”后,就不言语了。

    或许别人以为她正在盛怒中,但我却有信心,刚才那一番话,就是她的心理话,这些话不能说给别人听,却被我一语当众道破,偏生又不好发作,任是怎样心防坚固的女人,都会受到点影响的。

    这样的撩拨已够,我无意再刺激冷翎兰,所以当队伍入城完毕,冷翎兰策马奔下城头,问我这第二号人物要不要跟着去皇宫参加宴会时,我以在城楼上监督状况容易为由,表示婉拒,冷翎兰也不多废话,一拉缰绳,就率众而去。

    我看破了冷翎兰的心思,刚才那样子耍弄她一记,实在是很过瘾,不过,报应来得很快,在她离去之后,也有人找上了我。

    “贤侄,你怎么不跟着去?”

    “宴会人多吵杂,又都是一些像你这样的斯文败类,我才不要去凑热闹。在这里看星星就好,宴会吗?散场了再去吧。”

    “真是可惜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听来很棒,难道你敢说,那些话里没有你的几分真心吗?这欢迎宴会上有很多贵宾,你是阿里布达的新星,又与月樱夫人相熟,去露一下脸挣点风头,往后大有好处,干嘛躲在这个冷清清的城头上?”

    “我说大叔啊,你又想挑拨我作什么?坏事做太多,你以后穿裤子就遮不住黑尾巴了。”

    被我这样一说,茅延安似乎没辄了,两手一摆,在我旁边坐下,道:“我哪是那么坏的人呢?我只是单纯惋惜你这个好青年啊,就算你对宴会没兴趣,不过听雪丫头说,你和月樱夫人感情很好,久别重逢,难道你不想去见她一面?人家说不定……不,人家一定也很想见你呢。”

    “大叔,这些话如果换作别人说,我会考虑,可是由你嘴里说出……嘿嘿,咱们两个一起在这里坐着吧。”

    我知道现在在皇宫中举行的那场宴会,有何等重要性,但我却不想靠近,不想多碰触那个世界。

    月樱姐姐……也会想我吗?

    这个念头确实让我有一股难以压抑的冲动,但我还是忍了下来。

    大叔无疑是足智多谋,但未必什么事情都会让他称心如意。——其实,我很想见到月樱姐姐。

    人们总是说,近乡情怯,但没想到当久别故人返乡,心中胆怯的人竟是我。之前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刻,只是当这一刻到来,我却以退缩的方式来面对。

    在内心的某处,我实在是很害怕,在十几年的分别后,月樱姐姐有没有改变?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要人疼怜的倔强男孩了,她还是以前那个温柔可人的大姐姐吗?

    这些事情,我不确知,也下意识地不想知道,所以采取了这样的应对方式,无奈虽然我躲避着事端,事情却仍是找到了我头上。

    隔天,我们继续在城楼上巡防,遥遥地监看着莱恩大总统的行馆,同时也分析这些天收到的资料。

    当日我回到萨拉时,立刻被人行刺,刺客虽然都被冷翎兰当场宰掉,但军方仍未放弃追查来源。

    最有可能的刺客来源,就是被我宰了大灵巫的伊斯塔、攻破要塞的索蓝西亚,还有被我揭发邪恶面具的……黑龙会了。

    这三者中以黑龙会最为可虑,因为这次的和平会谈,大有可能商讨如何对付黑龙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多派人手,在混乱中刺杀要人,制造混乱?因为顾虑到这个,我们一再推测,如果自己是刺客,会如何下手。

    “莱恩大总统居住的行馆,位置不错,戒备又森严,周围几乎已经没有死角,如果要攻击,只能利用他平时出门行动的时候。”

    “这么说,当莱恩总统回到行馆,就只有混进去才能刺杀,不能用外部强攻了。”

    “四面找不到,那么斜上方呢?”

    讨论到一半,我皱起眉头,忽然这样插进一句,令众人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懂得回答。

    “斜上方?这很难吧,为了安全,行馆周围没有什么邻近建筑,敌人……”

    “可是,没有遮蔽物,不也就代表行馆的地势开阔,很好攻击吗?敌人甚至不用动到高手,只要准备几台重武器,那就很有得瞧了。”

    “百里湛蓝阁下,这句话我们就不能同意了,要从外围建筑攻击行馆,那种距离,你知道需要多大台的重型武器吗?这里怎么说也是王都,我们会让敌人这么大摇大摆地在附近架重武器吗?”

    冷翎兰不在,但她的手下一样是看我不起,说话趾高气昂,把我当作是和他们一样的低能角色。

    “不用很巨大吧,只要准备几台重型弩机就很够瞧了,我过去也是混御林军的,对武器军械的认识不比你们少,别把我和那些吃饭不做事的贵族兵混为一谈。”

    “贤侄,你所谓的重型弩机是什么样子?”

    “大……我是说,欧伦大叔,我们正在忙,请不要打岔。”

    “嘿,是不是可以拆装,下头有四个轮子,弩机架是三角形,一次发射十八支弩箭,可连发……”

    “听来满像一回事。一次能连发十八支,那还是目前黑市最新的机型,大叔,你从哪边看到图像的?”

    “十八支,弩机架上还有刮痕,看来是运送的时候不太小心……哎呀!那家伙真不小心,被轮子辗过了脚,一定很痛吧。”

    茅延安本来一直站在我们后方,不参与讨论,但听到这几句话,谁也晓得不对,连忙转头去看,只见茅延安一手拄剑,一手拿着一台望远镜,眺看西方,而顺着他的目光,我们也依稀看到一台重型机弩正架在数百尺外的建筑上,遥遥对准了下方的行馆。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架在那里?”

    “拆除它!这一定是哪一国特工的阴谋啊!”

    “幸好,我们发现得早,现在还来得及……”

    正当眼前这些废柴手忙脚乱,互相推卸责任,预备找替死鬼,茅延安把手一指,再次粉碎了他们的希望。

    行馆的中庭有了人声,十多个从人出来安置马车,显然是莱恩大总统与夫人要离开行馆了,而那座重型机弩旁边出现了十来个人,身手敏捷,调整机弩,立刻就要发动刺杀攻击。

    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场面立刻大乱特乱。从我们这里派人去通知,还没跑到,弩箭就已经射出去了;就算在这里大喊,行馆那边也听不到;至于要从我们的位置直接攻击弩箭机,很遗憾,我们这里好像没人有这样的修为。

    场面乱得没法办事,这群废物平时抱怨被女人管辖,遇到事情的时候却人人不肯出力,只想着立刻找二公主殿下来处理的笨法子。

    假如死的只是邻国总统,这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想到月樱姐姐也会遭遇危机,心急之下,我拔剑砍伤了几个失去理智的废柴,把混乱的场面重新稳下来。

    “对了,我们的修为不足,但欧伦先生是绝顶高手啊,只要有他出手,一定能摧毁机弩的。”

    有几个家伙镇定之后,想到这个点子。照道理来说,这确实是妙计,无奈欧伦先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骗子,所以他们立刻被反将一军。

    “义不容辞,不过,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茅延安的主意,听来真是九死一生。为了庆祝贵宾到来,萨拉最近放了不少大型的热汽球,在上空飘扬,现在我们顶上刚好有几个,茅延安的主意,就是组一个强袭队,每个人用绳子缚在腰上,再发弓箭,把绳子弄上汽球,用汽球把人移动过去。

    如果能够阻止刺杀行动,那是莫大功劳,而且名扬国际,要是莱恩大总统遇害,保安人员肯定被问罪,特别是那些后台不够硬的。所以这根本是一道没得选的选择题,更何况还有我拿剑在后头威逼。

    强袭队马上就组成了,当他们拉起绳索,把弓箭射向空中那个最大的汽球,我则站在茅延安身边,冷笑道:“够卑鄙啊,大叔,什么强袭队,这种滥战术,根本就是骗人去送死的敢死队,你不怕这些人死后找你算帐?”

    一如所料,这种情形下射箭,要缠住汽球不易,要射穿汽球的机率却很高,而破了一个洞的汽球,比发了疯的野马还可怕,高速飙飞出去。幸运的话,能够准确降落,与敌人战斗;不幸的话,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这串在天上乱飘乱射的东西,是比烟火更有效的警告标示。

    而看着那条人串在空中高速旋转,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显然他们是被使用做烟火多过强袭队了。

    “呵呵,我是抱着无比勇气来说谎的,不过贤侄你的胆子也很大啊。”

    “我向来胆大包天,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有点好奇,你的脚明明已经被绳索缠得一圈又一圈,眼看就要九死一生,为什么可以这么镇定?”

    “什么脚?什么绳索?什么一圈又一圈?等等……喔!不好!”

    那串射上天的绳索,末梢拖地快速拉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到了我右腿,还来不及做些什么,我就被那串天杀的绳索给扯起,疯狂地在天空中乱飞。

    和旋转的中心点相比,位于末梢的我,无疑是处于晃荡最激烈的位置,就好像抱住了一头狂暴巨龙的尾巴,任其甩摇,只听得耳边全是哀嚎声与呼呼风声,没几下工夫,就头晕眼花,在空中大吐起来。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恨为何计算得如此之准,因为身在半空中的我们,等于是成了最明显的箭靶,那座重型机弩旁的特工人员,见我们朝那边飞去,连忙把弩机转向,朝我们乱射起来。

    在这种情形下,位于末梢真是一种幸福,因为被摇来甩去的我,最难瞄准,无形中就躲过了好几枝乱箭,而上面被裹在一团的军官们,则很不幸地在濒死哀嚎声中成了肉串。

    这样下去一定完蛋,我胡乱向神明祈祷,可是头晕眼花,什么祈祷词都记不清楚,只能在心里胡乱叫嚷,如果能救我脱险,就算是恶魔的手,我都愿意牢牢握住。

    说也奇怪,就当我起了这个念头后,被那个破洞汽球拖得满天飞的我们,突然稳定了方向,跟着竟鬼使神差般地往机弩撞过去。

    敌人朝这边发射了几箭,但是已经没有命的人,就算尸体上多几个大洞,一样不会痛。弩箭拦截无效,汽球力尽前的撞击又狠又猛,后面连结的人串虽然已经没有生命,却形同是一个巨大的槌体,重重击在机弩上。

    “轰哗”一声碎响,机弩竟给这一下毁了大半,我瞧得心里正乐,趁着被拖过去的时候,用力补上一脚,把那台弩箭机破坏成一地的铁屑木片,解了刺杀的危机。

    成功了!

    喜悦伴随着痛楚一同出现,当我因为重腿踢破弩箭机,速度减慢,旁边的敌人一刀就砍在我背上,痛彻心肺。

    我被先前的摇晃弄得头晕脑涨,痛楚下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呕吐在敌人脸上,趁他满脸污秽,口中连连怪叫时,我拔出了百鬼丸,一剑就取了他性命。

    “小子!你……”

    他旁边的同伙拔剑斩来,我却被脚上绳索给拖开,在避过这一击的同时,也飞出了楼顶,朝外头笔直摔落下去。

    在从楼上摔落之前,我听到连串的惨呼声,惊鸿一瞥,却见到一名高大的锦袍汉子,使着一把弯月刀,刀柄处挂着一串铃铛,在铃声铛铛响中,刀法如同闪电,把楼上的刺客快速斩杀。

    什么高手?好厉害!

    这男人身上的服饰,不是阿里布达的军服,就不晓得是哪一国的高手,是来诛杀刺客?还是来把办事不力的同伙给灭口?而我只来得及看到这一幕,就被绳索拖着飞坠出去。

    情势当真恶劣,假如继续被这破汽球拖在天上飞,不用多久,肯定会摔得筋折骨断,我虽然已经拿剑在手,可以割断绳子,但从这高度摔下去,与自杀毫无分别。

    菲妮克丝,你这个臭婊子、烂推销员,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又躲到哪里去了?

    在半空中给弄得头晕眼花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行馆的上空,下方有一个池塘,极可能是我最后的脱身机会,当下不假思索,看准位置,挥剑割断腿上的绳索。

    依照预计,我应该会很狼狈地掉进水池里,保住一命,不过被风一吹,我的落点赫然变成下头一棵大榕树。

    “喔!糟糕!”

    只喊出这样一声,我已经摔入榕树枝叶里,制造出连串劈哩啪啦的声响,浑身剧痛如裂,也不知道到底弄断了多少根枝干,这才从另外一端摔了出来。

    “啊~!”

    晕得昏头转向,摔得七荤八素,我就算叫得再惨也不为过,可悲的是,这声惨叫却非我所发,而是一名端着茶具,正要走向某处,却被穿树落下的我压个正着,在地上发出惨叫的女官。

    “淫贼啊!有淫贼啊!救人啊!”

    仓促间,只隐约看到她容颜清秀,还有几分姿色,但我脑袋随即一清,知道这里的女官都是来自金雀花联邦,说不准还有光之神宫的背景,得罪不开,连忙起身,并以昏乱的脑筋忙加解释。

    “喂!你看清楚一点,我没有……”

    在我起身的刹那,衣服扣子忽然一紧,跟着就是一阵布帛撕裂声,当我终于把视线弄清楚,就只看到一名女官被我压在身下,双腿被我的膝盖顶开,裙摆掀起,十足一副令人误会的姿势,更糟的是,她上半身的衣衫整个被撕裂,露出了里头浅蓝色的蕾丝内衣,还有大半个雪白圆乳。

    “小姐,其实我只是想要……”

    “啊,淫贼啊!”

    若是让这些惊叫引了人来,那就大大不妙,为此我不惜铤而走险,一手捂住那女官的嘴巴,把百鬼丸抵在她咽喉旁边。

    “闭嘴!只要你再喊出一声,我就立刻割断你的喉咙。”

    被我捂住了嘴巴,那女官喊不出来,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而我更趁胜追击,威吓道:“不要叫!告诉你,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对一个前科累累的强暴者而言,这些台词过去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我甚至险些顺口狞笑起来。那女官为我的狰狞模样所慑,不敢再尖叫,只是伸出手指,怯生生地朝右边指了指。

    变态老爸曾说过:倒楣和笨蛋都是没药医的。就在我好不容易,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无比英勇地摆平刺客后,却陷入这个尴尬的场面。

    当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侧头往右一望,嗯……我这辈子大概很少有机会把嘴张得那么大。

    就在我们的右方不远,赫然有十数名宾客,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要人、重臣,手上端着银器餐具,正在野餐叙话,旁边还跟着数百名的仆役、护卫人员。

    这么一大票人马,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其中更包含了我国的国王陛下,瞧他大张嘴巴的样子,惊愣程度一点都不下于我。

    直过了好一会儿,如雷怒吼才澎湃宣泄出来。

    “百里湛蓝,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居然……你居然……你这个国家败类,朕要将你剥皮处死!”

    堂堂一国万骑长,居然在各国重臣优雅地早餐叙话时,无礼之至地闯入,更还肆无忌惮,当众逼奸,淫辱友邦的宫廷女官……这个罪名,够帅了吧?

    突来惊变,闹乱了行馆内一切,我根本没有机会辩驳,就被疯狂扑上来的护卫人员制服压倒,束手就擒,耳里只听到国王陛下愤怒的吼叫声。

    正当事情看似已不可收拾,一个温柔平和的嗓音,忽然把全场的紧绷气氛缓和下来。

    “请住手。各位,请冷静一下好吗?百里湛蓝将军是阿里布达的英杰人物,我相信他没有恶意,这一切必然有些隐情,各位能不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假如没有这一句话,我大概就要被拖下去,直接论罪了。在闻言瞬间,我全身一震,不仅是为了这彷佛生命曙光般的发言,也因为这熟悉的嗓音,与我的记忆起了共鸣。

    好像某个人打了手势,制住我的武装护卫放开了手。我回复自由,从地上翻身站起,搜寻那声音的来源,跟着,我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直望着某个方向,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显于面上。

    “百里湛蓝将军,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在一群俏丽女官的簇拥下,一个风华绝代、雅洁出尘的美女出现在眼前,但见她花容娇美,娥娜多姿,恍如仙女下凡,令人意动神驰。

    满头青丝挽成了高高的飞凤髻,用一根五凤挂珠的缠丝钗绾住,简洁脱俗,头上戴着八宝攒珠的额饰,正中那颗明月珠垂于她的眉心,和那两条弯弯黛眉相映成趣。明眸中波光流转,一笑起来,玉颊旁的笑涡儿令人心醉,琼鼻玉搓,朱唇乍破一线,露出其间的皓齿犹如编贝碎玉,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上身穿一件缕金描凤的大红色紧身袄,外套淡青色五彩刻丝的褂子,下身是一件淡灰青色,上缀无数翠绿色碎小花的平纹春绸曳地长裙,裙边系着绦丝佩玉,随着一举手、一投足,珠鸣玉振。

    身材修长,曲线曼妙,莲步款款,袅袅娜娜,摇曳生姿,端的是仪态万千,风华绝世的姿容,更令人难忘的是她含春粉脸上的那一丝淡淡的微笑,透出了她圣洁端庄的迷人气质,难怪曾有诗人赞叹:在如此的微笑面前,太阳也会失去它的热力。

    当我接触到那双星眸,脑里刹时间把什么都忘记,只想冲过去,说出一直想说的话,但在我动作之前,一道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有如雄狮般的英伟男子,金发在阳光下散着热力,腰间悬配着一柄黄金剑,稳健的步伐,让人联想到正值全盛时期的猛兽。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她身边一站,两个人微笑对望一眼,一起伸手相握,所流露出来的感觉,好比天上出现了一对太阳,让地面上的生物无法正视。

    我只觉得喉咙间一片苦涩,对身边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忘记自己正身处险地,只是直直地盯着这两个人看。

    用诡异眼神死瞪着金雀花联邦总统伉俪,这又是一条大不敬之罪。事后回忆起来,我运气真是不错,因为听说那时国王陛下已经下令把我逮捕入狱,武装侍卫都抓住我要拉人了,要不是因为有贵人及时相助,就算把我当场活剐,我只怕都不知不觉。

    “住手!”

    冷冷的两个字,声音不大,但却令在场的人侧头去看,见到一名靠在外围的武装侍卫闷哼倒下,一双黑白相间的厚底皮靴缓步踏了进来。

    先是这双皮靴,跟着是一个大大的白陶酒壶,映入人们的视线。当众人循着那条用翡翠与黄玉装饰的金丝系带,想确认酒壶主人的相貌,就只看到在风中翻扬的鲜红长衫,还有一张被翻领遮去大半的沧桑面孔。

    肩上扛着墨黑色的巨阔重剑,墨镜之下偶尔透射出的目光,蕴藏着无比的威严,他踩着潇洒却稳重的步子,慢慢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很轻,可是地上落叶却发出“沙沙”声响。

    随着他的步伐,飘飞旋扬,看上去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卓然气派,压迫在周围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众人都失了神,直到他在我身旁站定,这才有武装侍卫反应过来。

    “喂!你是什么人?这里是……”

    才开口,那名不知是来自索蓝西亚或罗赛塔的侍卫,甫与他目光接触,便把下半截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明明是这么高大的个子,却像夹起尾巴的落败狗,整个人气势瞬间矮了半截。

    接着,他举起食指,指着那侍卫,眼神却笔直望向前方,彷佛这侍卫根本不值他一看,而当他把食指往下一按,那名侍卫立刻重重跪倒在地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用眼神,就把一名好手震慑拜服,这手本事,不只是旁边的我被惊醒,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给影响到,本来的混乱场面,现在全部静了下来。

    很奇怪,大叔应该是不懂武功的,但他此时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比我所见过的高手还强十倍。

    以前听福伯说过,赌场里头有些很高明的老千,懂得伪装气势,明明是不堪一击,却能装出武学高手的步伐与气势。

    明明心里已经怕得要昏过去,但眼中放射出的森冷杀气,却能令任何高手为之却步。当时我还不信,现下则是想不信也不成。

    这个想法并非没有根据,因为除了我,就没有人知道,当茅延安一手拍在我肩头,掌心冒出的冷汗,立刻染湿了我的衣服,令我明白他心里的紧张。

    “未审先判,非智者所为,各位都不是普通人,怎么也效此愚行?若非这位少年适才的义勇,在场的人今天没有一个能生离此地。”

    茅延安说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整个描述了一遍。为了要摆平这个尴尬的场面,内中当然有不少加油添醋之处,至于我冒险犯难、悍不畏死,誓要保护国王陛下与来访贵宾的精神,更是被夸大了十倍,也亏得他平时把写作当副业,一篇的谎话说得漂亮之至,就只是不知那些死无对证的肉串会不会起来哀嚎。

    我在旁边看着,分外佩服大叔的本事,因为他说话的方式,与平时的滔滔不绝全然不同,彷佛完全融入要扮演的角色,让“欧伦”这个人物活了过来,用词极为简单扼要,每一句短短两个字、四个字,言重千钧,分外具有气势,教人很愿意相信他的话,根本想不到这些是谎话连篇。

    自然,一旁的我也不至于像块木头,而是装出一副悲愤不平的表情,还有淡淡的哀愁,让人们理解我确实受到了冤枉。

    更巧的是,那名杀光刺客群的弯刀客,居然是金雀花联邦的高手,赶来此地后证实了大叔的言语。

    当大叔把该说的话说完,众人再次动手,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赞美我为了搏杀刺客,奋不顾身,在天上大玩空中飞人,险些因公殉职的功劳。

    “好!本人在金雀花联邦就久闻先生的大名,不料还没见到您的面,就欠了您一次救护之情,史上最强的护卫,名不虚传啊。”

    莱恩·巴菲特长笑声中,大步迈出,排开身前的护卫,向这边伸出手来。

    “百里雄狮,确实有着独步天下的气度与风范。”

    茅延安淡淡说了一句,便伸出手去。

    照理说,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等若是大地上最有权力的人,就连我们的国王陛下都努力巴结,大叔这么冷淡的应对,简直就是大不敬,不过所谓的英雄人物偏偏就爱这一套,当他们两人握起手来,全场的掌声疯狂响起,就只有我心中好笑。

    至于不久前还愤怒地高吼,发誓要将我处刑的国王陛下,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大声表示很高兴国家出此英才,屡立奇功,一定要给我加官晋爵。

    官场的反复变化之快,就是这么荒唐,我早已习惯,因此对这些全没反应,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行压下心中不安,朝前方……彷似女神般的她,快步走了过去。

    尽管短暂,但是当我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确实有种错觉,好像一切的鸿沟再不存在,回到了十二年前,月樱姐姐每日清晨驾临爵府时,那种令人兴奋的心情。

    只可惜,这个感觉维持得太短了,因为八名女官很快便拦在前头,阻止我再往前靠近。

    看她们的敏捷动作,都是受过武术训练的好手,若我不识好歹,武力冲突就会上演。

    没法再前进了,我只能让目光代替我的脚步,而承受着这双视线的她,很高雅地微笑,颔首为礼。

    “百里湛蓝将军,你这次做得很好,我非常地荣幸,谢谢你。”

    能够让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亲口夸奖,这该是我国武将的无上荣耀了,但为何我感觉不到喜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在女官的簇拥下,慢慢地离开。

    十二年的分别,足够改变太多的事。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久别重逢。

    立功升官,是每一个军人都梦寐以求的事,但在我而言,却已经失去了刺激感。

    拦阻了刺客群,国王陛下承诺要搬勋章给我,至于追查刺客来历的工作,就是冷翎兰的责任,只是,除非查出刺客是黑龙会派来,不然此事只有不了了之,因为不管罪魁祸首的名字指向哪一国,都会令这一次的会谈垮台。

    这样子的久别重逢,对我来说已经太过足够,令我完全不期待下次相见。

    因此,连着两日,我争取不讨好的巡防工作,放弃与那些大人物面对面相处的机会,主动担当在会场外围巡逻戒护的任务,勤奋的程度,旁人还以为我转了死性。

    在国王陛下那边,我扯说之前与伊斯塔人死战,还宰了人家的大灵巫,如果和那些伊斯塔狗头碰头,说不定会造成不良影响。

    国王陛下对我的说法深以为然,准了我的要求。

    茅延安说,伊斯塔的重要代表娜西莎丝,也就是七朵名花之一的紫伶水仙,因为有些事情耽搁,要迟个三天才能抵达萨拉,所以这几天各国要人就只能干等,办一些聚餐、晚宴、狩猎,联络感情。

    站在制高点上往下眺望,我有过几次机会,远远地看见月樱姐姐。

    距离实在太远,我的眼力又不是很好,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盛装背影,仅仅如此,跟着我就转过头去,心乱如麻,不敢再多看一眼,狼狈可耻的程度,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茅延安则是几乎都在下头全程参与,也亏得他应付从容,不仅莱恩大总统与他相谈甚欢,诸国嘉宾竟没有一人怀疑他的身分。

    当然,这也是他的聪明,因为以他当前的中立身分,即使是再自负勇力的武人,也不会跑去找他挑战,破坏整体气氛,而单纯只比口舌功夫,那世上真没几个人是大叔的对手。

    我只是不解,在金雀花联邦,当初茅延安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但莱恩大总统却好像完全不认得他,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做什么打扮。

    不过,看惯了他不同装束时截然相异的气质,这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这个不良中年也没安什么好心眼,每次到我面前,就好像解脱了一样,完全见不到那种慑人的沉稳气派,一个劲地吹嘘月樱夫人美貌如仙,各国使臣无不色授魂予,大叹不虚此行。

    “哎呀,真可惜你不出现,月樱夫人这几天都在问,阿里布达最少年英雄的百里湛蓝将军到哪里去了?每次问人不到,都会露出失望的表情,唉,贤侄啊贤侄,你这真是……”

    “大叔,你说就说嘛,还嗲声嗲气作什么?嫌我不够烦吗?”

    “嘿,我是故意模仿月樱夫人的声音给你听,让你一慰相思之苦啊,贤侄,大叔我是过来人,我告诉你啊,这世上的男人都……”

    被茅延安缠上,那真的会是没完没了,所以我的应对策略也极简单,就是立刻从他怀里抢出一堆素描画卷,折迭几次后撕成碎片,往外一洒。

    “啊!我的生命!我的画!你这没有感受性的魔鬼……”

    话说到这里而已,趁着艺术狂人胡乱追着空中的纸屑,凑到楼梯边时,我很贴心地从后面补上一脚,让这聒噪的不良中年顺着阶梯滚下去,就此安静无声。

    这样沉闷的气氛,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一年多流浪在外的南蛮之行,虽然惊险,不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确实不是闷待在萨拉做闲官所能比,我正考虑着当和平会谈结束,就要再次申请外调,帮国王陛下去寻宝。

    有过上一次的献宝记录,这个请求应该很容易就成功。

    如果能够顺便要到大笔行动经费,那就更理想了,很多追迹者在寻宝之余,也顺便办货经商,低买高卖,几趟之后就发了财,我大可在寻觅宝物的同时,也作类似的生意,怎么看都比做官贪污妥当。

    这两天,我国正在和索蓝西亚商谈,确认两国之间的和平约定,希望能在伊斯塔使者到达前,把盟约定下,省得两大敌国一起来,多生事端。

    会谈没有我的事,那当然是早点回家睡觉,只不过该回哪边去睡,这点让人有点犹豫。

    是该在织芝的柔嫩掌心中发泄一炮呢?还是和阿雪洗一个香喷喷的牛奶浴?

    对一个男性而言,这两种选项都是那么诱人,难以取舍。

    要是能够把阿雪和织芝都带在身边,那就好了,不过,目前还不可能,即使我愿意把织芝带回爵府,要怎么摆平这两个女人,稳稳当当搞三人同眠,仍是要花些功夫。

    突然想起,织芝说过,这几天她要专心制作魔法袍,需要一些类似净身斋戒的过程,换言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去骚扰她,只有老老实实回到爵府。

    天色已经黑了,伯爵府的附近没什么人家,以前每次一个人回去,路上都觉得孤零零的,恨不得早点发达,回家时后头跟着一大串卫队,前呼后拥,再也没有寂寞的问题。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同,因为我远远地就看见,门口阶梯上好像有人坐着,从体态来看,还是个年轻女子。

    真古怪,自从我认识星玫,就被迫停止了过去在萨拉的放荡生活,换言之,不该再有女人上门讨堕胎费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女人坐在门口,摆明是等我,难道是敌国派出的女杀手?

    走得近了点,我发现她竟然坐在阶梯上睡着了。这么傻呼呼的作风,加上她脸上戴着的那个面具,我登时心里有数。

    之前我曾对阿雪说,养她不如养条母狗,回家时还会跑到巷口迎接,那时阿雪很高兴地说,只要我喜欢,她也可以每天等我回家,但我不想她被人看见,让冷翎兰知道不应知道的事,所以否决这要求。

    这妮子也算懂事,居然记得我的吩咐,戴上面具才出来接我,虽然她在门口阶梯上睡着的蠢事,大大丢我百里家的门面,但我仍是决定给她一个小奖励。

    夜色笼罩四周,爵府附近没有人家,我往左右看了看,半个该死的路人都没有,就算揭下面具,也不用担心阿雪的样子给人看见。

    确认了这点,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下凑近过去,搂着玉人纤细柳腰,扬手揭开面具,老实不客气地就吻了上去。

    “唔呜……”

    热切的亲吻,把沉浸在美梦中的睡美人公主唤醒,些许的惊讶与抵抗是应有动作,在预期之内,令向来享受强势姿态的我倍觉快意,强行把她的抗拒压下,恣意地吸啜她柔润的唇瓣,痛享这一吻的绝妙滋味。

    对于彼此肉体的熟悉度,我和阿雪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平常只要我想要,几时要得到她同意?

    所以尽管她在我的亲吻中,不住扭动娇躯,发出细微的低呜,但我全然不理,只是藉由她的小动作,来加倍刺激自己的征服欲望,不但嘴上痛吻,努力试着打开两瓣紧闭的樱唇,去吮逗女儿家的香舌,连我的手也不曾闲着,按抚着纤腰,飞快顺溜摸上去,隔着单薄衣衫,握捏住浑圆的豪乳。

    “呜嗯……”

    胸口重地被袭,这一下的惊吓非同小可,一直坚守住的双唇登时分开失陷,被我顺利地长驱直入,吸啜她口中的香津蜜液,挑逗粉嫩香舌,吻了个结实,但我却在这即将全面胜利的一刻,忽然停手,惊愣于适才所感觉到的异常。

    隔着衣衫,被我握在掌心的香乳,可以感觉出完美的峰峦形状,坚挺高耸,彷佛是一个饱满的成熟竹笋,正待拥有者的采食。可是,尽管形状、手感都绝佳,但却与巨乳扯不上边,甚至无法令男人不能掌握,换言之,这不可能是阿雪。

    我大吃一惊,心中狂叫不妙,因为实在猜不到这名不速女客的身份,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终止这个变得无比僵硬的错吻,拉远了距离,试着在黑暗中看清她的面容。

    视线不清,饶是靠得那么近,我还是觉得眼前景象很模糊。被我强吻的她,在我退开之后,却没有惊惶的样子,反而伸出雪白的手掌,轻抚我的面颊。

    这么亲昵的动作令我不安,因为这个举动不但反常,还给着我一种不应有的熟悉感觉。

    “你……”

    “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淘气,一见面就开这样的玩笑,你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变呢。”

    轻柔的嗓音,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无法理解身为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的尊贵女性,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这里?

    “呵,小弟,你要这样子看多久?我在这里坐得很累了,你不请我到爵府里坐一坐吗?”

    即使在这么尴尬的情形下,她的样子仍是那么典雅,温柔的笑容,满是信赖的眼神,看不出一点慌乱姿态。

    刚才的难堪事,就像完全没发生过一样,让我一时间还搞不太清楚,怀疑自己是在作梦,不然怎会发生这么不合理的事。

    “还不起来?小孩子不可以不听姐姐的话,不然会变成坏孩子喔。”

    一只纤巧的玉手捏上我鼻子,轻轻摇了摇,就像多年前曾在这门前多次上演的那样,月樱姐姐以她独有的方式,拉近了我们的距离,缓和了气氛。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月樱姐姐除了面具,身上也穿着斗篷,显然是不愿被人认出来,而这里更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尽管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却只得立刻开门,让她先进去。

    一方面,这也是一种测试,看看月樱姐姐肯不肯进入爵府,或只是单单想在门口和我说几句话后,立即离开。

    不同的态度,释放着不同的讯息,这是我想要试着抓住的东西。

    月樱像是完全没有考虑,一看门开,就提起裙摆,抢先进了爵府,回头对我笑了笑,甚至还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这样的动作,别说没有她平时第一夫人的感觉,就连已为人妇的感觉都没有,轻快的步伐,就与她当日以少女之身离开爵府时,丝毫没有分别。

    “好怀念啊……都快十二年了,这里一点都没有变,前院的落叶还是都扫到旁边枫树下,福伯他还没有退休啊。”

    “没有,府里的大小事,没有他还真是不成。”

    “啊,你看,窗上的那个破口,是你以前用石头扔破的,想不到居然还留着呢。”

    “……也不是我们想留啊,府里长期经费不足,只好留着那扇破窗子了。”

    第六十四章:月樱

    像是一个回到故乡的游子,又像是一只留连花间的蝴蝶,月樱半提着裙摆,在爵府内东跑西逛,一下摸摸柱子,寻找曾留在上头的痕迹;一下倚着窗台,眺望外头的景色,不时发出惊喜的低呼。

    看她这么开心,后头伴游的我都给弄胡涂了,想起那天在花园中,她对我谨守礼仪却冷漠的态度,再对照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月樱姐姐为何而来?

    又如何定位我与她的关系?

    在这些年中,此刻的光景不只一次在我梦中出现过,可是我知道现实与梦境的差别,现在梦境一丝不差地呈现,我只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这番困惑,并没有能够瞒住玉人的慧心,就在我们从前头逛到了后院的小小池园,月樱站在池塘边,俯倚着栏杆,忽然沉默下来。

    “姐……月樱第一夫人,你……”

    “小弟,不用这么客气,姐姐知道你有话想要问,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话直接对姐姐说。”

    一开始,不知该如何拿捏的我,只能使用这么生硬的形式称呼,确保安全。

    这时,我不知自己是否看错,还是月樱姐姐脸上真有一抹失望掠过,然而她仍是微笑着,用这样的话表明立场。

    “姐姐……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指定我负责保安。”

    “嗯?小弟你不愿意保护姐姐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妥当表达我的意思,然而,可以再次像这样唤她“姐姐”感觉真的很好。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高兴呢,男孩子不是都很喜欢抢着建功,立下武勋,升到更高的位置吗?你是如今阿里布达最年轻、最杰出的武官,这机会能让你更上一层楼,你不喜欢吗?”

    月樱的说话,一向都是那么温柔,所以不问我“这样不对吗”而是问“你不喜欢吗”就是这样的体贴,让萨拉的每个人都喜欢她。

    “可是,那天在花园里,你的态度那么奇怪,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一样。”

    “傻瓜,那里是社交场合,十几个国家的贵族重臣都在那里,就算姐姐心里很高兴,难道可以过去抱抱你、摸摸你的头发吗?”

    月樱摇了摇头,笑道:“长大了,就该学一点社交礼仪,你平常都是这么莽莽撞撞的吗?”

    “社交礼仪……可是,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嗯?”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姐姐就是姐姐,为什么一下子整个就变了呢?国王陛下和冷臭……和二公主都一样,为着礼貌,叫你月樱第一夫人,姐姐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姐妹吗?就为了礼仪,要像对陌生人一样对你,我每次听到都觉得好虚伪,好恶心……”

    不是错觉,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我真的看到一丝寂寞、黯然,在月樱姐姐的眼中闪逝,令我更有胆量把话说下去。

    “如果做这种事就是礼仪,那我宁愿当一个不懂礼貌的莽夫,至少心里感觉会好过很多,对我来说,你就是月樱姐姐,我不想用这以外的称呼来叫你。”

    这番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心跳不已,毕竟十二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不确定月樱姐姐到底有多少改变?

    这些话她听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不安持续了一会儿,蓦地,我看见月樱姐姐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动人、很窝心的温暖笑容。

    “谢谢你,而我今天来这里,只为了想告诉你一句话。”

    如同翩舞天鹅般的优雅,月樱举起她雪白柔皙的玉手,轻声道:“小弟,姐姐回来了。”

    以一种没法言喻的激动心情,我伸出手去,与她紧紧地握在一起,感受那久违的热度在彼此掌心灼烫。

    能够和月樱姐姐重拾旧情,是一件让人相当温暖的事。据她所说,在金雀花联邦的生活虽然开心,但常常有寂寞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姐姐你总是可以很快就和人们混熟,萨拉从贵族到百姓都很喜欢你,金雀花联邦不是吗?”

    “小弟,现在你已经大了,有些事情或许你也懂得。世上的事都是相反两面,当一个人和所有人都处得很好,往往也就代表……她没有什么真正能说心里话的人。”

    嘿,十二年过去,果然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虽然月樱的温柔微笑不曾改变,但我却看见了笑容之后隐约透漏的讯息,毕竟,我不再是个六岁的男孩了。

    虽然身为金雀花联邦的总统夫人,但月樱并不参与政事,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当高官要人们聚会商议,她便在萨拉城内到处游览。这时,保安的人选就很重要了。

    冷翎兰似乎很挣扎,想和久违的姐姐多相处一些时候,但事业心重的她,最后仍是不能放弃现场参与商谈、影响国家决策方向的机会,放弃贴身保护姐姐的任务。

    在这情形下,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护卫首选,虽说我一个大男人率队跟着邻国第一夫人,这安排有点怪怪的,但是再加一个稳重的茅延安,就让所有人都没得挑剔了。

    大叔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当然不会拦着我方便,多数时候他都和侍卫们在一起,不知道他底细的侍卫们,早就把他当成大侠一样膜拜,每当他以冷静的口吻,吹嘘一些并不存在的武勳,除了侍卫们,就连月樱姐姐的随身女官都不住侧耳倾听。

    趁着茅延安引住所有人注意,我就和月樱姐姐一起散散步,看看风景,说一些亲暱的笑语。

    我并没有什么不轨之心,至少在这时候,我只是单纯地想让这位如母、如姐的亲人笑逐颜开,好好感受一下故乡的温暖而已。

    无可避免的是,当我把时间和心思都用在月樱身上,自然就顾不到织芝与阿雪。

    好在她们一个斋戒沐浴、一个被我逼着专心修炼,都不会来打扰我,特别是阿雪,尽管我让她习惯戴着面具,但若是与月樱姐姐碰着,终究是很棘手。

    而就在我们整天谈谈笑笑的时间里,各国使臣的的密谈也在进行。

    上午,商讨各国现行的通商协定、各类纠纷,希望能达成共识,早日缔结合约,长时间以来人们因为各种不同理由发动战争,导致各国建设与经济停滞不前。

    虽然不乏有人乐此不疲,但多数的人都觉得烦了,与其继续这种非决定性的扰边战争,不如争取个十年时间休养生息,等到实力强大,一次把碍眼的邻国给灭了。

    人们的团结,往往需要某个强大的敌人,所以到了下午,各国重臣就讨论起如何防范黑龙会的坐大。

    我不想出席这类的讨论,但偏生我是揭发黑龙会阴谋的英雄,结果常常就被叫去谘询。

    为了帮上龙女姐姐的忙,身为唯一证人的我,把黑龙会批评得狗血淋头、无恶不作,实力更夸张了一倍,希望与会诸国早点把黑龙会赶尽杀绝。

    “黑泽一夫居心叵测,听闻黑龙会近日在东海招兵买马,屡起战端,如果不尽早防范,将来定是整个大地的祸源。”

    莱恩·巴菲特说得很激动,彷彿狮鬃般的黄金长发,散发着愤怒的波动,让每个人都知道他对黑龙会的仇视。

    与会各国不少是内陆国家,对黑龙会的认识不清,这时就需要靠几个情报完备的大国、实际接触过的沿海国家,来做敌情介绍,而今天才赶抵萨拉的哥本哈根大使,所带来的讯息,有效打破了前几天的僵局。

    从与会众人的谈论中,我对黑龙会的实力又多了解了一些。上次茅延安曾经和我们提到,黑龙王座下有九名海神将统驭舰队,不过,年前方青书曾在东海之上义助反抗军舰队,连斩黑龙会十二名大将,其中包含三名海将军,之后黑龙王将两名属下升职递补,至于剩下的一个空缺,则由一个女将来出任。

    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将,武功超越另外八名,已经被测量确认拥有第六级力量,使用一把白骨妖鞭,出手又毒又辣,凡是被她撞上的船只,全给屠杀一空,事后海上血红一片,飘着残躯断肢,恐怖手段在短短时间内名慑东海。

    东海岸边小国哥本哈根的大使,以一副恐惧的表情,气愤陈词,“这妖妇打破过去的规矩,对我们的船只出手,三个月内,我们前后有九个船队,一共八十七艘船舰沉没在她的攻击下。”

    过去,黑龙会和岸边诸国秘密协定,在他们领海周围的海域内,不碰该国船只,掠劫所得则按比例分贡给该国,该国海军则对黑龙会的掠劫战船视而不见。

    这种秘密协定,让黑龙会迅速发展,到了真正拥有足以匹敌大国的实力后,便撕毁协定,而这些中小规模的国家根本无力对抗,只能懊悔过去的养虎为患。

    谴责已经没有意义,这次会议,多少是希望能够正视并解决这些问题,找到一个压制黑龙会的方法。

    “高手不会莫名其妙冒出来,黑龙会哪来这么多的人才?近十年内大地上第六级的女性武者屈指可数,会不会是黑龙会已经无人,派那两具人形化身来掌管舰队?”

    索蓝西亚的精灵代表提出这个疑问,也是在场众人的共同心声。我看到冷翎兰眼中英气骤闪,面上却露出高傲表情,自是对这两个同列七朵名花的女性对手,起了竞争意识。

    然而,这个疑问立刻被否决,因为据诸国的情报所知,鬼魅夕是个十多岁的少女,醉仙灵芙的芳龄也不满二十五,但那神秘女将却是个成熟妖媚的少妇。年龄上说不过去,再说,黑龙会应该也不至于沦落,必须派特务首领来执掌舰队的地步。

    “有没有试着与李元帅联系?她最近几次战役都旗开得胜,压制了黑龙会不少气焰。”

    “李元帅的反抗军,给了黑龙会不少的伤害,这一年来十多场大小战役,大概消灭了黑龙会的一支舰队,所以黑龙王重新编组,把人力集中为八个舰队,而拨给那妖妇的第九舰队……由不死军团组成。”

    “什么?”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特别是伊斯塔的代表,脸色极为难看,因为这个消息代表的意义是,在过去的数百年中,一直是伊斯塔军部秘密武器的技术,终于被第二势力给研究成功,或者……外流出去了。

    对于靠着死灵、邪恶力量吃饭的黑魔法师来说,操控阴魂、驱使僵尸、召唤已无生命的不死生物,这是必修课题,哪个学艺有成的巫师身边不是养着几只僵尸、鬼物?我知道巫师业界有几个成名人物,还会偷掘坟墓,炼一些专供泄欲的美女尸妓。

    普通的巫师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专精此道的死灵法师了。六色魔法中的任何术者,要脱离学徒身份,正式被肯定为魔法师,都要有第五级修为,而一个第五级的死灵法师,大概可以操控数十到百多个阴灵,如果是僵尸、骷髅妖之类的不死生物,可能还会多一点。

    不过,要在千军万马的战阵冲杀中派上用场,几十个、几百个殭尸与骷髅兵,意义不大,少说也得上千个才能有战术作用,换言之就要有几十个巫师在后操纵。

    问题是,即使是像阿里布达这样的大国,经过层层条件筛减后,真正具有第五级修为、专精黑魔法、任职于军部的巫师,也不过几十个,更不用说是一般中小规模的国家。

    而考虑到成本意义,与其让他们操控不死军团,还不如组成一支特别队,专门负责由远距离施放杀伤力大的强力咒文。

    金雀花联邦的国力举世无双,但光之神宫总不会大力提倡修炼黑魔法,所以算起他们军中黑魔法师的实力,不会比我们好多少。

    放眼大地,唯有黑魔导之国伊斯塔,这方面的成就傲视诸国,因为伊斯塔的巫师,上承先人智慧、下有用不完的实验材料,整天受国家礼遇,精研黑魔法,代代累积,每一代都会诞生几位第六、甚至第七级的大灵巫。

    凭藉着法器与个人修为,一位第六级修为的巫师,可以使唤数百至数千的不死生物。

    单单只要一位这样的法师,就足以在战场上起很大作用,过去伊斯塔骑兵攻掠诸国时,都由巫师担任主帅,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尽管血魇用他自己的性命,证实了人倒楣的时候什么通天巫法都没得救,但从他所制作的万魂幡,仍可以想见伊斯塔在巫法技术上的杰出。

    只是,自从黑龙王立威于东海,伊斯塔巫师们就守不住黑魔法“最强”的头衔,引以为奇耻大辱,现在不死军团出现于东海,这也就再次证明,黑泽一夫不仅是个人修为绝强,更要创造出一个凌驾于伊斯塔之上的黑魔法组织。

    想到这讯息代表的意义,与会的各国代表,数十双不同的目光,或担忧、或嘲弄、或幸灾乐祸,全都集中在伊斯塔使者的身上。

    “请问贵使,那支舰队的规模,是多少?”

    伊斯塔的代表故做悠闲地问着,尽管室内很通风,但他苍白的额头上却渗满了汗珠,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无法统计,因为多数都是由死灵组成,加上僵尸、骷髅妖……估计不少于万这个单位。”

    这个回答,彻底粉碎了伊斯塔代表的希望,令他瘫坐在椅上,也令在座诸国使者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十几国国王一起驾崩殡天。

    数目多达一万的不死兵团,操控它们要多大的魔力?怎么想那都是第七级以上,甚至是五大最强者级数的修为,黑龙王想来还不至于自己率军出征,那么,就是有第二个强大的巫师,出现在黑龙会了。

    足以造成大地上势力重组的消息,让整个会议的气氛都不同了。

    我心念一动,想起了在羑里时,蛇族所使用的巨神兵。照理说这也该是伊斯塔的军事机密,要是我说出来,伊斯塔人的表情肯定更有趣,然而说出此事可能会惹祸上身,既然我不打算面对拜火教的刺客,那就没必要多事。

    伊斯塔代表脸色惨白,喃喃自语,说了什么,我听清楚了那个音,但却因为不懂伊斯塔语,不明其意。

    而当他从差点口吐白沫的表情中平复过来,便颤抖着提出休会的要求,并保证三天之内,真正能够决策的使者会抵达萨拉,确定伊斯塔的立场。

    莱恩·巴菲特则开始深思,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难以决定;冷翎兰面色凝重,对后头的女性部属低声吩咐。

    这些有趣的反应,都落在我眼里,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危机,只是觉得……今后会很有趣。

    号称是七朵名花中最艳的紫伶水仙,终于要正式露面了。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芳容与风情,想想真是让人兴奋啊。

    阿里布达的冷弃基国王陛下,众所周知,并无子嗣,只有三个各具风姿的美丽女儿。当他驾崩之后,王位会怎样传承,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

    依照血缘、能力来看,冷翎兰无疑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更何况谁都看得出来,她本人有极高的意愿。

    阿里布达的历史上,也曾有过女皇掌政,所以由女子接掌王位一事,并不至于太不可思议。

    可是,国王陛下不信任女人的办事能力,这点是出了名的,朝中的文臣武将也有相当数目反对由女性执政,所以冷翎兰的成王之路,并不如想像中顺利。

    老百姓当然是支持这样一个文才武略俱佳、实务能力强、数度为国争光的公主将军,接掌王位,至少比那些废柴贵族要好。

    但想当然尔,冷翎兰如果继位,就会进行改革,提昇女性地位,别说取缔阿里布达境内的妓馆娼寮,说不定还会明文禁止纳妾,这样一来,等若把所有的富豪贵绅得罪干净,谁愿意支持这种女人登上王位?

    面对这些不利因素,冷翎兰加倍努力,争取表现机会,要干下无人能有异议的功绩,这次的和平会谈,就是一次她绝对不允许出差错的机会。

    因为如此,尽管我知道月樱姐姐和她的姐妹之情甚笃,但这些天来,冷翎兰总是忙于拜访各国要人,没有多少时间来看看这位久别的大姐。

    这天上午,冷翎兰在结束了与索蓝西亚使臣的会面后,匆匆赶来探望姐姐,看到我和月樱谈谈笑笑的样子,微微一愣,跟着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情。

    与她顶撞几句,讨点口头便宜,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却也是最蠢、最没意义的行为,更何况我不愿意破坏月樱姐姐的心情,所以立刻告退,先离开到一旁。

    “你去哪里?”

    错身而过时,冷翎兰这么问了一句,像是要挑我的毛病,我则淡淡回了一句,“有二公主在此,神功无敌,宵小辟易,又怎用得旁人多事?就让小将有个偷懒的机会,您与长公主慢慢聊聊吧。”

    我没有照规矩称呼“第一夫人”而是称呼“长公主”这里头多少藏了一些对皇家态度的不满意味,冷翎兰听了出来,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我却已经扬长而去。

    冷翎兰待的时间并不长,这让我很是悲叹皇室人员的亲情。

    冷翎兰和月樱的感情并不是不好,然而,对于这名不让鬚眉的二公主,她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赶着去做而已,至少……这比国王陛下要好得多,月樱姐姐这次回来,除了在公开场合的碰面外,他这名父亲就不曾与大女儿有任何接触。

    不喜欢待在豪华马车中的月樱,婉拒了侍卫群的随护,坐在路旁一棵大榕树下,很随意地抹汗乘凉,见到我走过来,轻轻笑了起来。

    “你回来啦,其实你可以多休息一下的……整天跟着我这个老女人,很辛苦吧?”

    “哪的话,姐姐你又在开玩笑了,你哪里算老啊?”

    “真的是老啰,都已经二十八了,不能再和年轻的小姑娘比了。”

    常常保持愉快心境的人,通常都显得很年轻,而岁月几乎完全没有在月樱姐姐的面上留下痕迹。

    快要接近三十了,她的娇颜、雪肤光泽,看来就如同于早春中盛放的野樱,纤纤似折,把春光留在最璀璨的那一刻,而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轻怜的娇弱感,使人很自然地把她当成未满二十的荳蔻少女。

    月樱被人称为四大天女中的姿容第一,可以说是实至名归。每次见到她微笑时的陶醉感觉,就连龙女姐姐、天河雪琼都逊之一筹,我虽然不曾见过凤凰天女,但却能肯定,世上没可能再找到第二个能和月樱相比的天仙人儿。

    “姐姐你看起来根本就像十八九岁,普通女人羨慕你还来不及呢。如果你真想要减少我们的负担,那就少来这种地方,这里人多环境複杂,护卫起来很吃力的。”

    在出嫁之前,月樱就不习惯总待在深宫,每天都跑出来,带着我一起在民间游玩,听听萨拉人民倾诉他们的心声,与孩童玩耍。

    这种个性在十二年后仍没改变,当莱恩大总统出席会议,她不愿一个人待在行馆,总是喜欢出馆到处逛逛,既不坐马车,也不让护卫群扫街开路。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坐马车?白天是百姓工作、活动的时间,没有理由牺牲他们的便利,来迁就我个人的时间。”

    月樱姐姐离国十二年,阿里布达的御前护卫,多数不清楚这位长公主的个性,当他们想照以往接待要人时的模式刻意讨好,立刻就碰了一个软钉子。

    平易近人的月樱,非常得到百姓的支持,不过对于担任她护卫的人来说,光是想到有多少居心叵测之歹徒混在人群中,与她错身而过,就觉得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跳出胸口。

    还好,月樱的善解人意,减低了我们的工作难度,因为考虑到我们的立场,外出散步的她换上粗布衣裳,仅仅坐在路边树下,远远地看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欣赏萨拉真正的风情。

    “对了,姐姐,听说三公主殿下在光之神宫修业,你有遇见过她吗?”

    趁着机会,我问起星玫的下落。之前只知道她被送去慈航静殿,接受一个皇族之女应有的教育,但实际位置却不清楚,照常理来说,星玫应该是被送到金雀花联邦,托庇于姐姐,然而月樱却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光之神宫的修业,并不是单纯在总宫读书习艺,也包括了必须外出实习的历练部分。

    重视武艺的,必须隐姓埋名地行侠仗义,或是担任霓虹那样的跨国巡捕;回国之后要接掌政务的,就会被分配到某个行政单位实习,满两个月后再调换另一处.

    至于星玫,则是加入巡回医疗团,不知道深入哪一个偏僻边境,去执行医疗工作了。

    从这讯息听来,我和星玫一时间没见面机会了,而我还要在月樱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让她知道我与星玫的事,尽管她和星玫并非一母所生,但却很疼这个小妹妹,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惹得她不快。

    “姐姐,你真是奇怪呢,别的贵夫人都忙着参加社交、舞会,你这第一夫人怎么放着大总统不管,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逍遥?”

    “什么话,我在金雀花联邦也没有常常参加宴会啊。每次参加宴会,衣服和打扮就要弄个半天,最后头发又重,身体又重,很累的,而且去参加宴会,和那里的人说话也格格不入,我……不怎么喜欢那样的场合。”

    月樱微微一笑,道:“政事是莱恩的舞台,我伴在他身旁,只要点头微笑就可以了。唉,如果可以,谁愿意过这种生活呢?我一直在想,将来要在一个镜子般的大湖旁边,盖一栋小木屋,周围种一大片薰衣草和百合,四季都有花香,冬天下雪了,就把壁炉生火,帮我心爱的男人缝衣绣鞋……”

    说话的声音很轻,到后来,竟是似若梦呓,月樱彷彿在陈述一个自己的梦境,意识全然脱离了现实环境。

    “啊,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就入了神,你看就看,可千万别笑话我啊。”

    月樱的失神表情一闪即逝,跟着就像平常那样微笑起来。当那甜美的笑容再度绽放,刚才的那些异常样子,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我真怀疑自己的眼睛,但那个样子的月樱姐姐,看来实在很怪异,特别是她空灵的表情,让我联想到这几日她偶尔会流露出来,好像很寂寞、很孤单似的幽怨表情。

    这真是没有道理,月樱是个生于皇家的金枝玉叶身,打从出生起,就被周围的人高高捧在掌心,荣宠无比,无论贵族、平民都喜欢她,自己不但仙姿倾城,品貌无瑕,更成为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丈夫英伟神武,夫妻之情甚笃,在某个方面来说,她简直是个降临世上的女神,不知道让多少女人羨慕得咬牙切齿。

    但是,理应置身幸福之中的月樱,为何还是偶尔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难道……就像一般的贵族政要,莱恩·巴菲特也只是专注于事业,轻忽自己的家庭,于是冷落了娇妻,让月樱姐姐空闺寂寞,十多年来过着淒楚的生活吗?

    想到里头所代表的意义,我忽然感到一阵不安,更有一股想做些什么的冲动,在胸口激烈地翻涌着。

    与过去不同,这一次我不是像关心亲人那样,担忧着与我要好的姐姐;而是单纯针对女性的呵护心情,觉得如果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女人为妻,却没法给她幸福快乐,这样的男人真该去死。

    当然,过去我从来不曾对女性有呵护心,所以现在的感觉也很複杂,除了爱怜惜花之心,一股更强烈的佔有欲望,几乎立刻就溢满了我的脑海,不由思索地伸出手去,差一点就碰到了月樱的雪肩。

    只是,理性适时地压抑了欲望,让我及时把手收回去,没有作出这个会令我们两个人陷入尴尬处境的动作,更没让她察觉到我的不妥。

    十二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和以前相比,我可以做到很多事,但如果不先弄清楚,鲁莽做事只会造成遗憾。目前,还是先忍住这些欲望吧……

    静静地瞥了月樱的侧脸一眼,欣赏那美丽的脸庞,我藉此平复胸中的蠢动,摆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唉,毕竟……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这天执行完任务,在傍晚时把月樱送回了行馆,又打理一些公务,回家时候已经很晚了,正想着今晚要不要在阿雪的粉臀中发泄一次,忽然被人拦住。

    三更半夜,被直隶于国王陛下的护卫带到王宫,接受秘密任务,这实在是一件很古怪的事,特别是,这次我连在外头等的时间都省掉,直接被带到御书房,面见独自等待于此的国王。

    国王陛下没有说明为何深夜召见,只是随口话起家常,问问我与父亲可有联系,我如今生活如何,说我爷爷和先皇虽为君臣,实为挚友。

    他自己与我的变态老爸也有友情,要我不用拘束,将他当成是世交伯父即可,跟着又大讚我的辛苦与功绩,表示故人有子若此,阿里布达得此贤臣,他非常欣慰。

    这些话虽然平常,但一个十多年不来往的“伯父”忽然之间找我话家常,这感觉就极度诡异,让我不禁偷偷望向窗外,担心等一下会上演某人扔个杯子后,五百名刀斧手冲入,把我乱刀分尸的老戏码。

    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实在太难看,国王陛下在夸奖完我的过人勇气后,终于开金口交代了圣意。

    “湛蓝,虽然你年纪轻轻,但是朕知道你是我国第一忠义之士,无论是对皇家的忠诚,或是见义勇为的仁心,都是其他人没法比的,今日朕有一桩心事难解,不知道有何人能担起这个重任,为朕分忧?”

    唉……你都瞪着我说话了,难道我还可以推荐欧伦大叔吗?如果我在这里推辞,等一下冲出来的刀斧手就不只五百个了。

    “陛下谬讚了,臣愧不敢当,臣一生只知道精忠报国,为陛下分忧解劳,如果有什么任务是臣能够完成,那真是草臣的无上荣幸。”

    “说得好。百里湛蓝,朕有一件秘密任务交付给你。”

    国王陛下的声音忽然转小,像是很忧愁似的说话。

    “朕的长女冷月樱,是朕的宝贝心头肉,最近得到消息,她的婚姻所托非人,那个莱恩·巴菲特是个人面兽心的狗贼,令她承受巨大痛苦,朕痛心非常,如今委任于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务必要把月樱公主拯救出来。”

    “啊?”

    当我在快要黎明时,看着巳然拂晓的天色,慢慢回到伯爵府时:心里犹自对刚刚发生的那些事难以释怀,彷佛身在梦中。

    适才就在皇宫的御书房里,国王陛下秘密把我找去,扯了一堆家常旧事后,便像一个找不到人说心底话的老头,哀声叹气,几乎是老泪纵横,说着自己无人可分忧的苦楚。

    国王陛下冷弃基的武功修为虽然只是一般,但平时养尊处优,上好补品着实吃了不少,又注重保养,外表看来一点都不显得老态,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子对我说话。

    可是,他说的话确实把我给吓到了。

    “朕是一个失职的父亲,总是忙于国事,疏于照顾妻子和女儿,每次回想起皇后,还是觉得负疚良多。”

    陛下平常是很忙,忽略了妻女这也是事实,不过这与国事没什么关系,只是他是忙着在后宫寻欢作乐,征服诸国美女,这是每个男人在有权有势后必然的问题,诸国王室多是如此,倒也不能怪他什么。

    他口中的皇后,并不是如今坐在后位上的柔安皇后,而是月樱姐姐的生母,已过世的雅香皇后。

    据说雅香皇后和陛下鹳鲽情深,当雅香皇后因病亡故,陛下悲痛不已,这才对貌似雅香皇后的长女恩宠有加,溺爱的程度,远远不是冷翎兰、冷星玫这两个女儿比得上的。

    “朕的大女儿月樱,从小就很体贴,代朕采访民间,作为施政的参考,也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这么懂得为朕分忧,湛蓝世侄你幼时与她相热,这些事情想必记忆犹新。”

    坦白说,自从有一个茅延安大叔之后,每次我被人叫什么贤侄:世侄的,就觉得浑身发麻,好像给毒蛇爬上了身体,但这样喊我的是国王陛下,难道我能要他换个叫法吗?

    冷弃基说得陶醉,把女儿夸奖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以他为人父亲的身分,这些话无疑就是自卖自夸,不过听在我耳中,却对这些赞美月樱姐姐的言词甚觉受用。

    只是,说着说着,冷弃基的表情又阴沉下来,说十二年前国家遭逢困境,无论经济与外交,都处于不利的地位,正是危难之秋,当时我国急需外援,偏生满朝文武都无力打开困局,他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却是不知该如何领导国家度遇难关,最后,月樱公主提出要求,希望以自己的政治婚姻,换取金雀花联邦援助。

    莱恩·巴菲特得知此事,兴奋不已,除了答应会全力帮助阿里布达解困,更立刻派出使者求亲,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位貌若天仙的绝色公主迎娶回国。

    “国家的危难,因为长公主而得救,可是这些年来,朕每当想到月樱为了国家而牺牲,心里就反覆自责。朕不能强大邦国,又个能守护女儿的幸福,算是什么国王……”

    冷弃基长长叹着气,声音还有些哽咽,倒看不出他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如此的多愁善感,而在旁边的我,则完全惊慑于自己听见的东西。

    回想起十二年前,我六岁的时候,阿里布达确实是国治不顺,几场连续性的大灾,加上政治上的问题,弄得国内乱成一团,许多太平时期不显著的问题,全都浮上台面,一场风暴就在眼前,后来得到金雀花联邦的人大力协助,这才履险如夷,把情势稳定下来,自此之后,两国就结为兄弟之盟。

    这些事情由于国家人力宣传,我还有印象,却从没起别的联想,听陛下这样一说,时间一加估算,止是在月樱姐姐出嫁后,金雀花联邦才对我国予以援助的,尽管早巳明白那是政治婚姻,可是现在多知道了这层内情,我顿时觉得很不舒服。

    然而,就算是这样,如果月樱的婚姻确实给了幸福,那么政治婚姻也不过就是一个形式,我再不满,也没有理由去破坏月樱此刻的幸福牛活,却怎知冷粟基重重一拳打在案上,更进一步地打击我已在崩溃边缘的自制力。

    “朕本以为,这些年来月樱在金雀花联邦过得很愉快,那样总算也稍稍减轻我这为人父亲的罪孽,可是,最最近才得到消息……”

    陛下的消息不知从哪得来,如果是出自我国军部,那么高额军费果真没有白花,因为能查探列金雀花联邦大总统是一个同性恋,这样子的大丑闻,我国的情报部门就远比我所知更要厉害。

    莱恩·巴菲特,十二年来一手操控金雀花联邦动向的大人物,外表虽然足个堂堂男子汉,被国内百姓以“百里雄狮”视之,但在私底下,这头狮王却是一个对女人完全没有性趣的同性恋者。

    陛下说,他们夫妻结亲的这十一年来,表面上伉俪情深,回到总统官邸后,却是分房而睡,莱思另外有几个秘密的男性情人,每到夜晚,他这名大总统并不与第一夫人共枕,而是和自己的男宠彻夜欢好直至天亮。

    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真是好比晴天霹雳,看不出他堂堂一个伟丈夫,居然有这样的性癖,我心中刹时升起一个不下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恒古之谜,就是不知道他是搞他的男宠?还是让他的男宠搞?

    可是,我很快从这个无解之谜中清醒过来。假若莱恩·巴菲特对异性恋没有兴趣,这也就代表说。

    他与月樱姐姐的婚姻,何止是貌台神离,根本就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我个人对于不同于平常的性癖者,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恶,虽然说不上什么心胸宽大,但也不至于看见非异性恋者就喊打喊杀,在今天这个世道,无论哪一国,只要细加留意,都可以听到王公贵族私养变童、偏好龙阳之道,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无论怎样,莱恩·巴菲特都不该利用月樱姐姐,用她来掩饰自己的性癖,引开国内选民的目光,却牺牲了她的幸福。

    这件事情令我越听越是怒发冲冠,管他哪一国的大总统,我只想要一刀子就干了那头雄狮。

    就算对莱恩·巴菲特不满,阿里布达也没有开罪他的本钱。揭露他丑闻的做法,纵然能令他失势,但也一定大大得罪金雀花联邦,令下任总统乘民意进行报复,阿里布达立刻就大祸临头。

    为着国家利益,阿里布达什么动作都不可以有。

    陛下说,他苦劝了女儿几次,但月樱认为唯有得到金雀花联邦支持,阿里布达才能干和安定,更何况她已经是巴菲特家族的人,又曾处于第一夫人的位置,为了家族的体面,不能采取离婚动作,以免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月樱姐姐坚决要以这形式守护故土,要说动她是不可能的。

    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莱恩·巴菲特主动提出离婚,或是……莱恩的猝然死亡,顿失所依的月樱再无需有任何顾虑,将在不影响到两国政局的情形下,顺埋成章地回到阿里布达。

    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为何被宣诏到这里的理由。一个十多年来从不曾与我有什么接触的“世伯”忽然把我找来,说那么多最高机密,借刀杀人的企图实在是明显得碍眼了。

    不管要做什么,这件事情不可以与阿里布达的王室有关,否则事迹畋露,金雀花联邦的反应将不只是经济制裁,而是武装报复了。在这种情形下,找一个与王室没关系的倒楣家伙,出了事就把什么都向他身上一推,作为对金雀花联邦的交代。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看来是否一副衰样,但从国王陛下的眼神看来,他摆明就把我当成上那个倒楣家伙上国王陛下似乎说话说上瘾了,讲说什么我是月樱姐姐当初最疼的人,就连嫁到金雀花联邦,都常常在信里问起我的近况,换言之,我与她的感情深厚,由我来劝说,定能收到事丰功倍的效果,让她愿意放弃这段婚姻。

    看国王陛下通红苦双眼,活像一个出嫁新娘的妒恨老爸,只是不好直接说出口,要我设法干掉那个害他女儿伤心流泪的同性恋浑蛋,一来兹事体大,二来恐怕他也不认为我有这种本事吧。

    “总之,朕授权……不,朕诚心地委托你,无论是用什么方法,定要说服朕的女儿,让她留在国内,别再回去金雀花联邦受苦。”

    话说得很动听,就只是漏了一句“如果失败,一切责任由你自负,我们会否认与你的一切关系”况且他还收回了“授权”两字,改用模糊空间级大的“委托”其中意义,不可言语,更别说他要我保持秘密,不可以让月樱姐姐知道我们的努力,否则固执的她肯定不会接受劝阻。

    走出皇宫时,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想不到这场诸国联合的和平会谈,一波末平,暗潮又汹涌而至,不但别国有一连串的小动作,就连阿里布达本身,我刚才都被授与了一个这样的任务,真是不敢想像,在进行会议的这段时问里,还会生出多少事来?

    要把心情回复,又能够理智思考,这着实花了我一点时间,才能从那种悲愤得快要气到炸掉的情绪中清醒。

    无论为善为恶,在冲动状态下所做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好处,这是我用血淋淋教训换取的经验。

    首先要考虑的,就是国王的话是真是假?这是很讨厌的一件事,因为即使国王说实话,他仍然有可能因为接收错误情报,告知我错误的事实,到头来仍然没有意义。

    “你想想我平常的为人,难道我会骗你吗?”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就这样坑死了无数的英雄豪杰,所以我从不相信。然而,我也没法要国王陛下拿出证据,别说他愿不愿意,只怕他根本就没有。

    金雀花联邦总统的保安何等森严,莱恩本人也是极强的武技高手,旁人想接近也是不易,更何况拿到他暗中搞男宠的证据?

    想来想去,总是拿不定个主意,不过倒回来一想,也是国王陛下的手段太差,假如他不是单纯对我下命令,要我去办事,摆山一副“事成之后你行行灭门”的嚣张样子,而是直接利诱于我,我说不定就答应了。

    人是充满私欲的动物,不管是为了再崇高的日标,一开始就告诉我没好处可拿,我自然大起反感。

    而若是诱之以利,就算明知他事成之后会过河拆桥:心中仍是不免怦然乱跳。

    国王陛下在这一点上,实在足不够圆滑聪明啊。

    要拿什么东西来诱我呢?这点实在很有意思,金银财宝、高官厚禄,我诚然跃跃欲试。

    但要拿性命去赌,那就敬谢不敏,至于赠找美人娇娃,任我把身边的女人玩厌之前,也没什么吸引力。

    但如果……

    “只要把月樱长公主救出来,肤就做主把她许配给你这英雄。”

    当耳边响起这段假想话语,我蓦地呼吸一顿,身体一阵火热,停下脚步,讶然于自己受到的震惊。

    虽然没这种可能,不过如果陛下拿月樱姐姐为饵,我纵是知道风险,恐怕还是会一口咬下去。

    能与月樱姐姐在一起,光是想到这件事,就已经觉得皇身火烫,对我的诱惑程度,大得出乎我自己的意外。

    一丝轻微的罪恶感,在心头一闪而过,像是责怪我怎可对月樱有不当妄想。

    不过这念头却极为短暂,很快就被压过去了,我始终是一个欲望很重的男人,与美丽的女性之间不能存在纯友谊,无论怎样发展,到最后都会变成“想上她”、“不想上她”这样的二分法。

    之前与月樱姐姐重逢,因为旧情与敬畏,我不曾有过邪念,加上她的婚姻状况,也让我压根没有动这力面的心。

    不过现在情形不同了,当一个冠冕堂皇的大义名份摆在面前,深埋在我心中的欲望,找到了出口,蠢蠢欲动,尽管我对国王承诺得很保守,但该怎样做决定的抉择,几乎不用考虑就已经定了。

    所以问题也就跟着出现,因为当事情进入实行层面,我顿时发现,自己只能孤家寡人奋斗,连一个可以商量的都找不到。

    我过去也是孤军奋战惯了,为什么现在就会志忑不安,想找人商量呢?身边有个伴,还是差很多,阿雪的出现确实改变了我。

    想到阿雪,抬头望天色将明,我脚步加快,想先回伯爵府看看阿雪。在这种时候,她美丽而恬静的睡脸,很能起镇定心神的作用。

    进入伯爵府,还正想着不要被人发现,哪知就看见一个人大剌剌地坐在前院的空地上,背负着重剑,两手交叠,像是在沉思一样。

    “大叔?你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告诉你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们两个最好不要见面吗?”

    我很讶异,一向狡猾成精的茅延安怎么会把这种错误?

    他现在的伪造身分若被拆穿,对他对我都个好,可是他听了我的呼喝,却只把手一摇,并不答话,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那副黑色的墨镜,看来都特别地忧郁。

    过去问了几句,茅延安没有回答。

    我见他在那边耍酷,说什么都不适当,转念一想,如果用婉转的方式来询问,这个博学多闻的不良中午,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谘询对象。

    “喂,大叔,我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这件事很机密,我不能说得恨明白,所以你将就着……”

    “贤侄,不得了啦,大叔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件事情真是……真是非同小可啊。”

    平心而论,茅延安是个很镇定的人,但看他这样慌忙地左顾右盼,确认没人窃听后,拉着我袖子,小声说话的样子,我也很好奇那秘密会是什么,怎知道他却说了一段令我心底震惊又发笑的话语。

    “大叔小声告诉你,这件事很机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晓得吗?莱恩大总统他……他原来是个搞基的。”

    搞基的,这是大地上人们对于同性相恋者的不雅称呼,算是很不礼貌的一种叫法。

    茅延安说话素来文雅,会直接用“搞基的”这等粗俗宁眼,显然受到了很强的冲击……或是打击。

    听茅延安叙述,我这才知道,这几日他白天与我一起护卫月樱姐姐,到了晚上。

    有不少贵族重臣慕名求见,筵席邀约不断,他虽然为了维持冷酷形象,把筵席全部推掉,但仍推不去那些登门造访的会面,特别是金雀化联邦莱恩大总统的来访。

    起初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几次之后,茅延安敏锐的艺术家触感,让他察觉到不对劲。

    无论是莱恩的眼神、声音、动作,都散发着古怪的感觉,尤其是在偶尔握手、拍肩时候,这些怪异感觉特别明显,再对照过去听过的一些传闻,他顿时起了一身冷汗。

    更惨绝人寰的是,明明已经晓得不对,但因为自己正装着沉默寡言的冷帅形象,就算心中叫苦连天,面上也不能有一丝表情,就这样苦苦忍了两天,最后实在承受不住,跑来找我诉苦。

    “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好色?所以当初我就觉得不对,谁都知道阿里布达最漂克的美人是冷翎兰,他远到来访不指定冷翎兰作陪,却指名要见我……唉,光想就觉得不对了,大叔我这下子是自投虎口,只怕后头几天随时可能贞操不保啊。”

    茅延安长吁短叹?平时的风采剩不下半成,最后更搭着我肩头,道:“大叔我几十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牺牲是无所谓,不过月樱夫人这么花朵般的美人儿,落在这头屁眼雄狮口里,守活寡事小,说不定每晚都受到摧残折磨,想想真让人心痛啊。你和她感情那么妤,难道一点都无动于衷吗?”

    奸不容易才稍稍平复的心情,被茅延安这样一说,又给撩拨了起来,我胸口一阵翻腾,面上不动声色,也不再提刚才要和他商量的秘密,只是愤慨道:“混帐!想不到巴菲特这厮如此人面兽心,天理不容,为了月樱姐姐的终生幸福,我们一定要把这男人头女屁股的家伙搞定,救她脱离苦海。”

    只是随口一句,“我”就变成了“我们”高声宣示往往是大举拉同伴的好时机,虽然茅延安是个信不过的同伴,但他确实有水准以上的智谋与应变,多个人商量大事,正是我所需要的。

    “好,我们叔侄俩就结成同盟,绝不能让美丽公主继续受到变态雄狮的茶毒。”

    茅延安义正严辞地振奋说着,但立刻低下声音,贴耳道:“不过话说在前头,将来我帮你把上月樱夫人后,你可要让我近距离画她的画像啊。”

    这句话让我心中一跳,陡然升起一股强烈憎恶感,将人一把推开,道:“喂,大叔你搞错了,我是要救出月樱姐姐,可不是有什么私心,想要……”

    “嘿!淫下风流枉少年,大家都是男人,而且又不是巴菲特那种男人,像月樱夫人这等绝色佳人,你动心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何必否认呢?你是我世侄,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便宜你好过便宜别人啊。”

    茅延安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成竹在胸似的微笑,看来我就是怎么解释,他也不会相信,更何况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当下也不多话,我们两人击掌为誓,约定要把月樱拯救出来……然后改投我的怀抱。

    “贤侄,同样是改投,怀抱两字要不要改写成胯下比较理想?”

    “你、你活不耐烦啦?这种事情大家说说就好,你干嘛还写成纸上契约?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两个都要没命。”

    “喔,我只是想这么重要的事,口说无凭,还是弄张法定格式的盟约书,两个人都签名、打手印,将来遗忘细节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看看,提醒对方,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周全吗?”

    “给我烧了它,不然我就烧了你!”

    撇开这些横生的枝节下谈,我和茅延安很快就进入正题。

    大地之上,九成的人都知道,金雀花联邦莱恩大总统与月樱第一夫人,伉俪情深,同出同入,是少有的恩爱夫妻。

    那些形容话语里头只要有一半属实,那么要在短时间内动摇他们夫妻的情感,是难如登天。

    不过,现在事情摆明不是这样。

    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从未得到丈夫关爱,久旷于深闺的怨妇,整颗心甚至可以说是处于不设防状态,只要我们对症下药,手段得当,相信不用多久就能马到成功。

    “特别是,我们还有一个秘密武器,就是你与月樱夫人的关系。换做是别的男人,就算能近水楼台,也未必能进入她的芳心,但她与你是童年时结下的情谊,心里对你完个没有防备,这点正是贤侄你的利器啊。”

    “对,其实我也有考虑过,根据我过去的经验,女人的母性,是一种不可自拔的生物劣根性,很容易就因怜生爱,然后就因爱失身。”

    “对啊,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你自己就是这门道的高手,何必大叔提点你呢?

    总之你见机行事,见马就上,有杀错没放过,说不定还能得到神秘礼物喔。

    “什么神秘礼物?”

    “什么礼物?那当然是汤,新鲜热辣、味美香浓的月樱头啖汤啊。如果百里雄狮整天搞基,不搞女人,那么月樱夫人就不是夫人,是月樱美人,贤侄你大有机会成为第一个把月樱搞上的男人,这有没有让你怦然心动呢?”

    在业界的术语,汤就是性交,也就是做爱做的事;头啖汤,就是最开头的那一口汤,换句话说,也就是处女。

    这些术语据说来自南蛮,是强者语的一部份,但究竟从何时起风行到人类世界,这就已经不可考了。

    听茅延安这么说,找心中确实一动,不过随之升起的,却是强烈的厌恶感,不假思索地一把推出,让这不良中年适时地闭上嘴。

    为什么会不悦呢?这些细节不用多想了,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与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大叔联手,一起进行我们的荒唐大计。

    做任何事情的成功条件,不外乎天时、地利、人和。我上得陛下的密令,是为天时:下得护卫第一夫人的职务之便,是为地利:又得到月樱姐姐的信赖,这就是人和了。

    近水楼台确实是好事,不过一夕之间整个心态完全转变,连我自己也有点不太能调适。

    尽管一夜没睡,但顶着头上的一个大太阳,我依然觉得无比亢奋,就恨自己为什么不也带一个大墨镜,遮掩住满是不良欲望的眼睛。

    由于天气很好,我们接获的命令是,月樱第一夫人表示想登山踏青,由我等随护。

    为了安全问题,自然不可能真的带月樱去登山,只能把人护送到城内的名胜景点,一处四季如春的陵地,为了纪念一位杰出魔导师而命名,机处丘。

    景点虽然寻常,但月樱对于旧地重游的兴致却很高,虽然还是穿着平时的素裳,却刻意梳妆打扮过,当她出现在我们面前,令人慑魂荡魄的美丽,令附近的人全部为之失魂。

    阳光似的粲然金发,简单地披垂着;紧身的绘凤短袄,大红色彩透出盛放的情怀,但外罩的白色春纱绸子窄油衫,却带出了神秘相端庄的气质。

    为了登山的行动便利,白绸子的薄衫确实很薄,虽不至于薄如蝉翼,但也是非常可观,同色坎肩上缀五彩的蚌片,光彩流转,华贵高雅,而她胸前挺秀的双峰,把从坎肩上垂下的金丝流苏挤向一旁垂挂,显得那令人目眩神摇的酥胸更是坚硬挺拔,诱人之极。

    细小的鸾带,显出了罗裙中的柳腰儿,更是细得可怜,宛如风山的摆柳,不堪摧折。透过白纱的罗裙,玉腿弧线明朗而朦胧,令人捉摸不定,心火荡漾。偏生那双明眸中投射出来的清澈柔光、粉脸上亲和如春风般的微笑,令人心中升不起一丝的亵渎。

    “欧伦先生、湛蓝将军,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我们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她柔嫩的嗓言响起,我们才清醒过来,由我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向她解释我们今天的行程。

    “好的,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也不想给各位多添困扰,今天就又拜托各位了。”

    月樱微笑着说道,向我们欠身一礼,之后却忽然瞥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着反常的疑惑,像是看出了什么不妥。

    以她一向的慧心,加上对我的了解,是否看出什么不对了呢?

    我一紧张,本来伸出去礼貌搀扶引路的右手,不觉用多了力道,碰到了她柔嫩的肌肤。

    “啊?”

    月樱惊呼一声,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迅速把纤手抽了回去,望向我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难以解释的感觉。

    我想,她和我都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之间有些东西……要开始不同了。

    晴天登高,最是有益身心,然而随着情形的下同,有时候反而会变成一种折磨。

    我们护卫月樱姐姐出游,到了山道入口,她婉拒了像一般贵妇人那样,坐轿子上去的尊贵享受,坚持要亲力亲为,以一个无人能及的优雅姿态,轻轻提起长裙,快步奔上了阶梯。

    在耀眼的阳光下,从后头凝望过去,摇摆飘扬的丝绸长裙末端,露出雪白浑圆的修长美腿,因为不曾修练武术,腿部曲线没有以美腿为特色的羽族女性结实,但却是细致匀称,同样让人看得怦然心动。

    上山的阶梯有部分路段很陡,我刻意走在月樱身后,落后个几步,透过雪白的长裙,看到她美好的香臀随步伐左右晃动,由下往上望去,裙摆末梢雪白粉嫩的小腿隐现,尽管没法多看到什么,但是配合着阳光来近距离透视。

    她裙内的亵裤……好像是奶白色的。

    一路上尽是做这些猜想与窥看,凝视着月樱姐姐匀称光滑的玉腿,踩着阶梯往上走,步伐越快,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加速,当长阶走到尽头,兴奋过度的我险些也流了鼻血。

    在这座环境占雅,遍植长春花树的机处丘顶,有一座造型朴拙的六内形塔楼,共分六层。

    从第六层阁楼往下看,可以俯览大半个萨拉城的景色,是平日游人最喜欢驻足观景的所在。

    月樱带着几各侍女,到第六层去乘凉赏景,我是在底下与侍卫群作一点交代,意外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自从月樱姐姐出嫁,冷翎兰就是阿里布达的第一美人,萨拉城里的男人嘴上下敢说:心里可是有无穷遐想。

    直到月樱姐姐这次回来,众人争睹月之天女的风采,这才压下了她的锋头,最近萨拉城里无数男性所讨论的热门话题,除了月樱夫人,就是即将远道而来的“紫伶水仙”娜西莎丝,反而把已蝉连“最佳性幻想对象”七年之久的冷翎兰给遗忘了。

    不过,最近几日却出了点变化,不知道是谁开始说起,一个新的梦幻丽人传说,开始在萨拉以野火之势传了开来。

    据说有人看到,一名美得如似天仙般的清艳少女,在子夜时分,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裳裙,沐浴在月光之下,漫步在清寂的街头。

    每个看到她的男人,事后都魂牵梦萦,久久下愿醒来。也就是因为每个人看的得痴了魂,所以没人看见她往哪个方向走,只是在隔天兴奋地把这个梦幻传说广为传播。

    为什么忽然冒出一个绝色美人?这少女出身何处?住在哪里?为什么萨拉没人能认得出她来?为什么她要三更半夜走在街上?是否在寻找着什么人?

    种种猜测,令美丽传说添上一层神秘面纱,更加引人入胜,短短数日之内,萨拉城中的贵族子弟为之疯狂,聚会时所谈的话题,除了和平会谈的进展外,就是如何寻找这名失落的少女了。

    这些绘声绘影,听来有点荒诞不实,不过就我听来,这女人实在好像是月樱姐姐。

    因为……我们这群护卫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使最近每天都频繁见面。

    但每天第一眼见到她,却总是克制下住那种失魂落魄的惊艳感觉,如果说这女人就是月樱姐姐,这份传说我们一点都不觉得夸张。

    可是,月樱姐姐怎么会半夜跑出来闲逛?

    不待我采取行动,好奇心无比旺盛的茅延安已经秘密套取口供,把月樱姐姐的随身侍女部问过一漏,得到的答案是,每天第一夫人被护送回行馆后,就不曾再离开过。

    若是她们说得没错,就不可能是月樱了。

    这样也合理,堂堂大国的总统夫人,三更半夜独自闲逛,成何体统?

    当然,那天她傍晚跑来见我,是姐姐关心久别弟弟的表现,另当别论。

    无论如何,这个梦幻美人,确实已经勾起了我的兴趣,等到手边的事情了结,我定要设法把人给找出来,看看到底是怎样国色天香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