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七十八章
他拿着手机道:“刚睡着啊,不过你这个电话让我的损失太大了。”
那边柳琬奇怪的道:“我怎么让你损失啦?”
龙霄道:“我刚梦到认识了一名非常漂亮的妹妹,正要和她牵手,你一个电话就将她骇跑了,害得我这场艳遇泡汤,那还不叫损失。”
柳琬在电话里“呸”了他一声道:“朱军,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不正经,要是你老是想着泡妞享福,就别想有什么出息了。”
龙霄一笑道:“哈哈,我差点忘了和你的约定了,怎么,要我有出息,是不是急着想嫁给我了。”
立刻传来柳琬尖锐的声音道:“嫁你个大头鬼,算了,你这个人没什么救了,我也懒得和你再说,挂了。”
龙霄忙道:“别别别,刚才都是我给你开玩笑的,现在我可是改邪归正,洗心革面,正在学烹饪呢,要不了多久就要出师了,到时候咱们见个面,我弄给你吃。”
柳琬的声音这时也和缓起来,柔声道:“朱军,学烹饪也很好,将来可以开个小餐馆什么的慢慢发展,不过你才学没多久,千万不要骄傲,多跟些师傅学学,态度要谦虚点,以你的聪明,我相信一定能成功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的手艺我是暂时品尝不到了,我今天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来,就是告诉你,我要到苏格兰场接受刑警特训,时间是两年,这段时间里我可能会很少和你联系,你自己要奋发自强,不要自甘堕落啊。”
龙霄对她的良苦用心是深受感动,不由道:“那么远。”
柳琬道:“没办法,是公安部里直接批下来的名额,全国只有三个人,我也是晚上才接到的通知,明天就要走,局里的同事们刚给我饯了行,回来就给你打的电话。”
龙霄发出“啧啧”两声道:“了不起,了不起,全国才三个人,柳长官,我瞧你两年后回来,升官发财是免不了的啦,真是要恭喜恭喜啊。”
柳琬对这个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着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道:“别说笑,其实升官发财什么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好好学习一下人家国外的一些先进的刑侦技术,朱军,咱们就来比一比,这两年内,我和你谁的东西会学得好一些,成不成。“
龙霄故意期期艾艾的道:“这个……这个,成是成,不过有一点是大大不好。”
柳琬奇道:“那一点大大的不好?”
龙霄道:“外国多的是金发碧眼,鼻子尖尖,胸口上的肌肉可以一跳一跳的那种猛男,我怕你见色心喜,会忘了我们三年后的约定。”
柳琬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又“呸”了他一声道:“什么见色心喜,难听死了,朱军,你真要多看看书才是,不过这点你放心,我的思想可没你那么……那么肮脏,什么外国猛男酷哥的我全不希罕,何况我觉得咱们中国人比外国人瞧起来顺眼多了。”
龙霄忙道:“当然,比如说我就相当不错,拳打日韩酷哥,脚踢欧美猛男,帅遍天下无敌手。”
这一下柳琬在电话那边“哧哧”的笑了起来道:“臭美的我见得多,没见过你这么超级臭美的,好,我不跟着说了,到了那边后我会给你打个电话,记住,不许偷懒,要勤奋努力哟。”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龙霄放下手机,想着柳琬对自己的关怀之情,心中真是一片温暖,想着过去戏弄她的情景,不禁独自傻笑两声,又要躺下身子。
就在这时,那手机又响了起来,龙霄还以为是柳琬有什么话没说完,也没去瞧来电显示,重新拿在了手上接通,刚“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道:“喂,是龙霄吗?”
龙霄听这声音挺熟,但又想不起是谁,便道:“请问你是那一位。”
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道:“是我,张绮,不认识了么?”
龙霄想不到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不禁一愣道:“啊,原来是张部长,不知有什么指教。”
那边张绮变得低柔随意起来,道:“龙霄,现在有空么,出来陪我喝喝酒,行不行。”
龙霄犹豫着道:“陪你喝酒倒是没有关系,但是这么晚了,被你那个老公知道好象不怎么好。”
电话里传来张绮的一声冷笑道:“他,他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龙霄,你出来吧,现在我心里真的很烦,想找一个人聊天,出来吧。”
龙霄听她的语气中很不开心,又带着有请求之意,自然不会再行拒绝,便道:“好吧,你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赶到。”
张绮道:“我在金牛路的‘夜不归’酒吧里,你招个出租车就能找到。”
结束了通话,龙霄翻身而起,匆匆的穿上了衣服,便走下了楼去。
坐上出租车,半个小时后,龙霄就到了金牛路,那司机载着他又驶了五百米左右,便见到无数的彩灯组成“夜不归酒吧”几字在不停的闪烁着。
龙霄下了车,走了进去,却见灯光非常昏暗,整个场中都在放着浪漫的萨克斯音乐,数十张桌子都坐着人,有聚众划拳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搂抱接吻的,只有少数几张桌子是一人独坐。
他正在到处张望,却见离进口不远的一张桌边站起来一个娇小的人影,向自己在招着手。
龙霄眼光敏锐,已认出那人便是张绮,举步走了过去,却见她已将白天那一身职业装换了下来,穿着的是一条露肩齐胸的黑色连衣裙,身材轻盈苗条,瘦而无骨,长发披散着,遮住了半边粉脸。
见到龙霄过来,张绮朝着他淡然的笑了一笑,然后向自己座位旁边一指道:“龙霄,你坐。”
龙霄点点头,和她一起坐下,见桌上已放了两瓶红酒,不过其中一瓶已空了一大半。
张绮给龙霄面前的一个空杯里盛了半杯酒,然后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对他道:“来,龙霄,很感激你这么晚了还能赶过来,我敬你一杯。”
龙霄举起杯,笑了笑道:“你不开心的时候能想到我,至少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就为了这个,应当是我敬你才对。”
两人仰首一起将酒喝完,张绮凝视着他道:“龙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出来吗?”
龙霄打量着张绮,见她虽然将衣服换了,但脸上并没有化妆,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恨怨,联想起那天在医院里瞧到的情景,便猜到八成是和她那个黑熊一般的老公争了嘴,但口里却不便说出来,只道:“这没什么,只要你觉得和我聊天能够开心就行了。”
张绮望着他好一阵没有说话,半天才道:“我和高劲松吵架了。”
这早在龙霄的意料之中,但他仍然顺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张绮的目光还是没有离开他,缓缓的道:“因为你。”
这三个字真是让龙霄全然没有想到,心中一阵郁闷气苦,实在不知是被那只冤鬼叔叔缠了身,竟得了这个飞来之灾。
张绮瞧着他诧异的神色,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因为你,不过也不是因为你。”
龙霄这下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顶着一头的雾水道:“喂,张绮,我可是幼儿园的文化水平,这些深奥的禅机就恕在下愚顿不解了。”
张绮苦苦一笑,道:“你想知道我和高劲松是怎么结婚的吗?”
这一点其实龙霄也很好奇,无论怎么瞧漂亮能干的张绮也和那个黑熊精高劲松不般配啊,真是弄不懂他俩是如何在一起的,便点了点头,表示有兴趣知道。
张绮道:“龙霄,你听说过香香公主的故事没有?”
龙霄又点头道:“听过,就是那个身上带着天然的香味,被回族人献给乾隆皇帝的那个香香公主么,喂,你可别告诉我,你老公和那个香香公主有什么关系吧,那真是太令人振奋的消息了。”
张绮听出他在暗讥高劲松丑陋,心中并不以为怪,继续道:“那你一定知道香香为什么会被献给年纪比她大了几十岁的乾隆了。”
龙霄立刻道:“是因为香香公主的父亲,回族里一个族长,被乾隆皇帝的军队给打怕了,后来又想利用他的势力来助自己铲除异已,永霸一隅,这才想到将香香公主献给乾隆的。”
他何等聪明,说到这里,心中已是恍然大悟,暗道:“张绮是把自己比成香香公主,他父亲是这电视台的台长,应该就是那个回族族长了,只是那个高劲松怎么代入也不象乾隆皇帝啊。”
他想到这里,便直接道:“张绮,你老公家里面应该很有背景吧?”
张绮听他提这个问题,便知道他已猜到大概,点头道:“龙霄,我没瞧错你,你果然聪明,不错,高劲松虽然只是本市国税局的局长,但他父亲却是中央里的人,我爹能当上这个台长全靠他的帮忙。”
龙霄道:“唉,这叫做朝中有人好办事,历朝历代都是一样,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太委屈你了。”
张绮冷笑着道:“我过去在舞蹈团的时候,高劲松就一直疯狂的追我,虽然我并不爱他,但是当我爹来给我做思想工作,甚至哀求我的时候,我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爹从小就对我很好很好,为了他的前程,我可以牺牲自己,况且这个男人至少还是非常爱我的。”
她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了痛苦的神情,道:“但嫁给高劲松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看错人了,他这个人虽然外表长得五大三粗的,却藏着许多的花花肠子,无论是单位上的还是社会上的,都有些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和他纠缠不休,而他是来者不拒,风流快活,外面的人都叫他‘高衙内’。”
龙霄听她这么一说,也没想到那个黑熊精居然还成了香宝宝,抢手得很,心中不由暗叹这权势的可怕,无论是三寸丁还是巨无霸,只要披着权势的外衣,甚至是狐假虎威,那么他都可以在某些女人面前变成潘安之貌宋玉之才的浊世佳公子,得到这些女人自荐枕席的机会。
这时那张绮还在道:“他自己在外面胡来,不仅不准我去管他,还对我疑神疑鬼的不放心,自从昨天在医院见到你之后,便开始对我冷嘲热讽的。而今天他回来晚了,身上还有女人的香水味,我忍不住就问了他几句,他就将你提起来说,硬说我和你有不寻常的关系,我和他争了几句,他就开始动手打人,你看,这就是让他打的。”
张绮说着,拨开了另外被长发遮住的左脸来,龙霄见到她娇俏细嫩的面颊已微微肿起,知道一定是那个黑熊精打的,心中也是暗暗愤怒,而对张绮却顿生怜悯之心——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七十九章
张绮只觉龙霄望着自己的眼神很是温柔,脸上莫名的一热,给两人的杯里都倒满了酒,举起杯来道:“龙霄,这些话说出来,我心里就好受多啦,不开心的事,咱们不去提它,来,干杯。”
龙霄知道她想一醉解愁,便陪着喝了,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张绮趴在桌上,望着酒杯道:“他打了我之后,就去洗澡去了,可那个家,我再也呆不下去,便跑到这里喝酒来了,可又想找个人说话,就打给你了。”
龙霄瞧着这个外表风光能干,而背地里可悲可怜的女人,知道此时最好是让酒精麻醉她的痛苦,便连连倒了几杯酒与她一仰而干。
眼瞧着两瓶红酒都喝完了,龙霄举手正要再喊,却被张绮挽住了手道:“不,龙霄,我不想再喝了,咱们另外找个地方说话好不好?”
龙霄道:“另外什么地方,你还想去那里?”
张绮痴痴的望着他俊朗而亲切的面容,轻轻的道:“去你那里,去你住的宾馆,你说好不好。”
龙霄见她的眼神里露出了几分妩媚几分勇敢更有几分放纵,心中不由猛的一跳。
要知道,张绮瞧着高劲松的所作所为,早就是彻底失了望,只是为了父亲的前程,还一直努力的维持着这个家庭,但心中压抑着的那种痛苦的煎熬是越积越深,越积越厚,甚至有一种快要发疯的感觉,所以她才一直忘我的工作,尽量少在那个名存实亡的家里呆,而今天高劲松对她的诬蔑与伤害,让她所有积压的痛苦都如火山一般爆发了,她不想再顾虑什么,也不想再怕什么,她要寻找自己的慰藉与幸福,而这个慰藉与幸福,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才见过几次面龙霄。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纵然对方是一团焚身的烈焰,她也要向飞蛾一样扑过去。
张绮凝视着龙霄,又很肯定,甚至含着几分哀求的重复道:“去你那里,好不好。”
龙霄听到她的话,再想着她现在这个状态,已隐隐约约的猜到两人真的到了他的房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虽然绝不想做柳下惠似的英雄人物,但也不愿意趁人之危,张绮在悲伤气愤的时刻会走极端,而要是她清醒之后,如果后悔起来,那么就没什么意思了,也不是自己一向的风格。
张绮见他不回答自己,又道:“龙霄,是不是你讨厌我了,不想陪我了。”
龙霄摇摇头,终于下定了决心,就带她去自己住的宾馆,或许这张绮真的是想换个清静点的环境聊天,并不会如他所料的那样发生一段插曲。
想到这里,龙霄便站了起来,对她道:“那好,张绮,咱们走吧,到我那里再继续聊天。”
张绮听着他答应,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也站起来,伸手就挽住了他的胳膊,柔软的身子紧紧的和他贴在一起,道:“龙霄,我今天不想听你叫我张绮,就叫我绮绮好了,而我,就叫你霄哥吧。”她见到龙霄外貌举止处处显着一种超人的镇定与成熟,便一直认为他要比自己大一些。
龙霄不好给张绮说自己的实际年纪,感受到对方肌肤里传来的阵阵温暖,侧头见到她望着自己的眼神甚是妩媚,言语间也越来越亲热,心中真是全然不敢再猜测这次聊天的纯洁度,但事到如今,已别无退路,便带着她走出了“夜不归酒吧”。
两人进宾馆的时候,龙霄见那些上夜班的服务小姐望来的眼光都有些异样,知道她们一定是认为自己有些什么不良有嗜好,虽然是没做亏心事,但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带着张绮步伐加快,进了电梯里。
到了房间,龙霄立刻将里面所有的灯都打开,屋子里顿时间明亮无比,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饮料递给张绮,他知道她没有醉,而且也并不想醉。
张绮接过饮料,默默的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心事。
龙霄坐在她的旁边,见她没有意思言谈,便只好打开了电视。
这时张绮却站了起来道:“霄哥,我身子不舒服,想洗个澡。”
龙霄连忙带她去了浴室,这才重新回到沙发上坐着,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流水声,他的脑里不由自主的浮想起张绮光着躯体在里面沐浴的场面,身体竟开始热燥起来,甚至还想起了某些影视剧里女主角在沐浴时忽然叫男主角拿毛巾进去,然后春染浴室的情景,内心中还有了一种这样的渴望。
但这念头一起,龙霄又暗骂起自己的无耻来,他实在怀疑身体里分泌的雄性荷尔蒙是不是比别人都旺盛些,本来在酒吧里还决心保持两人的纯洁,但现在一进房间,那样的想法顿时就土崩瓦解了。
所幸他幻想中那样的诱惑场面并没有出现,张绮在浴室里一直没有叫他,没多久就传来关水的声音,然后浴室门“啪啦”一声开了。
龙霄正暗自松了一口气,听到张绮在地毯上发出的脚步声很是轻微,似乎是光着脚出来的,不由侧头向浴室方向望去,顿时便傻了眼,手中的饮料也差点落在了地上。
原来此时的张绮竟是赤裸裸一丝不挂的站在了他的面前,肌肤洁白得如晚雪一般,全身上下非常匀称,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她的身材虽然并不如谢如云那样成熟丰满,那样有凹凸感,但乳房小巧玲珑,盈盈一握,乳尖也没有发紫,竟然还保有少女那种粉红色,显得特别的诱人,而她下体双腿间交汇之处的毛发卷曲着,浓黑密织,却是成熟女人的标志。
张绮见到龙霄瞧来,并没有做出任何羞涩的遮掩,而是很勇敢的凝望着他,脸上现出一种永不后悔的神色。
没有等龙霄说话,张绮便轻轻的道:“霄哥,不管你认为我是淫荡的女人也罢,别的什么不要脸的女人也好,今晚要了我,好么?”
龙霄此时的血液早就沸腾起来,张绮是个能干的女人,更是个漂亮的女人,此时此景,他已无法挡住这样的诱惑,也没有再想去挡住这样的诱惑,如此的局面他早就了预感,那就顺其自然吧。
他默默的站了起来,并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张绮的面前,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张绮触及到了他魁伟结实的身体,开始发出了微微的喘息之声,伸出纤细的手臂,就去脱龙霄身上的衣服,今晚的她,将对自己压抑的苦楚作一个痛痛快快,彻彻底底的渲泄。
片刻之间,两人已是裸裎相对,张绮痴痴的望着龙霄的肌肉凸现的身体,这是她第二个男人,但与她第一个男人相比起来,却具有完全无法比较的绝对优势,无论是面容、身材、气质,这一切混合的男性魅力不仅是高劲松这种人望尘莫及的,就是她常日里在电视台接触的那些脂粉味很浓的男明星也是无法比拟的,这样的男人,才是能让女人无法拒绝,而为之奉献一生的。
张绮此时非常主动,她一翻身已趴在了龙霄的身上,嘴唇对着他吻去,柔软的香舌深深的滑入了他的口中探求着,缠绕着。
龙霄抚摸着她的肌肤,只觉细腻得如一块温玉似的,让人感到无比的舒服,这个女子的相貌虽然称不上绝美,但浑身上下的肤质却是上上之选,虽及不上金枝玉叶的朱芷贞,却比谢如云又要好上半筹。
一阵深吻,张绮只觉自己就要迷醉过去,软软的躺在了龙霄的身上,脸颊红霞飞布,玉葱般的纤指,缓缓的在他身体各处触摸着,感受着男人的强悍的线条。
然后就在她的小腹之下,龙霄的勃然之物越来越坚硬起来,张绮自然明白那是什么,将手颤颤抖抖的伸了下去,已触及到它,先是外沿抚了抚,然后已紧紧握在手中,这样的物体她并不陌生,但长在高劲松的身上是那么的令自己讨厌,而如今她所握着的,是那么的充满了生命力,那么的让人心跳与亢奋。
龙霄的身体被张绮温热的手握着,已是控制不住了,微一用力已将她压在了身下,一边在耳旁脖侧吻着,一边抚摸着她娇巧而又有弹性的乳房。
当龙霄的嘴唇开始吮吸着张绮那粉红细小的乳蒂时,她整个的身躯都战栗起来,并且不断的扭曲着,娇喘之声越来越重。
龙霄的手也探了下去,触摸到了密林之中的一片潮湿,知道时机已到,将那物事对准了张绮柔腻的花蕊,然后将身子伏了下去,只是在初入时微微的紧锁了一阵,跟着便湿滑畅通起来。
龙霄运动的频率渐渐加快了,张绮已偶尔有了不由自主的呻吟声,但她灵秀而又荡溢着激情的眼睛却没有象一般的女子那样闭着,而是水汪汪的望着龙霄,她不愿闭着眼睛,是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她的一个梦,在自己身体里的还是那个让人恶心高劲松,她要瞧着龙霄,感受着这真实的放纵。
龙霄这时也感到了张绮与其他女人的不同,或许是学过舞蹈的关系,她的双腿向上弯曲的角度非常的大,竟紧紧的盘在了龙霄的腰间,让两人最大程度的接合在了一起,而且越是到龙霄用力之时,她双腿间的力度就随之加大,身子拼命向上迎合着,让龙霄体会到了一阵阵异样的快感。
先达到高潮的是张绮,只见她闭上了双眼,微皱着眉头,红润的嘴里忽然发出“啊”的一声,跟着这样的叫声就一直不停了,下体不住的向上挺着,过了一会儿,她的叫声渐渐小了下来,嘴唇微启,已开始发干发冷。
龙霄见到她这个样子,终于也忍不住了,但还是奋力冲刺了一阵,这才在张绮的体内一泄如注。
虽然是风歇雨散,但两人还是搂抱了好久,这才一起到浴室里去冲洗,张绮面对着龙霄,完全没有羞涩与陌生,很自然的替他搓背擦身,就象两人已在一起共同生活了许久一般——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章
两人洗完澡,躺在了床上,张绮所有那种女强人的精明都没有了,只是侧身偎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象是怕会忽然失去似的。
龙霄想起一件事,问道:“绮绮,你今晚不回去,你老公会不会再打你啊。”
张绮咬了咬牙道:“以他的脾气,肯定会这样,不过没关系,这种日子我本来就不想过了,大不了和他离婚。”
这句话一说出口,她立刻就想起了父亲的政冶前程,不由微微一叹道:“霄哥,反正你别担心,我会有办法对付他的。”
龙霄这是英雄难管家务事,闻言也不好再说,只是不停的轻轻的抚摸着她还在微微红肿着的左脸。
张绮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爱抚,突然间便涌起了想为这个男人做点什么的念头,睁开眼仰起头来望着他道:“霄哥,你希不希望苏菲菲能进入前十?”
龙霄本来一直在为这事犯愁,却不料她主动提了出来,立刻点着头道:“想啊,怎么,绮绮,你有办法?”
张绮道:“办法肯定是有,不过需要你费点心思,可能还要花点钱。”
龙霄忙道:“费心思花钱什么的都没有关系,绮绮,快说说你的办法。”
张绮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个办法非常老套,但又十分管用,霄哥,你也是办公司的人,咱们国家酒文化的学问你应该精通吧。”
龙霄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道:“你是说请客吃饭。”
张绮点点头道:“后天这场二十进十的比赛是由评委打分,所以评委就掌握着对选手的生杀大权,直接决定着他们去留的命运。这次比赛我也是评委之一,而其余的四人都是我安排的,全是些这个圈子里相熟的朋友,要他们手下留情并不是很难的事,不过‘求人使笑脸’,咱们这面子功夫还得做,明天就由我出面请他们吃饭,让你们见见面,到时候你再说些好听的话,临走每人送一个拿得出手的礼品,苏菲菲进入前十得奖,应该没什么问题。”
龙霄闻言大喜,在她脸上使劲的一亲道:“绮绮,如果菲菲能进前十并与唱片公司签约,我就太开心啦。”
张绮望着他摇着头道:“霄哥,不是我泼你的冷水,让你堂妹进入娱乐圈,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在这个行业里,充满了虚伪与欺诈,可以说要对人处处作秀,让自己完全象在演戏一样。而且这次她就是签了约,也并不意味着会成名,要想出人头地,还要经过许多的煎熬与打拼,这其中就自然会出现一些龌龊的事情,我接触过菲菲,她是个纯洁而又不会作假的女孩子,对娱乐圈来说,这是个大忌,所以咱们在做这件事之前,你最好考虑清楚。”
龙霄听她说的话和谢如云有相同之处,心中也开始冷静下来,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以菲菲的性格确实不是很适合娱乐圈,我想还是再征询一下她本人的意见吧。”
张绮道:“行,那你明天中午前务必给我一个电话,我好决定是否通知这些评委。”
见到龙霄点头,张绮又趴在他身上道:“霄哥,菲菲的事咱们先别谈了,不如来说说你吧。”
龙霄笑了笑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张绮道:“比如……比如说你有多大了,结婚没有?”
龙霄估计她的年纪在二十五六左右,道:“我今年快满二十七了,至于孩子么,才两三个月。”
张绮心中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过来道:“你老婆肯定非常漂亮吧。”
龙霄的脑海中分别浮现出了君仪、朱芷贞、谢如云的影子,这三个女人,虽然容貌气质都各有不同,但的确都是罕见的美女。便又点头道:“是的,非常非常漂亮。”
张绮见到龙霄有些失神的样子,顿时后悔提了这个问题,立刻又用别的话叉了开去。
就这样,两人搂抱着随意的聊着天,也不知有多久,便渐渐疲倦的睡了过去。两三个小时之后,龙霄就感觉到张绮悄悄的起了床,然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跟着浴室里又传来了漱洗声,他知道这时天色已是不早,她应该上班去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只好继续装睡,没一会儿就听见张绮脚步走向自己走来,脸颊一湿,却是给她轻轻的吻了一下。接着这脚步向门外走去,开门关门也很小心,尽量没有发出声音来。
龙霄等她出去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但心中有事,一个小时之后就爬了起来,匆匆的在浴室里梳洗罢,就下楼招了辆出租车向苏菲菲住的旅馆驶去。
到了那“向阳旅馆”,龙霄刚踏到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就听到苏菲菲练歌的声音,而且非常的勤奋,只要有一句唱得稍差,便要从头练起。
龙霄默默的听着,心中却是一叹,菲菲虽然对这次比赛缺乏自信,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是很渴望赢得这场比赛的。
站在105室外,龙霄敲响了门,苏菲菲开门出来,见到是他,便笑了笑,侧身让他进去。
龙霄坐在屋里唯一还算干净的床上,瞥着她的枕头上放了一本厚厚的书,拿了起来,却是本《中国明星之路》,随手翻了翻,上面记载的都是大陆与港台一线明星奋斗与打拼的历程。
苏菲菲见龙霄在翻开这本书,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这是我没事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
龙霄瞧了瞧书本后面的定价并不便宜,以苏菲菲现在的经济条件来说,如果不是特别喜欢,那是一定不会买的。微微一笑,放下了那本书,道:“菲菲,其实这条路走下去真的很困难,中国十多亿人口,要想成名的何止千万,明星之所以叫明星,那都是从人堆里打熬出来的,你想想,天上繁星不可计数,但我们能叫出来名字的又有几颗。”
苏菲菲使劲的点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每个人都有梦想,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梦想尽一份力,真要不行,也就算了,至少今后可以不留下什么遗憾。”
龙霄想到自己的打算,便道:“菲菲,有一件事我想给你说,希望你能答应。”
苏菲菲道:“你说吧,只要我做得到。”
龙霄道:“万一你这次没能进入前十,也没能签到约,我想让你和我父母住在一起,大家也方便照顾,况且他们都非常的喜欢你,要是有你在,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苏菲菲低下了头,她过去以龙霄女朋友的身份出现,的确有愿意成为他家庭中的一员的想法,可以说是对龙霄的喜欢,也可以说是一种恕罪,但龙霄现在发了财回来了,她却认为自己与龙霄不再相配,更不想去坐享其成,而最重要的是,她知道龙霄并不爱自己,要是两人时常相对,那会是多么尴尬的事。
想到这里,苏菲菲抬起头来道:“对不起,龙霄,我不想去你家,你现在回来了,又有了钱,龙叔叔和蒋阿姨那里自然会有人照顾得很好的,已经需不着我了,何况,我还想自己在外面打拼,这次比赛不行,下次我好好练练再来参加,说不定就会成功的。”
龙霄望着这个倔强独立但又十分可怜的女孩子,心中全然放心不下,又柔声道:“菲菲,这事你先别忙决定,再考虑一下吧。”
苏菲菲摇了摇头,用很坚决的语气道:“龙霄,对不起,这事我没办法答应你,真的很抱歉。”
龙霄无法再劝,想起张绮的话,便道“菲菲,你知不知道娱乐圈有很多黑暗的内幕,绝不是你买的那本书上写的那么简单。”
苏菲菲微微点头道:“龙霄,你别把我想像成小孩子,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有一点,我相信还是有许多的明星的确是靠自己的努力与机会成功的,或许我也会有这样的运气呢,何况我并不是那种一心想要成名的女孩子,真要是有人提出过份的要求,我宁愿放弃,也不会去委曲求全。”
这一席话倒说得龙霄哑口无言,是啊,娱乐圈里面虽然隐藏着黑暗,但没人敢说它就完全肮脏,不是也有无数德艺双馨的艺人完全靠自己的努力走上了成功之路吗,而且要说到黑暗,官场、商场、甚至是球场,那里又是一清二白的,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苏菲菲真的愿意在这条路上发展,那自己就尽量帮她完成这个梦想吧。
一念至此,龙霄已有了决定,便站了起来道:“菲菲,既然是这样,我就不耽搁你练歌了,后天的比赛,我还会到场给你加油。”
见到苏菲菲也站起来想要送自己,龙霄连忙叫住了她,匆匆的走出了房间。
出了“向阳旅馆”,龙霄就掏出了手机来,给张绮打了个电话。
响了两声后,便听到张绮的声音“喂”了一下,不等龙霄说话,就道:“好,我都知道了,等一下再给你电话。”
龙霄知道是此时她周围一定有人,不方便说话,便挂断了电话,在街上闲逛着等她打过来。
过了二十分钟之后,龙霄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接通,就听到张绮压低着声音道:“喂,霄哥,怎么样,你问过菲菲了么,她是不是真的想在娱乐圈发展。”
龙霄道:“问过了,菲菲是有这样的心愿,我想还是成全她。”
张绮道:“那好,霄哥,我这就打电话约另外四个评委晚上出来吃饭,你在商场里转一转,买四份象样点的东西,下午我再打电话给你。”
两人结束了通话,龙霄就在街上随意漫步,四处张望着有什么东西可买,走了一阵,便见到路边有一家装饰得非常高档的金店,当下就走了进去,隔着玻璃台向下望,立刻便有金店小姐过来给他介绍。
龙霄瞧了几排金饰,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一尊纯金铸造的弥勒佛上面,看了看标价,是两万八千八百元,便要那金店小姐拿出来瞧瞧。
将那金佛拿在手中,见工艺还挺好,当下就决定要了,问明店里可以刷卡,就从皮夹里掏出了银行卡递去,要她用最好的包装将金佛放好。
那金店小姐不想龙霄这样的俊男竟然是个大主顾,不由向他连抛几个媚眼,这才去办理手续。
龙霄想到还应该给张绮准备一份礼物,又在别的柜台里选看,到了玉石柜,见一个鸡血玉镯,虽然比起司马琴给自己的那一个差得太远,不过颜色还不错,算是普通玉中的极品了,戴在张绮雪白纤细的手腕上一定会非常美观,一看价格是八万六千元,便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
在几名金店小姐充满敬意与倾慕的目光中,龙霄提着一堆金玉饰物走了出去,坐车回到了宾馆,一整天那里也没去,就等着张绮的消息——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一章
到了下午四点钟左右,龙霄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瞧,正是张绮打来的,一接通,只听她道:“霄哥,你的礼物买好没有?”
龙霄道:“都准备好了,你呢,人约好没有?”
那边张绮道:“你放心,没有问题,我都通知到了,晚上七点以前,你到宜南路的‘佳来酒苑’来,我介绍这些人给你认识。”
两人简短的通了几句话就结束了,龙霄就又在房间里呆着,两个小时后,这才下楼坐车向张绮说起的地方驶去。
到了宜南路找到了那家“佳来酒苑”,龙霄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便见到张绮开着丰田车过来在旁边的停车场停好。
一下车,张绮就冲着龙霄嫣然一笑,神态极是亲热。
龙霄见她脸上的伤已消得差不多了,身上换了一套浅蓝色的休闲装,头发向后梳成一条马尾,显得年轻而又活跃,便迎了上去道:“怎么,你请的那些人呢?”
张绮道:“他们等会儿到,霄哥,不如咱们先上去吧,我已订好了位子,这些人都知道。”
龙霄点点头,就随着她走了进去,到了二楼靠后的一个雅间,两人便坐在了一起。
张绮等到领坐的服务小姐一走,就挽住了龙霄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道:“霄哥,今天有没有想我,我可是一直想着你的。”
龙霄倒没有这种感觉,不过只得随口道:“想啊,怎么会不想你这个大美女。”
张绮一笑,迅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道:“其实我知道你在说假话,不过我还是喜欢听。”
她说了这话,想起一事,又道:“对了,霄哥,你都给他们买了什么东西,快给我瞧瞧。”
龙霄便从带着的提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到她的手上。
张绮打开一看,一个黄澄澄的物事顿时闪入眼帘,这才瞧清是尊金佛,再看了看里面贴着的价格,不由一愣,抬起头对龙霄道:“霄哥,你送的东西也太贵重了吧。”
龙霄摇了摇头道:“没关系,这些人既然是你的朋友,我自然不能丢你的脸啊,东西太差了,可拿不出手。”
张绮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当下也不再说,只是笑道:“霄哥,劳你这么破费,我要是还给你办不成事,那真是没脸见你了。”
龙霄微笑道:“那倒不必,这事只要你尽了力就行,压力别那么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提包里又拿出一个礼盒来,放在张绮面前道:“绮绮,这是给你的,打开瞧瞧,喜不喜欢?”
张绮没想到他居然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脸上却是一沉,咬着嘴唇道:“霄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把我也当着了外人了么?”
龙霄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绮绮,你不要误会,我给你的东西,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对我们这一段缘份的记念,我想你应该收下它。”
张绮凝视着龙霄,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而自己的纤手在他宽大厚实的手心里感到了一阵阵的温暖,默默的点了点头,拿起了那礼盒来打开,当看到那鲜红的鸡血玉镯时,心中便很是喜欢,但再瞧到那盒里附着的玉器签定证书和贴在下面的价格时,不禁呆住了,望着龙霄道:“霄哥,这……这个玉镯真的太贵了,好象不太合适。”
龙霄哈哈一笑,把那鸡血玉镯拿了起来,给她戴到了左手腕上,端祥了一下道:“嗯,怎么叫不合适,白雪红梅,相得益彰,绮绮,你的手戴上这个玉镯,真是更漂亮啦。”
张绮瞧着这玉镯,的确将自己的手腕更显得皓白晶莹,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龙霄,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道:“霄哥,谢谢你,这个玉镯,我会很珍惜的。”
龙霄正要说话,却听到掩着的门外响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知道这雅间靠后,不会有其他的客人经过,忙轻轻推了一下怀中的张绮道:“绮绮,快坐好,应该是你那些朋友来了。”
张绮闻声连忙坐起了身,却不见有人进来,正在以为龙霄听错了,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名领坐小姐带着一高一矮两名中年男子走进。她不由向龙霄瞥了一眼,暗道:“霄哥的嗓门大得惊人,想不到连耳朵也这样灵敏。”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了起来,娇笑着道:“陈老师,黄老师,怎么两位一起来啦,快请坐。”
这时见龙霄也站起了身,又笑吟吟的指着那矮一些的中年男子对他道:“霄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陈忠远陈老师是本省著名的作曲家。”又指着那高一点儿的人道:“这位许波许老师,是本省音乐学院的教授。”
龙霄便连忙与两人握了手,说了些幸会久仰之类的话,然后请这二人入了座。
张绮与这两人极熟,没一会儿就谈笑风生起来,过了一阵,前后的又进来一男一女两人,男的叫做刘颉,是唱片公司的人,而女的叫做罗敏,却是个半红不红的歌手。
此时包括张绮在内,这场“未来之星‘歌唱大赛二十进十的五个评委都到齐了,这些人彼此都非常熟悉,相互开着玩笑,宴席间倒也其乐融融。
张绮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道:“各位,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一件事要麻烦你们,但不知道你们肯不肯帮小妹这个忙。”
这四人自然明白张绮不会无缘无故的设宴相邀自己等人,都料到必然是与比赛有关,那许波道:“小张,咱们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而罗敏也道:“张部长,你有什么吩咐,难道咱们这些人还会不遵从么,说吧说吧,要我们干什么。”
龙霄冷眼旁观,见这些人对张绮都有些刻意奉迎的意味,已猜到一定是平日里有求于她之故,心想怪不得张绮说自己买的礼物用不着这么贵重。这时感觉到脚下被她踏了一下,就笑着道:“是这样的,我有个堂妹,非常喜欢唱歌,这次比赛已经进了二十强,我想请各位再提携提携她,让她能进前十,有签约做歌手的机会。”
这四人已听过张绮的介绍,知道龙霄是办公司的老总,又见到张绮这么卖力的帮他,“霄哥霄哥”的叫得挺亲热,自然是明白两人的关系不浅,那罗敏道:“龙总,你那个堂妹就是苏菲菲吧,上次比赛我可目睹过你的风采啊。”
龙霄见她认出了自己,便点着头道:“不错,就是菲菲,现在她在演唱上可能不足的地方,但我相信她是具备成为明星的潜力的,所以要请各位助她一臂之力。”
张绮瞧着这些人都在低头沉思,立刻接着道:“霄哥说得不错,菲菲现在虽然有些稚嫩,然而要是好好的培训一下,应该是个可造之才。”
说了这话,她见还是没人表态,向龙霄又使了个眼色,道:“对了,霄哥说今天有劳大家动步,实在太不意思,特别去买了点小玩意儿,希望大家笑纳。”
龙霄站起身来,将四个礼盒分别放在四人的面前,那罗敏最先打开来瞧,见到是尊金佛,顿时大声尖叫起来道:“唉呀,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意思,龙总,这太破费了,我可不能要。”她嘴里说着不要,手上却毫无还回来的举动。
其余三人也见到了金佛,不由相互望了一眼,这些评委之中并无十分有钱之人,对这样价格不菲的物事,自然也会心动。
不过最先表态的还是那罗敏,只闻她道:“张部长,龙总,其实菲菲长得那么漂亮,今后完全可以成为陈慧琳、容祖儿这样偶像派的歌手,菲菲的事,我这里没问题。”
另外的三名评委此时也在权衡利弊,E省电视台在中国的影响力仅次于国家电视台,这里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相求张绮的地方,别说有这个礼物,就是什么也没有,真要把张大千金惹火了,自己等人日后不免多了许多麻烦。这苏菲菲虽然没有进前十的实力,但大家一齐把分给她打高,最多被观众骂一骂了事,然而卖了这个顺水人情给张绮,日后再找她办事,那自然是一路绿灯,好处多多了。
想明白这一节,那陈忠远便道:“我这里也没问题,不过刘兄是唱片公司的人,苏菲菲能不能签约,还要他作主。”
这刘颉自然不会枉做小人,当下点头道:“我们公司除了培养歌手外,还代理签约者的所有媒体演出,要是菲菲没有当歌手的机缘,我们可以推荐她进行影视表演,以菲菲的相貌身材,加以这方面的专业培训,可能有大红大紫的机会。”
这时许波也连忙点头道:“不错不错,刘颉的话很对,咱们这次叫‘未来之星’歌唱大赛,未来之星在前面,歌唱大赛还是其次,苏菲菲这样有星途的选手,咱们可不能放过。”
张绮对四人的表态早在意料之中,微微一笑,举起杯来道:“好,咱们就为菲菲未来的成功干一杯。”于是大家纷纷的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一个小时之后,酒宴在皆大欢喜中结束,四名评委各自回去了,张绮开车将龙霄送到了宾馆,在他下车之际,很是依依不舍,与之亲昵激吻了好一阵,这才开车离开。
龙霄回到房间,想到菲菲的事总算摆平,虽然花了点钱,不过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一但回到了大明,这些钱就用不着,而父母与谢如云那里,留下一千万元就足够了,剩余七百万多万,他尽量要做些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
此时他并无睡意,便打开了电视观看节目,不过没多久便无聊起来,去浴室洗完澡正准备睡觉,听到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瞧,却是张绮打来的,他心中一跳,心道:“别是她又想过来吧。”
思想间已接通了电话,手机里面顿时传来张绮急促惊恐的声音:“霄哥,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二章
听到张绮的惊慌失措的声音,龙霄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绮绮,你在那里,出什么事了。”
只听到张绮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道:“高劲……高劲松疯了,他拿着刀要杀……杀我。现在……现在我把自己关……关在浴室里,他快……快撞进来了。”
说着电话里果然传来轰轰的撞击声与张绮的尖叫声。
龙霄心中大急,几乎是对着手机吼了起来道:“绮绮,快说你的位置。”
这话他一连说了几遍,才听到张绮哭喊着道:“我在花岗路……花岗路78号紫云小区B幢4-2室,你快来……快来。”
龙霄一边大声道:“绮绮,你不要挂电话,我马上赶过来。”一边匆匆穿衣跑下宾馆,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加双倍的钱,向张绮说的方向急驰而去。
大约十分钟后,龙霄一直拿在耳旁的手机里又传来张绮恐慌的尖叫声,跟着有个男人的声音隐隐传来道:“妈的,还敢给野男人打电话,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贱货。”跟着电话里“啪”的一声巨响,便传来“嘟嘟”的盲声。
龙霄知道是那高劲松冲进了浴室,并摔坏了张绮的电话,心中更急,从皮夹里拿出了七八百元钱来,递给司机道:“快,这些钱够你罚款了,红灯不要停,直接走。”
那司机收下了钱,果然是二话没说,一路加大油门向前奔驰,一刻钟后就到了张绮所说的紫云小区。
龙霄下了车,直直的冲上了B幢的4楼,见到4-2的房间却是虚掩着的,心中一愣,但也不及多想,推开门便冲了进去。
刚进屋,眼前已站着了一个高大黑胖的人,手里拿着一支法国产的克琅微型手枪,眼中射着凶光,口中发出阴恻恻的冷笑,狰狞的望着自己,正是那高劲松。
龙霄侧眼瞥去,却见张绮半裸着身子被双手双脚的捆绑在地上,雪白的躯体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嘴唇也被胶布封住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而地下,那鸡血玉镯己被摔断成了几截。
龙霄心中一酸,正要举步去扶张绮,却听那高劲松恶狠狠的道:“小子,别乱动,小心老子打死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去将门关上。
龙霄冷冷的望着他,眼中掠过一丝杀机,沉声道:“姓高的,你想干什么?”
高劲松哈哈的一阵狂笑道:“干什么,干什么,我操你妈的,一向只有老子搞别人的女人,想不到今天还有人搞老子的女人,你说我要干什么。”
他说着这话,移身到了张绮身边,一把将她嘴上的胶布撕开,用枪抵住张绮的头,发狂的道:“贱货,说,你跟这小子上过几次床,妈的,怪不得这段时间不准老子碰你,是这小子要比我搞你搞得爽些,还是他有钱给你买这么贵的玉镯,操你妈的,当老子是没开过眼界的傻子啊,认不出这是鸡血玉镯。”
张绮披头散发,用无比憎恨的眼光盯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哀伤的望着龙霄,眼泪却潸潸的流了出来,呜咽着道:“霄哥,霄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喊你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会有枪,是我连累了你。”
龙霄明白是自己送张绮的那个鸡血玉镯惹了祸,对着她镇定的微微一笑,见身旁有个沙发,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坐下,还翘起了二郞腿,望着高劲松,完全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高劲松见到他这个样子,心肺都快要气炸了,正在决定开不开枪,却见到龙霄对他点了点头道:“松哥,为这点小事,你别这么激动,小心脑溢血啊。”
张绮瞧到他这个样子,身子都急着抖起来,大声道:“霄哥,你别再刺激他,他快要疯了,真的会开枪的。”
龙霄一笑,对高劲松道:“真的么,松哥,你脾气不会这么大吧,动不动就要杀人,就不怕偿命吗。”
高劲松见他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态,已隐然觉得这小子似乎并不简单,但向来强横惯了,那里会怕这些平民百姓,闻言又是仰天一阵大笑道:“偿命,笑话,一对夫妇在家,忽然闯入了持枪的劫匪欲行不轨,男主人奋力反抗,终于将劫匪的枪夺下,但这劫匪不死心,仍然要对男主人下毒手,而男主人在与他的争斗当中无意扣动了板机,将劫匪击毙。这样应该不算防卫过当,以男主人的身份,多半还要成为传媒争相报道的英雄,这个劫匪,却是死得罪有因得。”
龙霄知道他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否则也不会拿出隐藏着的手枪来,不禁很有风度的含笑拍了几下手掌道:“不错,不错,这个故事讲得很有道理,逻辑也很清楚,以松哥的神通广大,要把这事做得干干净净,尽快平息,也不是太难的事,不过绮绮这里,你准备怎么办呢?”
高劲松冷冷的一笑道:“这贱人是个孝女,又爱面子,她要是说出了这件事的真象,我要是有了麻烦,她爹和她都要跟着倒霉,而且以我家的关系,她说的话,未必会有人敢听敢信。”
他话音刚落,龙霄又拍起手来道:“也对,也对,松哥,说实话,我本来以为你是头猪,那真是小瞧你了,你好象要比猪聪明那么一点点,分析得很有道理。只不过有一个问题对你来说非常糟糕。”
高劲松此时已下了杀死龙霄的决心,手臂已伸直瞄准了他道:“是吗,这将是你临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说给我听听。”
龙霄见他全然一付胜利者的姿态,哈哈一笑,缓缓道:“因为你不会有开枪的机会了。”他这话尾音还未落下,手中疾如电闪的一扬,扔出一个黑色的物事。高劲松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腕一阵巨痛,那支手枪已拿捏不住,落在了地上,而龙霄扔出的那物事也摔在了地上,却是一个电视遥控板,他去坐那沙发,就是这个目的。
高劲松手中没有了枪,不由一呆,跟着就反应过来,挥舞着双拳,呐喊着向龙霄冲来。
龙霄看着他,就象面对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摇了摇头,脚下轻轻一勾,就将高劲松重重摔在地上,他早就想好了对付此人的手段,也不想多费唇舌,一掌挥出,击在了他的后脑处,绵劲一吐,高劲松哼都没多哼一下,便躺在地上不动了。
张绮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以为龙霄真会被高劲松杀死,早就骇得说不出话来,谁知变生肘腋,顷刻之间,房屋里优劣之势急转直下,反而是高劲松被龙霄制服,不由瞧得完然呆住。
龙霄这时已走过去将绑住她手脚的绳子解开,张绮这才渐渐清醒过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在了他的怀中,身子还在不停的抖动着。
龙霄抚慰了张绮一阵,见她衣裳不整,便除下身上的外衣给她披上。
张绮哭泣了一阵,头脑里开始转动,走到高劲松身边,对龙霄道:“霄哥,你是不是把打晕了,等一会要是他醒过来咱们怎么办?”
龙霄也走过去搂着她道:“绮绮,你再也用不着担心了,这个人永远都不会醒了。”
张绮一惊,失声道:“怎么,霄哥,刚才那么一下,你就把他打死了。”
龙霄一笑道:“死倒没有死,不过他的脑后受到震荡,今后都不会再有什么知觉了,我想应该称他为植物人,这样咱们都少些麻烦。”
张绮也怕高劲松真死了,自己难脱干系,听龙霄这么一说,心中松了口气,却用一种敬畏的眼光望着他道:“霄哥,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龙霄微微一笑,抚了抚她的肩道:“我是什么人,你就先别管了,现在咱们来想想如何善后的问题。”
张绮望着高劲松,咬着牙道:“这个‘高衙内’要是真成了植物人,倒是最好,免得他再去祸害别人,只是你能肯定他今后不再醒过来么?”
龙霄道:“绮绮,这件事你就相信我吧,他不仅不会醒过来,而且现在任何的医学仪器都不会检查出来他的脑袋里受到过什么外力的损伤。”
张绮虽听他说这话非常自信,但仍是半信半疑,道:“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了,等你走了,我就打电话给医院,说高劲松突然在家里晕倒,要他们派人来救冶。”
龙霄道:“这个说法的确不错,不过高劲松成了植物人,你今后怎么办,想过没有?”
张绮知道龙霄对自己的怜悯心多于喜欢,对他倒也没有什么奢望,默默想了一会儿道:“霄哥,高劲松这样,我今后倒非常轻松了,找个人长期照顾他就是,反正他父亲有的是钱,而且他见儿子得了这种病,怕我提出离婚,对我爹自然会更加照顾。而我自己也想在这个圈子里好好做份事业出来,工作一忙,平时自然不会寂寞,不过要是你有空了,就来看看我,行不行?”
其实龙霄没杀高劲松,除了觉得比较麻烦,心中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个张绮,是个事业型的女人,无论是她或者她那个台长父亲,都离不开一个强有力的背后支柱。
当下他也不再犹豫,对张绮道:“绮绮,你去把衣服穿好,然后把屋子里收拾一下,我先走了,等半个小时之后,你就打电话通知医院。”
张绮点了点头,将身上披的外衣脱下来递给龙霄道:“霄哥,那你走吧,有空我再和你联系。”
龙霄见张绮已恢复了镇定,知道这个女人完全有能力应付后面的一切,在她脸上一抚,转过身正要外走,却听张绮道:“霄哥,你等一等。”跟着在地上捡起了一个东西,递在了他的手上道:“你把这个带走。”
龙霄拿在手中一看,却是高劲松被他击落的那枝微型手枪,便随手别在腰间,匆匆出屋而去——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三章
到了楼下,他知道一般小区的大门都安有摄像头,刚才他坐的出租车进来,并没有记录,此时自然不能从正门出去,便绕过几幢楼房,走到了后面的围墙边,一跃而上。
龙霄半蹲在墙头,见下面是一条偏僻的小路,此时并无人经过,这才纵落下地。虽然这事只要张绮不露出破绽,就不会惊动警方,但他还是宁愿小心谨慎为妙。只要没有他今晚在张绮家的证据,即使警方会怀疑,甚至查到两人的通话记录,但都拿他无可奈何,毕竟高劲松这个人证永远不会开口说话了。
回到宾馆的房间,龙霄重新洗了澡,靠在床头,思及张绮日后的婚姻虽然名存实亡,但她后半生的寂寞,的确是件无奈的事情,或许就如她所说,只有用工作来麻醉自己了,而他虽然还会和张绮保持一种暧昧的关系,但相处的时间是绝不会太多的。
想了一会张绮的事,龙霄又浮现起苏菲菲美丽而孱弱的身影来,她要进前十与唱片公司签约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就如那个刘颉所说的,她或许参与影视表演更会合适些,而这,却需要非常好的机遇才行,菲菲会等到吗,要是她不能成功,那么自己就不能实现成全她梦想的这个心愿了。
这两件事与两个人在龙霄的脑海里反复出现了一阵,猛然之间,他的心中好像闪过一些什么,但等到要去捕捉整理时,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拼命的思索了好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一时也懒得再想,倒头就睡了下去。
一连两天,张绮都没有给他打电话来,“未来之星”歌唱大赛二十进十的比赛却来临了。
到了演播厅外,还是照例由苏菲菲给龙霄送来了出入证,他跟随着“粉丝团”一起进去。
比赛很快就开始,每人可以唱两首歌,选手们知道这一场才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关键,各自使出了看家本领,中文歌,英文歌,快歌,慢歌,竭尽所能的唱着,实力都非常的强,论到苏菲菲,她的发挥虽然比前一场好些,但明显在难度上要低于其他的歌手。
这一次龙霄并没有象上一场那样乱喊乱叫,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观看着比赛的情况,此时他已见到评委席上张绮并没有到场,而另外坐着的,正是那日宴请的四人。
等到苏菲菲两首歌唱完,各位评委开始打分,等到分数公布在显示屏上,全场顿时一片嘘声,一些人还大声高喊比赛不公平。原来苏菲菲的分数明显偏高,进入前十名完全没有问题。一些比她分数低的选手全都从旁边的休息席上站了起来。
苏菲菲见到显示屏上的分数,用手紧紧捂住嘴,呆呆的站在了台上,也完全愣住了,直到女主持人连连提醒了,她才重新回到休息席,但神情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高的分数,而其他选手都避着她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比赛继续进行,没多久所有的选手都演唱完毕,分数排列出来,苏菲菲是第八名的成绩,顺利进入前十。这时落选的另外十名选手的“粉丝”团都高声喧哗起来,其中最多的就是针对苏菲菲。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走到了台上,将一张纸条递到了男主持人的手中。
男主持人瞧了瞧,脸上现出了些无奈,但赶紧拿起了话筒道:“请大家安静下来,现在我们这场比赛的短信量忽然激增,都是想请教评委一个问题,咱们还是好好听几位老师解答一下吧。”
他说完这话,又道:“大家提的几乎是同一个问题,就是觉得选手苏菲菲的分数有些偏高,请几位评委回答一下。”
其实那四人早就知道观众会有这一问,脸上都是稳如泰山,一付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样子,推举那音乐学院的教授许波发言。
许波对着话筒道:“我首先要代表大赛组委会谢谢全国观众对这次‘未来之星’歌唱大赛的关注,对于苏菲菲的分数比较高的问题,我想给大家重新申明一下大赛的一向宗旨,那就是发掘未来的歌唱明星,请大家注意,是未来的歌唱明星,苏菲菲有的地方可能有所不足,但她的嗓音、形象、气质综合起来,的确具备了偶像型歌手的潜在素质,非常接近我们选拔人才的标准,这是我们四位评委的共同观点,绝对没有任何偏袒之处,再次谢谢大家的关心。”
他这话说得铮铮有声,又是一脸的凛然正气,场内喧哗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台上的两名主持人又连忙顺着许波的意思向全国观众重申大赛宗旨,全然是公正公平公开的架势。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龙霄仍站在演播厅外等着苏菲菲出来,他对今天的局面非常满意,无论怎么说,苏菲菲成了今晚比赛的焦点人物,纵然有争议,但反而更能让人有深刻的印象,甚至可以说是小小的成了名,对她日后的星途是大有帮助。
正站着,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拿起来一瞧,却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便接通了来,传来的竟是张绮的声音,只听她轻声道:“霄哥,这两天没给你电话,是在医院挺忙的,高劲松的父母与两个哥哥到了,我一时脱不开身。刚才我在医院看了这场比赛,忽然有了个想法,准备和你商量一下。”
龙霄知道她一定是用别人的电话打的,便道:“先别说这事,你那边如何,医院对高劲松的病是怎么诊断的,引起别人怀疑没有。”
只听张绮道:“霄哥,我真不知你是怎么弄的,那天我把高劲松送到医院后,医院当晚就组织了专家会诊,给他进行了全身的检查,都没有什么结果,直到今天才拿了个初步的诊断书出来,说是怀疑是一种无名病毒引起的病人脑组织死亡,还说一千万人当中才有这么一例,我真是服了他们。不过霄哥你放心,没人怀疑这事有什么蹊跷,只是尽量小心点好些。”
龙霄了解到她那边的状况,心中有了数,这才道:“对了,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张绮道:“昨天在医院听我爹说,咱们电视台准备投巨资与国内一家很有实力的影视公司合拍一部古装武侠剧,中港台都有明星参演,阵容非常强大,今后的收视率不会低,而这部戏的导演曾经上过我们电视台的节目,和我还有些联系,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当时我就想到了菲菲,今天给这个导演打了个电话过去推荐了一下,他告诉我还有一个丫环的角色没有定,镜头不算少,角色性格也能讨人喜欢,可以给菲菲一个机会,这次我们台上准备投的钱不少,他不敢得罪我,菲菲上戏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这样的角色不需要什么演技,菲菲可以一边拍戏一边学习。”
龙霄闻言大喜,没想到苏菲菲这么快就有了演戏的机遇,这张绮在演艺圈的能力的确不小啊,忙道:“是么,那太好啦,绮绮,这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别疏忽了。”
张绮在电话里答应着,又道:“正是因为这样,霄哥,我想帮菲菲再提高一下知名度,你瞧行不行?”
龙霄道:“好啊,你想怎么办?”
张绮用坚决的语气道:“让菲菲退出‘未来之星’的决赛。”
龙霄一听这话,先是楞了楞,跟着微一思索,便是恍然大悟,这张绮是想用以退为进之策,反正菲菲十强已进,那唱片公司的刘颉也表态可以与她签约,再继续比赛下去已无任何意义,甚至会因为实力的偏弱,再引起全国观众的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不如见好就收,反而会让大家怜悯。
一念至此,龙霄立刻道:“好,要不要开个新闻发布会。”
张绮听龙霄马上就懂起了自己的意图,心中也在暗赞他的聪明,说道:“很有必要,就说菲菲因为有些观众的不理解,还有恶意的中伤,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压力,决定退出这场比赛,以示清白。这场新闻发布会由我来安排,会尽量弄得大一点,最好能引起网络、报纸、电视各类媒体的兴趣,造成轰动效应,菲菲不想出名都很难了。”
龙霄与张绮说着话,过去那种很模糊的想法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而这个决定,则是他一直期望着的,只是不知从何入手,而现在,他敏锐的感到时机已至。
龙霄问道:“绮绮,是不是每个歌手与演员都要与公司签约。”
张绮道:“基本上是,因为有公司代理,对这些歌手与演员的包装到宣传还有出唱片接戏什么的都要方便全面得多,特别是新人,没有不和公司签约的,菲菲她们这些人,应该明天就和刘颉在电视台签约,怎么,你想到场瞧瞧。”
龙霄断然道:“不,菲菲不会和刘颉他们公司签约了,因为另外有公司想要全力打造她。”
那边传来张绮很惊奇的问话声:“是什么公司,我怎么不知道?”
龙霄一字一顿道:“腾――龙――影――视――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四章
张绮听到龙霄的话,更是诧异的道:“腾龙影视文化传媒公司?是那里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龙霄哈哈一笑道:“现在没有,但马上就要成立了。”
张绮在电话里愣了愣,道:“霄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霄没有正面回答,只道:“绮绮,你明天上午有空没有,我想找你谈谈。”
张绮沉默了一会儿道:“好,霄哥,明天上午十点,你在电视台外面的‘绿岛’茶楼等我,我会尽量过来,不过见了面咱们对高劲松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好么。”
龙霄明白她的意思,还是怕警方在暗中调查,甚至在她身上安了窃听器什么的,便答应了一声。
挂断了电话,龙霄想着这几日对张绮印象,完全没有台长千金的派头,热情而又谦逊,高雅而又干练,而且聪明谨慎处不在自己之下,的确是个很好的事业伙伴,更加上她得天独厚的条件,与她合作娱乐公司,绝对是包赚不赔的买卖,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这就是龙霄的经营理念,他绝不会为了创业而胡乱投资,一定是要瞧清了时机,一切都水到渠成,这才做出决定,做生意就和战场上没有两样,冒险虽然也有可能胜利,但那样成功的机率会非常小,对他来说,不到万不得以,就不会去兵行险着,诸葛一生唯谨慎啊。
正想着,苏菲菲已从演播厅里出来了,但她的样子瞧来非常沮丧,丝毫没有进入前十的喜悦,这时被淘汰选手的那些“粉丝”开始对着她漫骂起来,有的话还非常难听。龙霄一阵大怒,几步走了过去喝叱制止,他这么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一站,眼光扫处,那些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们心中都“突突”的乱跳,手脚皆是骇得软了,那里还敢骂出声来,乖乖的散了开去。
但这时围着苏菲菲签名的“粉丝”却比上次多了两倍都不止,这就是人类的某种心理,只要你是他们印象中的名人,就会很快忘了你的成名过程或者实力状况,甚至说他们有时候是追求的名人头上的光环,而不是名人的本身。
直直的等了一个多小时,围在苏菲菲身边的“粉丝”才渐渐的散去,龙霄见菲菲这时已疲倦不堪,便走了过去帮她提随身携带的物事,然后轻搂着她的肩,走出电视台去招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这次苏菲菲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举动,一直默默无言的跟着龙霄,到了车上,身子更是无力的靠着他,大异于平常独立坚强的性格。
龙霄不停的抚摸着她削瘦的肩头,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他知道她在承受着什么,除了全国数十上百万条置疑的短信,她刚才一定还面对了所有参赛选手的白眼甚至是冷嘲热讽,对于这么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并没有多少真正社会经验的女孩子,其心理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龙霄给司机打了个招呼,没有去苏菲菲住的那个又脏又潮的地下旅馆,而是直向自己住的“海逸宾馆”驶去。
到了宾馆,龙霄给苏菲菲在自己同一楼开了个房间,带着她开门而进。
关上门,龙霄让苏菲菲坐在了沙发上,自己在旁边陪着,他没有说话,就是希望苏菲菲的情绪能自我调整过来。
谁知苏菲菲坐在沙发,双手交叉着,眼睛呆呆的望着脚尖,没一会儿就无声的哭泣起来,渐渐的越哭越厉害,双肩抽耸,清秀精致的脸上是香泪纵横。
龙霄心中暗叹,右臂一伸,握住了她的左手,用很轻柔的声音道:“菲菲,我知道你今天受了委屈,但是我想你应该清楚,这就是成名的代价,那么多的观众,那么多的歌迷,每人人欣赏的角度都不一样,自然不会所有的人都会来喜欢你,追捧你,被人置疑,被人漫骂,这是每个明星必修的功课之一,如果你还想走这条路,就必须勇敢的面对,高处不胜寒,这是个千古至理,任谁都一样。”
苏菲菲的手被他握着,听着他的娓娓细语,完全没想到在她印象中这么刚强的男人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拼命的压抑住自己想扑在他怀里痛哭的念头,默默的将手从龙霄宽大的手掌中抽了出来,轻声道:“龙霄,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今天实在不知道评委会给那么高的分数,我和他们也根本不认识,但这么多人说我,什么坏话都有,我听了心里真的很难受,又没有法子解说,龙霄,你说我该怎么办?”
龙霄微微一笑道:“菲菲,我曾经瞧过一个小故事,挺有意思的,现在就讲你给听听。从前有个得道的老和尚,带着三个徒弟,有一天他想考验这三个徒弟对佛法的领悟力如何,然后决定将衣钵传给谁。于是他将这三个徒弟都叫到了大雄宝殿外,指着殿顶一面迎风招展的幡旗问这三个徒弟:‘你们说这幡旗为什么动?’大徒弟回答道:‘是因为风动,所以幡旗才动。’老和尚摇摇头,表示不对。二徒弟见状,忙回答道:‘是幡旗自己在动。’老和尚摇了摇头,意思还是不对。问一向沉默少语的三徒弟道:‘你有什么领悟。’那三徒弟很平静的道:‘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心在动。’老和尚闻言大喜,认为三徒弟深通佛理,立即将衣钵传给了他。菲菲,现在我想送你八字真诀,‘不闻不问,心自宁静’。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用俗话说就是‘管他奶奶的熊。’”
苏菲菲听着他的话,默默的想着其中的道理,不错,现在是有许多针对自己的声音,但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又何必去理会计较太多,就象龙霄故事里的三徒弟所说的那样,只要心不动,外界的一切冷嘲热讽,自然可以烟消云散了。
她并不是那种钻牛角间的女孩,想着想着,心中渐渐的好受了许多,侧过头,凝视着龙霄道:“龙霄,你懂得真多,谢谢你的开解,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别人说的那些话,我再也不去想啦。”
龙霄见她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晴里又开始闪着灵动的光芒,心中一阵高兴,心中想着一件事,便道:“菲菲,我想再问你一句,不过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再回答。”
苏菲菲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很认真的点点头道:“好,你说吧,我一定想好了再回答你。”
龙霄道:“今天你已经品尝到了演艺圈的苦涩,如果你选择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这样的事,在你身上我想绝对会再次发生,甚至更厉害,你能挺得住吗,现在放弃,都还来得及。”
苏菲菲没有说话,低头思索着,似乎在做着很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半天,这才抬起头,对龙霄很肯定的道:“我会挺住,龙霄,我决定了,无论有多么苦,这条路我都不会放弃,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勇敢更坚强,无论别人再说什么,我都会记住你的那八字真诀。”
龙霄望着苏菲菲坚定的眼神,心中明白这个女孩子已经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了选择,而他,也的确可以助这个女孩子一臂之力,让她迅速的在这个领域扶摇直上,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当下他道:“菲菲,听说你们进前十强的选手明天会在电视台与唱片公司签约,是不是?”
苏菲菲点头道:“是啊,刚才唱片公司的人已给我们说过了,就在明天上午。”
龙霄道:“那你准备签了么?‘
苏菲菲以为他还在担心自己今后无法适应演艺圈的环境,便露出微笑道:“我当然会签的,我进二十强本来都以为没什么希望了,可还是一路走到现在,一定是爸爸妈妈在天堂上保佑我,我一定要努力下去,不会辜负他们的。”
龙霄心道:“这可和你爸爸妈妈无关,是我在保佑你。”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望着她道:“菲菲,你觉得我这个人值不值得信?”
苏菲菲深深的凝视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使劲的点点头道:“我信。”
龙霄道:“那好,我要你明天不去和唱片公司签约,行不行?”
他的话苏菲菲完全没有想到,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啊?”
龙霄道:“我另外给你找了家公司,他们很有诚意与你合作,我想让你和这家公司签约。”
苏菲菲立刻点点头道:“好,龙霄,我听你的。”
龙霄不料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好象完全没思考似的,不由道:“菲菲,难道你就不问问这家公司叫什么名字,实力如何?”
苏菲菲一笑道:“有什么问的,龙霄,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既然你替我选择了这家公司,肯定是有它的优势,我当然要和他们签了,至于名字实力什么的,你自然是要告诉我的,我又何必来问。”
龙霄一时无话,瞧样子苏菲菲对自己完全信任,将一切都交托到了他的手上,真是要好好的帮她才对。
于是他道:“菲菲,那就这么办,明天我再和这家公司冾谈一下具体的签约事项,唱片公司那里我会叫人打电话通知的,你不用担心,明天就在宾馆里好好的休息一天,下午我会来陪你。”
苏菲菲点头答应,环视房间,却见不仅空间宽敞,各种布置也非常高雅,不禁问道:“龙霄,你真是发了财啦,这房间挺贵的吧。”
龙霄哈哈一笑道:“菲菲,你现在可不算济济无名之辈了,还住在那样的旅馆里,要是被媒体知道了,说不定要被乱编一通,更给你惹麻烦,明天下午我陪你去收拾东西搬到这里来住,等着和公司签约,至于这个公司的一切,我明天谈完后,再给你说好了。”
他说到这里,便站起身来道:“菲菲,你今天也很累了,我就不在这里多唠叨啦,反正明天在房间里安安心心的睡个懒觉,如果我有事中午不回来,会打房间的电话给你。”
苏菲菲此时已不再拒绝他的好意,点点头道:“好,龙霄,我就在房间等你的电话,那里都不会去。”
龙霄见她全然一付乖乖女的样子,只觉心中的责任感更重了,冲着她笑了笑,便出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躺在床上,忽然想起高劲松的那支微型手枪,便又下床从皮箱里拿了出来摆弄,他过去瞧过军事杂志,对手枪的基本构造也不算陌生,退出弹匣,见里面还有七颗子弹,便又重新装了上去。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考虑这次回到桃花源,要不要带上现代的重型武器进去,真要是那样,的确是能够给自己的称帝之路带来很大的帮助。但是在他深思之后,一个很巨大的问号摆在了他的面前,桃源里的能工巧匠不少,各种矿产也非常丰富,要是这些武器流传了出去,被人研制出来大量的生产,那么桃源里就会迅速的完成冷兵器时代到热兵器时代的过度,从他对世界各国历史的研究来看,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标志着每场战争的死亡人数会十倍或者几十倍的暴增,也标志着桃源朝野内外都会变得更动荡不安,不仅不利于治国,而且会打破数百年来桃源里原始的固有格局,引发百姓们对外面世界的好奇渴望,那么迟早这个奇异的世外桃源就会消失。
他思索到半夜,终于下定了决心,除了这只将随身携带的手枪外,绝不会再带别的现代兵器进去,对于桃源,他的理想是建立一个平和安宁,永无纷争的社会,物质的文明进步,并不能等同于精神的和谐快乐,即使真要带点其它的什么进去,那么只能是有关医药、农耕之类的先进技术,在桃源,他将彻底消除罪恶与痛苦,幼有所育,老有所养,无忧无虑,生老病死,让它成为一个人类有史以来最幸福的国度,那么自己的这一生,就算没有白活了。
就这样,各种各样的思考在他的脑中是纷至沓来,一刻未停,直到天已微明,他才有了点倦意,躺倒在床上打了个盹——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五章
迷迷糊糊的醒来,已是早上九点钟,想着和张绮的约会,龙霄从床上一跃而起,梳洗一番,便匆匆下楼到宾馆的餐厅用过了早餐,到了电视台外张绮所说的那家“绿岛”茶楼。
在大厅里一个幽静的地方坐下,直等到十点半,才见到张绮一袭白领黑条的职业装出现在他的面前。
待她在对面坐定,龙霄果然对高劲松的事只字不提,也不想对张绮这样聪慧的女人多说废话,直接便道:“绮绮,我想在这里办个公司。”
张绮脸上毫无诧异之色,展颜一笑道:“是不是腾龙影视文化传媒公司。”
龙霄知道这张绮已从昨天与自己的对话中推测出到了他的意思,心想和这样的女人合作倒是非常轻松,用不着多费唇舌。当下点着头道:“是,就是这个名字。”
张绮也点点头道:“霄哥,你这个思路很不错,别的生意我或许帮不上忙,但你真要是对演艺圈感兴趣,我还可以略尽绵力。”原来她自从昨晚挂断电话后就推测到了龙霄的心思,对他的这个想法深虑过了,这个人,是能让自己唯一心动的男人,也是助自己脱离苦海的男人,她舍不得他,更不会放弃他,但她也知道自己抓不住这个来自外省的男人,这两天正在伤着脑筋,却不料他忽然有了这个想法,那就是说会与自己有无法剪断的联系,真是让她欣喜若狂了好半天,对这件事,自然要竭力促成。
龙霄道:“绮绮,我对这门生意不是很熟,肯定离不开你的协助,你给我说说要办这样的公司需要些什么程序和条件。”
张绮一笑道:“嗨,办这种公司其实简单得很,有个固定的办公场所让工商局登记就行,我们省里象这样的公司非常多,不过一般都是介绍群众演员弄些抽成什么的,或者是骗那些做明星梦的人缴纳一笔不少的报名费。”
龙霄摇摇头道:“我不想做那样的公司,咱们要做就做正规点,捧出些真正的明星来,甚至今后投资拍拍电视电影什么的。”
张绮道:“霄哥,你不说我也知道象你这样的男人不会做小生意,没问题,我陪你尽快的将公司办起来,其它的我会替你操作,不过霄哥,你签约的第一个演员应该就是菲菲吧。”
龙霄笑道:“你这个女诸葛,什么都猜得到,那我就用不着说什么了。”
张绮一直担心高劲松的事外表虽然是风平浪静,但他那个来自高层的父亲不会善罢干休,说不定会暗中指派人监视自己,不敢对龙霄进行身体上的接触,便对着他妩媚的一笑,又道:“以菲菲的相貌气质,再加上我这边的关系,你这个公司弄个开门红自然没有问题,不过霄哥,你准备投多少钱进去?”
龙霄道:“一般这些公司需要投多少钱?”
张绮道:“小公司十几二十万就行了,但要做比较上规模的公司,就要对签约的演员进行全面的包装培训宣传等,用钱的地方不少,应该有两三百万的准备资金,不过有我在电视台的便利,又可以节省一部分宣传资金,有一百万也能办成事,其余的等你赚了钱,咱们再慢慢来商量发展。”
龙霄笑道:“不是等我赚了钱,而是等我们赚了钱,绮绮,我的事还非常多,在这里呆的时间不会很长,公司的业务全要由你来主持,所以我决定,每年分百分之三十的红利给你,不过如果亏了,那就全算我的。”
张绮听他说不会常在这里,心中不由一阵失落,转念一想,有了这个公司,多多少少会成为自己与这个男人的纽带,至少不会让他忘了自己,倒从来没想过要分他的红利,忙道:“不不,霄哥,我不要你的钱,反正这些事对我来说都不是很难,不过你放心,我给你保证,绝不会让你的公司亏本的。”
龙霄知道她有这个本领,很严肃的道:“绮绮,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听我的安排,这也是我做事的原则,要是你不愿意,那这个公司我就不办了,反正菲菲也可以和唱片公司签约了,我明天就回去。”
张绮知道这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一听也慌了神,急声道:“霄哥,你千万别生气,这红利我要就是。”
龙霄这才笑了起来道:“这还差不多,绮绮,你真不要红利,我会饱受良心谴责,日夜不安的。“
张绮“卟哧”一笑道:“没见到你这样的人,强行把钱往别人手上送。好,说吧,你准备投多少钱,我瞧瞧自己有多少赚头。”
龙霄道:“七百万,够不够?”他早就将自己的钱安排好了,留一千万元给父母与如云,还剩七百多万,除掉零头,就全部投到这里了,反正就要进入桃源,多的钱拿来也没什么用,对这个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公司,或许也是最后一个公司,他自然要全部押上去了。
张绮听他报的数目,也是骇了一跳,失声道:“霄哥,你会不会一次投得太多了。”
龙霄笑着摇头道:“没关系,这叫做‘集中绝对兵力,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我相信你是个优秀的指挥官,会将这场战争打得轰轰烈烈的,再说‘韩信用兵,多多益善’钱多一些,办起事来就会更顺利一些,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公司弄得那么小家子气。”
张绮凝视着这个男人,英俊、富有、更有极为奇特的对敌手段,真是对他感到越来越神秘,但正因为这样,才对她形成了致命的诱惑力,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他,深深的爱上了他,整颗心上都是他的烙印,再也容不下别人——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六章
龙霄感受到了她炙热的眼神,对于这个女人,他是欣赏多于喜欢,目前也并不想与她太过亲近,便很自然的低头品了一口茶,回避了过去,跟着抬起头来微笑道:“绮绮,咱们还是来商量下一步的事吧。”
张绮也知道此刻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压抑住心中的爱欲,望着他道:“霄哥,你投入这么多的资金,要将这公司办起来就太容易了,明天我想法子抽出时间陪你去工商税务这些部门办理手续,我的熟人多,将执照办下来会很快,至于公司地址,就选在离这里不远的‘万丰大厦’里,大厦的业主是我的朋友,写字间的租金会很便宜,然后咱们就开始招兵买马,先佣几名懂行的职员,去寻找一批有潜质的新人来,再请人培训,至于宣传与推荐方面是不用担心的,我会利用电视台的资源来完成。只要咱们公司有了名气,就会吸引更多的新人投到公司里来,而一但我们手中的出色的新人多起来,就可以引起那些导演与制片方的兴趣,从而走向中港台三地影视舞台,成为一流的影视公司,至于其它的一些投资,咱们只要完成了原始积累,瞧准了机会,就可以下手。”
龙霄见她说话的条理非常清楚,完全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一阵欣慰,就象是在山中与顾子通深谈后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要成大事,手中没有可以让自己放心的良将是完全不行的。
张绮说了这话,思路未停,又道:“现在菲菲对我们公司就很重要了,她已经小有名气,只要好好包装与炒作一下,肯定是具备成为巨星的资格,以菲菲的外貌气质,我想让她走清纯路线,将她打造成林心如、刘亦菲那样的玉女明星,成为咱们公司的一个头牌。”
龙霄点点头,完全同意她的想法,思及一事,忙道:“对了,绮绮,菲菲还在‘海逸宾馆’里,没有去参加今天的签约,你还是通知一下那个唱片公司的刘颉。”
张绮“嗯”了一声,便掏出手机来拔通了电话,只听她道:“颉哥吗,不好意思,有一件事我要通知你,刚才选手苏菲菲给我打来了电话,说她因为比赛的压力太大,自己精神上已无法承受,决定退出这场比赛,而且也不想和你们签约了。”
龙霄坐在张绮对面,但仍然听到了手机里刘颉非常急促大声的语气,张绮一边听一边在笑,半天才道:“哦,想不到菲菲竟然惊动了张总,但确实对不起,刚才她在电话里非常坚决,说是拜托我来跟你说一声,现在我也没办法联系她了。”
那刘颉又在大声说着什么,张绮笑着望了龙霄一眼,慢条斯理的道:“你说龙总啊,好吧,我帮你联系一下他,瞧瞧他有没有办法劝动菲菲。你等我的电话。”
说着己放下了手机来,对龙霄道:“霄哥,刘颉他们公司的老总瞧上菲菲了,给他已经打了三次电话,要他务必签下菲菲来,现在菲菲不和他们签,姓刘的可就慌了神,要我与你联系,想请你吃顿饭,顺便谈谈菲菲的事。”
龙霄哈哈一笑道:“去吃这顿饭,这姓刘的多半还会还一份大礼给我,不过我还是给他们公司节约点好啦。”
张绮知道他要这么回答,略等了一会儿,就又给那刘颉回了电话,说龙霄的手机已关,实在无法联系。
又坐了一会儿,张绮就要回医院去,约好龙霄明天将证件与银行卡带上,先到那“万丰大厦”将写字间租下来,然后再到工商局去验资注册。
两人在茶楼下告别,龙霄就回到宾馆,敲响了苏菲菲房间的门。
苏菲菲打开门见到是他,象是见到亲人一般,顿时笑了起来道:“我还以为你中午不回来了呢,总在等你的电话。”
龙霄瞧她似乎已从昨晚消极低沉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心中也甚是高兴,对她道:“菲菲,你先坐着,我有事给你说。”
苏菲菲道:“好啊,我正想问你和那家公司谈得怎么样了哩?”说着已坐在了沙发上。
龙霄与她面对面的坐了,微思了一会儿,望着她道:“菲菲,这家公司倒是没有问题,虽然是新成立的,但关系网还不错,只要你一签约,就可以想法安排你参加大制作的电视剧演出。”
苏菲菲这一晚早就树立了自己的人生奋斗目标,就是要进入影视圈成为明星,听龙霄这么一说,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之色,道:“龙霄,这是真的吗,这么快我就能拍戏了。”
龙霄点点头道:“这个机率非常大,而且这个角色出场的镜头也不算短,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了,只是……只是有一点不是很好。”
苏菲菲忙道:“哪一点不好,是人家认为我没拍过戏,还在考虑么?”
龙霄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只是这家公司的老总似乎有点问题。”
苏菲菲想到过去夜总会的那个王总,脸色顿时黯淡下来,道:“是吗,这老总有什么问题?”
龙霄见到她的神色,心中暗笑,嘴里道:“这家公司的老总年纪太轻了。”
苏菲菲听他这么一说,不禁道:“这没什么啊,年轻老总什么地方都有,或许是他老爸有钱,他就拿来开了公司。”
龙霄又道:“他年轻是没什么,不过坏就坏在人长得实在太帅了。”
苏菲菲听龙霄这么说,一时误会了他的意思,脸上不由得一热,道:“他长得帅不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我又不会对他怎样。”她说着这话,心中却是莫名的喜悦,龙霄担心这老总太帅,自然是怕自己与他有什么关系,那么在这个男人的心里面,对自己还是很在乎的。
龙霄点点头道:“那倒是,不过这个人你好象认识,也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和他签这个约。”
苏菲菲更是奇怪了,道:“我认识,你在开玩笑吧,我那里认识什么公司老总,他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我听听。”
龙霄很肯定的道:“认识,怎么不认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倾国倾城盖世俊男靓妞献身美女脱裙之帅哥至尊龙霄龙总是也。”
苏菲菲此时完全愣住了,隔了半天,才呆呆的望着他道:“龙霄,你真的别开玩笑了,这个公司的老总到底叫什么名字?”
龙霄再次向自己的鼻子一指道:“菲菲,我给说过了,就是本人,龙龙龙―――霄霄霄。”
苏菲菲又瞧了他一阵,想起他说自己发了财的事,确定他没有说谎,不由幽幽叹道:“龙霄,原来你已经办公司啦,怎么早不告诉我。”
龙霄道:“错,不是已经办公司了,而是公司快办起来了,目前签约的目标还只有你一个。”
苏菲菲想到这几天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忽然咬着牙,瞪大着眼睛道:“龙霄,我能进前十强,是不是你搞的鬼,快说。”
龙霄也不想瞒她,点着头道:“是,我是有那么一点稍稍帮了你一下,不过你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要是你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就是卖血卖肉也是爱莫能助。”
苏菲菲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欠这个男人太多,本不想再接受他的恩惠了,但这个男人偏偏还要来帮自己,她的那种愧疚感只会越来越强烈,而且她一直在自我安慰能进前十强或许就如那评委所说,是自己真的具有潜质,但没想到果然有假,才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又开始土崩瓦解,不由一脸的惨淡。
龙霄聪明无比,见到苏菲菲这个样子,便猜到了她心里面的想法,知道这时劝她是没有用的,说不定她的倔强脾气发作起来,还真不和自己签约了,只有换另外一个方式来激发她的潜力,当下也不再嘻皮笑脸,板着脸道:“菲菲,我现在问你,你是不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
苏菲菲望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龙霄又道:“不错,这不仅是你的想法,就是我自己对你都还有些无法原谅,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苏菲菲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龙霄道:“你不要以为我会有那么伟大,千里迢迢的跑来说谢谢你照顾了我妈,那都是骗你的,就你做的那点儿小事,根本就无法弥补对我的伤害,我来找你,就是因为自己要成立影视公司,在电视上见到你参加比赛已经进了三十强,算是小有名气,应该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就来了,至于我帮你,就是想让你更有名气,和我签约后可以给公司赚更多的钱。”
苏菲菲听着他这话,不停的摇着头,脸色苍白的无力道:“龙霄,你不是这样的人,所有的话都是在骗我的,是不是。”
龙霄瞧着她的样子,也有些酸痛的感觉,但仍然硬起心肠道:“菲菲,你就不要天真的,你以为一个人经历过我那样的事之后,还会那么善良么,你错了,我不会,我已经变了,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商人,怎样能更多更快的赚钱,才是我现在所想的。”
苏菲菲听他不停的提到“钱”字,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因为自己的过错,一个那么善良正直具有侠义心肠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她觉得好悔,真的好悔。
龙霄任由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冷冷的道:“菲菲,所有的事我都给你说清楚了,至于你和不和我签约,你现在给我一个回答,我也绝不会勉强你。”
苏菲菲默然半晌,忽然闭目长叹一声,两枚晶莹的泪珠已经滑落到脸颊下,而后睁开眼对龙霄道:“好,龙霄,我答应你,你准备什么时候签。”
龙霄道:“合同的具体条款我还没有定出来,明天或者后天再签吧,不过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咱们把它写到条款上。”
苏菲菲凄然的摇着头道:“不啦,龙霄,一切都由你作主,等合同订好,你拿给我签字就是。”
龙霄点点头道:“行啊,不过菲菲,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协助一下。”
苏菲菲望着他淡淡的道:“好,还有什么事,你都说出来。”
龙霄道:“我准备让你退出‘未来之星’歌唱大赛最后的决赛,而且还要开个新闻发布会,就说你精神压力过大,不愿意参加比赛,在会上你可要表现得柔弱一点儿,惹人可怜一点儿。”
苏菲菲此时已开始平静下来,道:“这是我所要表演的第一场戏吧,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龙霄腹中一阵饥饿,抬腕瞧瞧时间,见已接近两点钟,便道:“既然是这样,菲菲,从现在起你就要听我的安排了,咱们先下去用餐,然后陪你去做头发和购买衣服,重新包装你的形象,这些你都不用再推辞,因为是公司的经营策略,算作对你的先期投资,今后肯定要成倍的赚回来。
苏菲菲等他说完,立刻站起身道:“走吧,龙总,我都听你的。”
龙霄听她的语气中有几分失落,也有几分讥讽,微微一笑,也起了身,与她下到二楼的餐厅里——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七章
两人入了坐,服务小姐便过来问询,龙霄知道菲菲这段时间常吃泡面,营养一定没跟上,就点了许多营养丰富价格昂贵的菜肴,弄得那服务小姐连问了两次是不是点得过多,但龙霄知道苏菲菲从小就丧了母,家庭非常经济拮据,后来父亲得了癌症,她无奈中进了夜总会陪酒,虽然挣了些钱,但都没有舍得自己用,全部花到了父亲的身上,因此这些高级餐厅里面的菜根本就没有吃过,自己即使浪费一些,也要她多多享用才是。当下都笑着摇头,让服务小姐尽快端上来。
没多久,所有的菜肴都上齐了,整个的数量就是四个人也吃不完,苏菲菲并不说话,自顾自的吃着,但龙霄却瞧得出她是在赌气,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在平时,只怕自己无论怎么劝说,她也不会这样吃的。
用过了餐,龙霄先带她去E省里最繁华的商业街选购衣服,专挑那些装饰得很豪华的服装店进,只要是菲菲穿在身上好看,他就绝不会吝啬钱财,不到一个小时,就买了老大的一堆的衣裙皮鞋之类,苏菲菲故意不去拿,全由龙霄大包小包的提着,倒象个给大小姐跑腿的男佣一般。
龙霄也毫不在意,见衣服买得差不多了,便带着苏菲菲进了一家瞧来挺高级的美容店做头发与化妆。
他对前来接待的一名微胖的中年女美容师说了准备给菲菲设计的大体形象,那女美容师便开始为她做些头发来,龙霄将东西放在一边,乖乖的瞪大眼睛守着。
那女美容师瞧了龙霄两眼,忍不住对苏菲菲道:“小姐,这位先生是你的男朋友吧,你俩可真是相配,不过这样愿意陪女人逛街买衣服做美容的男人这世上可不多见,你真是好福气啊。”
苏菲菲瞥了龙霄一下,也觉得他有些可怜兮兮的,心中一软,差点想笑了起来,但还是暗气他的铜臭,板着脸冷冷的道:“男朋友?我可没那么好的福气,这是我的老板,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职员。”
这样的回答那女美容师倒没有料到,马上口风一转道:“哦,你们老总真还是体恤员工啊,真是事无巨细,关怀备至。”心中却想这男人多半是那种想泡公司职员的老板,只是细观两人的神态,还不怎么成功,定是这男人的生意做得有限得紧,归属于那种一块砖头从高空砸下来,十个当中有九个都是老板的人物,怪不得人虽然长得英俊不凡,但还是得不到漂亮妹妹的青睐。
好不容易将头发修理好,那女美容师就要带苏菲菲到另外的房间里做皮肤清理保养与化妆,龙霄便将所有的衣服都提了进去,要她等一下出来的时候穿上,可以瞧一瞧全身包装后的效果。
龙霄在专设的沙发上等着,这一次时间就更长了,他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正在与周公神侃,却听周公说道:“先生,你带来的小姐可真是漂亮啊,简直是可以当中国小姐了。”龙霄听这周公忽然变了性,说起话来尖声尖气的好象练了葵花宝典,不由一惊,睁开了眼来,面前站着的则是那女美容师,心中暗呼了一声:“惭愧,差点误会了先贤。”立起身来道:“弄好了么,她在那里?”
那女美容师一笑,向那房间叫道:“小姐,你就快出来吧,别不好意思了。”
龙霄圆睁着双眼望去,好半天才见屋里走出一名秀发拖云的超级美女来,只见她眉舒柳叶,眼湛秋波,鼻若瑶柱,唇抹桃红,穿着一条纯白色的齐膝连衣裙,披着一件淡绿色的小坎肩,系着一根带着花纹的黑腰带,更显得纤腰袅娜,她的皮肤虽非雪白色,却是如今最流行时尚可遇而不可求的象牙白,微微闪着晶莹的光芒。
龙霄见到这个美女,也有些头昏目眩,这就是苏菲菲,那个一向打扮得朴素随意的苏菲菲,尽管知道她非常漂亮,但也不至于这样惊世骇俗吧,完全是一个质的飞跃,这样的美女,如果不能成为超一流的明星,他真会去将东海的水吸干,然后撒泡尿将自己淹死。
苏菲菲早在房间里的镜子里见到了自己的样子,有些吃惊,也又感到不习惯,想到龙霄就在外面,又有点不好意思,迟迟的没出来,不过老这么呆着自然不是办法,只好慢慢的走到外面。
这时不仅是龙霄,所有美容店的人目光都聚焦到了苏菲菲的身上,这样的美女,就是电视、杂志上也难得见到啊。
苏菲菲瞧到龙霄忽然匆匆的走了过来,只以为他要赞扬自己两句,却听到他凑在耳旁道:“菲菲,咱们快走,这些人白看了你又不给钱,可是公司的严重损失,除非他们不收咱们来美容的钱。”
苏菲菲听到他说这话,一时差点要晕死当场,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便向店外走去,龙霄一边叫着结帐,一边去提东西。
大呼小叫的追上了苏菲菲,龙霄见天色已晚,带着她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高档酒楼用餐。
龙霄点的菜还是如中午一般的奢侈浪费,尽量帮苏菲菲弥补缺乏的营养。
而苏菲菲见到酒楼里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顾客都在往这边看,隐隐的听到有的还能叫出她的名字,心中不禁一叹,深深的知道就从今天起,过去的生活都离自己很遥远了,她必须按龙霄规划的那样,走上一条炫目的道路,成为一台为他赚钱的机器,而尽管自己对龙霄冷然相对,但在内心的最深处,她是心甘情愿为这个男人付出的,不会去计较自己报酬的多少。
用过晚餐,龙霄与苏菲菲就去她住的那“向阳旅馆”收拾东西,那个旅馆的老板娘见到脱胎换骨的苏菲菲,也是目瞪口呆,等瞧到龙霄,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不知是外国还是中国的传说,说是一个烧火丫头,常常被后娘与姐姐海扁,无意中拾到了一只水晶鞋子,结果就变成了高贵的王后。害得这老板娘射着嫉妒的绿光老向苏菲菲的脚下扫,弄得苏菲菲好一阵毛骨悚然。
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物品,两人返回了酒店,龙霄想着明天要出去与张绮办事,担心苏菲菲没有钱用,便从皮夹里取出了两千元钱来给她,理由是公司的人不能太寒酸,否则会影响到公司的正面形象。
到了第二天一早,张绮就打来了电话,约龙霄在“万丰大厦”外见面。
龙霄赶了过去,没多久张绮就开着她的车来了,到了大厦办公室,立刻有人接待,并带他们上了十五楼的一排写字间,都空荡荡的没人。龙霄见这里明亮宽阔,一问张绮,租金也挺便宜,当下就拍了板,先签下了三年的租凭合同。
定了公司的地址,两人又马不停蹄的去办理公司的工商注册、税务登记等手续,张绮果然在E省很吃得开,处处有熟人开道,到了傍晚,所有需要他本人去的手续已经办好。
等走出税务局的大门,龙霄要张绮跟着自己一道去与苏菲菲见面。这里的事他已经办得差不多,剩下的事就要完全倚靠张绮的关系才能,而“盛明大酒楼”的各项安排还没有完成,是时候该回去处理了——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八章
两人到了宾馆,不便去房间,就将苏菲菲叫到了楼下的咖啡厅里,张绮见到了让龙霄重新包装过的苏菲菲,也是非常惊讶,纵然自己向来眼高于界,此时也不由不叹服菲菲的美丽。
苏菲菲见到龙霄与张绮很熟,明明比她小,还“绮绮,绮绮”的叫得挺亲热,而张绮则是“霄哥,霄哥”的称呼着他,真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心中不觉有些酸酸的滋味。到现在为止,她还是不愿意相信龙霄的变化,但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是外表或举止,他都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少年,完全超出了实际年龄太多,她根本就看不透他。
龙霄瞧到苏菲菲坐在一旁默然不语,知道是该告辞的时候了,便道:“菲菲,我另外还有些事,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你好好听绮姐的话,咱们这个公司,就全靠你们两个啦。”
他这话一出,两个女人都是一惊,张绮道:“这么快啊。”苏菲菲却是抬头望了他一眼,心中忽然一阵空虚。
龙霄点点头道:“是啊,反正公司的手续已经办完,其余的事就要由绮绮来做了,我留在这里并没有什么用。”
张绮道:“可你至少也要等到菲菲的新闻发布会完了之后再走吧,反正真要有事也不急这么一两天,我已通知了各家媒体,后天下午三点钟举行这场发布会。”
龙霄道:“好啊,没问题,我就订好后天的飞机票,等瞧到菲菲的新闻发布会开完。”
张绮道:“霄哥,既然你有别的事,我也不能耽搁你,只是你忙完之后,可要尽快赶过来啊。”
龙霄无法给两人明说自己要去做的事,只好微笑道:“这没问题,只要我有空,一定会来,不过平时可要辛苦你们两个了。”
张绮摇了摇头,望了一眼苏菲菲,笑着对她道:“菲菲,我还有点工作上的细节想给霄哥说一下,你能不能先上楼去。”
苏菲菲瞧了瞧两人,也不说话,站起来转过身就向咖啡厅外走去。
张绮目送着她的背影,回头对龙霄道:“霄哥,菲菲今天是怎么啦,好象不大高兴啊。”
龙霄微微一笑道:“没关系,过两天她就会好的,对了,绮绮,公司和菲菲的签约合同你准备好了吗?”
张绮道:“我正要给你说这事哩,合同我已经整理了一份,你瞧瞧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说着已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
龙霄拿在手中,逐字逐句的仔细瞧着,等全部看完,便放下来道:“绮绮,这合同做得非常好,不过有一点需要修改,那就是将菲菲的演出分红还要提高一成。”
张绮惊道:“霄哥,这可不行啊,我知道菲菲是你的堂妹,在分红的问题上已给她订得很高了,大大的超过了别的公司新人的分红底线。”
龙霄点头道:“这些我都知道,不过菲菲和别的新人不同,我想给她的待遇还好一点。”
张绮自然不会违拗他的意思,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从挎包里掏出一支笔来,将合同上面的几个数字改动了一下,然后递给他道:“宾馆里有复印部,等一会你去重新打印两份,给菲菲签了吧,我想在如今的影视公司里,你应该是最慷慨的老板啦。”
龙霄笑了笑,没有说话,在菲菲身上,他绝对没打算要赚多少钱,只是很想帮她圆一个明星梦而矣。
把合同放在一旁,龙霄道:“绮绮,告诉我一个你的帐号。”
张绮己猜到了这个男人的用意,很认真的道:“霄哥,你是不是要将钱都转给我?”
龙霄点点头道:“不错,是这个意思,既然决定公司所有的事都由你来打理,这财务大权自然也要交到你的手上。”
张绮深深的凝视着他,好半天才道:“霄哥,你就不怕我信不过么,这可是七百万啊。”
龙霄很洒脱的仰天一笑,然后望着她道:“绮绮,你要是信不过,我损失的不过是区区七百万,但要是你信得过,那么你就会给我带来几千万甚至上亿的收益,两边一比较,自然是信你更合算一些。”
张绮听着他的话,微叹了一口气道:“霄哥,你是我见到的最厉害的男人,也是那种能成大事的男人,最重要的是,能让女人甘心为你卖命。”
龙霄见她的眸子里柔光流溢,充满了对自己的敬慕之意,不由对之一笑。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公司成立的事,等到大体上都觉得差不多,张绮便留下了自己的银行帐号,与他恋恋不舍的告了辞,而龙霄则起身去找宾馆的复印部将与菲菲的合同打印好。
回到了菲菲住的房间,龙霄便将合同拿了出来,要菲菲签署。
苏菲菲接过合同,根本瞧都不去瞧那些条款,找出笔来,飞快的就在两份合同上签了字,然后狠狠的丢给了他。
龙霄默默将合同收好,菲菲如此的态度,他并不放在心上,这个女孩子,对自己的愧疚感背负得太重太沉,他不愿意她再那么的压抑与痛苦,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彻底的卸下她这个可能要伴随终生的包袱,自己的用心良苦,只有天知道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这天下午,龙霄带着打扮随意的苏菲菲到了电视台,刚下车进去同,许多的媒体记者就围了上来,不停的向菲菲询问为什么要退出“未来之星”歌唱大赛的决赛。但苏菲菲早就得到了龙霄的吩咐,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
进入办公楼,张绮早就等在了那里,一面笑着应对各位记者,一边带着他们到了五楼的一间已布置好的会议室。
等所有的摄影师与记者都到了位,张绮便拉着苏菲菲坐到了发布台上,而龙霄则坐在下面瞧着。
新闻发布会由张绮主持着正式开始,先是她对着话筒道:“各位媒体的朋友,欢迎你们来到菲菲的新闻发布会,也谢谢你们对菲菲的一向关心,作为这次‘未来之星’歌唱大赛的主办方之一,我们接到了已经进入前十强的选手苏菲菲决定退出决赛的申请,本着尊重每一位选手意愿的立场,特别举行了这场发布会,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希望大家有问题就尽快的提出来,我与菲菲会尽量回答的。”
这时人群中站起一名青年男子来道:“我是《E省晚报》的记者,想请问一下苏菲菲小姐,为什么你在已进入决赛的关键时刻,要宣布退出比赛,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张绮一边将话筒递给苏菲菲,一边轻声道:“菲菲,做得可怜一些。”
苏菲菲对着话筒,迟迟没有说出话来,直到那名记者再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她才轻声的道:“是因为我是个不自信的女孩子,从小到大我都是个不自信的女孩子,参加这次比赛,也是朋友们叫我来的,进入复赛之后,我就发觉比我优秀的选手真是太多了,根本就没有再继续比赛下去的信心,谁知有那么的观众与评委支持我,让我进了前三十强,一直走到现在,我很感谢他们,真的,非常感谢,但我知道自己不足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没有办法再站在舞台上面对全国的观众,就让别的比我自信的选手代替我比赛吧,我……我祝福他。”
她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张绮暗地做了个手式,人群中又有一名女记者站了起来道:“我是本省电视台《娱乐动向》的栏目记者,我想问的是,听说菲菲你这次退出比赛,是因为在上一场二十进十的比赛里受到了一些观众的非议,甚至在演播厅外还遭到了一部分落选选手支持者很激烈的辱骂,心中感到非常委屈,因此决定退出比赛,以示清白,是不是这样。”
苏菲菲没有说话,还是流着泪,但悲伤的表情已足以让人明白些什么了。
这时张绮连忙接过话筒来道:“各位媒体的朋友,现在菲菲的情绪有些低落,还是稍等一会再问吧,不过在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向大家宣布,那就是在前不久,一位很著名的武侠剧导演对菲菲的外貌气质表示出了非常高的兴趣,有意邀请她参加自己下一部影片的演出,现在正在和菲菲冾谈之中,我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
她这话一出,将所有媒体记者的兴趣都提了起来,纷纷的向张绮询问是那位导演,要开拍的是那一部戏。
龙霄见张绮应付这些场面真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片语之间,已完全的为苏菲菲解了围,不禁也大是佩服,而自己在这里已没了存在的必要,看看时间,也应该回宾馆收拾东西到机场了,趁这些记者围在台前问这问那,悄悄的走了出去,到附近的银行将七百万元转到了张绮的帐上。
回到宾馆收拾好东西,龙霄便去办理退房手续,至于高劲松的那只枪,因为机场安检太严,他并没带在身上,而是在一天前就将它裹在了一大堆随意买的棉被里,交给了一家搞长途运输的货运公司,约定十天后在家乡的货运点收货。
一切弄妥,正准备招车到机场之时,手机就响了,只听到张绮急促的道:“霄哥,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龙霄道:“我下午的飞机,不想耽搁你们的时间,就先行了一步,对了,钱我已转到了你的帐上,你有空的时候去银行查一下。”
张绮忙道:“那我来机场送你。”
龙霄道:“不用啦,时间就快到了,绮绮,今天菲菲表现得怎么样?”
张绮道:“很好,菲菲的表现出乎的我意料,已经引起了那些记者的同情,我想明天就有不少对她的正面报道,喂,你要不要和她说说话,她就在我的旁边。”电话那边就传来她声音道:“菲菲,菲菲,你表哥就要上飞机了,要不要和他说两句。”
跟着手机里是一片沉寂,龙霄知道是苏菲菲拿着了电话却不知说什么好,便柔声道:“菲菲,我走啦,你的事绮绮已经安排好了,一定会有前途的,好好的努力啊。”
手机里又默然了一会儿,龙霄暗地一叹,正想挂断,却听到菲菲很轻很轻的声音道:“你……你一路保重,回去替我向龙叔叔与蒋阿姨问候一声。”说着就没了声,然后传来“啫啫”结束通话的提示。
龙霄放好手机,想起苏菲菲的话,心中也是一阵欣慰,无论如何,在菲菲的心里还是原谅了他刻意的势利,而他希望的却是菲菲能尽快忘记对自己的愧疚。
坐车到了机场,办理了登机手续,半个小时之后,龙霄就乘上了飞往家乡的航班。
回到省城,走出机场时已是灯火阑珊,龙霄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还是故乡的空气好闻些啊,不过虽然只离开了短短的一个星期,他的心中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毕竟他已经拥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注册着自己名字的公司,虽然还只是一枝小小的嫩芽,但也是值得高兴与期待的事啊。
尽管几乎每天晚上谢如云都要打电话与他亲热一阵,但龙霄并没有通知她今天自己会回来,只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到了谢如云的家,龙霄开门进去,却发现屋里黑暗一片,她竟然没有家。
估计如云是回父母家了,龙霄便在厨房里随便的弄了点饭吃,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谢如云回来。
但一直等到了接近凌晨,才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跟着一个婀娜成熟的娇躯走了进来,正是谢如云。
忽然间见到沙发上的龙霄,谢如云“啊”的叫了一声,脸上果然是又惊又喜,连跑了好几步,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着他的后颈道:“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好坏,电话里也不给我说,否则我就在屋里等着你啦。”
龙霄一笑道:“我不给你说,就是想再给你一晚自由活动的时间,还不好吗?”
谢如云在他脸上重重的亲了又亲,这才娇笑着道:“不好,不好,霄,你不知道这几天我真想死你啦,我可不要什么自由,只想要你。”
龙霄见她头发衣服上满是灰尘,似乎是从什么工地上回来的,想到近段时间她的言谈,微一思索,己猜到了几分,便问道:“如云,今天晚上你走那里去了?”
谢如云妩媚的对他展颜一笑道:“你猜。”
龙霄笑道:“好啊,要是我猜到了,有什么奖励?”
谢如云道:“霄,要是这件事你都能猜到,我就真的服了你,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龙霄做了个色眯眯的动作道:“嘿嘿,如果让我言中了,那等一会儿,你就要陪我来个鸳鸯戏水,好好的服侍服侍我。”
谢如云伸指点了点他的脑袋,娇嗔道:“真是个小色鬼,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一定猜不着。”
龙霄又笑道:“如云,你只怕太低估我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已接下了什么服装品牌,店址也选好了,正在装修。”
谢如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道:“霄,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霄哈哈一笑,在她的头发与衣服上拍了拍道:“我这是见一叶而知秋,观一微而知末,如云,你露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吧,啊,是不是故意输给我的,好和我这个帅哥共浴一番,嗯,一定是这样。”
谢如云这才知道上了他的当,咬着唇道:“呸,谁想和你同浴啊,真是老奸巨滑的家伙。”
龙霄凑在她的耳边道:“我的家伙老不老奸,巨不巨滑,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又何必说出来让人家难为情。”
谢如云顿时红生双颊,轻骂了一声:“你这个坏蛋。”就去推他的身子想要离开。
但龙霄那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一把将她拥在怀里道:“喂,如云,咱们是事先说好了的,可不许耍赖啊。”
谢如云被他紧紧抱住,差点要透不过气来,只得道:“好好,我不耍赖就是,你脱了衣服先去浴室,我等一会就来。”
龙霄道:“不行,如云,你没听到一句名言吗,‘最好的服务就必须从现在做起’,我倒觉得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宽衣解带的这些事难着还要我自己做吗。”
谢如云一时无奈,轻轻的拍了他一下,便很温柔的给他脱下了衣裤。
龙霄全身赤裸着,向她一指,嘴里也不知怎么的忽然说了一句:“爱妃,你的也该脱下来吧。”
谢如云“卟哧”一笑道:“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帝啊,还爱妃爱妃的。”说着已很优雅的将自己的衣裙解了下来,露出了雪光脂凝般的身子。
龙霄瞧着谢如云圆润成熟娇艳欲滴的躯体,腹下也开始发热,一边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向浴室走去,一边问道:“如云,要是我当上皇帝,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妃子啊。”
谢如云嫣然一笑,光滑的身子靠住了他,腻声道:“愿意,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别说妃子,就是给你当一个小宫女,能够永远守着你,伴着你,我就心满意足啦。”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浴室里,龙霄心中一热,道:“如云,你今晚就把我想像成皇帝那么服侍,让我过过瘾,好不好。”
谢如云望了龙霄一眼,真不知他怎么会忽发奇想,生出这种古怪的念头,但只要这个男人能够快乐,她就绝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当下便柔声道:“是,皇上,臣妾谨遵圣命。”
说着就让龙霄躺在了浴缸中,自己全身抹满了浴精,然后软软的伏在了他的身上晃动着,直到龙霄的身上也涂遍了,这才用手给他搓擦按摩,还不时用手指轻轻的滑过他的龙根。
眼瞧着龙霄一阵阵的血脉贲张,就要控制不足,谢如云已轻轻的跨坐在了他的身上,媚笑着道:“皇上,你不要动,还是让臣妾来服侍你吧。”
说着已轻轻的握住了他的龙根,放入了自己的凤巢里,并微微的扭动起来。
这样的姿式,龙霄不是没有与她做过,但不知怎么的,此时这个游戏让他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感到了无比亢奋,鼻腔里忍不住发出了爽快的轻哼,但脑里却想道:“他奶奶的,这当假皇帝都这么过瘾,要是成了真皇帝,还不知会如何的快活刺激哩。”——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八十九章
这一夜谢如云是柔媚如水,全部由自己主动,从浴室到床上,用身子的各个器官,换着花样让龙霄舒畅,数度春风之后,两人才偃旗息鼓,双双赤祼着身子相拥而眠。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中午,两人才懒懒的起了床,龙霄忽然想起白居易的一句诗“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霄。春霄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昨晚只是提前预习,便是如此销魂,要是自己在桃源里登上帝位,可千万不要做一名只知道寻欢纵欲的昏君才好。
谢如云到厨房里弄好了饭,叫龙霄上桌用餐,想起他昨晚在战争间歇期对自己讲的苏菲菲的事,忍不住道:“霄,菲菲那里你既然都安排好了,对你妈可应该怎么说啊,她可是一直视菲菲为未来的媳妇哩。”
龙霄笑着道:“这没什么,我就说已经找到了菲菲,但大家生活的环境都有了改变,性格上也有些合不来,自然就分了手,不过还是很好的朋友,我妈虽然喜欢菲菲,可总不会用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叫我跟她交往吧。”
谢如云点点头,又道:“霄,下午要不要到我的那个店子里去瞧瞧,顺便给些建议什么的。”
龙霄连忙摇头道:“不去了,我对服装可是个门外汉,胡乱提些建议说不定还要适得其反,况且公司那边我也该去瞧一瞧了。”
谢如云此时放下筷来,对龙霄道:“霄,你别怪我唠叨,虽然黑龙把他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你,表面上你瞧来也很威风,但这些毕竟都是别人的,现在你真该为自己打算了,不如你来和我一起创业,这服装生意做好了也很有前途,你可不要小瞧,况且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你还当那个黑道大哥,我怕……我好怕有一天你会出事,要是那样,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龙霄暂时没有给谢如云说菲菲所在的这家公司就是自己办的,就是担心她问自己怎地忽然有了这么的钱,实在不好解释,这时闻她说到这事,不由抚了抚她雪白的脸道:“如云,这些我心中都有数,你就放心好啦,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谢如云心中一动,连忙道:“君仪啦,要是找到君仪母子了,你还会来照顾关心我吗。”
龙霄凝视着她,明白她心里面的担忧,很肯定很认真的点着头,斩钉截铁的道:“我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我还有这个能力,如云,我都不会丢下你的。”
谢如云听着他这话,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呜咽道:“霄,我真不敢相信,要不是有幸遇见了你,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上天对我实在是太好啦。”
龙霄微微一笑,心中深深意识到,越是如云这样饱经过风霜,尝遍了苦楚的女人,一但面对了幸福,就一定会比别的女人更加容易感动,更加懂得珍惜。
两人用过饭,略微休息了一下,便一起走出了小区,各自坐车办事。
龙霄到了“盛明大酒楼”,一进大厅,便见到所有的装修已是大变,从柱头到屏风,从饰物到桌椅,所有的一切都是照明朝的样子设计,倒也有六七成的相似,一派古色古香的意境,无数的工人还在忙碌着,但已进入收尾工程,比过去预计的时间似乎提前了不少。
龙霄四处张望,没有见到周云娜的身影,却瞧到自己新招的那酒楼经理何远帆正在对着一些工人指手划脚的安排,便叫了一声:“何经理。”
那何远帆回过头来,见是龙霄,脸上连忙露出了笑意,匆匆的赶了过来道:“龙总,您回来呢。”
龙霄也对着他笑了笑,道:“何经理,这些天辛苦你了,装修进展的速度挺快啊。”
何远帆摇着头道:“我有什么功劳,这全是周小姐每天加班加点催促的成效。”
龙霄点了点头道:“对了,怎么没见到小周,这几天她好象也没给我打电话啊。”
何远帆顿时一脸黯然道:“周小姐劳累过度,已经病倒了,从前天开始,在家里休息养病,她怕你担心,又说反正在家里呆不了几天,就没有通知你,不过你吩咐她处理公司的事,她都办好了,全放在你的办公桌上哩。”
龙霄一惊,想起前段时间便见到周云娜的脸色不大对劲,不由一叹道:“唉,都怪我不好,给她的任务太重,否则她早该休息了,怎么样,小周病得重不重,怎么不住在医院里?”
何远帆道:“周小姐的病虽然不重,但医生本来是叫她住两天院的,但她……但她……唉,真是……真是的,龙总,你到她家就知道了。”
龙霄见他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便道:“何经理,你去过小周的家么,好,等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看望她。对了,小周告诉你老黄那边大厨找得怎样了么。”
何远帆道:“前天就到了,那个人姓袁,周小姐跑上跑下的已经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就是正准备打电话通知你的时候忽然晕倒的。”
龙霄又叹了口气,跟着道:“何经理,你通知老黄与他请来的大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见到何远帆掏出了手机,很快就打通了老黄的电话,全然不象刚进公司的员工,龙霄心中也颇是欣慰,走上了楼去。
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龙霄见到自己的桌上果然放着一些文件,便走过去坐下一一的翻看,见都是几个子公司日常的锁事,周云娜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处理意见全在文件的下方清清楚楚的写着,考虑得非常细致完善,与龙霄所想的大致都差不多。
龙霄一直暗地欣赏周云娜的勤奋能干及对公司事务的熟悉,心中忖道:“其实黑龙交给我的这些产业中,黑道上的事史大哥能够应付,赌船与夜总会的经营从目前来看也很是正常,这个大酒楼如果能按原定计划开张,而老黄请来的特色菜大厨烹饪功夫还过得去的话,就应该也不会太差,那么就需要云娜这么一个懂得公司全面业务的人来居中斡旋,这样即使没有我的存在,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他正在想着自己如果去了那桃花源,公司的事情该怎么安排,就见到厨师长老黄带着一个六十来岁,头发花白,身躯精瘦的老头儿来。
龙霄立刻站起身,笑呵呵的对着那老头儿迎了上去,双手伸出紧紧的握住他道:“哎呀袁师傅,咱们可是盼星星,昐月亮似的等到你大驾光临啊,有了你在,我们这大酒楼可算有主心骨啦。”
那精瘦老头儿袁师傅自持有一手祖传的烹饪绝技,本来架子挺大,还是老黄费尽了心思才请来到这里瞧瞧场地的,还没有决定到底留不留下来,此刻也有心来会一会东家老板,看一看对方有没有刘玄德的求贤之心,刚一进门就见龙霄如此热情,心中不由一宽。
龙霄与他握了手,就请两人坐下,自己亲自去沏了茶放在两人面前,然后挨着那袁师傅坐下。
老黄向龙霄介绍道:“龙总,这位袁师傅,祖上曾是皇宫里御膳房的总管,自小就学得了一手绝妙无比的宫庭菜,在北方非常有名,许多的大酒楼大饭店都是争相邀请,这段时间还多亏他抱恙在家,才能让我有缘拜会,可是得了不少指教啊。”
那袁师傅听他这么一说,忙道:“那里,那里,我只是得祖上阴庇,侥幸会几道外面不常见的小菜,要论起真功夫来,黄师傅的厨艺绝不在我之下,我才是真正佩服啊。”
龙霄知道老黄这种人办事必然是稳扎稳打,这次出去找了这么久才请到这袁师傅,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对他的厨艺是毋庸置疑的,不由哈哈大笑道:“袁师傅,老黄,你们就不要相互谦虚了,依我瞧啊,你们是一南一北两大名厨,现在要是联起手来,咱们这个酒楼一定是要食纳四海,客满九州了。”
他说着这话,又道:“袁师傅,这几天我想你也对咱们酒楼的环境有了初步的了解,不知有何见教之处?”
那袁师傅见龙霄年纪虽轻,但能礼贤下士,言谈也是不俗,又有了几分喜欢,不由笑着道:“龙总,我听老黄说,返朴复古的这个想法是你提出来的,很好,非常好,具我所知,国内还没有仿古象你这样仿得如此彻底的酒楼,这绝对是个巨大的商机,我想我应该恭喜你,这一步棋的确是走对了。”
龙霄一笑,又去很亲热的握住他的手道:“袁师傅,说实话,我这点粗浅的想法或许有可取之处,但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你啊,没有特色菜,没有宫庭菜,这酒楼不过只是一座内部仿古的建筑而矣,并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袁师傅,你就帮我一把吧。”
那袁师傅微微一笑,正在沉吟,龙霄却侧身道:“老黄,现在袁师傅住在什么地方。”
那老黄道:“周秘书已安排在本省最好的宾馆里住了。”
龙霄摇摇头道:“在外面住那有自己家住得方便,这样吧,就在这酒楼上有套算还不错的房间,是陈总曾经住过的,本来说是给我的居室,但我并没有怎么去,老黄,明天你陪着袁师傅,就搬到那里面住吧,今后要是有家人来,也方便一些。”
老黄一听,不由笑着对那袁师傅道:“老袁,这你可要谢谢龙总了,这套房间我去过,非常宽敞,里面什么都有,你就是将全家接来都住得下。”
龙霄不等袁师傅开口,又道:“袁师傅,有句话叫‘没有香根树,引不来金凤凰’,现在我们公司非常有诚意的想邀请你加盟‘盛明大酒楼’,这套房间,只要你在本酒楼工作满了五年,就会自动转到你的名下,另外除了基本的酬劳外,公司还会每年给你宫庭菜所有收入的一成,作为你的红利。你看怎么样,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他说了这话,一眼瞥见老黄神情有异,知道他心中有些酸意,便又道:“至于老黄,你还是负责平常的宴席,只是这部分的利润要低许多,分红也自然要低一些。”
老黄听他在点醒自己不能与袁师傅的相提并论,转念一想的确也是,纵然自己厨艺也算不错,但都比较普通,会的人太多,要另外请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而袁师傅祖传的厨艺,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自然报酬也不一样了。想通了这一节,他连忙道:“是是,龙总,我怎么样也没关系,不过袁师傅你可要留住他,他可是咱们酒楼未来的财神爷啊。”
这时那袁师傅已思考好了,凝视着龙霄道:“龙总,就冲着你对姓袁的这么厚爱,就冲着你对酒楼的设想与创意,好,我没别的条件了,就留在这里不走啦,改天把我老婆接过来就是。”
龙霄见他回答得非常豪爽,心中一阵大喜,道:“袁师傅,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明天就把合同签了吧。”
那袁师傅道:“一切都听龙总你安排,怎么都好。”
“盛明大酒楼”最关键的核心人物终于搞定,龙霄感到心里面一阵轻松,想起一件事,便对两人道:“袁师傅,老黄,咱们这大酒楼的装修就快结束了,我想将开业的时间提前,就在两个星期之后,但开业那一天,我想咱们这‘盛明大酒楼”露露脸儿,你们俩想法弄出一桌最昂贵高档的宴席出来,让别人都瞧瞧咱们的与其它酒楼的区别。”
袁师傅与老黄知道这事非常有必要,都各自沉默思索着,还是那袁师傅先道:“要说如今最昂贵高档宴席,自然要数‘满汉全席’,不过所有的菜品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准备,可现在时间只有一半,根本没办法完成,不过咱们这地方叫‘盛明大酒楼’,我可以和黄师傅合作,尽量拼凑出一桌别具一格的豪华宴席出来,就把它叫做‘盛明宫庭极品宴’,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龙霄与老黄都拍手称好,连赞这主意不错。
三人坐着商议了一会儿宴席的事,那袁师傅与老黄就告辞出去了。
龙霄掂记着周云娜的病情,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老赵,要他将车开到大酒楼门口来,便走下了楼去,见到何远帆的影子,叫了一声,两人就走出了门去——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九十章
一路上由何远帆指点,汽车向北而去,驶了好一阵,才到了北郊一大排被高楼大厦完全遮盖住的老式房屋外。
由于地势太过狭窄,汽车无法钻进这些巷道中,龙霄便与何远帆下了车步行而进。
这何远帆记忆力倒是惊人,在蛛网纵横般的小巷中,走起路来并没有任何迟疑地方。而龙霄见到这些老式的青砖房屋,全都是破旧不堪,想来已有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而来来往往的人虽然说不上衣裳褴褛,但穿得都很陈旧,毫无生气的走着,瞧到了衣着光鲜,气宇轩昂的龙霄,眼中皆是羡慕。
龙霄见到这些情景,心中不由长长的一叹,面前的就是这个瞧来非常繁华的都市里隐藏着的贫穷与落后,也是一个非常弱势的人群,这些房屋都面临着垮塌的危险,又有多少人会来注意他们,关心他们,真要是那一家出了事,也不过是象征性的补偿点钱,然后在电视、报纸等媒体上宣扬一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口号而矣。
他的心里面很是感到难受,此时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小了,不过只能帮上十家数十家,然而省城里还有多少这样的房屋,这样的人群,他又怎么能帮得完。
龙霄默默的想着,就在这个时候,一枚尚未发芽的宏愿,已经不知不觉的深深的植在了他的心壤间。
爬坡上坎的走了二十分钟左右,何远帆指着一幢黑灰色的三层旧楼道:“龙总,那就是周小姐她们家了,在底楼。”
龙霄点点头,心中对周云娜顿时感到敬意,他算了一下,从公司所在的市区走到这里,一共花了五十分钟的时间,而周云娜没有专车,每天必须去挤公共汽车,花的时间应该更多,但他从来就没有见她迟到过,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毅力,这样的时间观念,有多少女孩子能够做到。
思想间,两人已走到了那幢楼下,何远帆敲了敲一家的房门,出来的是一名衣着朴素,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见到何远帆,似乎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了,迟疑的道:“你……你是……”
何远帆道:“阿姨,我叫何远帆,是周云娜的同事,前天就是我送她回来的,你不记得了。”
那中年妇女这才想起,一拍脑门道:“哎呀,瞧我这记性,那天都怪我太紧张娜儿的病了,没怎么注意你,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何远帆道:“没关系,阿姨,周云娜的身体好些了么,我们公司的龙总过来看她来了。”
那中年妇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龙霄,听说是女儿的老板,顿时有些拘束起来,手脚无措的道:“啊,是龙……龙总,娜儿还在睡觉,我马上叫她起来,你请屋里坐,屋里坐。”
龙霄忙道:“阿姨,你先别叫小周,让她多睡睡,反正我们没什么事,就等等好了。”
就在这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女子的咳嗽声,然后轻轻的道:“妈,外面是谁来啦?你在给谁说话?”
那中年妇女忙道:“是你们公司的龙总来了。”
只闻周云娜在屋里“啊”的轻叫了一声,跟着道:“妈,你叫龙总在门外等一会儿,先别进来。”跟着就传来一阵下床穿鞋之声,然后是倒水的声音,想是她正在梳洗。
龙霄知道此时进去也是不便,就在屋外静静的站着,倒是那中年妇女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从屋里拿出两条木凳,让龙霄两人坐下。
大约十来分钟后,屋里就走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来,可以瞧出她是刻意的还化了妆,秀发也用一枚漂亮的发夹整齐的别着,但却掩饰不住她一脸的病态,正是那周云娜。
瞧着龙霄,周云娜象犯了错误似的低下了头道:“龙总,我病了没给你请假,实在对不起,不过我就快好了,明天……最迟后天就能上班,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想让酒楼尽快开张,如果因为我的病有耽搁的地方,那损失就大了。”
龙霄凝视着她,心中莫名的一痛,道:“小周,公司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的养病,不是还有何经理吗,你就放心好了,不会误事的。对了,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
周云娜故意满不在乎的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肺炎,可能是这段时间装修,灰尘多吸了一点儿,休息两天就好了。”
见到龙霄还要问,周云娜忙道:“龙总,何经理,让你们站了半天,还没请进屋哩,真是不好意思,快请进来吧。”说着身子就向里面让。
龙霄与何远帆走了进去,却见屋里极是狭窄,厨房是在外面进门处,里面是一间刚好放得下一张桌子和一张沙发的及一个电视的房屋,勉强算是客厅,而另外的还有一间房屋,里面有一张双人床,应该是周云娜父母的房间,还有两道门关着,一间应该是厕所兼浴室,另一间想来就是周云娜的“闺房”。
那何远帆有心帮周云娜,对龙霄道:“龙总,你来瞧瞧周小姐住的地方。”说着就过去将那道门打开,周云娜叫了一声,想去关上,但龙霄已瞥在了眼里,那是个用储物柜改建成的房间,只能放下一张用木板搭建的床铺,下面却是塞满了各种杂物。尽管是这样,周云娜的床铺还是布置得很好,放着一个非常可爱的白色布兔,床铺周围还贴着用来装饰的花草之类的小东西。
周云娜见到龙霄瞧着自己的床铺半天没有说话,连忙去将那道门关上,然后恨恨的瞪了何远帆一眼,笑着道:“龙总,这些你别放在心上,咱们这一片的人都这样住,习惯了就没什么啦。”
龙霄暗暗叹气,从居住环境来说,有时候省城里的人还比不上乡村的农民,全家几口人都挤住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一呆就是一辈子,而下一辈的人很有可能还要一代一代的继续住下去,这是一种无奈,生存的无奈。
周云娜让龙霄与何远帆坐在家里唯一比较新颖一点的沙发上,没一会儿就泡来两杯茶道:“龙总,何经理,不知道你们要来,没准备,这茶是我爸喝的,不怎么好,你们勉强喝两口吧。”
龙霄见那中年妇女不见了,问道:“小周,你妈呢?”
周云娜刚才也没注意到,便道:“可能帮我爸看烟摊去了,就在外面巷子口。”
龙霄点了点头,他越来越多的发现了这个女孩子的长处,除了毅力与勤奋外,她还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将自己打扮得非常漂亮雅致,完全瞧不出家景有任何不如人的地方,这是一种天生的气质与聪慧,是上天对这个女孩子的补偿与眷顾。
随便聊了一阵,就瞧见周云娜的母亲与一名身子单薄瘦弱,五十来岁的男人提了几块肉进屋来,只听那男人道:“是龙总来了,真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今晚就先不走了,留在这里吃饭。
周云娜不由一皱眉,站起来埋怨道:“爸,谁告诉你龙总他们要在这里吃饭了,咱们这里……这里,他可呆不惯。”
龙霄一笑,站起来道:“周叔叔,既然你东西都买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就在这里吃晚饭,不过要给你添麻烦了。”
周云娜的父亲一听,顿时咧着嘴笑了起来道:“不麻烦,不麻烦,你这样有钱的老总能在咱们家吃饭,那是咱们家的光荣,你们聊,你们聊,我很快就弄好啦,咱们喝几杯。”
周云娜见龙霄并不嫌弃自己家,还留下来吃饭,心中也很是高兴,话语便
不由多了起来,只是间或还要发出咳嗽声。
半个小时后,饭菜就弄好了,周云娜的父亲恭恭敬敬的请龙霄坐了上位,然后才又请何远帆入座。
周云娜的父亲厨艺并不好,菜肴间缺盐少醋的,喝的也是那种极便宜的白酒,何远帆是个书生型人物,从小家景不错,算是养尊处优,对于这样的招待,自然是菜难入口,酒难进喉,倒是龙霄,自从经历过镇煞关之围后,天下间还有什么东西吃不下去,正是大口肉,大口酒的用着,周云娜偷偷的瞥了他几眼,见他不象作伪,这才放心。
周云娜的父亲与龙霄酒过三巡,脑里便有些晕忽,说道:“龙……龙总,我给你提个意见,你……你别见怪。”
龙霄一笑道:“好啊,周叔叔,你请说。”
周云娜的父亲道:“我们家……穷,我和娜儿她妈又没什么……么本事,守着一个小……小烟摊,一个月只赚得……到三四百元钱,一家人的生活就靠……靠娜儿,可是……可是,她起早……起早摸黑那么辛苦,你们才给……才给那么点钱,除了每天上下班的车费,就……就没多少了,这次……这次她累得病了,怕……怕花钱,也不敢去医院住,你说,你说,是不是该……该给她长点薪水了。”
这时周云娜听父亲说完,不由气得满脸通红道:“爸,你不会喝酒,就少喝一点,瞧你喝醉了就乱说话。”
何远帆对周云娜很有那么一点意思,也帮着道:“是啊,龙总,周云娜虽然只是一个秘书,但做的事可不少,那点钱也太抠门了吧。”
龙霄停止了进食,放下筷来,很严肃的道:“有一件事我要给你们宣布,从今天起,周云娜就再也不是我的秘书了。”
他这话一出,周云娜是骇得花容失色,何远帆是惊得目瞪口呆,周云娜的母亲筷子一下掉在了地上,而她的父亲则打了个冷战,酒也醒了几分——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九十一章
龙霄见到这些人的表情,心中暗笑,然后缓缓的道:“周云娜已经不再适合做秘书工作,我决定让她担任‘宇嘉娱乐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一职。”
听到这话,屋里的人全都大出意料,周云娜急声道:“不……不,龙总,你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工作没多久,学历也不高,怎么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何远帆虽然很喜欢欣赏周云娜,但知道将一名秘书忽然提到副总经理的位子,那是一步登天的事,对龙霄这个决定也大感惊异。
但周云娜的父母却管不了许多,只知道女儿升了官儿,那么就意味着每个月的钞票儿要多了些,她母亲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娜儿,还不谢谢龙总,哎呀,我就说今早起床就听见喜鸦在外面叫得欢,没想到真是有好事来了,龙总,你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啊。”而他父亲则红着脸,瞪着眼睛道:“傻丫头,龙总叫你当这个副总那是抬举你,你还推辞什么。”
周云娜忙道:“爸妈,你们不懂就不要乱说,这事我真的不能答应。”
龙霄对周云娜的性格已有所知,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凝视着她道:“工作没多久,学历也不高,这就是你推辞的理由么?”
周云娜在他的眼光灼灼的逼视下,不敢抬起头来,只是鼻子里轻“嗯”了一声。
龙霄声音和缓了一些,道:“小周,我的学历也不高,工作上更是向你请教了不少,算起来你还是我的老师,我做出这个决定,绝对不是出于对你的怜悯什么的,而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和对公司整个情况的熟悉,你知道我经常不在公司,公司里必须有一个能够妥善处理各项事务的人,而这个人选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什么人,但真要把这些事交给你来做,你就一定要在公司里有地位与权力,然后树立起自己的威望,这样办起事来才能得心应手。”
见到周云娜还是低头不语,龙霄又诚恳的道:“小周,其实我这样做,就是在给公司发掘人才,萧何月下追韩信的故事你一定听说过了,刘邦差点与韩信失之交臂,还是得萧何之助才能留住他,并从一名无名小卒拜他为统领全军的上将军,从而成就了自己的霸业。咱们公司也一样,特别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没有萧何,只有自己来做了,但我希望自己没有瞧错人。”
周云娜听着他的话,纵然自己是个女孩子,心中也不禁涌动起了一股起了士为知己者死的热流,抬起头来,默默的凝视着这个年轻英俊而又气魄广阔的老总,忍不住轻轻的道:“龙总,你真就这样相信我么?”
龙霄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小周,我既然看中了你的能力与勤奋,提拨你当了这个副总,当然会有我的判断,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只会用更加的努力来回报公司,不是吗?”
周云娜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了解自己,眼眶有些湿润了,微微的点了点头。
龙霄见她这个样子,已是答应了,心中不由一喜,举起杯来道:“来,周副总,咱们为公司的前途干一杯。”
周云娜平时并不喝酒,但此时却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也举了起来道:“龙总,希望我不会给你抹黑。”说着一仰而尽。
龙霄也一口饮尽,放下杯,瞧着周云娜,想起曾经见到她与装修公司的设计师争论那屏风时的情景来,真是越来越欣赏这个女孩子,她虽然还有少女的那种羞涩与稚嫩,但也有豪爽泼辣的一面,假以时日,必定是一名不让须眉的女强人,绝不会在那张绮之下。
想到这里,再瞧瞧她居住的环境,龙霄道:“小周,你已经是本公司的副总了,所有的待遇自然就和过去有所不同,从下个月开始,薪水按财务部李部长的标准算,不过比他增加五成,年底以整个公司盈利的百分之五分红,另外公司还拔给你五十万元,你在离公司近点的地方买一套住房,虽然可能不算太好,但目前公司的资金并不是很宽裕,只好将就点了,不过我想比住在这里要好得多。”
听到龙霄说出这么多的优厚条件,周云娜的父母脸都快要笑得烂了,而周云娜则轻轻的道:“龙总,你给我的是不是太多了。”
龙霄一笑,望着她道:“小周,如果这点钱你都不能给公司赚回来,那我就真的看错了你。”
周云娜一听,便不再说话了。
吃过饭,龙霄便强行要周云娜跟自己到医院去住接受治疗,周云娜自然强不过他,只好去乖乖的去收拾东西,龙霄与何远帆便走出屋外站着等她。
这时何远帆望着龙霄,一脸的敬佩道:“龙总,你的用人之道实在很厉害啊。”
龙霄道:“哦,怎么讲?”
何远帆道:“周小姐这个人聪明能干,做事又拼命,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你这样破格重用,给的条件又如此丰厚,我要是周小姐,也要甘心的为你卖命,你说得不错,只要将她启用好了,公司所得的回报绝对会有数十倍,甚至上百倍,只是有一点似乎还很麻烦。”
龙霄知道这何远帆也是个高智商的人,便笑道:“你说说瞧。”
何远帆道:“我虽然到公司不久,但这些天也冷眼旁观到一些问题,你走之后,日常的事务就是周小姐在处理,但我瞧李部长还有罗经理他们总是爱理不理的,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而其他两个子公司的负责人我虽然没有见到,但料想也差不多,毕竟周小姐年龄太小,又是女流之辈,虽然能干,但要想服众,只怕还要有个过程啊。”
龙霄见他说出了症结所在,点了点头,道:“没关系,这事我早就有安排,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何远帆听他语气甚是肯定,这才放下担忧,心里面却是一片振奋,是啊,作为一名打工仔,谁不希望跟一个有魄力,有胆量,重视人才的老板啊。
两人正说着话,周云娜就出来了,龙霄给老赵打了个电话,问明他在什么地方,穿街过巷的走了出去,将周云娜送到了医院。
接下来三天,他都在公司里处理事务,各个子公司的情况都比较正常,而黑道上的事,史光治也完全能应付下来,看来即使自己离开,黑龙所交付给他的一切,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了。
到了第四天上午,周云娜便上班来了,龙霄早就通知了各部门的负责人到公司的会议室开会,只有顺远号的新任船长向鲁阳随船出航去了,夜总会的汪光正,光明号船长古涛各带了几个任职的手下过来,而大酒楼则是有何远帆、罗清荣、袁师傅与老黄参与,龙霄在当先的位子坐下,让周云娜在自己旁边对着那李部长而坐。
瞧到周云娜竟然列席公司的高层会议,还紧挨着龙霄而坐,除了何远帆,所有人眼里都显出了诧异之色,但都没敢多问。
环视了一下这十几名公司主要负责人,龙霄道:“各位,今天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来,主要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就是我决定将周云娜提升为公司的副总经理,从即日起上任。”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除何远帆与袁师傅外,包括汪光正、古涛等分公司的负责人都出言反对,而其中声音最大的却是那李部长与罗清荣。
龙霄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斜瞥周云娜脸色并没有任何改变,一付镇定自若的样子,不禁放下心来,任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阵,忽然沉下了脸,手掌在会议桌上重重的一拍,发出“铛琅”一声巨响。
随着这响声,所有的人都骇了一跳,又见到龙霄犀利无比的目光一个个的扫来,顿时心中便如打着鼓一样,再也没人敢发出声来。
龙霄倒也并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人,但如今的情景,自己若是不用铁腕手段,绝对无法压服这些自持是公司元老的家伙,而周云娜的上任就只是一个泡影。
他用很强硬的声音道:“这件事大家可能有不同的意见,对周副总的能力或许也有怀疑,但是,请大家记住,陈总既然临终前将整个公司托付给了我,我就是目前公司的最终决策者,你们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见,但必须执行我的命令,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今后谁要是对周副总有所不恭,自然会有公司制度对他进行惩罚,无论他是谁,都是一样。”
说到这里,他又道:“今后由于我自己有些事要处理,很可能要离开公司一段时间,公司的一切人事安排与文件签署都将由周副总处理,若是有重要的事,便由李部长、汪经理、何经理、古船长、向船长与周副总商议,但最后还是由周副总拍板决定,就不必通知我了。”
听到龙霄说将把人事与文件签署的权力交给周云娜,这些人顿时一惊,纵然心中还有些想法,却再也不敢表露出来了,毕竟这是有关切身利益的事啊。
龙霄见众人安静了许多,眼光扫向了那罗清荣,沉声道:“罗经理,这段时间我瞧你好象胖了些,是不是休息得很好啊。”
那罗清荣心中正在嘀咕这周云娜与龙霄是不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否则怎么会小小年纪就一步登天,忽地听到龙霄向自己说话,心中一阵狂跳,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有啊。”
龙霄已听何远帆讲过这罗清荣对周云娜甚是轻视,平时很少见着他人,偶尔来一次,不仅不帮周云娜做事,还常常冷嘲热讽的说她定的材料这也贵了,那也不好,言下之意是她在里面捞了好处,常常是将周云娜气得泪花盈盈。这个罗清荣,或许过去对大酒楼有些苦劳,但脑袋太过古板,无法理解新的营销理念,对酒楼的发展已没什么好处了,何况自己已给过他一次机会,他并没有把握住,反而变本加厉的阻碍酒楼的正常工作,已没有让他再当经理的必要了,何况他还要起一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作用。
当下他道:“罗经理,我知道陈总初创这酒楼起,你就开始在这里做事,因为勤劳和踏实,才得到了陈总的赏识,成为了大酒楼的经理,这些你都很不容易,但这次你犯了一个错误,你一定是忘了上次开会时我最后说的话,好吧,幸亏我的记忆力不算差,就给你重复一遍吧,我说的是‘酒楼的策略已定,希望各位多多配合,允许有消极的想法,但绝不允许有消极的行动,如果有谁对大酒楼的重改做出不应当有的行为,那我将会严格的执行公司的辞退条例,绝不会容情。’”
罗清荣自然听过他当日说过这话,只是倚老卖老,完全把这话当了耳边风,没料到今日他又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不由一下子呆住了。
龙霄见到他的神色,沉声道:“罗经理,对于上面的话,你还有什么给我解释的,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
罗清荣不想这个年轻老总做事如此强硬,竟真的敢辞退自己这个开山扩疆的酒楼元老,顿时就慌了神,自己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年岁也大了,要是被辞退了,这后半辈子又该如何讨生活啊,想着想着,额头上的汗水就流出来了,目光可怜巴巴的向李部长与汪光正等老同事老朋友的脸上扫去,渴望他们能站出来给自己说一两句好话。但这些人见到龙霄威风八面的架势,那里敢放出半个屁来,纷纷低下头,回避着他的眼神。
罗清荣见状,全然失望了,身子一阵虚脱,好生后悔自己这段时间的行为,瘫坐在椅上,一言不发,等着龙霄宣布解雇自己的消息。
正在这时,却听到一个娇脆的女人声道:“罗经理没有什么消极的行为,我可以证明。”
众人闻清说这话的居然是周云娜,不由都是一愣。
周云娜这时站起身来,向大家微微一躬道:“各位,龙总的这个决定,让我很意外,也知道大家对我的信心不足,不过既然我已答应了龙总,无论各位怎么说,我还是会把这工作好好的做下去的。”
她说了这话,又对龙霄大声道:“龙总,我觉得这件事是因为你的安排有误,从职务上来说,当时我还是一个秘书,而罗清荣却是酒楼的经理,你虽然将装修的事交给我了,但并没有给我支配罗经理的权利,由于我的沟通能力欠缺,致使罗经理就没办法插手酒楼的装修事务,有时候显得清闲一些,这是很正常的事,罗经理过去做事的勤劳与辛苦,在座的在公司时间呆得长一点的,应该都是有目共睹的事,他绝不是消极工作的人。”
龙霄见她居然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条理非常清楚,心中是又惊又喜,这周云娜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啊。
其实他知道象罗清荣这样死脑筋的人也有值得称道的长处,又是对公司一片忠心的老臣,倒没有要将他辞退的意思,瞥到罗清荣望着周云娜是一脸的感激之情,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卖她一个面子,当下严肃的点点头道:“周副总的话有些道理,我过去的安排可能也有欠妥之处,不过罗清荣不再适合担当副经理的职务,就改作酒楼的采购部部长,薪水暂时不变,要是日后还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那么公司就绝不会再原谅他。”
罗清荣听龙霄这么一说,真是如获大赦,心中顿时轻松起来,他根本就不知该如何应付酒楼这般的新气象,这个副经理本来就当着吃力,要是换成相应简单得多的采购工作,薪水又不变,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望了周云娜两眼,心中对自己过去的行为充满了愧疚,思想着要找个机会给这个宽宏大量,不计前隙的小姑娘好好道歉才是。
龙霄让周云娜坐下,又道:“出于对公司的利益考虑,在和周副总签定新的合同之前,我还有一点要说明,周副总的合同我只会给她签定三年,这三年内她必须将公司的业绩提高到三成以上,若是无法完成,就要自动离职,而各位要是有谁能保证自己能做得更好,可以向我提出来,这副总的位子,他也可以当。”他说这话,心中却是很有把握,这里面并没有具备大气魄,敢担当的人物,谁都不敢来夸这个海口,而此时‘盛明大酒楼’即将投入营业,他完全有信心能拉动全公司三成以上的业务,这些话不仅能封住众人之口,对周云娜也有一个推动力。
果不所料,那李部长与汪光正等人面面相觑,没人敢站起来拍胸口,顿时全都变得规矩谨慎起来。
龙霄见无人再发言,知道自己今天开会的目的已经达到,便宣布散会。
众人陆陆续续的走出会议室,何远帆跟着龙霄走在最后,见到没有别人了,忽地向前跨了一步,对着龙霄就是一躬。
龙霄倒不防他会如此,不由道:“远帆,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远帆道:“龙总啊龙总,我第一次见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公司老总,还以为是你运气好,前几天见你敢大胆破格启用周小姐,才开始有了点敬意,但今天我才算见识了你软硬兼施,知人善用,让人心服口服的手段,真是觉得五体投地,咱们年纪应该差不多,实在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
龙霄自然不能将自己曲折离奇的经历讲给他听,只拍了拍他的肩道:“远帆,你人聪明,学历又高,日后会有前途的,先好好的帮我把酒楼打理好吧。”说着就走了出去。
到了办公室,周云娜已站在那里等着他了,一见面就娇嗔道:“龙总,好啊你,昨天骗我当这个副总的时候,可没跟我说什么增加三成业务的事啊。”
龙霄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凝视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道:“怎么,对自己没有信心,其实对于你,我绝不会希望只能给公司带来三成的业务。”
周云娜被他紧紧盯着,心头莫名的如小鹿般的乱跳,脸上顿时开始潮红,忙道:“好吧,三成就三成,反正我是个薪水不高的小秘书,就先领三年的副总高薪再说,不是还有五十万的购房款么,等到三年之后我达不到你的要求,就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龙霄望着她又是淡淡一笑道:“是吗,你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么?”
周云娜瞧着这个男人的笑容,也弄不清自己今天是怎么的,此时那颗心差点就要蹦出来一般,慌道:“龙总,你先坐着,我给你泡茶。”说着就去拿他的茶杯。
龙霄便坐在了沙发上,道:“小周,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今后这些事就不要做啦,明天我会给你一个副总经理办公室,还要给你请秘书哩,对了,你想请男秘书或是女秘书,我猜是男秘书,不过一定要是帅哥,所谓秀色可餐,做事做累了,瞧上他两眼也是挺爽的。”
周云娜轻“呸”了他一声,想起一事道:“对了,龙总,听你的口气象是要走很久很远一样,到底准备去那里啊,其实有什么事,我还是打电话请示你好啦。”
龙霄摇摇头道:“这可能行不通,我是要去考古,那些地方非常非常偏僻,手机不会有接收信号。”
周云娜不想他居然还有这样的嗜好,脑袋一转,很神秘的道:“龙总,你不是要去挖什么大宝藏吧,又不知道具体的地点,所以才需要比较久的时间。”
龙霄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哈哈大笑道:“嗯,聪明,聪明,差不多,差不多,要是我真找到宝藏回来,一定给你一件贵重点的作为礼物。”
周云娜也不知他的话是真是假,不过还是很高兴的道:“好啊,一言为定,到时可不许骗我,也不许在那些旅游城市随便买个记念品糊弄我。”
龙霄笑着答应了。
没一会儿,周云娜就下楼去做事,只留下龙霄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他开始在深深的思索着一个一直以来缠绕着他的问题,周思廉、胡峰、郑军这三堆垃圾他该如何处理,那段曾经让他感到无比屈辱的仇恨该如何去报,象对付王总那些人一样轻松的加愉快的将这三个人一刀两段,现在对他来说的确是小儿科的事情,但他不想这么做,那样完全不能带给他复仇的快感,对付这三个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过程,一个让他们从灵魂到肉体都彻底崩塌的过程,一个让他们从天上高傲尊贵的凤凰变成在烂泥骇得四处钻洞的泥鳅的过程,但这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而如今离朱芷贞毒性发作之时已没多久了,他已经没办法在这里再呆下去,但如果与司马轻鸥回到了桃源,他又要自己做这做那的,实在是吉凶难卜,而要是自己不幸驾鹤西归,那么不就太便宜这三堆垃圾了。
这时的龙霄,思想剧烈的起伏着,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好半天之后,龙霄咬着牙终于有了决定,他要为自己下一个赌注,赌自己能够重新活着出来,赌自己能够如愿以偿痛痛快快的将那三堆垃圾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真要是自己呜呼哀哉了,那么就算这三堆垃圾祖上积德,修桥救人,普渡过了芸芸众生,否则,就怪不得自己无情了——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九十二章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酒楼的装修己经全部完成,由袁师傅与老黄下菜单,罗清荣负责采购,而周云娜负责媒体方面的密集宣传,何远帆就进行对酒楼人员的选拔培训。一切的准备工作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龙霄也没闲着,在向父亲问明司马轻鸥的颅部手术已经非常顺利的完成,并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进入桃源的各项物品,先是在医院买了些解毒的血清与西药,想瞧瞧现代的医药技术能不能将朱芷清身上的慢性毒药解开,然后又去买了许多优良的菜蔬谷种,以桃源里的气候条件,成活率应该不成问题,然后再分别取种嫁接,他相信可以将百姓们的饮食水平提高到一个新的台阶。另外他还托人用重金购买到了一台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手提电脑,能够在一次充电的情况下运行一百多个小时以上,他尽量的将自明朝以来,世上新的农业与医学方面的技术输入了进去,想起自己答应过司马琴,要好好的给她讲建文帝之后的历史,便也将这些资料输进电脑。至于在军事装备方面,他因为有所顾虑,只是将高劲松的那只法国产克琅微型手枪从货运站安全的取了回来,其余的就没有刻意准备了。只不过却给朱芷贞与司马琴各买了一份小礼物,朱芷贞的是一部MP3,而司马琴的则是一部掌上电脑游戏,高能电池也买了一大堆。
张绮几乎是隔一天就要与他通话,这半个月来,他的“腾龙影视文化传媒公司”已是初见规模,已有好几名业界比较有名的星探投之于麾下,苏菲菲的拍片合约也拿下来了,张绮请了非常有经验的老师在对她进行高强度训练。而苏菲菲似乎从来没与他通话,但好几天晚上,龙霄接了电话对方却没有出声,看来电显示正是E省的号码,他知道那就是菲菲,除了她不会有别人了。
就在酒楼重新开业的前三天,张绮给龙霄来了个电话,却是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原来是巨星刘德华将到她们电视台做一个访谈,随便宣传自己的新专辑,张绮知道龙霄有个大酒楼要开张,便与他的经纪人商量好,以免费在电视台强推为条件,邀请刘天王出席酒楼的剪彩仪式,并让菲菲与他一齐到场,一举吸引全国娱乐记者的眼珠,既为龙霄的‘盛明大酒楼’增加了威式,又能将菲菲以最快的速度推到第一线,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龙霄此时才深深感到这一次无意中结识了张绮这个女人,会对自己的事业有多大的帮助,这是一个资讯非常发达的社会,媒体的力量绝对无法忽视,要想将事业快速的做大做强,它完全可以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到了酒楼正式开业这一天,张绮果然没有失言,带着刘天王与苏菲菲联袂赶到,而她已将这个消息传扬了出去,全国无数的媒体记者都追踪而来,毕竟刘天王与一名漂亮美丽的影视新人同时出现,是一件完全值得渲染炒作的事啊。
当刘天王与苏菲菲开始剪彩之时,“盛明大酒楼”外已是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家除了来目睹巨星风采,也想来瞧瞧这个从重金招聘酒楼经理开始就在省城里炒得沸沸扬扬的“盛明大酒楼”是怎么回事。
龙霄与何远帆对今日的局面早就有了安排,楼下的大厅由顾客自行定餐,而楼上的雅间则用来招待省内省外的媒体记者与邀请来的本省工商界称得上名号的人物,而在布置得最高雅的一间包房内,则安排的是刘天王与苏菲菲、张绮及本省数十位工商业的巨头,推出的便是那“盛明宫庭极品宴”,经龙霄与何远帆、袁师傅、老黄四人商议,定出来的价格是十八万八千元,他们没有去请任何一名政府官员,便是知道这样的场面他们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今后要想品尝品尝,自然会有在座的这些工商巨子作东,而只要有人开了头,那么其他人就不会落后,这可是有关面子问题,正所谓“舍不了孩子套狼”,十八万八的一顿宴席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是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但对有求于人的商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龙霄等人对特色菜肴早就列出了不同的档位,虽然依然昂贵,但绝对在这些人能够承受的范围内,尽管菜肴里有极大的利润空间,远远不能物超所值,但来的人吃的只是一种文化,一种气氛,一种名气,而这,就是龙霄所要达到的目的。
袁师傅果然不愧为是御厨传人,虽然在准备并不充分的条件下,弄出来的东西依然是色香味美俱全,最重要的是,全部是外面的酒楼无法烹饪出的,一道接一道的由穿着大明宫女装的女服务员捧了进来,大有宫庭宴的华贵奢侈之感。
这一顿饭吃下来,人人是交口称赞,便是刘天王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珍馐佳肴的用了不少,对此也是赞不绝口,连连宣称要在演艺界的朋友中多多推荐。那些脑满肠肥的商界巨子们见到娴静婉约,清新雅丽的苏菲菲,也是心旌狂动,只是碍于人多,不得不装腔拿势作出不近美色的样子来,不过许多人的眼角却不时向她飞快的偷窥着。
苏菲菲很少用餐,但眼光则瞥着在众人面前谈笑风生,风度翩翩,俨然一付成功人士模样的龙霄,对他在一年之中的这种超常成熟感到了无比的震惊。而张绮却很快的溶入了这些富商之中,觥斛交错,欢声笑语间,已有几名富商表示了想与她广告合作的意向。
等到身边的几名富商去与刘天王攀谈,张绮便过来坐到了龙霄的身边,用红扑扑的脸蛋对着他一笑,然后轻声道:“小骗子,你瞒着我好苦啊,明明年纪比我小,却让我叫你霄哥,真会占便宜啊。”
龙霄一愣,顿时恍然一悟,知道是她必然是对自己与苏菲菲的关系察觉到了什么破绽,言语间向苏菲菲一套,菲菲那里会是她的对手,定然是老老实实的全对她说了。当下也笑道:“没办法,当初也不过是权宜之策,你别放在心上。”
张绮凝视着他道:“不,霄哥,对于你以德报怨的宽宏仁慈,我非常敬佩,不管你年纪是多大,但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成熟的让我有安全感的霄哥。”她说到这里,眼波含情,低唤了两声:“霄哥,霄哥。”
龙霄听在耳中,心里不由一荡,想着与这女人作爱时她躯体间表现出的那种异样的柔软,血液间也有些发热,不由道:“高劲松怎么样了?”
张绮道:“就那样,他老爹把国内所有的脑科专家都调来啦,得出来的结论全都和前面一样,说只有瞧日后有没有奇迹发生,现在只能住在医院里维持生命,每天都有人专门照顾着哩。”
龙霄道:“那你们今天回不回去。”
张绮听他这么说,忽然媚笑起来,咬着唇道:“怎么,霄哥,要是咱们不走,你今晚会陪我。”
龙霄笑道:“你远道而来,又帮我这么大的忙,我是该尽尽地主之谊。”
张绮默默的望着他,微微的叹了口气道:“霄哥,其实我很想留下来,但是我和华仔的经纪人都谈好啦,今晚还要赶回去代表电视台签署一份合同,真是没办法了。”
龙霄知道这是个理智的事业型的女人,也不去勉强,便点头道:“那好,既然是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不要失约,我就不留你了。”
张绮轻笑道:“不过你把这边的事弄好了之后,可要过来瞧我,瞧瞧你的公司,新进的员工都还没见到自己的老板哩。”
龙霄心想也有必要通知她一声,说道:“绮绮,可能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没办法来,你可要独当一面,公司的发展就全拜托你了。”
张绮也愣了愣,道:“怎么,霄哥,除了这里外,你其它地方还有公司吗。”
龙霄微微一笑道:“这你就不要问了,总之我只要有空,就会和你联系的,只是这段时间你要多多辛苦。”——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九十三章
张绮对龙霄向来感到神秘莫测,听到这么一说,怕再问下去惹他生气,只得道:“霄哥,我知道你是个做大事业的人,但我希望你记住一点,无论你身在何处,面临着什么,都有一个叫绮绮的女人永远的愿意帮你,支持你。”
龙霄闻言也是一阵感动,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真想把她拥在怀里温存一番。
两人说话间,就有一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过来道:“张部长,时间差不多了,华仔非常忙,今晚还有别的约会,我们必须赶回去。”
张绮说了声:“霄哥,我走了。”站起身来,脸上柔情顿消,笑着去向那几位有意与电视台合作的富商告辞。
一行人走出房间,自然又有媒体记者与食客过来采访围观,好半天才挤了出去,龙霄已安排好车送他们去机场。
苏菲菲在临上车的那一刻,见到龙霄过来送行,只对他说了一句话:“龙霄,无论你变得多么有钱,我只希望你还是原来那个你。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帮你赚钱的。”说着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才匆匆的钻入了车上,跟张绮坐在一起,却再也没有说话。
龙霄等车队走远,想起苏菲菲所说,心中一叹,暗道:“菲菲啊菲菲,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变的,过去的龙霄是怎样,现在的还是一般无二,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包房,龙霄又与各位富商们应酬了好一阵,直到下午三点多钟,酒楼的人才渐渐散去,龙霄暗暗留心这些人私下议论的言辞,都是觉得新颖高雅,口味独特的褒奖之语,心中已是大定。
送完客,刚进入大厅,就见到何远帆兴冲冲的跑过来道:“龙总,龙总,咱们今天可是初战大捷啊,酒楼这一个星期的业务已经接满了,另外已有两名客人定了咱们的‘盛明宫庭极品宴’还专门打了招呼,就按今天的规格做,定金我已经收了。”
龙霄笑着点了点头,无论一个创意有多好,只有获得收益,那才是值得骄傲的事。
这时见到何远帆还站在面前望着自己,他不由道:“何经理,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安排今晚的宴席吧。”
那何远帆不停的摇着头道:“龙总,我真是没话可说啦,你真是神了,连华仔这样的超级大牌都能搬了来,啧啧,了不起,太了不起啦。”
龙霄笑了笑道:“是么,不过华仔不是最超级大牌的,他旁边那位苏菲菲小姐才是,你没瞧出来吗。”说着就向楼上办公室走去。只留下何远帆摸着头暗自嘀咕,实在不知这位苏菲菲小姐演过什么大片之类,不过此时他已深信,龙总说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还未进办公室,周云娜已带着李部长、罗清荣、汪光正及所有的公司文员在办公室的走廊上夹道而站,向对待英雄似的拍掌欢迎龙霄过来。
龙霄微笑着向大家点头,瞥着李部长等几名当初反对重建大酒楼的人,此时对他的眼光已从过去的怀疑畏惧变成了诚心的敬服,心中也有了几分快意,自己终于用事实教育了这些人,要想成功,必须就要有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勇气与魄力啊。
他让众人都散去工作,将周云娜叫到了办公室,道:“小周,现在对公司增长三成以上业务还有没有信心?”
周云娜脸上一红,道:“龙总,你就别笑我啦,反正我答应你,绝不会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龙霄微笑着点头道:“好,小周,公司今后就全看你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来啦。”
周云娜一惊道:“这么快,龙总,你还是再多呆一段时间吧,我心里没什么底。”
龙霄道:“没关系,公司的整个业务都比较正常,只要你稍微聪明努力一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看李部长他们不敢乱来,真要有人和你抬杠,你自己处理就是,反正我将公司的生杀大权是交给了你的,不过我知道你会有分寸。”
周云娜忽然低头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期期艾艾的道:“龙……龙总,我有一件事不知应不应说。”
龙霄笑道:“说啊,我总不会吃了你吧。”
周云娜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去寻什么宝藏,不过就是去考古,我听别人说也是很危险的,毒虫蛇蚁的特别多,而且你又是单身一个人,遇见什么事没人帮你,我想你能不能……能不能放弃,要是你真觉得打理公司太累,还是交给我做好了,你自己另外想法子休息,多久都行,就是别走那些地方去。”
龙霄心下感激,道:“小周,谢谢你的关心,但这件事是我的一个心愿,必须去完成它,不会改变主意,不过我会多加小心的,还要回来送你礼物哩。”
周云娜也知道自己的话多半不会奏效,只好用担忧的眼神望着他道:“好,你记住,一定要回来给我这个礼物啊。”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龙霄就要周云娜出去做事,自己则下了楼。
当走出酒楼的大门,龙霄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是啊,黑龙对自己的恩惠与信任,他总算有个交代了。
龙霄到医院去了一趟,小峰的眼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早吩咐史光治再过一段时间就把他送到一个环境好点的地方,派几个人专门照顾,只有通过时间来愈合他心灵中的创伤了。
从医院中出来,他一直在犹豫着去不去向一个人告别,一个一直关心着他掂记着他的女孩子――花香芸告别。
其实这段时间来,花香芸已经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说要到他做事的公司里与住宿的地方瞧瞧,龙霄对这个活泼开朗,嘴上不饶人的女孩子早就从冷淡厌烦变成了亲切喜欢,但总又是对她避而远之,因为面对花香芸洋溢的情意,他根本无法决定怎么相处,毕竟自己要去做的是件极有风险的事,一但接受了对方的感情,那么她一定会越陷越深,而若是自己真的无法再回来,他就会害了这个天真纯洁的女孩子,这样的情形,岂又是自己所愿意见到的。
思索了良久,他决定还是去见她,要是又忽然失踪,这个女孩子肯定要非常的担心。
他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钟,学校里的课程应该都结束了,便拿出手机调出她的号码打了过去,响了几声铃之后,便听到花香芸清脆又急促的声音道:“喂,龙霄,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居然肯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样,你不是自己一直在出差么,现在回来没有?”
龙霄道:“回来了,今天晚上我想请你吃饭,不知赏不赏脸。”
那边传来花香芸“格格”的笑声道:“赏脸,怎么会不赏脸,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还是你第一次说要请客哩,怎么,这次出去业绩做得不错,老板发红包了,喂,我可要说清楚,面摊什么的我可不去啊。”
龙霄听她还是和自己这么随便,心中也觉亲切,道:“放心吧,这次老板发的红包不少,随便你吃什么,我都请得起。”
花香芸又是一阵脆笑,道:“好,你先到我们学校的大门口等我,我隔半个小时就出来。”
结束通话,龙霄立刻招了辆出租车驶到“天京大学”的大门口,他已想好了与花香芸告别的理由,因此倒没有去换下一身的名牌衣着。
站在校门口没多久,便见到漂亮的花香芸穿着色彩艳丽的T裇与牛仔裤,背着一个迷你小背包,手里提着一件黑色的皮衣,东张西望的走了出来,好象还向龙霄瞥了一眼,但很快就掠了过去,继续的在向门外的人群中寻找。
龙霄不想她没有认出自己,便伸出手臂招了招,高声道:“花香芸,花香芸,我在这里。”
花香芸闻声侧过头来,似乎愣了好一阵,才小跑着过来,上下打量着西装革履,气宇轩昂的龙霄,老半天才道:“喂,龙霄,你是不是把你们老板的衣服偷来穿了,倒是怪人模狗样的。”
龙霄听到这话,差点一时气绝,恨恨道:“花香芸,你嘴上总要积德吧,什么偷来的,什么人模狗样的,有点儿打击在下的自尊心啊。”
花香芸小嘴一撅道:“你这人,自尊心倒是特重,还是经常打击打击好些,好吧,老实交代,是不是升官啦。”
龙霄点头道:“这次你猜对了,连升三级,当公司的部门经理了。”
花香芸立刻笑了起来,使劲的拍着他的肩头道:“哈,龙霄,我就说你不是池中之物嘛,你应该感谢我上次给你的鼓励,才激发了你奋发向上的斗志。”
龙霄道:“我不是来请你吃饭了么。”瞅到她手中的那件黑色的皮衣,不由又一指道:“喂,花香芸,你这不是给我准备的吧,好象就太破费了一点吧。”
花香芸脸上微红,一把将那皮衣塞在他的手上道:“这衣服是我在地上拣的,瞧样子就是地摊货,我认识的男生都挺有档次,谁也不会穿,想来想去只有送给你这个穷小子啦。”
龙霄摸着那皮衣甚是柔和细腻,知道价格一定不便宜,猜想她必然又是从自己的零花钱里节省出来的,心中那有不感动的,微笑着道:“唉,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你那会有这么的好心,不过礼轻情谊重,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聊胜于无啊。”
花香芸为买这件皮衣可没去商场少逛,甚至还撒着娇向母亲预支了下个月的零花钱,自然明白龙霄不会相信自己的话,还担心他因为自尊心不会接受,不料竟一下子就收了,心中顿时大是高兴,道:“你穿上试试,瞧合不合身。”
龙霄见周围有不少的男女生都在向这边张望,许多男生眼中更是射着妒嫉的光芒,想着花香芸此时已是校花,可算得上是学校里的名人了,两人在校门口如此亲密的确是招人注眸,便道:“还是等一下再换吧,咱们这个样子,容易引起人误会,可对你的声誉不怎么好。”
花香芸向四周瞧了瞧,一付不以为然的神情道:“误会就误会,我自己爱干什么,谁管得着。”
龙霄无奈,只好将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将那皮衣穿在了身上,大小正好合适。
花香芸刚才看他身着西服时很是成熟稳重,而换上了这皮衣,却又显得刚猛劲酷,完全不同过去印象中的那个衣着随便,还带着稚气的男孩子,眼前站着的已是一个男人,一个强大得足可以让人依靠的男子汉,一时不由瞧得呆住了——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九十四章
龙霄见到花香芸有些痴迷的眼神,心中猛的一跳,这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君仪、朱芷贞、谢如云、甚至是司马琴,都曾经象她如此过,这是个危险的信号,是从喜欢到爱慕的一个标志,而他,怎么能在这个离别的时刻去做出回应。
龙霄将领带解了下来,与西装一起搭在手上,笑着道:“喂,花香芸,你到底想吃什么,快说,我的肚子都饿啦。”
花香芸听着这话,这才回过神来,觉得粉脸发烫,心中只想:“原来龙霄这小子打扮起来,倒是挺神气啊,比谁都好看。”口里却道:“那你身上带了多少钱,报上数来,让我考虑考虑。”
龙霄哈哈一笑道:“这次你可一次吃不完,要多少有多少。”
花香芸一吐舌道:“要多少有多少,你真够拽啊,龙霄,你别是跟了劫匪,抢了银行吧。”
龙霄苦笑着摇头,道:“你还真会天马行空的乱想啊,喂,你到底想起去那里了没有,要不我先走啦,改天再来。”
花香芸一听,忙道:“别别,谁知道你这么一走,猴年马月的才又来瞧我啦,咱们走吧。”说着踏着轻盈的步伐已在前面开路。
龙霄一愣道:“咱们不坐车么?”
花香芸停住了脚,道:“我不想坐车,就想你陪我到处闲逛。”
龙霄道:“那吃饭怎么办?”
花香芸侧着头娇俏的对着他一笑道:“山人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只需要付帐就是。”
龙霄拿她没办法,只好一起顺着街道走了下去,心中却在想如何启齿要离别的事。
花香芸自然不知道他的心事,笑靥如花,很自然的伸出白嫩细滑的手来拉住了他。这就是花香芸,一个身世尊贵,活泼任性,但又非常善良姑娘,此时她已完全不顾忌自己与龙霄在家世背景上的巨大差异,勇敢的伸出手来,就是给龙霄一个可以追求自己的暗示,她渴望着与这个已经磨砺得成熟了的男人在一起,无论前面会有多大的阻力。
龙霄粗大的右手被她温软柔滑的左手掌握着,胸中也涌动着那种想要喷发的情意,但理智告诉他绝不能和这位娇美纯洁的少女有开始,他现在根本就无法给她任何的承诺与将来,他不能害她。
正想着,花香芸向街边一指道:“喂,龙霄,我想吃那个。”
龙霄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却是一个小贩在叫卖玉米棒,忍不住道:“不是吧,花香芸,我好不容易作一回东,你就吃这些?”
花香芸一笑道:“玉米棒很好啊,我喜欢吃,不如你也来一个吧。”
龙霄摇摇头,便去买了两支玉米棒与她一人一支,边走边啃着,这段时间以来,他进出的都高档场所,这花香芸,又把自己带入了学生时代。
接下来一路走过好几条热闹的大街,花香芸又吃了一支烤鸡翅,一根热狗,还喝了一大杯可口可乐,神情间却是美滋滋的,一路上与龙霄斗嘴说笑,银铃般的笑声一直没断过,她不时去街上摆的地摊上拣些小饰品,小玩具,跟着就大声叫龙霄付钱,连买了七八样,加起来还不足五十元,但她却无比珍惜的拿在手中,比自己曾经收到过的比这贵百倍千倍的礼物还开心。
不知不觉的已逛到晚上十点钟,花香芸必须返回学校了,龙霄就招了辆车送她到“中山大学”的后门。
在车上龙霄想起一件事来,道:“对了,花香芸,上次我听说方老师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现在怎么样了。”
花香芸一听就笑了起来,很兴奋的道:“嗨,提起这事真是奇怪极了,这段时间欧校长不知是吃了什么善心药啦,对方老师好得很,又是给她评职称又是给她分住房,完全变了一个人,就是平时对一般的同学也和蔼了许多,不象过去老是高高在上的趾高气扬,喂,龙霄,你说奇不奇怪?”
龙霄淡淡的一笑道:“也或许是他梦中遇到哪尊菩萨点化了一番吧。”
花香芸笑着点点头道:“有可能,否则他怎么会忽然间变化这么大,我瞧方老师比我还奇怪哩。”
两人下了车,花香芸却迟迟的不想进去,凝视着他,用一种有别于自己风格的温柔道:“龙霄,你可要常常来看我啊,而且不准不接我的电话,好不好。”
龙霄思索着如何给她说自己要离别的事,真的是很不忍心破坏这女孩子如此美妙的心情,但大丈夫做事,岂能犹豫不绝,况且自己所做的,将是一件关系到近千万条生命的大事,卿卿我我的儿女私情,与之相较,实在是微不足道,做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太自私了。
当下他深深的吁了一口气道:“花香芸,我今天来是想和你道别的。”
花香芸灿烂的笑容顿时在一霎那间凝固了,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的道:“龙霄,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龙霄心肠已硬,又将刚才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花香芸立即道:“为什么,你要到那里去。”
龙霄已思考好了,说道:“我们公司在海外拓展了业务,准备派我去,可能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花香芸道:“是在那里?”
龙霄道:“是非洲的一些国家,具体地方没定,那些地方比较贫穷落后,今后我俩联系可能不大方便。”
花香芸一听,当时就急了,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公司啊,是做什么生意的,居然要派你到那些地方去,那不是故意为难你吗,龙霄,你别去了,我一定给你找个满意的工作,你想做那行,给我说,我明天就给你回话。”
龙霄道:“我们公司做的都是低廉产品,越是落后的地方就越容易接受,这次能派我去拓展海外市场,那是对我的信任与锻练,我非常愿意去做这件事,花香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想自己去闯一闯,瞧瞧自己有多大的能力。”
花香芸听他铮铮有声,似乎是决心已下的样子,顿时刺痛了少女心中刚刚萌生的初恋情结,心中一痛,眼泪就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道:“你……你准备去多久?”
龙霄那里能够肯定,只得道:“要瞧公司业务的开拓情况,目前还定不下来。”
花香芸抹了抹泪道:“那你会不会去娶个非洲老婆,然后生个黑人儿子,永远不会来啦。”
龙霄暗笑,轻轻的在她尖挺微翘的鼻子上一刮道:“花香芸毕竟是花香芸,这个想法倒是有创意,我考虑一下吧。”
花香芸忽然在他臂膀上一扭,咬着牙道:“你敢。”
龙霄一笑道:“好吧,我答应你,绝不会在非洲找老婆,要找老婆,一定回来找咱们中国人,黑头发黄皮肤的,生个儿子也瞧来顺眼些。”
花香芸听他这话,不由破涕为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要给我打电话或者写信,要不网聊也成。”
这一点龙霄可无法答应,只好道:“尽量吧,不过我答应你一定快些回来,也不知赶不赶得上你的毕业典礼。”
花香芸此时也无可奈何了,轻声道:“那你什么时候的飞机,我来送你。”
龙霄忙道:“不用了,公司许多人都要去,你在场不怎么方便,而且还要上课,唉,别这么隆重,反而让我有一去不返的感觉。”
花香芸猛的用手在他嘴上一捂道:“龙霄,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不喜欢,我不来就是,只要你记得回来,我……我等你。”
远别在即,花香芸冲口说出这话,只觉脸上滚烫,再也留不住,转身就跑入校园。
龙霄心中也是一片温软悸动,但一咬钢牙,不再去思虑这段感情,回过身子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就离开了校门,但当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后,他无意之中在车窗里掉过头去,却清晰的瞧见了校门路灯下,有一个女孩子正在孤独的向自己驶去的这个方向张望,正是花香芸,她又去而复返了。
就在这个时候,龙霄骤然间觉得自己背负了太多的情债,除花香芸之外,君仪、朱芷贞、谢如云、司马琴、张绮甚至还有只有一面之缘而不知他真姓的朱芷清,都对自己是情深意重,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柳琬、苏菲菲与周云娜这三位姑娘也对自己有着无法言喻的感情,这一个个如花似玉,性格各异的女人便如一只网,把自己渐渐的收缩包裹,有时候还真让人透不过气来。
但很快的,龙霄就从柔情密意里挣脱出来,大丈夫在世,绝不能只一心泡在朱唇玉臂,温香软语里,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手握权柄,叱咤天下,造福苍生,又是何等快意的事情,美人之恩,当断则断,才不失男子雄风啊。
这样的想法,顿时让龙霄的心中好受了许多,谢如云那里,如果再去告别,必然又是一番绯恻缠绵,他决定先不说出来,在回到县城,接到司马轻鸥时再给她电话,也样才能少些伤感——
〖第三卷 风云初起〗第九十五章
到了谢如云的家,她还没有回来,龙霄知道一定是在商铺里安排装修,便洗完澡,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直到时间己过了十二点,谢如云才开门进来,见到龙霄,不由道:“霄,怎么还不睡啊。”
龙霄笑着站起来道:“睡不着,想等等你。”
谢如云过来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道:“霄,有事么?”
龙霄故作轻松的道:“没有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的店铺弄得怎么样了?”
谢如云道:“快好呢,再过几天就要做服装陈列了,这几天一直忙着赶工,店铺是租人家的,耽搁一天都要算钱,没办法啊。”
龙霄望着谢如云疲倦憔悴的秀脸,忍不住伸手抚着她的长发道:“如云,这些天你太劳累了,可惜我不能帮你。”
谢如云忽然抬起头来道:“霄,你是做大事的人,到我那里去的确太委屈了你,对了,我还没有恭喜你呢,你的‘盛明大酒楼’可是一炮而红,听说连刘德华都请到了,现在街上好多人都在议论,说这样新奇有名的酒楼,改天一定要去尝尝,我想大酒楼的生意今后一定火爆得很。”
龙霄微微一笑道:“唉,反正你不是说过吗,这又不是我自己的生意,管它是好是坏,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云,我明天想回合津县去。”
谢如云一愣,跟着便点着头道:“是啊,你也该去瞧瞧父母了,他们一定会很想你,不过你准备多久回来,我的服装店还等着你剪彩哩,‘盛明大酒楼’的老总如今可是名人哩,一定会为我的店铺添光增辉。”
龙霄心中一阵愧疚,只得道:“到时候再瞧吧,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
谢如云忙道:“要是你不想来也没什么,还是陪你父母要紧。”
龙霄不想再说什么,轻轻道:“如云,你也累了,快去洗澡睡觉吧。”
谢如云也感到浑身疲倦无比,便点了点头,吻了一下他的脸,便进卧室拿睡衣去了。
龙霄躺在床上,谢如云没多久便洗完澡进来,上床依偎在龙霄怀中,不一阵就睡得熟了。
龙霄怀抱着她,心中却是千思万绪,无法成眠。
一直到了清晨六点,龙霄便悄悄的起了床,轻吻了一下仍在睡梦中的谢如云,便去客房拿出一个皮箱来,里面全是他准备带进桃源的东西,都做了很好的防震处理,而这皮箱也是特制防水的,便是为了那天神崖下的深潭所备。
走出明珠小区,龙霄招了辆出租车到了车站,坐上了到合津县的早班车,到了县城,已是傍晚时分。
他知道司马轻鸥如今已在家里住着,便直接到了大院,在进大院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却犹豫起来,那一千万元,他只转了五十万到父亲的帐户里作为司马轻鸥的手术费用,而剩下的钱,对于父母来说真是一笔骇人的巨款,自己要怎样给他们,还有再次长时间没有音讯的离别,又该如何去提起,都是非常伤脑筋的事啊。
想了半天也没有主意,他索性便不去想了,举步就向家里走去,蒋家玉正在屋外做事,抬头就见到了龙霄,高兴得一下子就叫了起来道:“哎呀,是霄儿回来啦,他爸、司马先生,你们快出来啊。”
她一边叫着一边迎上来想帮龙霄提手中的皮箱,龙霄怎会让她来提,忙道:“妈,你别来,这箱子重得很,小心扭着你。”
说话间屋里又出来两个人,司马轻鸥坐在轮椅上由龙大海推着。
龙霄知道这段时间父亲与司马轻鸥交情已非常好,也不知谈了些什么,便笑着向两人打了招呼。
晚餐在蒋家玉的操办下,自然是弄得丰富无比,龙霄吃得是非常的香,他大口大口的吃着,心中却是在流着泪,在滴着血,这样的饭菜,他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吃,这样的天伦之乐,他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享,这是一场离别之宴,他心里充满着对父母的愧疚与心痛,这时的龙霄,多么希望自己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啊,即使自己身遭不幸,也不至于让二老无人送终。
龙大海望着龙霄,一直没有说话,而蒋家玉见儿子吃得痛快,真是心花怒放,连连的给他挟着菜,又不住的吩咐他慢点吃,别咽着了。
一顿让龙霄终身难忘的晚宴结束了,等到蒋家玉去收拾碗筷,龙大海道:“霄儿,你到房间里来一趟,我有话给你说。”言罢已走进了龙霄过去住的房间里,而司马轻鸥却用手推着轮椅跟在后面。
龙霄心中一动,连忙走了进去。
龙大海在屋里的一根椅子坐了,要儿子也在跟前坐下来,凝视着他好一阵,才道:“霄儿,你跟我说,司马先生说的桃花源与大明朝的事是不是真的?”
龙霄顿时一震,想不到司马轻鸥竟然将这事已给父亲说了,不由瞥了他一眼,却见司马轻鸥在含笑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便也点着头道:“是,司马大将军上次指引我去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并没有去淘金。”
龙大海纵然已闻司马轻鸥解说过桃源的事,心里已有准备,但听到儿子亲口承认,脸色一变,禁不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匪夷所思但又让人不得不信的现实。
龙霄这时却用感激的眼光望着司马轻鸥,若不是他先把这事跟父亲提了,自己要是解释起来,不知要费多少唇舌,忍不住轻声道:“司马大将军,真是要多谢你了,桃源的事,我以为你不会给其他人说的。”
司马轻鸥微微一笑道:“能为主公分忧解难是臣子分内之事,不过令尊天性忠厚,绝不是多舌之辈,告之与他,轻鸥也是放心得紧,不过要令尊相信也不是容易,轻鸥一时冒犯,露了一手点穴解穴之术,才能得到他的几分相信。”
龙霄点点头,心想这司马轻鸥精于人情世故,又曾经是桃源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自己能得他之助,称帝之事,不由多了几成把握。
龙大海听着两人的对话,睁开眼来道:“霄儿,既然一切都是真的,我也无法可说,既然桃源里那么多的人在等着你去解救,你就去吧,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英雄好汉的事,但希望你能去多多帮助别人,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是我要送你的话。”
龙霄心里一阵激动,英雄之泪再也止不住,“哗”的便流了出来,猛的跪倒在地道:“爸,要是儿子万一不能尽孝道了,你和妈可要保重啊,千万不要太伤心。”
龙大海为人坚毅,一生之中少有流泪,此时独子将身犯险境,生死难测,眼中也是泪花闪烁,抚了抚龙霄的头,忽然低喝了一声:“霄儿,你站起来,你将要做的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是一件能救许多人生命的善事,也是古往今来从没有听说的奇遇,我一生中虽然碌碌无为,但这样的事既然落在我的儿子身上,却也是我的骄傲,霄儿,你给我好好的做一个男人,这事要是完成了,你好好活着,我会为你自豪,要是不能完成,你不幸身亡,我还是为你自豪,毕竟我曾经有过一位天底下最优秀的儿子,我就是死,也可以含笑瞑目了。”
龙霄站起身,听着父亲的话,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支持自己去完成一统桃源,止息兵戈的大业,心中激荡之后,却是一振。
司马轻鸥默默听着他们父子的对话,这时叹了口气道:“主公,你爹也非常人啊,怪不得有你这样出色的儿子,不过龙兄请放心,轻鸥定然竭尽所能,得保主公安然无恙。”
龙霄得到父亲的鼓励,胸中已少了几分别离的酸痛,却骤然间升起了无数刚烈雄劲之气,道:“司马大将军,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司马轻鸥见他说这话时,神情语气间竟隐隐有了王者之风,心下一凛,忙一揖手道:“主公,要解决桃源之事,宜快不宜慢,宜早不宜迟,还是明天就动身吧。”
龙霄见父亲虽然一脸黯然,但并没有反对,便道:“爸,妈那里怎么办?”
龙大海道:“你别管,也别去说,我慢慢的会给她解释。”
龙霄这时从裤包里掏出一个小胶袋来,递到龙大海手中道:“爸,这是我的银行卡与密码,上面还有九百多万余额,是司马姑娘送我的东西换的,你拿去和妈养老应该够了,不过那刘光荣与曾凡在帮我找君仪的下落,你瞧着给他们一些经费,另外我与如云的关系你也知道了,我走之后,她肯定要和你们联系,你多探探如云的口气,要是经营的服装店景况不好,你也给一笔钱给她,算是我的一个心意。”
他说过这里,又拿出一个信封来,对龙大海道:“爸,这里面还有一封信,是写给我一个生意合伙人的,你们要是万一缺钱用了,就去找她,联系办法我都写在上面了,有什么困难,她会帮忙的。”
龙大海见儿子安排得如此细致,深感他的一片孝心,微微点点头,将那两样东西都收好了。
又过了一阵,蒋家玉在外面喊着,三人就走了出去,坐在大屋里闲话家常,让蒋家玉完全没有任何与平时不一样的感觉,但龙霄,却是默默瞧了母亲千百遍以上。
一夜无眠,次日天色刚明,龙霄便与司马轻鸥起了床,也没什么收拾的,就是龙霄将从桃源出来所穿的那身直缀锦服也放在了皮箱内,以备下天神崖后再换上。而那手机,他已关上放在了家中,昨晚他就接到了谢如云、花香芸、周云娜三个女人打来问询的电话,弄得龙大海与司马轻鸥总用异样的目光望着自己,现在这些女人他不得不切断联系了,如果真的有缘,日后再续吧。
龙大海没有惊动蒋家玉,陪着两人到外面叫了辆出租车,司马轻鸥行动不便,就由龙霄负在身后。
在汽车缓缓开动之时,望着跟在车后不停招手的龙大海,龙霄的眼睛还是湿润了,父亲今天并没说什么伤感离别的话,就象送自己到外地工作一般的平静,但父子连心,从他的眼神里,龙霄还是读出了无数的担忧与不舍,甚至是一种无奈的伤痛。龙霄知道,是父亲怕影响到自己的心情,才将他所有对儿子的情感都隐藏了起来,慈父无声,但这情更动人啊。
这次的路线虽然与上次相同,但由于沿途龙霄转乘的都是出租车,只五天时间便到了那“巴拉汗山”山下的小镇,比上次却是提前了两天,他并没有只雇一辆车直达此处,则是谨慎这去桃源的路线被暴露。
进入古镇时正是清晨,小镇上的街上还没什么人了,只见到有的青砖黑瓦的房屋里闪烁着昏暗的灯光,一缕缕炊烟在天空中被荡而消散。
龙霄并没有在小镇上停留,而是带着干粮直接向“巴拉汗山”进发,这时他感觉到背上的司马轻鸥的双手不时的在自己的肩上抓紧放松,知道他归家心切,脚步顿时加快,反正已穿越过了小镇,他也不怕惊世骇俗,身子在森林中纵跃,虽不如下山时来得那般畅快,但也称得上疾若飞箭,在中午时分,便穿出了遮天闭日,幽暗无光的森林,来到了地形陡峭的山坡,两人稍事歇息,用过了干粮清水,便又开始出发,不过却让司马轻鸥坐在了他的肩上。
司马轻鸥耳旁是风声呼呼,见他肩上坐着一人,手里还提着个沉重的皮箱,但登坡上壁,却是纵步若飞,如履平地,身手之敏捷,内力之浑厚,已不下自己最盛之时,真是老怀足慰,内心颇喜。
三四个小时之后,山势便平缓起来,龙霄与司马轻鸥却是暗惕,心中皆知那来无踪去无影的桃花瘴就快出现了。
果然没多久,便见到那粉红色的雾团从树林中弥漫而出,龙霄喝了一声:“司马大将军,赶快用内功心诀屏住呼吸。”说话间已扣住了他腕部“手少阳三焦经”中的“阳池穴”,一边将内力涌动而出,助他运功,一边将“仙鹤九变”的绝顶轻功提到了极限,化作了一团光影,冲入了雾团之中,不出十分钟,已出了桃花瘴之外。
出了桃花瘴,龙霄身形虽是缓了一缓,脚下却不停,在黄昏之前,便上了崖顶。
当司马轻鸥见到血狼已经腐烂残缺的尸身,想起当年的那一场激战,心中顿时一颤,身下这年及弱冠的少年,武功修为不过与自己当年仿佛,那血狼用“灭天三式”中的一式,便差点让自己命丧当场,不过仍然失去了双腿,如果他师父血魔伤愈出关,大明朝面临的血雨腥风自不待说,最可怕的是,整个桃源也绝对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包括这具有武学奇赋的少年,两人一但相遇,他很清楚的知道,百招之内,血魔就能轻松的取龙霄性命。
一念至此,司马轻鸥不禁仰首视天,暗自祈祷:“建文先帝,建文先帝,愿你圣灵庇佑,助这少年能完成你的遗愿,让我桃源百姓能子嗣昌盛,永享太平。”——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一章
龙霄那里知道肩上的司马轻鸥在想什么,当他站在了天神崖边,望着云海翻腾的崖下,却是心胸激越,豪气万丈,前面就是龙潭虎穴,火海刀山,他都要义无反顾的去拼一拼,闯一闯,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弱质女流李清照也能有此胸襟,自己这堂堂七尺男儿之身,又岂会甘落人后。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忽地纵声长啸,当真是惊云骇雾,高吭入霄,良久方息。
司马轻鸥瞧到龙霄这样顶天立地的豪迈气势,心中却是一震,在这少年身上,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强大的生命力,一种出乎他意料的能量,一种可以让人无惧无畏的信心。霎时之间,他心中的担忧已消减了不少。
龙霄脚下离崖边不过半寸,问道:“司马大将军,你会不会游泳?”
司马轻鸥明白他的意思,道:“会,没问题,主公,你就往下跳吧。”
龙霄此时再无犹豫,大喝一声:“司马大将军,你要小心了。”话音一落,身子向下一纵,已急速的向崖下坠去,只听得厉风呼啸,两人脸上的肌肤都被刮得乱颤起来。
急坠了大约四分钟之后,龙霄已见到了崖下那清幽的潭水,猛的又是一喝,双手奋力向上一举,将司马轻鸥与那皮箱向上抛起,减缓了下坠之势,但自己去势更急,顷刻之间,便如电闪一般的没入水中,不住的向下沉着。
但龙霄对此已有经验,双掌不住的在水中力拍,激起了强大的反冲之力,十数掌之后,身形已缓,不过脚下也正好接触到潭底的淤泥,四肢展动,身子又向上升起,在水中举目张望,己见到那皮箱沉了下来,连忙游了过去提在手中,这才蹬水击掌,两分钟之后,已“哗”的一声冒出了水面。
这时他才瞧见司马轻鸥只用双手在水中慢慢泅着,便快速的游到他身边道:“司马大将军,你拉着我的衣服,我带你到岸上去。”
司马轻鸥连忙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服下摆,龙霄挥了二十来次手臂,两人已到了岸边。
湿漉漉上得岸,纵然崖下气候已变得温和起来,龙霄还是担心司马轻鸥着凉,便去将那皮箱打开,拿出仍保留着的那件大明朝的直缀锦服来给他换上。然后自己盘膝坐在了一棵桃花树下,默运“天残地绝魔功”,身躯渐渐的发起热来,衣裤间也开始蒸发出白色的细烟,等到一个周天运完,身上的衣裳已只是微微湿润而矣。
司马轻鸥一直在旁边守着他运功,见他站起身来,这才道:“主公,现在咱们第一步该做什么?”
龙霄知道这些日子他必然没有闲着,胸中应对桃源之事早有丘壑,便微笑着道:“司马大将军,你就别谦虚了,快把你的主意说给我听听吧。”
司马轻鸥知道自己瞒不过他,便道:“主公,轻鸥虽然愿立你为帝,但如今还算得上是大明朝的臣子,文德皇帝虽然生性懦弱,但并无对不住司马家的地方,我想先劝他恢复你的兵权,然后再对付威远王,尽快解决大明这一后患,等你立了大功,咱们大可以学宋太祖陈桥旧事,来个皇袍加身,这时你兵权在握,又有声威,我又将建文先帝的遗诏拿出来公布于文德皇帝与桃源百姓,自然可以兵不血刃的让你登上帝位。”
龙霄明白他的心意,司马轻鸥之所以要出来另寻桃源之主,便是因为知道这里危机四伏,绝非软弱文雅的文德皇帝与无才无能刚愎自用的昌明皇太子所能解决,一定得有一名英武善战之君来统领大明百姓渡过这个难关不可,这是不得不为之的事情,绝非他的本意,因此对于文德皇帝,司马轻鸥始终不会忘记旧恩,最希望的便是这新旧皇帝更替间不要有什么血腥杀伐才好。
想到这里,龙霄微微一叹,其实兵不血刃又何尝不是自己所愿,但真的走到那一步,这文德皇帝能不能接受建文帝的遗诏甘心退位,还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况且那遗诏说朱氏子孙有危及桃源百姓者,司马家的人方可用此诏逼其让贤,这个“危及桃源百姓”是个无法认定的概念,文德皇帝并无明显的乱政之处,若司马轻鸥说他危及百姓,而文德皇帝又绝不承认,到时说不定还要诬他一个乱臣贼子,假造先帝遗诏之罪,毕竟在高高而上的九五至尊位子呆得久了,谁又会甘心臣服于人,纵然此人再过懦弱,把他逼急了,必定也要发两声狮吼。另外还有那个刚愎自私的昌明皇太子,又岂能眼睁睁的瞧着父亲将皇位传给外人,而自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
此时的龙霄,心智已非常成熟,沉静思想间,便知道司马轻鸥不过在自欺欺人,不愿去面对残酷的现实,而自己,只要牢记父亲说过的那八个字“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行了。
当下一笑道:“好,司马大将军,这事就依你的意思,不过其中事情或许会有些变化,咱们到时再随机应变便是。”
司马轻鸥点点头道:“就是这样,主公,咱们还是先回京城,这多少年没见琴儿,她一定长大了不少罢。”
龙霄一边去背他,一边笑道:“司马姑娘风华绝代,文韬武略,乃是世上不可多见的奇女子,司马大将军,得女如此,可是你的福气了。”
司马轻鸥闻他称赞女儿,语气甚是诚恳,心中也大是奇怪,想不到明明将那家传的独鹤铁戒让龙霄给了女儿,两人听来也相交不浅,为何却偏偏不能鸯梦得谐,这一切只有问女儿才知道究竟,不过自己对选的这个女婿,现在却是越瞧越满意了。
龙霄展动身法,片刻之间,两人已离开了这桃花谷,急奔得一柱香工夫,便见到了西山村外那片绿油油的庄稼地,此时天色已晚,但月光皎洁,只见菜蔬已被摘得干干净净,土地上杂乱一片,竟似很少有人在田间耕种一般。
龙霄出去之时瞧到这些地都让村民们种植着各色菜蔬,泥土整理得非常好,而现在却是这般模样,心中顿时一紧,隐隐觉得大是不对。
而司马轻鸥也见到了田地里的情景,一皱眉道:“主公,这土地向来是村民们的命根子,现在荒废了大半,必然是有大事发生,咱们快进村里去问问。”
龙霄点着头,脚下生风,大步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村口,却见里面房屋依旧,各处屋子里明灭闪烁的灯光却并不多,
龙霄见情形不对,背着司马轻鸥走到一处仍燃着油灯的房屋边,将他放了下来道:“司马大将军,我这一身装束在这些村民瞧来一定十分怪异,还是由你去打听消息吧。”
司马轻鸥明白他是为了避免惊骇村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应了一声,在地上滚了几滚,将锦衣弄脏,这才慢慢向那房门爬去。龙霄连忙闪在了一旁的窗户之下,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司马轻鸥敲了敲门,好半天,才听到一个女人怯弱弱的声音道:“外……外面是谁?”
司马轻鸥道:“过路的乞丐,烦请大姐讨口水喝。”
又隔了一阵,却听到那门“嘎”的一声轻响,露出了一条小缝,跟着便打了开来,面前的是一位三十来岁,容貌平凡,身体孱弱的村妇,后面还跟着一男一女的两个孩子,男孩约有十岁,女孩则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司马轻鸥瞧着这村妇手中拿着一根木棒,正一脸惊异的望着自己,似乎在奇怪怎么会有一名衣裳黑脏,披散着头发,没有了双腿的乞丐会到这么偏僻的西山村来。
司马轻鸥忙道:“这位大嫂,在下复姓司马,几年前不幸断了腿,一直孤身在应天府以唱曲为生,前段时间听说有一个亲戚定居在这西山村,便雇了辆车想来投靠,谁知走到半途,那车伕见在下还有点金子,便起了歹心,想要结果在下性命,幸亏有人相救,才得保残躯,不过却失了马匹,只好一步一捱的爬到这里,一时干渴,想要叨唠大嫂讨口水,顺便打听一下亲戚的下落。”
那村妇听他容貌儒雅,说话颇为有礼,想来过去也是个读书人,再加上身患残疾,警戒恐惧之心顿时消了,怜悯之心大起,连忙将他往屋里让,叫儿子端来一根木椅让司马轻鸥爬上去坐下,自己却进里屋端了一碗清水与两个黑乎乎的窝头出来递到司马轻鸥手中道:“我那汉子不在家,田间无人耕种,家里面所剩的粮食不多了,先生就将就吃点吧。”
司马轻鸥一听,便只把那清水喝了,窝头仍旧还了过去,只道:“在下路上还有些干粮,刚才吃完,只求大嫂清水一碗便可。”说着便仰颈饮用起来。
那村妇望着他道:“不知先生要到这里找什么人,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司马轻鸥忙随口道:“哦,是在下的一个远房兄弟,姓典名去邪,不知可在村中。”
那村妇连念了两遍这个名字,一脸茫然道:“典去邪,我从小到大,在这村中住了三十多年,没听说过这名字啊。”
司马轻鸥顿时装出了无比失望之色,大声悲叹一阵,便将话锋一转道:“大嫂,你们家怎么没有男人,大哥到那里去呢?”
那村妇的脸上立即现出诧异之色,道:“先生来自京城,难道还不知昌明皇帝的征兵诏么,全国各州府中每户只留一名未及四旬的成年男子用以传宗接代,其余的都要到州府里签到从军,我夫君家中有兄弟三人,早就分了家,可官府偏说仍是一户,除了留下一个最小的弟弟,我夫君与他二伯都从军去了,另外村子里还有的人不想去从军,怕官府里的人来抓,便逃走了。”
她这话一出,屋内的司马轻鸥与屋外的龙霄心中全是猛的一震,实不料昌明皇太子竟然登基称帝,却不知文德皇帝怎么样了,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司马轻鸥瞧着村妇眼中现着疑惑之意,脑中一转,忙道:“实不瞒大嫂,在下途中被劫之后,到了前面山中便生了一场重病,幸得一位老人细心照料数月方得痊愈,这才翻过山来到了这西山村。”
那村妇这才释然,道:“那也算是你的幸运了。”
司马轻鸥心急大明朝之事,又道:“敢问大嫂,我从数月前从京城出发之时,当今天子还是文德皇帝,怎地现在却变成了昌明皇帝了,那征兵诏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村妇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听来证兵的官差说,是威远王爷在领地里造了反,带兵已攻下了邻近的两个州府,说是因为文德皇帝没什么能力,才让天煞族的人大举犯境,又说文德皇帝为了三公主偏袒了天煞族的奸细,那个护国大将军龙霄,要他交出人来,否则就要让文德皇帝退位让贤,后来听说文德皇帝气得大病了一场,便将皇位传给了昌明皇太子。而昌明皇太子当上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全国征兵,要抵抗威远王爷的进犯。”
司马轻鸥与龙霄听到这里,都是暗暗叫苦不迭,司马轻鸥想的是:“不好,这威远王爷竟然提前举兵,大明朝一时不防,再加上皇位已落在了无德无能的昌明手上,前景真是凶险无比。”而龙霄想的是:“糟糕,我和三公主的事被其父兄知道了,她的处境只怕堪忧。”
却听到司马轻鸥道:“在下还想请问,这次与威远王交战,是由谁人统帅?”
那村妇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些官差也没有说。”
龙霄这时再也忍不住,知道在这村妇嘴中也无法再问出什么,一个箭步冲进来道:“司马大将军,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走吧。”
那村妇见到屋外忽然冲出个一身怪异的大汉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的箱子,真是骇得魂飞魄散,一下子将一对儿女藏在身后,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什么人,我家……我家可什么都没有。”
龙霄明白她误会自己是强盗,连忙一揖手道:“大嫂别怕,我不会害你的,多谢你的消息,今后若有机会,定当厚报。”
这话一说完,忽然想起身上的装束,又道:“能不能烦请大嫂找一套令夫的衣裳出来。”
那村妇见他面容英俊,说话客气,倒也不象是坏人,但这两个男人呆在家中终不是办法,匆匆进屋取了一件陈旧的灰色长袍和一条黑色长裤连同一双布鞋,远远的伸着手递给他道:“你看这个行不行?”
龙霄拿在手中,走进屋里换上,衣裤虽然略小了点,但也勉强能穿,但布鞋却完全无法穿下,为了方便赶路,也不想去再换原先脚下的耐克运动鞋,便回到屋,揖手又道了声谢,背起司马轻鸥就走。
出了这户人家,他特意回头瞧了一下位置,来日再来相谢。不过那一身现代服装,他并没有留在这村妇家中,而是奔行到村外的一个偏僻之处,用掌力震碎了,这才四散扔下。
司马轻鸥在他背上,见龙霄一举一动处处谨慎小心,也不由暗自赞许。
乘着夜色,大步而行,不到一个小时,便到了当日与黑煞大战狮群的地方,想起了黑煞的神骏来,忍不住暗叹:“可惜我那黑煞还在司马府,否则要到京城,至少要节省一半的时间。”
司马轻鸥一直在他背上凝神思索,没有说话,这时忽然开口道:“主公,桃源形势有变,你说咱们该如何处理。”
龙霄毫不犹豫的道:“马上回到京城,找到司马姑娘,大家商量一下,先帮大明朝对付了威远王爷,其余的事日后再说,大明朝的百姓与威远王的百姓皆是当年建文帝带来的两万人繁衍所生,便如兄弟手足,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实为不智之举,咱们必须想法制止。”
司马轻鸥一喜道:“主公这话正合轻鸥之意,不过咱们要找琴儿,只怕已不在京城,她虽是女流,但自幼随我熟读兵书战策,颇具巾帼之气,朝中武将中少有人敌得,又身为忠勇大将军,当此国难之时,正应该挺身而出,才是我司马家的本色。我想此时她必然已率军阻击威远王去了。”
龙霄微微一笑道:“司马大将军,咱们只管向京城去,如果我没料错,如今司马姑娘正在府里生闷气哩。”
司马轻鸥一愣道:“主公何出此言,莫非是不相信小女的能耐?”
龙霄笑着摇头道:“我在司马姑娘麾下也有些时日,与那天煞族军队也无数次交锋,怎会不相信她的能耐早在大明朝其他的那些马屁将军之上,不过这一次,司马姑娘定是报国有心,领军无门。”
司马轻鸥不以为然的道:“此事绝不可能,朝庭向来倚重我司马家,而且我司马家在军中又有极高的威望,比其他人领军都合适,除非是御驾亲征,但琴儿也一定是副帅。”
龙霄道:“过去或许是这样,但现在却未必了。”他听司马轻鸥的口气大不相信自己的话,一时懒得与他争论,便不再说,只是埋头赶路。
他知道昌明皇帝为人自私残暴,若是知道同父异母的妹妹与自己这个所谓的天煞族奸细有关系,很难推测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朱芷贞的安危,是以全力在山间而行。
司马轻鸥知道龙霄这样负着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沉重的皮箱,毫不停歇的赶路,纵然内力能够循环不绝,但终是血肉之躯,必然会感到疲倦酸软,等翻过了这座大山,过了那残破无人的前山村,已可感觉到他的背后已是汗水湿透,短发之上也不住的冒着腾腾的热气,连忙催促着他停下来,但龙霄却是置若罔闻,强忍着手足肌肉间不时袭来的酸倦,紧紧的咬着钢牙,渴了,饿了,就让司马轻鸥用随身携带的干粮清水在背上伸出手来喂他,这样从夜晚到清晨,然后到旭阳高照,龙霄已连续赶了十多个小时,已隐然可见那广州府的城墙。
司马轻鸥见龙霄忽然这样拼命,还以为他是为了尽快赶到京城想法子挽救大明朝这场危机,心中又是喜慰又是敬服,这样的毅力,这样的坚持,他自问也很难做到,这少年有时的行为,的确是超乎自己的预料。
进入广州城里,却见过去繁华似锦,行人如织的街道上已冷清得太多,城里已很少有官兵巡城,走着的全是些妇女、儿童、老人之类,纵是偶然见到些青壮年,但也是穿着锦服玉带的官宦富商们的子嗣居多,一个个的走在街上,斜眉挑眼的去望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单身女子,还不时动手动脚,全然已没有了什么顾忌。
龙霄知道多半是这些官宦富商们早就打通了关节,让自己的儿子全都留了下来,而用一般的平民百姓前去从军充数,这街上才会出现如此多的浪荡公子,心中悖然大怒,但此时大明朝各州府想来都是这样的情景,一时也无可奈何。司马轻鸥也见到了如此之景,心下又急又气,胸中郁闷,咳嗽之声不由大作。
见到短发怪鞋的龙霄,路人们都投来了奇异的眼神,但龙霄毫不理会,自顾自走着,过了一阵,终于见到前方来了一辆由两匹骏马拉着的马车,那赶马的车伕穿着官府的服装,想是城中某位官员府中之物,当下大步流星的迎头而上,一语不发,一把就将那车伕从驾位上抓了下来扔在了街边,跟着跳上了车揭开了帘子,却见是一个头戴乌纱,穿着大红蟒袍,白白胖胖,年纪约在五十来岁的官员,此时他一边抱了个珠翠满头,打扮妖娆,想是小妾之类的青年女子,正在张着胖乎乎的手掌在两人的胸前摸来摸去。
那官员正在意性迷醉之际,不防外面忽然钻进一个玉面金刚般的大汉来,不由骇了一跳,强整官威,正喝得一声:“本官乃广州通判……”只觉胸口一紧,身子便如腾云驾雾般被人掷了出去,狠狠的摔在地面,全身骨骼便如要散架一般,刚想要挣扎着起来,两声尖叫之声传出,眼前就是一黑,有人重重压在身上,顿时昏晕过去,却是他那两名小妾也被扔了出来。
龙霄打发了三人,将司马轻鸥放在车内,自己钻出去坐在了车伕的位子上,将缰绳一拉,那两匹骏马便掉了个头,向前驰去,等到了一个酒楼,他又将马车停了下来,飞身一跃,已到了店内,也顾不得惊骇食客,直接就冲入了伙房,见里面正蒸着馒头,双手一伸,已将整个笼子都端了起来,大步走出。
那酒楼的老板见到身手如此敏捷,行为如此怪异的强盗,不由得是目瞪口呆,那里敢来阻拦。眼睁睁的瞧着这个强盗跳上马车,将那犹自在热气腾腾的笼子塞入车内,然后猛一抖缰绳,绝尘而去——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章
双马奔腾,八蹄躜动,片刻之间,已出了广州城门,在官道上驰行。
驰了三四个小时之后,司马轻鸥担心龙霄的身子,揭帘而出,见他的背影仍然坐得笔挺如柏,心中真不由得怀疑这少年的身躯是不是铁铸成的,忍不住唤了一声:“主公。”
龙霄这时回过头来,眼眸中已然起了血丝,问道:“司马大将军,你有什么事吗?”
司马轻鸥道:“主公,轻鸥也会驾驭之术,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应该也有些疲倦了,还是由我来替一替你吧,我双脚虽然失了,但两只手还能做事。”
龙霄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客气,将缰绳交给了他,进入车厢内,倒头便睡。他只是一心想早日赶到京城探听朱芷贞的消息,绝非是故意耍酷逞强,司马轻鸥既然能够让自己换换手,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朱芷贞吉凶难测,说不定来日就要有一场大战,他也不希望消耗太多的体力。
司马轻鸥听龙霄钻入车厢之中,没多久便传来呼呼鼾声,也不由暗服他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当下聚精会神的驾起车来。
又行了两个小时,却见路上过往的车辆马匹已比过去稀少了许多,途中甚是冷寂。
正在这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虽然被树荫所掩,没见到来人,却也可料到必定有什么紧要无比的急事。
这时龙霄已歇息得差不多,听到这奔骤之声,心中不由一动,身子立起,已是揭帘钻出,却见到远方官道上闪出一人一马来,瞧那马上骑士的模样,应该是一名驿差。
司马轻鸥内力已失,眼光没有他敏锐,等到那驿差到了前面二十来丈的地方才瞧清来人,连忙道:“主公,快去拦住此人,他应该知道前方的军情。”
他说了这话,转过身便去瞧龙霄,身旁却早就没有了人,回头前视,龙霄已站在了官道之上。
那驿差见到前方道路正中立着一人,不由高声叫道:“前面是什么人,还不速速滚在一边,我负有朝庭军讯,有挡路者,踏死无怨。”
龙霄见这驿差果然是毫不减速的奔来,顷刻之间便到了身前,大呼了一声:“哎哟,小人要没命啦。”身子一侧,跟着闪身钻入了马腹之下,急摧内力,双掌向上一托,竟硬生生的将这急驰中的骏马四蹄悬空的举了起来。
那驿差的身躯顿时猛的前倾,差点要摔下马来,所幸他的骑术也是经过一番苦练,匆忙间抱住了马脖,这才不至于重重跌倒在地,但饶是如此,奔骤中忽然被连人带马的高高举起来,也是一阵昏晕,不知自己所遇的是人是鬼,骇得脸色都发青了,浑身打着哆嗦,一时说不出话来。
龙霄举着这一人一马,高声道:“官差老爷,在下有几个问题相询,还请你如实相告,若是所言不虚,我就放你过去。”
那驿差那里见过这样奇特的问话方式,却明白对方是人非鬼,略略放了些心,紧抱着马脖道:“但问……但问无妨,但问无妨,小的一定实话实说,不敢有半点隐瞒。”
龙霄道:“好,我问你,你去广州府干什么?”
那驿差道:“是皇上传下了向各州府再次调集军粮的诏书,小的是去向广州太守传达圣意。”
龙霄道:“那你知不知道前方与威远王的战事怎么样了?如今的统帅又是何人?”
那驿差忙道:“这次与威远王作战的主帅是过去镇守安明关的义烈将军方靖,听说现在双方军队正在幽州府松阳河两岸僵持着,战事十分吃紧。”
龙霄听说这次带兵的是方靖,心中微微一定,比起大明朝其他的将军来,这方靖的确是带兵打仗最合适的人选,但不知他这一走,自己的无畏军又由谁来管辖,怕就怕的是他将顾子通等人全部调去对付威远王,那么镇煞关将形同虚设,天煞族虽经大创,但还未到无力再次举兵的地步,这威远王爷曾经就和他们有过勾结,这次谋反,绝不会不与天煞族的人通气,从而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让大明朝首尾不顾,无畏军若在,镇煞关可保不失,大明朝还算有救。
想到这里,他便道:“镇煞关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天煞族可有动静?”
那驿差道:“大爷,难道你还不知那个护国大将军龙霄早就在镇煞关宣布脱离了大明朝,那边的情况我可不知道。”
龙霄闻言,心中一跳,实想不到顾子通他们居然打着自己的名义宣布了拥兵独立,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天煞族那里有无畏军的钳制,绝对不敢轻举乱动。
跟着他又道:“我最后还问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三公主的消息?”
那驿差道:“三公主,三公主可是在京城里啊,大爷,小人是来自前面苏州府的官驿,对京城里的事可不知道。”
龙霄明白这人并未说谎,双手向下一沉,已将那马放在了地上,道了一声:“官爷,得罪啦,你自己请便罢。”跟着跳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司马轻鸥见他上来,一抖缰绳,那两匹马就又疾奔起来,走了老远,那驿差还呆呆的望着那马车驰行的方向发愣,实不知这神力惊人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龙霄上了车,便接替司马轻鸥驾驭马车,司马轻鸥也并未钻进车厢里,那驿差所说的一切他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这才知道龙霄先前说女儿此次必定无法领兵的话无虚,忍不住道:“主公,想不到你真是算无遗策,琴儿果然还在京城里。”
龙霄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太了解那昌明皇帝的性格了,这个人猜忌之心特别重,若是怀疑我是天煞族的奸细,又知道司马姑娘与我交谊非浅,自然对她会有所顾忌。”
他说着这话,脑海里忽然跳出了血凤的影子,这个真正的天煞族奸细以皇后之尊来兴风作浪作用自然不可小觑,但现在文德皇帝退了位,这女人便成了有名无权的皇太后,料她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皇宫里休闲养老,却不知道又会想法子做出什么事来。
这些问题只在他脑中闪了一闪,便一掠而过,只有快速赶到京城,才知道这一切的迷底,此时是多想无益。
一路急行,经过苏州、杭州、湖州三个州府,沿途所见都与广州的情形差不多,百姓们尽是面露悲戚之色,已远无过去繁荣昌盛之况,田间地头,也多为一些老者与妇女在耕种,体弱身单,力不能举,动作间十分的沉重迟缓,让人一望生怜。
龙霄与司马轻鸥见到如此情景,心中无不是忧心忡忡,希望桃花源的这场危机能早日过去,百姓们能重新过上平和幸福的生活。
昼夜之间,除了让马匹有短暂的歇息,两人是轮流驾驭马车,到了第七天午时,京城那高耸宽大的城墙便进入眼帘。
离城门还有百余丈,便见到城门处站着数百名官兵,正在检查着入城之人的行李等物,而那些入城的百姓手中都拿着一张纸条样的物事,也不知是什么。
龙霄见状,见旁边有一名者正向城里方向步行,忙跳下车来,一揖手道:“这位老伯请了。”
那老者见到他一头短发,衣裳紧小,脚下还穿着一双怪异无比的鞋子,不由得也吃了一惊,但又瞧着对方身材高大,容貌轩昂,不敢不答,忙道:“小哥有何见教?”
龙霄道:“我是广州府的人,今天才到京城,但不知前面为什么许多的官兵,还想请老伯指点。”
那老者听他说是广州府的人,脸色微微一变,将他向车边一拉,压低着声音道:“小哥,你也是为躲那征兵诏来到京城的罢,幸亏你遇到了我,否则等一下你莽莽撞撞的到了城门口,非被官兵抓起来杀头不可。”
龙霄道:“这又是为何?”
那老者道:“唉,小哥你有所不知,圣上下的征兵诏只在我大明各州府执行,但京城却不在其中,各地象你这样想躲进京城的年青人可不在少数,因此圣上又下了一道旨,要京城范围内的百姓进入城里时,必须持有应天府衙发出的盖有衙门大印的路引,否则便视为抗旨不遵,当场处死。小哥,你既然连这事都不知道,自然更没有路引了,我劝你还是乖乖遵旨回到自己的州府里签到从军吧,瞧你身强体壮,说不定还能立得军功受赏哩,总比这样平白丢了性命强。”
龙霄听罢,又向那老者拱手称了谢,这才跳上车,向车厢里的司马轻鸥说了一遍。
司马轻鸥闻言,微微一笑道:“主公,无妨,待会儿我到了城门将身份向下面的守将告之,想来他们便会放行。”
龙霄知道忠勇大将军司马轻鸥这个名号在大明朝内算是块金字招牌,对付区区把守城门的小官应该不成问题,便点了点头,钻出车厢,驾车缓缓前行。
没一刻便到了城门,那数百官兵分作好几排站着,当班的却一名满脸胡须,铠甲披身,手持亮晃晃的长剑,颇具张飞风采的将官,正在逐个的检查进入城门的百姓手中的路引,碰到可疑的人物,还要翻查一下所携行李。
瞧到龙霄怪模怪样的异状,那将官早就瞪圆了双眼,喝叱道:“车上的是什么人,还不下来将路引拿给我瞧。”
他这喝声刚歇,龙霄也是一喝道:“大胆,竟敢挡忠勇大将军司马轻鸥的大驾,你是不想要命了。”他这声音故意用力喝出,便如春雷乍响一般,比那将官的喝声大了数倍,顿时将这人骇了一跳,手中的剑也掉了下来。
这将官那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长剑,瞧着这小子没大没小的竟敢如此无理,让自己当着数百名手下的面前出丑,一时不由老羞成怒,暴叫如雷的道:“放屁,放屁,司马大将军早就失踪好几年了,你小子定是没有路引,才拿这名头来搪塞,来啊,给我把这个抗旨不遵的人揪下车来砍了。”
司马轻鸥在车厢里听到这里,生怕龙霄与官兵冲撞起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从车厢里揭帘爬出道:“司马轻鸥在此,大明官兵不得无理。”
有几名手持长枪的官兵正要拥到车前抓龙霄,听到这声音,人人知道司马轻鸥的名头,都是一骇,纷纷停下了脚步,望着那将官,等他示下。
那将官没见过司马轻鸥,听着这话,心中也是一惧,但瞧着出来的这人分明是个头发散乱,面目憔悴,双腿残疾,穿着一身脏衣的中年男子,那里有传说中的那个智勇双全,俊朗儒雅的司马大将军的半分影子,不由哈哈狂笑道:“臭断腿的,凭你还能是司马大将军,那我还是天上的玉皇大帝哩,妈的,你两人胆子真是不小啊,敢来糊弄军爷我,今天不让你们知道老子的厉害,你们还以为老虎是不吃人的,来啊,给我将这两人格杀无论。”
这时无数的官兵都手持兵器围了过来,跟在龙霄他们马车的一些等待入城的百姓瞧到这样的架势,都骇得远远的跑到一边望着。
龙霄见状,不由冷冷一笑,就要去抓那将官作为人质,然后叫人去唤司马琴出来。正在这时,却听到司马轻鸥大声道:“无知的畜牲,虎烈将军秦世峰可是你的上司,速速唤他来见我,否则小心你一条小命今天胡里胡涂的丢在此处。”
那将官望着这断腿的中年男子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威严之色,凛然中不可进犯,又一口叫出自己的顶头上司,专门负责京城守备的秦将军的名字,实在与平常人大为有异,心中便有些嘀咕起来,大觉还是谨慎点为妙,这两人要真是什么大人物,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一念至此,他大声道:“好,秦将军此时便在北城楼之上巡视,本官就给你两人一个机会,去叫秦将军前来,要是你两人胆敢说谎,本官一定将你们大卸八块。”说着便叫人骑上快马去北城楼请秦将军前来认人。
龙霄听说虎烈将军秦世峰要来,当日文德皇帝大寿之时,这个人也在大殿之上,心想自己如今身负天煞族奸细之名,不便与之相见,对着司马轻鸥轻语两句,就钻入了车厢里。
过了大半个小时左右,就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匆匆赶至,当前一个人披着黑甲红袍,戴着凤翅头盗,四十来岁上下,眉浓鼻阔,面目沉肃,骑在一匹腿长身大的黄骠马上,颇是威严,还未到城门口,就高声喊道:“司马大将军他在那里?”
司马轻鸥听到这声音,不由长叹一声道:“清流,难道你就不认识我了么。”原来这秦世峰过去只是司马轻鸥军中的一名小卒,是司马轻鸥无意发现此人不仅聪明机智,而且胆识过人,便有意的栽培他,从小卒而至伍长,而后再至游击、参将,一路升上去,直到为守备京城的正一品虎烈将军,都全得司马轻鸥之助,而“清流”两字,则是这秦世峰的表字了。
那秦世峰此时已到了马车之前,只是前面隔着一些士兵,瞧不真切,但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身子不禁一震,叫了一声“哎呀”,已一跃下马,冲进了人群,没走几步,便见到了正坐在马车上的司马轻鸥,不由立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叫了一声“大将军,天见可怜,我又见到你老人家了。”跟着弯腰曲膝,纳头便拜道:“属下秦世峰参见忠勇大将军。”其实要论年纪,司马轻鸥也大不了他几岁,不过在他心中,却是一直视司马轻鸥为自己的长辈般尊敬。
其他的士兵们见到自己的最高上司都跪了下来,不敢怠慢,全都放下兵器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参见忠勇大将军。”
刚才骂司马轻鸥“臭断腿的”那名将官,见了这阵势,知道此人真的是本朝威名赫赫的忠勇大将军司马轻鸥,不由吓得面无土色,脚下一软,也跪了下来,全身直打着哆嗦。
司马轻鸥见秦世峰不忘旧恩,心中也大感欣慰,高声道:“清流,不必再多礼,快些起来说话。”跟着又对跪下的诸多士兵道:“各位也都起来吧。”
那秦世峰等到士兵们全起了身,这才站了起来仔细凝视司马轻鸥,立刻发现他的双腿已断,不由一惊,失声道:“大将军,你的腿,你的腿……”
司马轻鸥微微一笑道:“我的双腿已经断了好几年了。”
秦世峰忽然咬着牙一拱手道:“大将军,你说那个狗日的杂碎暗害了你,属下就是拼着一死,也要将他碎尸万段。”他深知司马轻鸥的武功,认定是他遭人暗算才会失去双腿,而且忽然失踪这么多年,只怕多半也是与此有关。
司马轻鸥又摇了摇头道:“这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清流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对了,琴儿可还在京城里。”
秦世峰道:“司马大……司马小姐正在府里,她要是知道你老人家回来了,可真不知要如何高兴。”他这段时间叫习惯了,本来想称司马琴为大将军,但转念一想,司马轻鸥回来了,这大将军之位自然还是他的,故而便换了称呼。
司马轻鸥此时思及就要回家见到女儿,心中也是激动无比,道:“好,好啊,在就好,在就好,快,咱们快进城去。”
秦世峰忙道:“是,属下这就在前方开道送大将军归府。”说着吩咐人分别去通知昌明皇帝与司马琴,正要跃身上马,却见刚才那将官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知道有异,不由道:“陈参将,你这是为何?”
那陈参将颤抖着声音道:“禀大人,小的……小的一时有眼无珠,言语上对司马大将军多有冒犯,还乞大将军多多原谅,多多原谅。”
秦世峰大怒,一瞪目道:“你言语上是怎么冒犯大将军了。”
那陈参将闻他口气不善,骇得更厉害了,道:“小的骂……骂大将军是臭……臭断腿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秦世峰大呼了一声:“贼狗头,好大的胆子。”跟着过去便是重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道:“来人啊,把这个以下犯上的人给我拖下去砍了。”
那陈参将眼瞧着就要被几名秦世峰的亲兵拖走,挣扎着又奔跑过来对司马轻鸥不住磕头,眼泪鼻涕全都流了下来,高声道:“大将军,大将军,求你饶了小的狗命。”
司马轻鸥也不想杀他,便道:“清流,算了,此人也是执行军务,只是有些小的过错,就饶了他吧。”
秦世峰听司马轻鸥求情,不敢不遵,便道:“既然大将军有吩咐,此人死罪可免,但活罪难恕,来人,把他拉下去打五十军棍,以示犯上之诫。”
等到那人被拉了下去,秦世峰叫了一人去给司马轻鸥驾马,这才一跃上马,当头驰进城内,而司马轻鸥一直没有掀帘而进,却是怕龙霄被人瞧见。
入得城来,却见这里的境况又与别的州府不一样,人物接踵穿梭,骏马争道而驰,商铺里依旧人来人往,秦楼楚馆里仍有清啭的莺声传出,竟完全是一付太平盛世之景。
穿过几条街道,已临近了忠勇大将军府,却听得马蹄之声大作,前方一名身着杏红衣,外罩月白鹤氅,腰上穿着玉色劲装裤的绝色少女骑着匹红马闪电般驰来,眉弯新月,眸凝秋水,樱口如丹,远远望去,便如初日之芙蕖,晓风之杨柳,却正是司马琴——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三章
片刻之间,司马琴到了近前,已见到了自己这些年来无时不想兹念兹的父亲,心中欣喜欲狂之下,跟着便喜极而泣,雪玉般的脸上满是纵横的泪水,一下子从马匹上滚落下来,伏头便拜道:“女儿司马琴,恭迎父亲大人归府。”
马车已停,此时的司马轻鸥见到女儿,心中的激动又岂能言喻,但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强自压抑住即将澎湃而出的感情,哽咽着道:“琴儿快起来,有话咱们回府再说。”
司马琴站了起来,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车沿处的父亲的双腿,虽然曾经听到龙霄提起过此事,但乍见之下,心中还是无法接受,只觉痛得如刀绞一般,一下子扑了过来,在车下抚着他的断腿处,悲戚着道:“爹,爹你在外面受苦了,女儿不孝,没有在你身边侍候你老人家。”
司马轻鸥在女儿头上一抚,闭目道:“痴儿,痴儿,为父如此,本是天意,你何必这般自责,好啦,快些上马回府。”说着向司马琴递了一个眼神。
司马琴本是聪慧之女,见到司马轻鸥,便知道龙霄也回到的桃源,心中对他一片感激,暗道:“龙大哥,你果然遵守对我的承诺,将我爹带回来了,这样的大恩,我将何以为报。”
她知道龙霄必定就在车内,也不敢在外久呆,一抹泪水,便到前面匆匆上马,向着大将军府而回。
没多久便到了将军府,司马琴叫人抬了软轿扶着司马轻鸥从正门而入,然后吩咐家仆将马车赶入后院,但不得将布帘揭开。
龙霄在车厢里听着车轮“吱嘎”之声响了一阵,跟着便有人跳下车去,想是栓马去了,然后脚步之声越来越远,周围便再无人声,沉寂了下来。
他知道司马琴必定会来叫自己,是以便闭眸养神,耐心的等着,隔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听到一阵极细微轻盈的脚步声,龙霄一听便知此人是个轻功颇高的女子,明白是司马琴到了,就睁开眼向布帘处望去。
果然那布帘处一闪,车厢内光线明亮起来,露出了司马琴一张雪艳花浓的粉脸。
龙霄见到她,刚要微笑着招呼,却见司马琴已一下子钻进了车厢,跪在木板之上,呜咽着道:“龙大哥,爹都给我说了,在外面的时候,是你救了他,还时时照顾他,可我……可我过去还对你那个样子,真是让我羞愧无比,龙大哥,你对我们司马家的大恩大德,我真不知要说什么感激的话才好。”
龙霄见状,连忙扶着司马琴的双臂,让她起来,道:“琴儿,你怎么又提起过去的事了,你为我日夜赶制那幅泣血绣,这份心意,我还想多谢你呢。”
司马琴听及龙霄提起此事,没想到他居然知道那是泣血绣,回思自己在情思颠倒下刺的那两行小字“有缘则存,无缘则弃”,听他的口气,自然已经保留下来,那么岂不是应了“有缘”两字,脸上不由得一阵绯红,眼波流转,就是不敢与龙霄对视。
龙霄见到这位文武双全的美丽少女此时现出一付羞涩绮丽之色,心中一动,顿时想起了司马轻鸥对他说过的称帝之后将会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话,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这少女对自己是情深意重,真能成为自己的妃子之一,那倒也是一个圆满的结局,只是那日在花园里两人曾发过毒誓,一个不能娶,一个不能嫁,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己可能还无所谓,但对司马琴这种深受传统影响的古代少女而言,这样的毒誓,只怕还真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司马琴倒也是将门之女,害了一阵子羞后,便努力使自己的芳心平静下来,这才望着龙霄道:“龙大哥,咱们走吧,爹还在前面的‘听风居’等着你哩。”
龙霄心中也有事情想问她,知道这里不便说话,便点点着,随着她走下了马车,才见到这里是司马府的后院。
在花间石径中迤逦而行,一路上没有遇见旁人,料是早给司马琴调走了,穿过一带嶙峋奇秀的假山,便见到数十株青松翠柏中簇拥出几幢房屋来,己可见到“听风居”黑底白字的木匾。
走进屋内,却没见到司马轻鸥的身影,司马琴说了声:“龙大哥,你跟我来。”带着他走过了正堂,到了一间排列着许多书籍,以及各样盆景花卉的书房。
司马琴走至一处书架下,将一个盆景用力一板,那书架便发出“嘎嘎”之声,向后退出一条刚好够一人侧身而过的缝隙来,司马琴向龙霄招了招手,便当先走了进去。
龙霄随后而行,刚一钻入,便见是一个十丈方圆的密室,中间全是用青砖铺成,甚是平整,四周除了点着无数油灯外,还悬着刀剑戟斧等诸般兵器,而正前方是一个石榻,司马轻鸥此时己是头系青纱文士带,珠带缠腰,一身华服的坐在上面,纵然还有些憔悴之色,但雍容高贵的气质却是尽显。
司马琴见到龙霄进来,便在壁后的一处铁柄向下一拉,那密室顿时合上。
这时司马轻鸥道:“主公,琴儿,你们都到石榻上来说话。”
龙霄应了一声,司马琴忽然听到父亲称心上之人为主公,这一惊诧真是非同小可,转眸望着两人,实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两人走到石榻旁,司马轻鸥请龙霄坐下,却对司马琴道:“琴儿,快跪下拜见主公。”
司马琴完全是一头的雾水,但见父亲一脸的沉凝,绝非戏言,虽然心下大有疑窦,但不得不对着龙霄跪下。
龙霄忙道:“司马大将军,司马姑娘这里就不用这么多礼了吧。”他本来也想以琴儿相称,但司马轻鸥在侧,似乎又有所不妥。
司马轻鸥正色道:“不行,尊卑有序,我司马家的人岂能没有家教,这个礼,是一定要行的。”
司马琴听到什么“尊卑有序”的话,真是想不到龙霄身份怎地变得忽然尊贵起来,便是父亲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似乎也用不着这么做啊,况且“主公”二字居然出自父亲之口,只怕其中有一段天大的秘密。当下便在地上一跪道:“司马琴参见主公。”
龙霄只好又去将她扶起来,一时不知如何答她。
司马轻鸥知道女儿此时必是一片茫然,便道:“琴儿,你去找一找进口处左边竖数九块青砖,然后横数第五块青砖的地方。”
司马琴此时已越来越好奇,依着父亲之言寻去,不一会就找到那个位置,娇声道:“爹,就是这里了。”
司马轻鸥点了点头道:“好,你敲一敲那块砖。”
司马琴蹲下身子,曲着纤指一敲,那青砖下顿时传出“筑筑”的脆响之声,忙道:“爹,这下面好象是空的。”
司马轻鸥道:“现在你用我教你的‘小天星掌法’的吸字诀,将上面的那块青砖提起来。”
司马琴答了声是,默运内力,掌心微凹,已贴住了那块冰凉的青砖,一缕气劲透体而出,那青砖发出格格的声响,已被她一点一点的用掌力吸了出来放在一边,却比一般的青砖要高厚得多,而地面上己露出了一个十数寸大小的方洞。
司马轻鸥见女儿已吸出了青砖,又道:“琴儿,现在你将手伸下去,里面有一个金匣子,你把它拿出来给我。”
司马琴依言伸出手去,果然取出了一个金光灿灿,上有九龙盘旋的匣子,莲步轻移,已交到了司马轻鸥的手中。
司马轻鸥接过这九龙匣,脸上流露出激动无比的神色,双手微颤着把它放在石榻上,然后爬下了石榻,深深的跪倒在地,虽然双腿已断,无法起伏三拜,但还是连连磕了九个响头,口中则道:“后世臣司马轻鸥恭迎圣祖遗诏,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行礼完毕,不敢再上石榻,坐在青砖地上道:“主公、琴儿,你们也来向圣祖遗诏叩首。”
司马琴不知父亲今天是怎么了,动不动就要自己行磕头的大礼,但知道迷底就要揭晓了,便规规矩矩的去叩首。而龙霄虽然对这样的礼节有些不以为然,但深服建文帝远异常人的胸襟远见,也照着两人的样子去行了礼——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四章
一切礼罢,司马轻鸥便去将那九龙匣打了开来,取出一幅杏黄色的绢布来,交给司马琴道:“琴儿,你先瞧瞧这道建文圣祖的遗诏。”
龙霄见司马琴将那遗诏接在了手中,埋首细观,便也将头凑了过去,只见上面用朱笔密密麻麻的写着小楷,除了些“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类的惯语,其它的意思都与司马轻鸥对自己转述的话大体相似。
司马琴将那诏书一行行的瞧了下去,越看越是惊奇,越看越是震骇,足足读了两遍,这才重新将诏书交到父亲手中,望着龙霄,想起父亲对他的称呼,已是恍然大悟,此人不仅是父亲寻的用来对付天煞族的武库传人,更是这遗诏中提到的改朝换代之人,眼神中不由忽然几分尊敬,心中忖道:“以龙大哥的性格为人,果然是这桃源新帝的不二人选,爹爹的眼光真是不错。”
司马轻鸥暗瞥司马琴对龙霄的神色,所谓知女莫若父,深明女儿对这英俊勇武的少年极具情意,心中一叹,暗暗下定决心,要让女儿终身得托良人,成全她与龙霄这一段姻缘,绝不让这唯一的爱女日后忧郁闺房,相思渡日。
龙霄心中有话,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向司马琴一揖手道:“司马姑娘,我有一事相询,还请相告。”
司马琴慌忙道:“龙大哥,你别跟我再客气,现在你已是我们司马家的主公,又是未来的桃源之帝,我已是你的属下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直说好啦。”
龙霄听着她的话,心想世事真是变幻无常,前几个月他还是司马琴手下的一员战将,而今司马琴却又变成自己的属下了,这念头一闪而过,他继续道:“三公主现在怎么样,她好不好?”
司马琴闻他问到此事,脸色却是一黯。
龙霄察颜观色之下,一见到司马琴这般的神情,心中顿时一凉,一把抓住她的肩头道:“怎么,三公主她……她出事了。”朱芷贞以公主之尊,对自己是痴情一片,而且处女的贞操也被自己在冲动中糊里糊涂的夺去,他本是性情中人,对朱芷贞早就生出了情意,或许还比不上君仪,但也已经把她视为自己的妻子一般看待了。
司马琴给龙霄这无意中一抓,香肩是微微生痛,见他如此急迫的样子,心中不由一酸,但她心地纯善,知道龙霄早与朱芷贞关系非浅,,便道:“龙大哥,你别急,三公主暂时……暂时还无大碍。”她虽然听父亲叫龙霄为“主公”,但觉得很是生份,仍然以“龙大哥”相称。
龙霄也知道自己一时失态,忙叫了一声:“司马姑娘,真对不住,没有弄疼你吧。”跟着就缩回了双手。
司马琴明白他的心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接着道:“龙大哥,我还是将你走了之后,桃源里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给你讲一遍罢,这样你心里面更清楚一些。”
龙霄点点头道:“好啊,你就从我离开后说起。”
司马琴道:“龙大哥,自从你那天走后,三公主就到司马府来向我打听你的下落,我自然是推说不知,但她怎么也不相信,硬说是我又把你藏起来了,哭着闹了好几场,还在府里住了十几天,将司马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这才死心,不过却消瘦了好多……”
龙霄听到这里,想起对朱芷贞的不辞而别,对于一个痴情的女孩子来说,的确是有些残忍,不由深深一叹。
司马琴又继续道:“过了一个月,朝庭里对你的消息越传越多,说你真的是天煞族的奸细,害怕朝庭里对你的追查,已经畏罪潜逃回了镇煞关,正准备带着关里的军队与天煞族的人勾结,然后挥军向大明朝进攻。文德皇帝听信了馋言,便派了一队人马去镇煞关宣读圣旨,要顾先生和四大统领全部回京述职,说是另有封赏……”
龙霄冷冷一笑道:“这些谣言,想来又是那血凤的主意,我和顾先生他们可是天煞族的眼中钉,随便除掉了谁,对于天煞族来说,都是天大的喜讯。”
司马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但皇后深得文德皇帝宠爱,要说她是血魔的弟子血凤,那是空口无凭,若是硬行指证,只怕是打蛇不着反被蛇咬,因此当时我只是面见圣上,力陈你在军中的种种战功,来证明你绝不是天煞族的奸细,而且又分析了要是将顾先生他们调回京后,边关防守上的各种害处,但文德皇帝已被迷了心窍,根本不听我的话,还是一意孤行,派了人前去镇煞关。”
龙霄知道顾子通等人拥兵独立的事,便道:“这些人前去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司马琴点点头道:“不错,等到这些人到了镇煞关宣读了圣旨,立刻被顾先生他们打得鼻青脸肿的赶了出城。没过两天,顾先生便以你的名义写了一道告万民书,派人贴到各州府,上面说从今后脱离出大明朝的管辖范围,也绝不归附于天煞族的军队,还给你取安了个名儿,叫做‘万世逍遥王’。”
龙霄一笑道:“‘万世逍遥王’,这名字倒是很好听,顾先生他们是对的,要是听从那个被枕头风吹昏了头的文德皇帝的旨意,回到京城,他们非让那血凤陷害死不可,到时候天煞族的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对了,司马姑娘,镇煞关里除了无畏军外,还有许多大明朝过去的土兵,他们可愿意留下来?”
司马琴道:“这事曾经有从镇煞关回来的人向朝庭奏报过,关内原本的十二万军队,再加上那些中了泄毒痊愈的十三万军队,共计二十五万人,顾先生他们曾有明令,绝不会勉强任何人留下,但大家都亲眼目睹过你身先士卒,视死如归的豪勇,说什么也不相信你是天煞族的奸细,再加上当日昌明皇太子对伤病员的无情,让大家很是寒心,除了三万人回到了安明关,其他人都自愿留了下来防守城池,与天煞族的人继续作战。”
她这话一出,龙霄还没有说什么,司马轻鸥却是在一旁大喜道:“好啊,主公,想不到你还有二十几万军队可供调遣,咱们的大事做起来可就容易得多了。”
龙霄知道这镇煞关的军队日后确然可派上用场,心中也颇是欣慰,又道:“朝庭呢,朝庭接到这个消息,不会无动于衷吧。”
司马琴道:“文德皇帝得到这个消息,自然会龙颜大怒,当下便下了一道圣旨,宣布镇煞关的军队为叛军,要安明关的义烈将军方靖前去征剿,并务必将你斩杀。但方靖接旨后又立刻上了奏折,直言无论军力现况,还是谋略勇力都不是你的对手,劝朝庭放弃此次征剿,否则就请另遣他人。方靖的奏折到了京城后,文德皇帝更是气急,想要再找人领兵,但问询完满朝的将军,又根本无人有这个胆子与你较量,这才作了罢。”
龙霄点头道:“这方靖倒也是个有远见的聪明人,要是大明朝的军队真的内哄起来,只怕威远王爷与天煞族的人都要开怀大笑了。”
司马琴接着道:“没过多久,威远王爷就借口文德皇帝施政不力,还说他之所以任由你率军独立,致使祖宗传下的基业不能保全,是因为三公主与你有染,他心有顾忌,有意包庇,这样软弱无能的皇帝,连一个镇煞关的叛军都无法收拾,又如何对付天煞族,又如何保护大明百姓,实不配为朱氏子孙,大明之尊,要他退位让贤,交出皇权。”
龙霄摇头冷笑道:“我与三公主的事,除了你之外,只有血凤知道,威远王爷以此为借口,更是证明了他与天煞族的人有所勾结。”
司马琴道:“这事只有你我心知肚明,但威远王爷领地里的军民却都被他蒙骗了,全以为他是真正替大明百姓着想的好人,自动参军的人非常多,没多久他麾下的军队便从二十余万发展到六十万人,足足占了领地人口的二成。后来威远王爷誓师挥军南下,不到半个月时间便攻陷了通州与锦州,所幸朝庭又急调了方靖抽出安明关的部分精兵前往幽州府,更加上从各地紧急征调的人马,在水势湍急的松阳河一带布阵,这才缓阻了威远王的进攻。”
龙霄道:“那文德皇帝又是怎么让位给昌明皇太子的?”
司马琴道:“文德皇帝自从镇煞关宣布独立和威远王爷作乱后,便大病了一场,每天晚上都要做恶梦,再加上天性怯弱,无法再面对大明朝这样危急的场面,便在上个月将皇位传给了昌明皇太子。自己却在皇宫里养起病来。”
龙霄暗道:“唉,这大明朝有这样胆小无能的皇帝,就算威远王不造反,也迟早会被天煞族的人灭国。”
想到这里,他又向司马琴道:“司马姑娘,大明朝的事我都清楚了,你该向我说三公主的情况了吧。”
司马琴点着头道:“龙大哥,自从威远王爷拿你和三公主的事作为起兵的借口之一,三公主便被她父皇幽闭在自己所住的‘凰栖宫’里,终日不准出宫一步,我去见到她几次,都被人挡了出来。”
龙霄听说朱芷贞只是被幽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忽然想起刚才第一次问的时候司马琴的神色不异,心中又是一紧,沉声道:“司马姑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司马琴见他来问,心中犹豫着将此事说不说出来,便想到若是瞒了他,只怕龙霄要饮恨终生,然后暗恨自己一辈子,那岂不是让人难受之极,只好道:“本来三公主幽闭在宫里,只是行动不便而矣,可是就在前两天,宫里放出了消息来,说是……说是昌明皇帝已令宫女断了三公主的膳食,想要把她活活饿死。”
龙霄一听,浑身一震,大声道:“你说什么,三公主已被断了膳食,刚才不是还讲她并无大碍么?”
司马琴见他咬牙切齿,眼中骤然间精光暴射,一付又急又怒的模样,慌忙道:“龙大哥,你先别急,以我所想,三公主被断了膳食的消息,就是昌明皇帝叫人传出来的,目的就是想引你上当,好在宫中设伏将你擒住,以此要挟,让镇煞关的二十几万军队不攻自破,他与三公主无论怎么说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就是他忍心这么做,文德太上皇也不能准啊,是以我猜测三公主应该没什么事。”
龙霄忽然笑了起来,跟着悲声道:“应该没事,应该没事,这昌明狗皇帝天生是个凉血冷酷之人,司马姑娘,难道咱们在镇煞关还没有领教够么,这样的人掌了皇权,又怎会再听他那没用的老爸的话,三公主只怕真要给他活活饿死在宫中。”
他说着这话,脑中浮现起朱芷贞那娇憨明艳的容貌,想到这堂堂的大明公主因为自己竟落到如此地步,心中一阵奇痛,眼中一阵湿润,胸口起伏不定,只觉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沸腾了,纵然是司马琴说得不错,昌明皇帝此举多半是为了他自投罗网,但自己也要拼死闯一闯皇宫,这虽然毫无理智,但他也顾不得了,大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得如此凄惨,那么就算有朝一日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他也再配不上“男人”这两个字了——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五章
司马琴见到龙霄的神情,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由道:“龙大哥,这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你一定要冷静,不要中了昌明皇帝的计啊。”
司马轻鸥这时也道:“主公,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是做大事的人,整个桃源的近千万百姓还在等着你把他们从刀兵血腥中解救出来,如果为一名女子孤身犯险,实在是不值得。”
龙霄默默听着两人的话,这父女俩的意思他都明白,这是昌明皇帝一个己经做好了的圈套,自己真要是进入皇宫救人,的确是危险无比,若是真的不幸遇难,那么司马轻鸥对他寄托的所有希望都成了泡影,桃源百姓们面临的这一场大劫难就无人能挽救了。从大局出发,自己应该静忍不动,一心思索如何妥善的颠覆昌明皇帝的皇权才对,但是,三公主如此尊贵娇弱的身子,只怕饿不了几天就要香消玉殒,他努力的想让自己成为一名存公舍私的大英雄,但很快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把三公主从皇宫里带出来。
想到这里,龙霄已再无迟疑,忽然向司马轻鸥一揖,却没有说话。
司马轻鸥凝视着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主公,你真的要去。”
龙霄很坚决的点了点头,道:“司马大将军,实在对不住,我并不是你所要寻找的那个人。”
司马轻鸥摇了摇头道:“错了,主公,以轻鸥多年来对你的了解,你的资质天赋,算得上是百年罕遇之才,而你最大的优点便是热心善良、重情重义,但这恰恰也是你最大的缺点,因此临阵对敌,硬拼硬斗你多半能胜过对方,然而若是对方以你的亲人相挟,就会让你失去方寸,主公,这是你的性格使然,绝非是轻鸥瞧错了人,或许这也是天意吧,好,既然你此心己定,轻鸥也无它话可说,你自己下决定吧。”
司马琴听到父亲说了这话,极是担心龙霄的安危,但也知道劝不住他去救人,便道:“龙大哥,你要去救三公主,最好能避免与皇宫里的守卫进行正面冲突,我还是将宫里的布防的情况对你说说吧。”
龙霄只是想救朱芷贞,倒不是一味的鲁莽,当下点点头道:“如此正好,司马姑娘,那就要请你指教了。”
司马琴道:“皇宫里的守卫以禁军为主,而禁军头领永平将军华青云过去是本朝的武状元,善使一手‘飞龙棍’,变幻莫测,威力惊人,有万夫不挡之勇,这个人你要特别小心。”
见到龙霄微微点头,司马琴又道:“除了这华青云之外,宫中最厉害的还有过去专门保护文德皇帝的龙卫三杰……”
龙霄心中忽然一动,道:“是不是上次曾和我在皇宫里的后花园交过手的那三个太监。”
司马琴道:“不错,就是那三个人,这几人本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更是相交极深的好友,分别是‘化雷神掌’方威,‘醉仙剑’赵三狂,‘夺命腿’郑成,号称‘大明三杰’。十几年前无意中做下一件错事,被朝庭通缉,最后还是由爹爹率人将他们抓住,不过文德皇帝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说了他们的事,念他们是无心之过,便开恩赦免了三人之罪,后来血魔入宫刺杀皇上,虽无成功,却杀死了许多的大内高手,这三人知道了这消息,商议之下,为报圣恩,便一齐自残躯体,成了太监,进入宫中贴身保护皇上。”
这时司马轻鸥也道:“主公,当年这三个人都是我抓的,对他们的武功有所了解,方威掌力雄厚,赵三狂剑术奇幻,郑成腿功刚硬,各有各的绝技,我对付他们时也耗费了不少心血,这么多年了,他们三人的武功必然也大有精进,你须得处处小心在意才是。”
龙霄思及那日在花园里的情景,这三人的身手都不在那天煞族的长老胡云齐之下,自己一对一的交手,自然可以稳操胜券,但要是与这三人同时动手,实难敢说能全身而退,不由深自为惕。
司马轻鸥接着又道:“其余的大内侍卫,多半是我依武库之学训练而出,想来你自有办法应付,不过他们人数不下一百,要是聚而攻之,也是可畏之事。”
龙霄点着头道:“司马大将军,你放心,我志在救人,不到万不得己,绝不会与这些人交手,毕竟他们皆是大明朝的忠义之士,圣命难违,若是伤着一人,我也于心不忍啊。”
司马琴道:“龙大哥,我到外面的书房画一张皇宫的地形图给你,上面标明三公主所在的‘凰栖宫’位置及宫中布防的路线图,到时候你就可以找到三公主了,只是昌明皇帝既以她为诱,一定在什么地方设了埋伏,这才是你要当心的地方。”
龙霄曾随血凤派的人去过皇宫,对进去的路线心中有数,正愁无法一下子寻到朱芷贞住的宫殿,听司马琴这么一说,顿时大喜道:“那就麻烦司马姑娘动笔了。”
司马琴见到龙霄为了朱芷贞舍生忘死的样子,心中也是为他倾倒,默默道:“龙大哥啊龙大哥,你知不知道,要是你能为我如此牵挂,我就是死了,也是开心无比的。”
但这般的话她自然说不出口,便道:“爹,你与龙大哥聊一聊,我先出去做事了。”说着便走出了密室。
等到密室里门重新关上,司马轻鸥望着龙霄道:“主公,要是你救出了三公主,下一步又打算做什么?”
龙霄略一思索,便知道他担心自己一时冲动,去刺杀昌明皇帝,微微一笑道:“司马大将军,你放心,我不会对昌明皇帝做出什么事来的,这其中原因有二。第一,建文帝的遗诏提到过不得伤朱氏子孙性命的话,我不愿意去有违先圣。第二,我若要想称帝,现在杀了昌明皇帝实为不智之举,称帝之道,在于民心,民心服,则帝位稳,民心怒,则帝位危,现在大明面临两大强敌,我要是贸然杀了昌明皇帝,全国必然大乱,从而给了天煞族与威远王爷可乘之机,到时候的局面更无法收拾,最好的方法是先助方靖制服威远王爷,顺便要争取民心,让百姓们对我感恩敬服,使大明后方稳定下来,然后再想法对付昌明皇帝,逼他退位,之后再集中力量对付天煞族,最终一统桃源,让百姓们安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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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轻鸥静静的听着龙霄的话,只觉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席话,但条理极是清楚,认识也非常深刻,所说确然是上上之策,不由得暗自一叹,这少年若不是太重情义,当真是做皇帝的绝佳人选,自己只有祝他吉人自有天助了。
当下道:“以方靖之能,对付威远王爷还远远不够,现在能与之相持,多仗了那松阳河的湍急之势。要知在威远王爷的领地,根本就没有那么宽大的河流,故而缺乏战船登岸,方靖只需沿岸多布弓箭手,便能阻敌一时,但以威远王爷的智谋,要不了多久,就会想到登岸之法,主公,要想歼灭威远王爷,还得赶在这之前才是。”
龙霄点点头道:“司马大将军所言极是,不过我想等将三公主救出去之后,去镇煞关找顾先生他们商量一下,应该能找到消灭威远王爷的办法。”
司马轻鸥从龙霄口中多次听闻了顾子通的名字本领,不由道:“这样也好,你去瞧瞧天煞族那里有何异动,若是能够抽出一些镇煞关的守军来对付威远王爷,咱们就多了些胜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密室里商议着军务国情,不知不觉的已过了良久,听得入口处一阵声响,司马琴又走了进来,一只手中拿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地图递给龙霄道:“龙大哥,皇宫里的地图我已画好了,你最好能记在心中,到时方可尽快的出来。”另一只手却提着一个食盒,放在地下道:“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爹回来了,有不少的文臣武将都到了府中,爹爹不能再呆在这里,龙大哥,这里面的饭菜饿了你就先用着,等晚上我再进来叫你。”
司马轻鸥也知道此处不可久留,叫司马琴依旧将那个九龙匣放回原处,向龙霄告了辞,这才由女儿负着出去。
龙霄等两人走后,便开始默记司马琴所画的皇宫地图,然后印证自己曾去过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将之全部记在心中后,这才取出食盒里的饭菜进食——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六章
用过了饭,他便盘膝而坐,开始修习“天残地绝魔功”的真气,默默的流转了两个大小周天,便听到密室入口处有声响传出,他一听脚步声,便知是司马琴到了,当下运气归元,睁开了眼来。
这时司马琴手捧着一套夜行装,已到了龙霄的身边,凝视着他道:“龙大哥,子时已过,你该起程了。”
龙霄站了起来道:“客人们都走了么?”
司马琴道:“没有,过去爹的手下都在大厅里与他痛饮,只怕还有好久。”
龙霄道:“那昌明皇帝听说你爹回来了,可曾下旨诏见?”
司马琴摇着头道:“宫里还没有什么动静传来,不过我想明天就有诏书来了,以我司马家对大明朝的功绩,我爹过去的威望,此次失踪归来,朝庭绝不会不闻不问。”
这话听到龙霄耳中,心中顿时一阵通明,要是这昌明皇帝仍然看重司马家,得知司马轻鸥回府的消息后,必然会立即诏见,温言体恤一番,而到现在还不传诏,多半已是不把司马轻鸥放在心上了。
他不想刺伤司马琴的自尊,这念头便隐而不说,只道:“琴儿,我放在马车上的那个皮箱,你可叫人收好?”
司马琴听到这声“琴儿”只觉亲切无比,微微一笑道:“爹说那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东西,是我亲手收起来的。”
龙霄放下心来,便去拿那套夜行装,司马琴知道他要换上,粉脸微红,走到一边,背过了身去。
没一会儿,龙霄就穿上了黑色的夜行装,道:“琴儿,都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司马琴转过身来,忽然轻轻唤道:“龙大哥。”
龙霄闻她这声音意犹绵绵,不由停下来望着她道:“琴儿,还有什么事么。”
司马琴咬了咬嘴唇,走到龙霄跟前,抬头凝视着他,双眼已是微微湿润,道:“龙大哥,你能不能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回来。”
龙霄见到她一脸的担忧,心下感动,默默的点了点头。
司马琴知道他此行极是危险,实在是吉凶难卜,本来有满腔的心事想对他倾吐,但两人一但面对,这些话却说不出口了,只是用眼神痴痴的望着他。
龙霄瞧着这少女依依难舍的样子,忽然想起那日她中毒时对自己表达的情意来,脑中一热,猛然低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去。
司马琴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被他这么一吻,霎时间便澎湃奔发,全然不可收拾,一下子就扑到了龙霄的怀里,珠泪盈盈的道:“龙大哥,龙大哥,你知不知道,我舍不得你去,好舍不得你去,我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但还是忍不住要这么想。”
龙霄一只手去给她拭眼角处滚落的泪珠,一只手抚着她的背心,柔声道:“琴儿,你就对龙大哥这么没有信心么,你仔细想想,天煞族的十几座大营,我都闯过来了,难道就不能再闯一闯大明朝的皇宫吗?我倒要瞧一瞧,到底谁有那么大的本领,能够留我下来。”
司马琴闻他声音虽轻,但话语间却是豪气万丈,英雄气概,展露无遗,芳心不由尽折,两臂合围,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虎腰,双眸微闭,感受着这强烈的男子气息。
相拥了好半天,司马琴想到不能再耽搁龙霄的时间,便离开了他的怀抱,仰首道:“龙大哥,我想和你一起去皇宫,这样也多一个照应。”
龙霄微笑着摇头道:“琴儿,龙大哥知道你对我很好,但闯皇宫的事,你们司马家可不能出面,否则日后的事就难以进行了,放心吧,你龙大哥一向是福大命大,老天爷没那么容易让我出事的。”
司马琴知道自己若是随龙霄前去的确不便,只得作罢,幽幽道:“龙大哥,你去罢,我会在府中为你焚香祈祷的,愿你和三公主都能平安归来。”
龙霄此时深悬朱芷贞的安危,一颗心早就飞入了皇宫里,当下道:“琴儿,咱们还是走吧,我早去一刻,便能早一刻回来。”
司马琴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与他举步便向外走去。
出了“听风居”,龙霄望着司马琴一笑,示意她尽管放心,身形骤地一起,便在后园中如飞鹰一般的疾行,没多久便从一堵高墙纵出了司马府,消失在夜幕之中。
向北而行,只一柱香的工夫便到了大明朝那座用黄金修筑成的宫殿群,他依然从过去进宫的地方纵跃而入,一路果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瞧来宫中的布防似乎并无明显的变动。
眼看前面就是皇后的寝宫,龙霄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照着司马琴画的皇宫地形图折而向西,在飞檐相接的屋瓦之中悄然而行,过了怀仁宫、天禄宫、保宁宫、清心宫,便是朱芷贞所在的凰栖宫了。
龙霄到了此处,并没有急于靠近,而是伏在前面一座宫殿之上,默默的观察着凤栖宫那边的动静,但见除了不时有一小队的太监在青石地面上穿行巡逻外,倒无其它的异状。然而正因为这样,龙霄的心中却是暗凛,昌明皇帝既然行了此招,绝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救走朱芷贞,他越是无法察觉伏兵在何处,那么他的处景便越是危险。
过了半个小时后,龙霄再也忍耐不住了,等到一队手持灯笼的太监走过了凰栖宫,便一连穿过了两排房屋的屋顶,到了三层楼的凰栖宫前,飞身而起,已落在了二楼的檐角之上,跟着身子一翻,便隐入一处花台之中。
龙霄站在花台,沾着口水,戳破了油纸窗向里面望去,只见里面香奁镜奁衣架盆架无一不备,靠墙处还有个罩着绿纱的大床,却是侍女的房间,只是空无一人。他在二楼沿着屋檐一间间的房屋瞧下去,都没有发现公主的寝房,而这些侍女们的房中都是静悄悄的,似乎早就没什么人了。
龙霄明白情况有异,但也别无他择,脚下一蹬,已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三楼檐角,又瞧了四间房屋,到了第五间,当他戳破纸窗,却见里面与其它房间大是不同,不仅宽大了数倍有余,屋内陈设也是一派富贵气象,四壁悬着古画,各处摆着香瓶盆景,桌椅雕凳,全是紫檀木做成,其余的锦琴玉萧,文房器具,靡不珍美,正中间一架粉纱周罩的大床,有两名侍女在旁边站着,却不知朱芷贞是否在内。
龙霄此时仍然瞧不到这楼里什么地方设有埋伏,就干脆不去再想,手掌贴在那纱窗之上,内劲微吐,己“格嚓”的一声将之震碎,身形一纵而入,匆忙间见到那两名侍女骇得粉面失色,怕她们尖叫起来,捡起两块木屑,双手齐扬,霎时之间就将两人击晕。
站在那大床这前,虽然见粉纱之内隐隐躺着一人,龙霄并没有马上过去,而是轻唤了两声:“三公主,三公主,你在不在里面。”
但此时屋中静寂无比,根本没人回答。
龙霄想到朱芷贞断食已久,只恐她无力回答,心中大急,但仍然没有失去方寸,在一丈之外,对着那床虚空一掌挥出,掌风呼啸,顿时将那纱罩荡了开去,现出床上一名背朝里面的人来,只是用一张红锦被遮住了整个身子,只露出了一头的青丝。
见到床上之人这样的卧姿,龙霄心中顿时一凉,一个正常的人,要是饿了两天后,绝不会侧身而睡,而若是这人真是朱芷贞,即使她睡得再沉,刚才的呼唤声与掌风声,早就应将她惊醒了,此人一动不动,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朱芷贞已香消玉殒,床上躺着的是她的尸身,要么这就是一个陷井,床上之人是一名武功高手所扮,只要自己一接近这人,就会遭到猝不及防的攻击。
龙霄微一思索,立即便排除了第一种猜测的可能,宫中传出三公主断食的消息不过两天,昌明皇帝绝不会轻易的将她饿死,毕竟要想要挟自己,一个活着的朱芷贞,自然会比一具尸体的威力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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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至此,龙霄已再无犹豫,忽然凌空一掌向那人挥去,高声道:“朋友,这样的睡法太累了,我替你翻一翻身罢。”
眼瞧着凛烈的掌风就要击到那人的背心,却见他身子猛的向前一滚,己从另一边掉到床下,但那掌风落在床上,却闻“哗啦啦”一片响巨,顿时垮塌了一大片。
便在此时,刚才在床上的那人也站了起来,将头上的假发一揭,却是个三十来岁,眉淡嘴薄,身材高瘦的汉子,但一身女子装束,显得甚是不伦不类。
两人相对而立,龙霄知道昌明皇帝绝不会只派这么一个人来对付自己,此时必然己陷入危机之中,倒也不慌不忙了,微微一笑道:“阁下辛苦了。”
那人望着龙霄,实想不到他瞧出了什么破绽,阴沉着脸道:“你就是反贼龙霄么。”
龙霄哈哈一笑道:“在下的确是龙霄,不过‘反贼’这两个字倒是不敢当。”
那人也是冷冷一笑道:“勾结天煞族,拥兵独立,不是反贼又是什么。”
龙霄摇头道:“蠢才,蠢才,我既然勾结天煞族,又何必拥兵独立,而镇煞关至今固若金汤,没放天煞族一兵一卒入关,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么。”
那人喝道:“违抗圣旨,脱离出我大明朝,便是不忠,谁知道你会有什么阴谋诡计,何来清白可言。”
龙霄连他的名字也懒得问,但见此人站在那里不吼不叫,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心念一动,反身一跃,推窗向楼下望去,顿时见到外面已是灯火通明,凰栖宫四周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无数本应在皇宫外城的禁军已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一个圆阵,行动间不仅迅捷,而且悄然无声,前面布的全是已引箭搭弦的弓箭手,而后面的人则是手持各种兵器,以这时间来算,应该是早就埋伏在了凰栖宫周围的房屋之中,并在阴暗之处安排人手放哨,只等见到自己进入宫中,便四下合围而来。
龙霄对这样的情景,早就有了准备,失望的却是朱芷贞并不在凰栖宫中,自己要想查到她的下落,只怕又要费一番周折了。
正在想着,那高瘦汉子身子一幌,却是一掌劈来,喝道:“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龙霄此时也回过头,跟着纵身便是一拳对击而去,呼道:“说出三公主的下落,饶你不死。”
拳掌相交,发出巨响之声,那人只觉一股大力涌至,浑身一震,胸口间一阵奇痛,脚下踉踉跄跄的退了好几步。
龙霄与这高瘦汉子只交得一招,便知此人的内力极是不弱,虽没听司马琴提过,但也应是大明朝中有数的高手之一,不等他喘息过来,抢步而上,一套刚猛无俦的“少林伏魔拳”已施展而出,霎时之间,拳风纵横,已将那人紧紧裹住。
高瘦汉子自持武功高强,是以自告奋勇的向昌明皇帝奏请了冒充朱芷贞的重任,想要一举夺得头功,那里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深厚雄浑,只出了数招,便让自己落入了下风,不由暗暗叫苦,早知如此,刚才行藏一暴露,就该跃下这凰栖宫才对,现在对方逼得如此之紧,那里还脱得了身,一时只好咬着牙关,施展生平绝学,拼命的抵挡着龙霄的进攻——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七章
龙霄有心瞧一瞧此人师出何门,攻势微微一缓,却见高瘦汉子双掌回旋,掌劲间沉浮呑吐,最奇的是手肘间的变化极多,常常的在掌击之中猛的挟以一肘,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又有倒肘回肘等,颇是令人防不胜防。
龙霄心中却是天下武学的一个大杂炉,只观了他二十多招,便了然于胸,这人用的是峨嵋派的功夫,叫做“碎玉梅花掌”,讲究的是掌肘并用,意动如钢剑,心动如火焰,步动如泰山,算得上是一门厉害的掌法,但这套掌法中上肢的动作太过繁复,便要求脚下一定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能出半点差池。
龙霄明白了对方武功的来历,再无犹豫,哈哈大笑道:“峨眉派的‘碎玉梅花掌’何足道哉,瞧我用华山的‘跌扑脚’来破你。”
话音一落,龙霄已收回了双拳,身子一滑,已卧倒在地,以单掌在地面支撑,双腿便如两根铁棍,秋风扫落叶般向高瘦汉子的脚下缠去。
这么一下,那高瘦汉子的“碎玉梅花掌”已毫无用处,只顾得防着龙霄的双腿,象一只被热炭烧红了脚的猴子,不住的在地上跳跃,显得极是狼狈。
这时龙霄叫了一声:“还不给我倒下来。”趁着那高瘦汉子跃在空中,一掌在地面击出,身子已疾射而起,双脚便如树藤一般缠住了他的下盘,跟着用力向下一带,那高瘦汉子顿时重心全失,狠狠的被摔在了地面,而龙霄已在瞬间翻身而起,脚下一伸,已踏至他的胸前,只需一用力,就能结果此人的性命。
龙霄见那高瘦汉子已闭目待死,沉声道:“三公主被藏在那里,快说,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说着脚下微微一重。
那高瘦汉子胸口一阵闷痛,但还能勉强说出话来,挣扎着道:“我……我家世代沐受皇恩,早就将……将生死交付给了朝庭,姓龙的……你这一脚只管踏下……踏下来,老子要是皱一皱眉……眉头,就算给祖宗丢了脸。”
龙霄瞧他如此强硬,心中一怒,就要将他毙于脚下,但转念一想,此人无惧生死,倒是大明朝里的一名忠义之士,自己要是真的杀了他,又是于心何忍。当下缓缓的收回脚来道:“你走吧。”
那高瘦汉子闻听此言,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跃身而起,双掌护在胸前,迟疑的望着他道:“你说什么?”
龙霄斩钉截铁的道:“龙某手下,向来只杀奸邪恶霸,你武功不错,又是一片赤胆忠心,算得上是条好汉,我若杀你,良心难安,你自己寻路下楼去罢。”
那高瘦汉子听清楚了这话,沉默了良久,这才忽然一揖手道:“龙霄,这不杀之恩,我先谢过了,但皇命难违,现在你已被重重包围,可说是插翅难飞,到了下面,我只怕还是要一般的与你为敌,现在先行说明,免得你等一下后悔。”
龙霄闻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对方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仰天一笑道:“龙某此番来为三公主而来,本无伤人之心,可也不绝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这位大哥,要是等一下再战,龙某逼不得已下了重手,你也不要怪我无情。”
那高瘦汉子瞧着正气勃然的龙霄,心中也开始怀疑这少年是否真是天煞族的奸细,但昌明皇帝曾有旨传来,能够活擒对方那是最好,若是无法生擒,也要将其击毙于皇宫之内,绝不能让他再回到镇煞关成为大明朝的祸患,皇命如山,自己又岂能不遵。
他心中暗自一叹,一揖手道:“好,咱们若是再战,生死就各安天命了。”
说到这里,这高瘦汉子已向窗外纵去,却听到楼下传来一片叫声道:“啊,是‘穿云手’陈洛出来啦,也不知他擒住那反贼没有。”“陈统领武功高强,自然是大功告成了。”
龙霄这才知道那高瘦汉子原来叫做陈洛,想来还是禁军里的甚是重要的人物,不过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走到窗前向下望去,却见还有无数禁军陆陆续续的赶来,除了凰栖宫的地面被转了个水泄不通,而周围宫殿的房瓦之上也站着许多手持各式兵刃的锦服男子,应该就是司马轻鸥所训练出的大内高手了。
他见到如此情况,便知道今日之事,若是要想安全脱出重围,必然要奋力相搏,但交手之中,伤亡必多,只是真要痛下杀手,也非自己所愿,这样的局面,竟是生平面临的第一难择之事。
但此时呆在楼阁之上已不是办法,龙霄长啸一声,施展着“仙鹤九变”一跃而下,身子轻飘飘在空中转折了五个方向后,竟不借任何物体直接落在了凰栖宫前禁军们留出的空地上。场中此时已有两千余人,瞧到这样的轻功,都是心驰神眩,纵然视对方为敌,也忍不住喝起采来。
这时禁军中忽然闪出一条道来,一名四十来岁,浓眉深目,精光内敛,身着铠甲铁盗,身高在八尺以上的巨人提着根与自己一般长短,碗口粗的铁棍走了出来。
龙霄见这人身躯如此庞大,手中的兵器也颇是沉重,但行走之间,步履下却甚是轻快,竟无一丝声响传来,心中不由骇然一凛,暗忖:“此人身大而脚轻,非得有极高深的内力方得至此,瞧他用的兵器,自然便是这些禁军的首领,永平将军华青云了,司马轻鸥说这人的‘飞龙棍法’厉害无比,有万夫不挡之勇,想来绝非虚言了,但不知与我相较如何。”
他自从武库出关之后,所遇的强敌,只有那血狐与他不相上下,那一次的相搏虽然惊心动魄,险象环生,最终还是他动用智谋才胜得对方,不过那种全力相搏的滋味的确让人兴奋过瘾,至今还记忆犹新,如今见到这华青云的动作举止,似乎武功并不在血狐之下,精神顿时一振,胸中豪气乍生,“天残地绝魔功”霎时间已布遍了全身——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八章
那华青云此时也在打量龙霄,他天纵奇材,从小随着一位隐世的高人在山中习武,四十岁后才出山,一举夺得大明朝武状元之位,一手“飞龙棍法”未逢敌手,虽然早就听说了此人的英雄之名,但专司皇宫外城的守备,上次文德皇帝的寿宴无缘与之一会,本来还深自为憾,却不料世事难料,堂堂的护国大将军变成了天煞族的奸细,没多久又成了朝庭口中的反贼,昌明皇帝更不惜用自己的妹妹引此人前来,在他心中,对龙霄却始终存有好奇之心,今日一见,年纪虽轻,却果然是条气宇轩昂,威风八面的汉子,暗地里也颇是欣赏,想到此人曾有连闯天煞族二十余座连营的事迹,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有意要与之一较高下。
龙霄与华青云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较之心,两人相距丈余,一言不发,不约而同的相互一揖,各自摆开了架式。
对峙良久,龙霄骤地大喝一声,上前一步,平胸一拳击出,却是“少林石头拳”中的一招“石裂天惊”。这套拳法创于少林二祖慧可,乃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拳势奇猛,刚劲舒展,出拳有穿山洞石,势如破竹之威,讲究的是先发制人,拳未达而气势已至。
华青云见他这一拳攻来,拳头还离有数尺,拳风已呼啸而至,激得自己肌肤生痛,发鬓乱舞,不由也大呼道:“来得好。”铁棍忽然一横,已挡住了这一拳,轰然巨响之后,两人各自疾退出三步,气血皆是一阵翻滚。
龙霄瞧着此人竟能硬碰硬的抗衡自己全力击出的一拳,当真是自出关之后未遇,好胜之心大起,双臂疾动,“少林石头拳”的精要己尽数挥展而出。
那华青云此时才明白盛名之下无虚士,这龙霄果然是位罕见的武学大高手,心下暗骇,全然不敢大意,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的铁棍舞如车轮,平生一套最得意的绝学“飞龙棍法”已使了出来。这“飞龙棍法”原出自宋太祖赵匤胤之手,相传是仙人托梦所授,神出鬼没,变化莫测,宋太祖用这棍法打遍神州,一统四海,威力可想而知。
两人用的都是刚猛快疾的路数,片刻之间,已拆出了二十来招,拳棍相交,方圆两丈之内,皆被劲风笼罩,呼啸之声,响彻于皇宫之内。
近两千名禁军与大内高手见到两人一出手便如此激烈难解,当真是一场平生未睹的对决,不由全都屏住了呼吸,凝神观战,整个凰栖宫前变得鸦雀无声,只听到龙霄的拳风与华青云的棍声在耳中回荡。
迅疾中又搏了五十来招,龙霄瞧这华青云的“飞龙棍法”果然是十分奇妙,手中碗口粗的铁棍施展起来,不仅有普通棍法中的砸、盖、劈、绞等刚狠手法,还挟了枪法中的挑、旋、缠、圈等精巧路数,明明是一根笨重的铁棍,却偏偏舞得轻灵翔动,时如风吹荷叶,时如怪蟒翻身,时如金丝缠芦,时如古树盘根,竟让人一时无法逼近。
而华青云与龙霄斗了这许久,也是越打越心惊,对方这拳路大开大阖,绝无虚招,每一拳打出的都是直线,动如风,站如钉,其势恍如泰岳崩裂,五丁开山,攻的皆是人所必救之处,常常让自己的棍法使到一半,就不得不撤招回护,更令人心惧的是,此人内力雄浑,一拳接着一拳的袭来,劲道毫无衰竭之势,竟如无穷无尽一般。
酣斗之中,百招已过,龙霄知道对方重兵环围之下,在此处呆得越久,就对自己越是不利,见这套“少林石头拳”无法取胜,蓦的喝了一声,一收拳路,向后跃出两丈,双膝微曲,手肘悬垂在胸前,含胸拔背,却是武当张三峰所创的“太极掌法”,这套掌法在外面失传已久,唯有武库中还有记载,远比后世推测而出的“太极拳法”要精妙得多,乃是天下间后发制人,以柔克刚的最高绝学。
华青云瞧对手忽然后退,也是一愣,但跟着高吼着跃了过去,棍法盘旋呑吐,但如一根巨蟒,只照着龙霄咽喉处伸缩,却是枪法中的锁喉式,他每出一招,那棍头便有一道强烈的气劲向龙霄面部袭去。
龙霄此时已大展“太极掌法”的精妙,全身便如化成了一泓流水,松软如柳,逆来顺受,只要华青云攻出一招,便随势后让,暂时不去与之争斗。正所谓“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这套“太极掌法”正是天下间一切刚猛武功的克星。
华青云见到龙霄整个身子圆转连绵,无论他如何发招,都再不硬接,身形变得象一条轻飘飘的丝带,自己的铁棍只要进入他一尺之内,就会闪身避过,而等到自己的铁棍回缩,他竟如沾在棍上一般,挺身前附,无论手中的铁棍如何快法,却不能碰着他半分的衣角,心中顿时焦急起来,自己手中的铁棍足足有两百斤以上,只有运用内力才能施展出精巧灵动的招式,但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与对手缠斗越久,自己的内力消耗便越大,若是一百招之内不能伤此人于棍下,他必然会因此精疲力竭,在对方积蓄已久的反击中丧生。
明白了这一点,华青云不由暗暗起了一身的冷汗,忽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叫,棍法一变,所有精巧的招式都不再施展了,只是一味的用力竖砸横扫,他每出一棍,便高吼一声,只盼能侥幸磕着对手的一处躯体,任是打在那里,都会让之骨折筯断。
他用这样的法子进攻,当真是威力骇人,地面上的青石砖,被他一块一块的砸得粉碎,石屑乱飞,尘士四扬,已将龙霄罩在棍风之中。而此时凡是站得太近的禁军都受了池鱼之殃,那些石屑被华青云内力激带之下,无异于暗器高手扔出的石卵,纷纷的打在了这些禁军身上,只听得“哎哟”、“妈呀“之声响成一片,竟有二三十名禁军被击得受伤倒地。
龙霄闪避不及,身上也被华青云棍下飞溅的石屑打得生痛,但心中却是一喜,华青云这样的打法,已是强弩之末,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只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华青云的铁棍就慢了下来,外表上虽然还在虎虎生风,但劲力已衰弱了许多。
龙霄见时机已至,身子骤地一欺,已到了华青云的跟前,双掌如抱一个圆形之物,已向华青云两肋拍去,这一招“回风拂柳”,正是“太极掌法”反守为攻的起手式。
这一招递出,华青云匆忙回棍来挡,但龙霄掌法又变,一招招的“太极掌法”施展出来,当真是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内气鼓荡,融熔入躯体各处,使其达于毛孔,形于手掌,发之于指,力遍周身,劲透体外,躯体如水之螺旋,不停的在华青云身边转动游走。
华青云见到龙霄忽然发力,顿时间好象化成了一股巨大的发怒咆哮的水流,而自己便如陷身于大海,在翻滚滔天的烈浪中全然稳不住身形,所有的招式用来都变了形,威力已是大减。而对方的内劲仍源源不断的涌来,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霎时之间就能将自己淹没。
这时他已感到自己手中的这根铁棍被对方一道道的内劲密密绵绵的包裹起来,双臂酸痛,只觉其重如山,只得咬紧牙关苦苦的坚持着。
又过了十数招,龙霄忽然伸出右手搭住了他的棍梢,聚气一声大喝,便要将这铁棍夺过,华青云那里肯放自己的随身兵器,双手死死的抓住了铁棍的另一头。
场上的局面便在这一瞬间静止起来,龙霄与华青云各持一端棍梢,一个想夺,一个难舍,顿时比拼起内力来,那华青云虽然也算是一流的内家高手,但与那刚烈霸道的邪派第一奇功“天残地绝魔功”比较起来依然略逊一筹,没过一会儿,头上汗珠便是滚滚而落,脖红颈粗的一脸通红,身子便似秋风中飘摇欲坠的落叶,不停的颤抖着,双脚下的青砖,已是尽皆断裂。
龙霄此时已完全占据了上风,手中猛地一松,那华青云便登登的直向后退去,但浑身的气劲却是一散。
说时迟,那时快,人影一闪,龙霄已纵到了华青云的身前,右手在他胸口“膻中穴”一按,跟着一抓,已将华青云巨大的身躯单臂举起,缓缓的向前面包围的禁军走去。
那些禁军见到龙霄威风凛凛,天神下凡般的气势,心中无不是如鹿蹬鼓敲,挡在龙霄前面的人纷纷的闪避开来,无一人敢来围攻。
那华青云的“膻中穴”被制,全身酸软无力,但口中还能说话,挣扎着道:“全体禁军听令,圣上有旨,绝不得让此人离开皇宫,若不能活擒,便可当场击毙,弓箭手何在,给我放箭,放箭。”
他这话一出,所有箭已搭在弦上的弓箭手都面面相觑起来,要是放箭射敌,首领却被敌人毫无反抗的举在手中,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巨大的盾牌,这一顿乱箭射下去,只怕第一个变成刺猬的就是这个永平将军。
华青云见手下们迟迟不动,心中自然明白他们的顾虑,又高声道:“华某无能,陷于敌手,已负皇恩,大家不要管我,击杀这反贼要紧,放箭,快放箭,若有违令者,军法不容,必斩不赦。”
这华青云向来治军极严,言出必行,弓箭手们听他下了死命,那里还敢违拗,纷纷拉弓向龙霄射去,但眼中都不愿去瞧首领乱箭穿身的惨状。
龙霄见到箭雨飞至,心中却是一叹,大明朝果然还有不少的忠烈之臣,这华青云下的这道命令,无异于自杀一般,此人要是个懦夫熊包,自己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拿着成为一块巨大的挡箭牌,但偏偏他又是个坦然赴死的英雄,这样的汉子很对自己的脾味,要是让他如此丧命,的确是可惜之极。
一念至此,龙霄忽的将华青云向空中一抛,让他不致于中箭,自己却是双掌飞舞,气劲纵横,已将周身护住,那些羽箭离他三尺开外,便是四散激飞——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九章
那华青云从空中落下,早有禁军中的好手纵去将他接住,但被龙霄制住的穴道却无法冲开,心中虽然明白对方已放了自己一命,但身为大明朝的禁军首领,又岂能为这般的私情违背圣意,咬了咬牙,高声道:“休走了反贼,大家伙齐心合力,将此人击杀在此,凡有刺得一枪或砍得一刀者,本将军定奏禀皇上,加官进爵,重重有赏。”
见到首领如此忠于皇命,而且又有赏赐相诱,所有的禁军心中都是一振,对龙霄的畏惧之心不由削减了许多,等到弓箭手们将手中的箭都射完,只听得呐喊声大作,两千来名禁军如潮水般的手持刀枪剑戟四面而来,将龙霄团团围住。
龙霄此时双臂疾展,不停的用掌风将攻来的禁军逼住,但他心怜这些人都是忠义之士,不肯痛下杀手,但这样对付起来,向他攻击的人便是有增无减,不由大是吃力,没过多久,聚在他身边的人就越来越多,眨眼之间,便有明晃晃的数十柄兵器对着他砍刺而至。
龙霄这时汗水已将背心湿透,好几次他面临险境,差点就想尽全力搏杀一番,但这样的念头几次浮上脑间,又生生的让他强压着而回,如果为了救朱芷贞而沾上大明官兵的血腥,那么就成为他生命中一个极大的恨事,他尽量要让这样的恨事不要发生。
刀光剑影之中,龙霄一时躲闪稍迟,背心、肋下、大腿被禁军伤了三处,虽然及时避开,并无大碍,但鲜血已染湿了衣裤。
这样危急的时刻,龙霄的过人之处便显现了出来,他并不因此慌乱无主,而是一边尽力用掌风挡住禁军,一边思如电闪,暗忖:“这样畏手缩脚的拼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但三公主下落不明,我又岂能离开皇宫,需得另外寻人问询才是,不过这个人找谁最好。”
想到这里,他脑中忽地现出一个绝色少女的容颜来,那便是二公主朱芷清,对啊,去找到二公主,以她尊贵的身份,以及与三公主的姐妹情深,绝不会不知道妹妹现在何方。
打定了主意,龙霄又在思索脱身之法,以他的轻功,要冲出这些禁军的包围倒不是难事,但依司马琴所画的图址所示,二公主住的凤仪宫离此还有三个宫殿,此时那些大内高手都没有参与进攻,而是布在周围的宫殿之上静观其变,自己要是贸然向凤仪宫直行,只怕会给二公主带来极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他又想起一个人来,血凤,那个妩媚诱人,年纪轻轻已贵为皇太后的血凤,她所在的宫殿正好与二公主一南一北相峙,而且自己对那里的地形也甚是熟悉,不如先向南方而行,将这些大内高手引了过去后,然后再想法折而向北,悄然的潜入凤仪宫中与朱芷清祥谈。
当下再无犹豫,龙霄一声长啸,身子已如仙鹤冲天,拔地而起,在空中数折之后,已落在南边一个禁军的头顶之上,那人骇了一跳,连忙举刀去削他的足端,但龙霄的身形早就借力而起,跃在空中,片刻间又踏在了一人的肩头,身子又起。
那华青云被几名手下扶着站在地上,见此情况,急忙喝道:“反贼想跑,快到空中将他拦下来。”
他话音刚落,禁军中立即便有轻功好手跃在空中,举着刀剑向龙霄攻去。
但龙霄的“仙鹤九变”何等神妙,这样的空中交手,可以说是稳站上风,他双掌迭动间,刚烈的劲风涌出,已将跃在自己面前的人扫得身形东倒西歪,根本无力进攻,而他就趁着这些人在空中失去平衡之时,双足疾点这些人的身体,但如空中有一条天然的人桥似的,御风而行,一会儿就脱出了禁军的包围,落在南边的一处宫殿之上。
而这宫殿上面已站着十名身着锦服的大内高手,见到龙霄用这般奇特的身法赶至,都是骇然心惊,但不得不硬着头皮向他攻来,黑暗之中,龙霄瞧得真切,却是三柄钢刀两柄长剑另还有梅花拐、三股叉、月牙斧、虎头钩、日月乾坤圈这五种兵器。
龙霄有意等四周的大内高手全部向南追来,便大呼小叫的与这些人动起手来,但不一会儿便心中通明,这些人的武功皆来自武库,必是司马轻鸥所传,只是功力未深,出手间多有稚嫩之处。
龙霄对这些人的出手烂熟于胸,只听听风声便知道对方用的是那一招那一式,应付起来真是轻松无比,没多久便见到所有站在宫殿之上的大内高手都向这边奔来,不时有人跃在房瓦之上加入围攻自己的战团,而禁军中也有些轻功好手纵跃而上。
见到已经吸引了这些人的注意,龙霄已无心再战,拔足便向南而去,那血凤过去就住在前面的宣德宫里,现在却不知她身份变化后是否还住在里面,不过这倒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他对那一片宫殿的建筑结构心中有数,能够方便脱身。
就这样,龙霄在前面不快不慢的奔着,后面却浩浩荡荡的随着百多条人影,将皇宫里的房瓦踩得“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不时有女人的尖叫之声此起彼伏传出,想来那些嫔妃贵人被这样的阵势已是骇得六神失主,月惨花焉。
奔走之间,龙霄已远远见到了血凤所在的宣德宫,脚下加力,顿时全速的向前驰去,已将后面的追兵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过片刻,已顺着连绵不断的皇宫建筑到了宣德宫的宫殿之上,龙霄早就算计好了脱身的线路,身形一沉,一跃而下,已蹿入二楼花台之中。身后顿时传来一片惊叫之声“糟糕,反贼逃进皇太后的寝宫了。”“保护太后,别让反贼挟持了。”
龙霄听到这些声音,便知道血凤还在这宣德宫里,心中暗暗生惕,倒不愿现在就去招惹她,当下有意避开了血凤的房间,而是在宫女们的房中穿行,顿时又惹起了一阵尖叫。
龙霄就是想把追兵引来,知道这些人的视线已被挡住,快速的穿过了二楼,直落在宣德宫另一边的地面上,他此时不再翻墙上瓦,而是躲藏在无数的宫殿之下悄然而行,一发觉有人巡逻,立即便隐入墙角柱后,走了一会儿,却听到宣德宫那边嘈杂之声大作,隐隐听到有人高呼:“反贼没有踪影了,可能还藏在太后的寝宫里,大家小心。”“快把太后请出来,不要给反贼脱身的机会。”
龙霄料那宣德宫此时已被团团围住,只怕马上就要派人搜索,而自己正好趁机转向朝北去朱芷清的凤仪宫,又走了一阵,见到前方有一队手持兵器的太监慌慌张张的向自己这边赶来,似乎是朝宣德宫的方向奔去。
他立即闪身避在一根立柱之后,等到最后一人奔过跟前,忽然一纵而出,连点他几处大穴,让其动弹不得,然后将这太监拖到僻静之处,把他的衣服头冠扒了下来,穿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切弄妥,他才大摇大摆的向北而去,此时宫中已是大乱,谁又会来留意一名小太监,龙霄时而混在人群中,时而藏入僻静的地方,走走停停间,见到禁军们纷纷向南赶来,却是分成了两路,一路去的是宣德宫方向,而一路则继续向南边各殿搜寻——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章
没多久,已见不到禁军们的身影,龙霄担心北方宫殿之上还留有少许大内高手观望,也不再去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而是顺着各处宫殿的走廊快捷如风的游走,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朱芷清的凤仪宫。
龙霄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望着凤仪宫,见到整体的样式与凰栖宫相仿,都是三层高的楼阁,此时宫门紧闭,里面悄然无声,而宫楼之上还有灯光明灭闪烁,却不知朱芷清住在何处。
他瞧了瞧四周宫殿房瓦之上寂无一人,再不迟疑,身形猛的一纵,已站在凤仪宫之前,跟着向空中跃起,在二楼的檐角边一点,已到了三楼檐外,如果凰栖宫与凤仪宫陈设大体相致,那么那二公主的寝房就应在上面了,想到朱芷清那绝世的容光,高雅的气质,龙霄心中不由一跳,这少女对他已是情根深种,只是碍于妹子,才将一片痴心隐藏了起来,朱芷贞虽然还茫然无觉,但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这一番见面,又要怎生相处才好。
龙霄在凤仪宫三楼的瓦檐如狸猫般的潜纵,寻找着朱芷清的寝房,正走着,一处花台上忽然有清脆的女子之声传出:“公主,你都在这里跪了半天了,外面风寒露重的,你身子一向单薄,可不要着凉啊。”
这时一名女子轻柔的道:“蕊儿,你不要管我,自己去歇息吧,这几柱香焚完,我就会去睡的。”
龙霄只觉这声音温温软软的娇美异常,心中顿时一喜,天下间除了二公主,谁又有这般娓妙动人的嗓音。
又听到那蕊儿道:“不行,公主,奴婢要守着你去睡觉,这些日子为了三公主的事,你没有少操心,身体是越来越憔悴了,奴婢们见了也是心疼啊,现在宫里面是一片大乱,听说是捉拿一个大反贼,奴婢还真是担心,那个大反贼别逃到咱们宫里来啦,公主,你还是进去吧,要是让坏人瞧见你,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她话音未落,便听到朱芷清道:“不,不,他……他不是坏人。”这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那蕊儿奇道:“公主,难道你认识那个大反贼么?”
只听到朱芷清长长的一声幽叹,然后道:“蕊儿,你还是去睡吧,我真的没事,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在她的连声催促下,那蕊儿终于离开了,跟着便飘来朱芷清呓语般的声音:“老天爷,老天爷,求求你保佑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小女子甘愿折福三十年,来换他今夜的平安。”
龙霄听到此处,心中已是热流奔涌,这二公主艳冠当世,清丽出尘,娇柔温婉中又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端庄,在他所结识的众多美女中无出其右,便是他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古今中外的影视明星,选美小姐,全然不及其万一,如此的绝代佳人,却偏偏对自己有如此真挚无私的情意,怎不让人受宠若惊,难以自禁。
这时他再也忍耐不住,身形一纵,已跃到了花台上,朦胧的星光之下,却见一名梳着蝉翼云鬓,肤色如朝霞和雪,目波澄鲜,眉妩连娟,朱口皓齿的美人儿正跪在一个蒲团上,对着一个插着清香的古铜三耳鼎在闭目合手祈祷,便如一枝初放的兰花,窈窕含露,极清中又透出极艳来。她上身着浅月纺绸短祅,下系着白绫百摺宫裙,虽是寻常打扮,但让人一见之下,却有婉娴端重,华贵无双之感。
这时正巧朱芷清睁开秀眸,忽然见到前方花台上站着一个人影,穿着打扮似乎是宫里的太监,不由惊得花容失色,樱口一张,就要叫出声来,但眼前一花,那人影瞬间已至身旁,捂着她的嘴,一个男子在背后压低着声音道:“二公主,别怕,是我。”
朱芷清正在慌乱无主之中,闻听此语,眼眸中顿时一亮,便如听到了无比美妙的纶音一般,闪动出了喜悦不胜的光芒,这个男子声音,她太熟悉了,多少次在楼边、湖畔、花前想起过,多少次在睡梦中听到过,这个人,就是舍命救过自己的吴明,也是妹妹的心上人龙霄。
龙霄感觉朱芷清不再挣扎,便慢慢的放下了手,却见朱芷清急速的站起身子转过来凝视着他,清艳的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喜欢,颤抖着道:“吴……龙霄,是你,是你么,老天爷果然听到我的祈祷啦,你终于躲过了那些人了。”
龙霄想起刚才朱芷清甘愿折福三十年来换自己平安的话语,又见她在夜色下娇弱不胜的样子,差点就想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好好的怜惜一番,但他终不是孟浪之辈,强抑住这样的念头,微微一笑道:“二公主,别来无恙吧,我这个样子来,有没有惊吓到你?”
朱芷清轻轻道:“刚才有一点,不过现在没什么啦。”
龙霄想到花台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道:“二公主,皇宫里的眼线不少,周围宫殿之上说不定还伏着人手,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朱芷清点点头,望了他一眼道:“龙大哥,你先等一等。”
说着莲足轻移,就向里面的寑房走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她的声音道:“蕊儿,今天你还是到外屋歇息好了,别让人进来,我想好好的休息一晚,你也不用再来侍候我,有什么事我会唤你的。”
只听那蕊儿道:“是,公主,你就放心歇息吧,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打扰你的。”跟着就听到“嘎叽”的关门声,想是那蕊儿已经出去了。
不一会儿,朱芷清便又走到花台外,远远的向龙霄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进来了。
龙霄大步而行,片刻便进入了朱芷清的寝房,却见是绣茵锦褥,古画高悬,琴瑟齐俱,一派的雅洁富贵,与朱芷贞的房间相差仿佛,但最显眼的却是左首一个大书案,堆着书本、画绢、诗册、扇叶等物,一望便知,这屋子的主人是个慧质兰心,文才出众的女子。
朱芷清见到龙霄在仔细打量自己的寝房,脸上已是红霞飞布,自她从小到大,这内寝之中,包括父皇兄长,绝无一名男子曾经涉足过,却不想今日竟让龙霄进入,实在是大违礼教,神情间不由娇羞难当,不敢去瞧龙霄一眼,只侧着身子向一张红梨椅上指了指道:“龙大哥,你请坐。”
龙霄那里明白这些,道了声谢,便大大咧咧的上前坐下,朱芷清便去倒了一杯茶来,端在了他的手上道:“茶有些儿凉了,龙大哥,你就将就着喝罢。”
龙霄见她以公主之尊,亲手给自己端茶,当真是天下间罕有的奇遇,一仰脖子便把那杯茶喝干了,只觉满齿留香,连赞了两声好茶,俯首瞥见手中的茶杯是以碧绿的翡翠做成,玲珑剔透,极是精巧,不由道:“这茶杯倒是挺好瞧的。”
他说者无心,朱芷清却是闻者有意,脸上如火烧般的滚烫起来,原来这茶杯是她最心爱之物,乃是文德皇帝在她五岁生日之时所送,十数年来一直用着,那红红湿湿的樱桃小口也不知在上面抿了多少唇印,刚才给龙霄倒茶之时,她没有细想,鬼使神差般的拿到了自己这个杯子,现在被龙霄饮用,无疑已是间接的肌肤相亲,岂不是羞煞死人。
龙霄其实也见到了她娇羞的样子,心中却以为这种古典的少女生性如此,当下也不在意,想到朱芷贞的事,忙道:“二公主,我……这个在下,深夜造访,实在唐突,不过确有要事相询。”
朱芷清听他说到正事,狂跳的心才略略平缓下来,说道:“龙大哥,你是想问我妹妹的下落么?”
龙霄见她已猜到自己的来意,那也免得多费唇舌,便点了点头道:“正是,我已到了三公主的寝宫,但中了敌人的埋伏,她并不在那里。”
朱芷清这时终于侧过头来默默的凝视着他,眼中却充满了无比的敬慕之意,柔声道:“龙大哥,我对不住你,明明知道皇兄在凰栖宫里设下了圈套等着你来,可偏偏没有办法通知你。”
龙霄一笑道:“二公主,我本来就是只闲云野鹤,居无定所,你自然找不到我,凰栖宫的事你那有对不住我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朱芷清望着他道:“龙大哥,你真厉害,我听说这次皇兄将宫里的高手都派来抓你了,可你还是能够安然无恙。”
龙霄低着声音哈哈一笑道:“这就证明我逃命的功夫不错啊,无论是素心山庄还是皇宫,都能平平安安逃走。”
朱芷清听龙霄提到素心山庄,想起那日他舍命相救的情景来,心中顿时一热,柔情骤生,但满腔的心事却无法说得出口,只道:“龙大哥,妹妹现在被皇兄关在宫里的归雁塔上,每天都在想着你。”
龙霄一闻这话,心中一阵狂喜,这朱芷清果然知道三公主的踪迹,他总算没有白来这么一趟,连忙道:“那归雁塔在什么地方?芷贞她现在怎么样?你常去瞧她吗?”
朱芷清见到他焦急的样子,心中毫无酸意,只是在替妹妹高兴,这样有情有义,不畏生死的男子,是每个少女梦境中的人物,无论她是公主或是平民,对这种男人的憧憬都是一般无二,而妹妹是她心中最难舍的血脉,能够得到这样的男子的爱,当真比自己拥有的都还要喜欢。
一想到妹妹,她心中便能坦然面对龙霄,轻轻的道:“龙大哥,你先别急,妹妹暂时没什么事,你听我慢慢说。”
龙霄也觉有些失态,忙点了点头,侧着身子瞧着朱芷清,静静的听她说话。
朱芷清想了想,道:“龙大哥,你自然知道有人说你是天煞族的奸细了。”
龙霄道:“知道,这是天煞族用的反间计。”
朱芷清又道:“那么说你在镇煞关拥兵独立,反了大明朝的事是不是真的?”
龙霄怎好说这是手下们做出的决定,自己并不知情,便又点着头道:“拥兵独立的事不假,不过大明朝我可没有反,那也是你哥哥听信了馋言,想要分解我镇煞关的军队,我才不得不这么做,不过你放心,我只想以此自保及抵御天煞族的进攻,绝不会向大明军民开战的。”
朱芷清点头道:“这就是了,前些日子皇宫里关于你的消息可真不少,全都把你说成那种大奸大恶之徒,可我和妹妹根本不相信那些人的话,特别是妹妹,心中更急,只是因为与你关系并不明确,自然不便帮你说话,但每天忧心忡忡的,再也不象过去那般活泼开心了。可到了后来,不知是谁去皇兄那里嚼了舌头,说出了你们之间的关系,皇兄顿时悖然大怒,告诉了父皇,然后将妹妹叫去询问,我担心妹妹吃亏,本来让她不要承认与你的交识,但没想到的是,妹妹见到父皇与皇兄,还没等他们来发问,就坦然的说出与你相好已久,还和父皇与皇兄争辩你不是坏人,当时就气得父皇将她幽闭在凰栖宫里,不许她出来一步……”
龙霄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叹,这三公主敢恨敢爱,虽然知道说出与自己的关系不仅名节有损,而且将处境危艰,但还是义无反顾的说出来,那么在她心中,就一定还在以自己为骄傲,根本不觉得和自己相好是玷污了她尊贵的公主身份。
却闻朱芷清继续道:“后来便传来你在镇煞关拥兵独立的事,皇兄就更是生气了,一心要抓住你,前几天终于定下了主意,把妹妹关在皇宫西边的归雁塔上,对外谎称要饿死她,暗地里却在凰栖宫里设下伏兵,想诱你到皇宫里来,现在这计策终于成功了。”
龙霄笑道:“错了,错了,你皇兄这计策还没有成功,我不是还好好的在你面前么,他想要抓住我,可没那么容易。”
朱芷清痴痴的凝视了他一会儿,跟着很用力的点点头道:“龙大哥,你是了不起的大英雄,大好汉,我想世上没有人能抓得住你的,是皇兄他自己想错了。”
龙霄见这个冰雪生就,琼瑶琢成,韵中带韵,香外含香,冠绝当世的美人儿眼神中似乎对自己又是崇拜又是倾慕,头脑中也觉有几分飘然,勉强收抑心神,道:“那归雁塔在皇宫的西边么,守卫多不多?三公主被关在那一层?”
朱芷清道:“归雁塔共有十三层,每一层都有禁军守着,妹妹被皇兄关在第十层,除了塔里面有人,塔的外面还有大队的禁军日夜看守着,龙大哥,你要是想上去救人,可是不容易啊。”
龙霄忽然站起身来,望着朱芷清,斩钉截铁的道:“三公主生性活泼好动,这样把她关着,只怕比死还难受,容易也罢不容易也罢,这雁归塔我都闯定了,三公主我一定要将她带出皇宫。”
朱芷清仰望龙霄,只觉这男子言语铮铮,豪气干云,说话间有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天底的事全然难不住他一般,当真是一条无畏无惧,顶天立地的汉子,心中不由得一醉——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一章
龙霄正要向朱芷清仔细询问那归雁塔的情形,却听到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之声,跟着灯火通明起来,又有一个尖声尖气的太监声道:“太上皇与太后前来凤仪宫探视二公主,还不快来接驾。”
听到这声音,龙霄与朱芷清皆是一震,实在没想到这两人竟会在这个时候到宫里来,朱芷清微微变色道:“父皇与太后来了,怎地这么晚啊。”
龙霄此时心中已是烛明,他将那些禁军与大内高手吸引到了宣德宫,这样的意图瞒得了外人,却瞒不过精明无比的血凤,他能想到二公主这里会有朱芷贞的消息,血凤便也能料到自己会到这里来,他一向是天煞族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血凤自然是要除之而后快,她叫上文德皇帝前来,一是要找个到凤仪宫的借口,二是也可以多带些高手过来,要是龙霄真在凤仪宫中,就可上前聚而攻之,反正这样的两败俱伤,正是天煞族人所愿。
朱芷清一边向外面道:“蕊儿,快去替我迎接太后,就说我身子有所不适,不能起床接驾。”一边道:“龙大哥,你快从房顶上出去。”
龙霄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成啦,只怕我刚才引过去的大内高手,如今统统在外面站着了。”
朱芷清一时不知所措,见寝房里陈设虽多,但根本就藏不住人,唯一能匿隐身形的地方只是房中那张粉纱周垂的绣塌,但刚才让蕊儿对父皇说自己卧病在床,她当然要在里面呆着,但一个大男子若是钻上去,自己又如何相处,要是被人发现,她一生的名节,便将尽毁了。
龙霄见到她的神色,明白其心中所思,就要打开外屋,从那蕊儿的房间冲出去,这样一来,也能对朱芷清的声誉也能起个回旋的余地。
正在这时,朱芷清脸上忽然现出了一股圣洁之色,对龙霄急促的道:“龙大哥,你先躲到床上去,咱们避得过一时是一时。”
龙霄听了这话,不由大是犹豫,朱芷清却拉着他走到床边道:“龙大哥,算我求你啦,快躲进去。”
龙霄此刻已听到外面屋响起了脚步之声,知道是血凤与那文德皇帝上楼来了,想到那曾与自己交过手的龙卫三杰,也不愿与这三人死缠,误了去救朱芷贞的时间,匆忙之间不及细思,虽明知不妥,但还是钻入了粉纱之中。
刚躺好在绣被之下,却见朱芷清也坐到了床上,纤手轻舒,已将罩在外面的浅白短祅脱了下,露出了一个绣着芙蓉花的淡绿色肚兜来,跟着又解下了腰下系的白绫宫裙,娇躯一滑,已卧在了自己的身前。
龙霄见到朱芷清身子半祼的背对着自己,肌肤赛雪,光艳润泽,一股如兰如麝,中人欲醉的体香扑面而来,便如是带露的海棠,笼烟的芍药,心中顿时狂跳如雷,只觉难以呼吸。
而朱芷清却是生平第一次这样在男子面前展露自己冰清玉洁的身躯,纵然对方是自己心仪之人,但全身还是忍不住的战栗颤抖,浑然间已酥软无力。
见到朱芷清娇小的身子横陈在自己面前,龙霄心中忽然暗叫了一声“糟糕”,自己身长躯大,躺在这绣被之下,朱芷清根本就遮掩不住,那血凤既然疑心自己到了这凤仪宫,自然会四处寻觅,绝不会放过这屋中唯一的匿身之所,只要她到床上一瞧,那么自己的行藏就会暴露无遗,而朱芷清日后便会被铺天盖地的污言秽语包围。想到这里,龙霄额头之上已是冷汗微沁,心如电转,思索着解脱之法。
这时外屋已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却闻到血凤的声音道:“现在皇宫里来了反贼,处处都危险得紧,你们这些贱婢不好好的呆在公主的房间里守着,却统统的到外面来偷懒睡觉,胆子真是不小啊,明儿全部交给执事太监给我好好严惩。”
屋外便又传来无数女子在哀求声。
说话间内寝房的门已嘎然被人推开,只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清儿,清儿,你没什么事吧,是不是今晚宫里的事把你骇着了。”想来便是那个懦弱无能的文德皇帝。
朱芷清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轻声道:“父皇,女儿今日只是有些头晕,倒没什么大碍,歇息一下就会好的。”
朱芷清端重温婉,从小到大都和顺如水,这文德皇帝向来最是疼她,闻言不由道:“清儿,既然你身体欠微,不如传太医前来诊冶。”
朱芷清忙道:“不用了,父皇,我已经好多啦,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到女儿这边来。”
那文德皇帝道:“清儿,你还要感激你母后才是,她虽然平时与你们姐妹难以融洽,但现在宫中一有事,她便想到了你的安危,说那反贼会飞檐走壁,别逃到凤仪宫来惊骇了你,叫我带上人赶来瞧瞧,唉,清儿,贞儿一向倔强,我劝她不过,你一向通情达礼,日后还要多多的与你母后亲近亲近才是。”
这时又传出血凤的媚笑声道:“太上皇,你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的,姐姐走得早,臣妾既然蒙皇上圣颜垂青,成了她们的母后,又怎能不对她们的事牵肠挂肚,这是臣妾份内之责,并无可赞之处。”
她说着这话,又高声向随身而来的待卫道:“你们这些人,快将公主的寝宫上上下下都搜查一遍,别让那大反贼混进来吓着二公主。对啦,方公公、赵公公、郑公公,你们可别走,留在这里保护太上皇。”
龙霄听到这话,心中暗骂这血凤真是奸猾无比,怕自己会忽然冲出来挟持文德皇帝借以脱身,便要那龙卫三杰留下,但如此看来,血凤定然己疑心到了朱芷清的床上。
果不出所料,那血凤又道:“太上皇,既然二公主身子不适,咱们还是去瞧瞧她吧。”
朱芷清骇然大惊,忙道:“父皇,母后,女儿真的没什么,只想静静的歇息一晚,你们就不用担心啦。”她此时太过紧张,声音已微微有些颤抖。
那文德皇帝这时已见到了女儿悬在床榻边的外裳宫裙,知道有所不便,就停下了脚步,道:“也好,太后,不是说那反贼向南而去了吗,我看清儿这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是你关切过甚,太多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让清儿好好的安歇才是。”
血凤与文德皇帝来之前,已有七八成的把握会在这里找到龙霄,而到了凤仪宫之后,见到朱芷清不仅不来接驾,而且言谈中大异往常,这间大床又是寝房里唯一可以藏身的地方,心中的把握又多了两成,暗地冷笑着,嘴上却柔声道:“太上皇,女儿家身子上的有些病,只怕是不会给当爹的说的,不如我去瞧瞧二公主,这才让人放心。”说着已举步向朱芷清的绣榻走去,她怕龙霄会忽然袭击,心下已是早有准备,自己虽然内力己废,但寻常的反应还算灵敏,此人武功虽高,但还不足以一招便制住自己,等一下只要见到人影,她就立即向床榻下闪避滚落,只需争得这点时间,龙卫三杰便能反应过来,向他围攻。
朱芷清隔着床幕周垂的粉纱,见到皇太后一步的接近,知道她一揭开纱罩,那么龙霄就会无以遁形,身子已是香汗淋漓,紧紧的咬住了嘴唇,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见到龙霄被人击杀在此,或许等一下只有以死相逼,才能让父皇与皇兄暂时放过他了。
她正打着主意,却感到赤裸的背脊之处一阵发痒,竟是龙霄在用手指触摸着自己软滑的肌肤,身子不由得剧烈的一颤,暗道:“龙大哥他……他要干什么,他不应该是那种孟浪无行的人啊。”
但很快的,朱芷清便感觉到了龙霄的手指在自己身上是有规律的移动,好像是在写着什么字,连忙静下心来仔细辨析。
那血凤缓缓的走到朱芷清的绣榻之旁,微笑道:“二公主,还是让母后来瞧瞧你要不要紧,你是万金之躯,身子娇贵,出了什么事,可就了不得啦。”
说着一只手已拉住了粉纱的一头,就要将之分拂而开,但在这一瞬间,她心中忽然莫名的犹豫起来,这里面呆着的,是一个屡次破坏她族中大事的男人,是一个成功抵御了她苦练的媚功,并让之内力尽废的男人,但也是给自己开天辟地的第一个男人,一个让人无法忘记,充满着无穷魅力的男人。她深知龙卫三杰的武功,这三人若是同时出手,再加上宫中其他的高手,那么龙霄要想再逃,绝对是非常困难的事,今晚多半会在此毙命。
但血凤的犹豫只是很小一会儿,天煞族的复族大计永远是高于一切的,她必须去为这个目标奋斗,无论是用自己的身体,还是用自己的灵魂。
此时血凤已将粉纱揭开了一角,就要见到床上的情景了——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二章
也就在这一时刻,粉纱之中忽然伸出一支纤纤玉手来,那葱白修长的手指在床沿上虚写着什么字,却只有血凤能够见到。
血凤自然知道这是朱芷清的手指,心中冷笑着仔细观去。
待瞧清楚她写出的字,血凤的脸色渐渐开始凝重起来,因为朱芷清写的是“血狼下落,明晚子时,应天城东,水月亭中。”
这十六字一写出,血凤所有的动作便停滞了一般,半天没有声响。
却听到文德皇帝不住的催促道:“太后,太后,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去瞧瞧清儿。”
血凤沉默了一阵,终于慢慢的拂开了粉纱,但很快又垂了下来,让外面的人见不到里面的情况。
此时在绣榻之内,便出现了一种异景,朱芷清一脸的紧张苍白,血凤是满脸的阴沉肃然,而龙霄却嘻皮笑脸的向血凤点了点头,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
血凤恨恨的望着龙霄,跟着又瞧了瞧半祼着身子的朱芷清,眼中闪出一丝妒意,但嘴中却道:“二公主,看你的样子倒没什么要紧之处,只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说着这话,她的身子己钻出了粉纱之外,对文德皇帝道:“太上皇,二公主果然不象是有病的样子,咱们还是回去吧。”
文德皇帝道:“这我就放心啦,清儿,你好好歇息,我与你母后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血凤与文德皇帝向外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道:“二公主,哀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芷清忙道:“女儿敬听母后垂训。”
血凤道:“三公主天性贪玩,不慎误交匪人,毁了她一生的清誉,而二公主你天姿国色,温和柔顺,最是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垂涎,我怕你耳根子软,被人三言两语的说些好话,便上了恶当,走上三公主的后尘,哀家劝你还是要将眼睛擦亮,懂得自重才好。”
她这话一说完,那文德皇帝也立刻道:“是极,是极,清儿,太后这番训示可是金玉良言,你可要仔细记在心中,不过你向来幽静,不象贞儿那样喜欢到处乱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唉,当年父皇一时糊涂,把你指给了威远王爷的儿子,现在他们父子成了大明朝的叛逆,这门亲事自然不能算了,改日我和你皇兄商议一下,给你另寻一个文武双全的少年俊才下嫁,也算是了结我一桩心事。”
朱芷清听到血凤含沙射影的话语,一张雪白的粉脸早就染成了玫瑰色,象是要浸出血来,又闻到父亲这么说,急忙道:“父皇,女儿愿意一辈子呆在你身边,不想嫁人。”
那文德皇帝又叹了一声道:“傻孩子,堂堂大明公主,又岂能丫角终老,不过现在朝庭正是多事之秋,你的事自然要等段时间再说,好啦,好啦,父皇就不在这里打扰你歇息了。”
他说完这话,一边带着人向朱芷清的寝宫外走去,一边却吩咐凤仪宫的诸多宫女要好好的侍候二公主。
朱芷清听到父皇一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知道外面还有一些宫女站着,又道:“蕊儿,你们也都出去罢。”
那蕊儿道:“不行啊,公主,太上皇与皇太后刚才要我们不许离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们可担当不起。”
朱芷清岂能让她们留在里面,语气微微一重道:“我好好的睡着,会有什么事,蕊儿,你要不听我的话么?”
朱芷清对宫女们一直极好,很少用这样坚决的语调说话,那蕊儿也不敢再行违拗,答应一声,便率领其他的宫女退出了内寝房,轻轻的关上了门。
等到外面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朱芷清只觉自己象要虚脱一般,口干舌燥,周身乏力,想到了去穿外衣,却偏偏连手都抬不起来,只得娇羞无比的道:“龙……龙大哥,麻烦你将外面的衣裳递给我。”
龙霄面对朱芷清这雪团玉石一般的身子,血液里也是奔腾滚烫,呼吸间甚是沉促,但对他来说,同样是大明公主,感觉却不一样,朱芷贞虽然是刁蛮任性,自己对待起她来却是全无顾忌,而朱芷清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给人温顺柔和的感觉,然而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的威严,让人不敢兴起亵渎之心。
听到朱芷清的话,他从床上一跃而起,钻出了粉纱之外,见到悬在床榻横栏上的衣裙,连忙取到手中递到粉纱帐内。
只闻得“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不一会儿,一名倾国倾城,面带酡红的美人儿便走了出来,两人眼神无意中相对,心中皆是一热,不由得一时低头不语。
不过终归是龙霄脸皮厚一些,轻轻的干咳了两声,故意将刚才的事揭过不提,道:“二公主,现在外面没什么人了,我想到那雁归塔去瞧瞧了。”
朱芷清的心还在呯呯直跳,那一份羞涩怎么也压抑不住,听到龙霄就要去雁归塔,连忙抬起头来道:“龙大哥,你一个人去可不成,还是我陪你去,那些守卫都认得我,才不会来为难你的。”
龙霄知道此行有朱芷清陪同自然要容易得多,然而一但见到朱芷贞,他就要动手救人,事后岂不是会连累到她。
朱芷清见龙霄沉吟不语,心思一动,已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微微笑道:“龙大哥,你不要替我担心,父皇对我一向非常宠爱,就是皇兄知道了,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至多被训诫一番罢了。”
龙霄知道她这话倒有几分道理,昌明皇帝幽闭三公主的目的只是想诱自己出来,要是三公主被救出皇宫,二公主这里倒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况且真要有什么事,他能救得三公主,难道就不能救出二公主吗,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先将威远王爷解决掉,然后设法逼昌明皇帝退位,到时候,一切的事情都可迎刃而解了。
想到登基称帝的事,龙霄心中便是猛的一跳,忍不住向朱芷清望了一眼,这个少女不仅清艳绝世,而且婉柔端庄,正是做母仪天下,垂范三宫的不二人选啊。只是自己得陇望蜀,有了一个三公主,又想到了二公主,要两名千娇百媚的金枝玉叶同时伺候自己这个原本普通的平凡人,好象有些太过奢望了。
朱芷清自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思及刚才的事,不由道:“龙大哥,你让我写给太后的那十六个字‘血狼下落,明晚子时,应天城东,水月亭中’是什么意思?这个血狼是什么人?怎么太后见到你会装着没瞧到?”
龙霄知道朱芷清在皇宫中很少知悉外界之事,心想确有必要对她说出这个年轻的皇太后真正的身份,让她心中有所防备,当下让朱芷清坐在了刚才的椅子上,一五一十的将血凤的事向她说了一遍,只是自己与血凤的那段风流艳史,那当然要隐而不述了。
朱芷清默默的听着龙霄的话,心中越来越吃惊,实想不到大明朝的皇太后竟是天煞族的奸细,这真是太骇人听闻了,但龙霄的话,却是不由得人不信。
龙霄将血凤的事说完,又道:“那血狼便是血魔的大弟子,更是天煞族里面非常重要的人物,他忽然失踪,想来一直是天煞族人心中的一个迷,他们不知费了多大的心思寻找,我算准这血凤一定也想知道自己大师兄的下落,投鼠忌器,不敢拿我怎么样,便让你写给她瞧,她果然乖乖听话啦。”
朱芷清一脸焦急的道:“龙大哥,不行,这事我要告诉父皇知道,小心他别让这个女人害了。”
龙霄摇着头道:“二公主,此事千万不可,这血凤地位尊贵,又深得你父皇的宠护,你无凭无据的去说她就是天煞族的奸细,十成十的要被她反咬一口,还要说你交结了我这样的匪人,受了蒙骗才去污陷她,到时候你的处境一定困难得紧。”
朱芷清忙道:“那……那怎么办,龙大哥,咱们就拿她没有办法了么,我好担心父皇的安全。”
龙霄道:“二公主,你放心,那血凤只是要利用你的父皇达到扰乱大明朝的目的,倒暂时不会对他下毒手,这个女人我自会想法对付,不会让她作恶太久的。”
朱芷清知道他不会骗自己,心中这才稍安,道:“龙大哥,我都听你的,就先不给父皇与皇兄说了。”
龙霄点点头道:“这就对啦,咱们现在还是去救三公主吧,要是天一亮,就不好出宫了。”
朱芷清听他说到“咱们”这两个字,那里答应自己与他一道去雁归塔了,不由一喜道:“好,龙大哥,咱们这就出发。”
龙霄主意已定,也不想拖泥带水,一揖手道:“二公主,从前门出去多有不便,只是要委屈你在龙某背上呆一会儿了。”
朱芷清脸上又是一红,但此时救妹妹出宫要紧,也顾不得羞涩不羞涩了,轻轻的点了点头。
龙霄见她首肯,便走过去双膝一蹲,就将朱芷清负在了背后,然后几个大步,已纵在了三楼花台之外。
朱芷清紧紧伏在他宽广厚实的背后,只觉得自己如腾云驾雾般的随着他在各处宫殿的房瓦上向西而行,肌肤熨帖间,一阵阵浓烈的男子气息传入琼鼻之中,让人说不出的心慌意乱。
龙霄带着朱芷清向西奔掠了没多久,便远远的见到了一座如神鞭般直插入霄汉的高塔,夜色之中,隐然可以瞧见塔层中有灯光还在闪烁。
只听朱芷清道:“龙大哥,前面的便是雁归塔了,等一下你放我下来,咱们从塔底进去,反正你穿的是太监衣服,我自然会有理由上去。”
龙霄“嗯”了一声,脚步却是加快,到了临近雁归塔的一处宫殿,一跃而下,曲身将朱芷清放了下来,然后跟在她的后面向塔底走去。
绕过一排房屋,便见到那雁归塔立在一块空地之中,但周围却布着密密麻麻身披战甲,手持兵器的禁军士兵,瞧来不下五百人。
见到有人靠近,立刻有人喝叱道:“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否则乱箭射死。”
龙霄连忙大声道:“你们这些小贼,瞎了狗眼啦,没见到是二公主驾到么?”
他这话一出,那边顿时静了下来,没多久便奔过来两个将领打扮的汉子,瞧清楚果然是二公主,不由都跪了下来道:“末将不知公主驾到,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朱芷清这几天到过雁归塔好几次,倒认得这两人,柔声道:“杨将军、付将军,你们两位快快平身,本宫深夜前来,实是皇兄忽然下旨,要我来询问妹妹一件要事,没有通知到这里,自然便怪不得你们。”
那杨、付两位将军起了身,见到朱芷清不乘凤轿,只带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太监前来,心中都是疑窦大起,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那姓杨的将军一揖手道:“小人们确实没有接到皇上的旨意,但不知公主可有?”
朱芷清道:“这是皇兄的口喻,并不曾下诏,你们快快打开塔门,有什么事本宫来负责。”
龙霄见到两人还在犹豫不决,知道自己这样与朱芷清前来,的确有些破绽,定然让这两名守将起了疑心,但现在也顾不了许多了,忽然从朱芷清身后站了出来,厉声道:“两个狗奴才,胆子倒真不小啊,居然不听二公主的话,想杀头么?”
那两人见到龙霄声色俱厉的样子,心中也是一跳,那姓付的将军一揖手道:“这位公公面生得紧,过去似乎没有随过公主的凤驾吧。”
朱芷清忙道:“这位刘公公是皇兄新收的人,身手很好,今晚宫里太乱,皇兄特意要他随我来办事的。”
龙霄这时又冷冷的笑了两声道:“瞧来两位将军对二公主的话不怎么相信哩,要不要去找皇上对质啊。”
杨、付两人都是老成谨慎之辈,此时怎敢再行多问,匆匆一揖手道:“小人万万不敢,小人万万不敢,二公主,你快请吧。”说着高声的呼喊雁归塔最底层的士兵大开塔门。
龙霄一边随着朱芷清向塔里面走,一边斜瞥那两人的神情,心中已知今晚之事绝没这么简单,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见着朱芷贞的面,其余的一切,就只有等发生了再说。
进入塔中,却见每一层都有人守着,而越是向上攀爬,那塔身便愈小,守卫的人也开始减少,但瞧模样举止,这些人的身手应该都还不错。
朱芷清身娇体弱,步弯纤小,爬这么高的塔层甚是吃力,但一心想让龙霄尽快救出妹妹,咬着牙坚持着,脚下并没有缓得一缓,没多久,便到了雁归塔的第十层,正是朱芷贞被囚之所——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三章
龙霄跟着朱芷清上了第十层塔楼,却见塔楼的石级上笔直的站着四名汉子,眼光锐利,精神矍烁,一望便知内力不弱,而在他们的身后,却是一道铁门紧紧的闭着,一把大锁横在其上。
见到朱芷清,那四人眼中都闪过异色,但不敢相询,全都躬身请起安来,一个人去打开那大锁,其余的人都侧身让道。
龙霄知道朱芷贞一定便在这铁门之内,在进去之前,有意无意的扶了扶自己的太监冠帽,把它向下拉了一点。
一会儿那门就被打开了,龙霄随着朱芷清走了进去,昏暗明灭的灯光中,却见里面几乎是空无一物,只是在靠壁处安着一张并不甚大的木床,而木床之上,却横躺着一名穿着杏黄衣裳的女子。
听到有人来了,那女子一骨碌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眼见到了朱芷清,又是欢喜又是惊异的叫了一声,便扑过来把她抱住道:“姐,你怎地这么晚了还来啊。”
龙霄跟在朱芷清身后,见到这个女子蛾眉横翠,俏眼灵动,唇含豆蔻,粉面生香,容光极是艳丽,更有一股子让人亲近喜欢的娇憨无邪,胸腹中也是一阵阵激动,这果然就是对他一片痴心的三公主朱芷贞,自己终算是见到她了,而她噩梦般的日子也到此结束了。
朱芷清见妹妹没有留意到自己身后的龙霄,有心逗一逗她,便道:“你不是说有龙霄的消息便要来告诉你么,今晚我倒是听到了一个,心中藏不住,怎么也无法入眠,就急急的跑来告诉你了。”
朱芷贞闻言,身子蓦地一震,搂着姐姐的脖子一起坐在了木床上,连声催促着她快说。
朱芷清道:“我听说龙霄前几天到过一趟京城,不过没多久便回镇煞关去了。”
朱芷贞愣了愣,望着朱芷清道:“姐,你这消息是从那里来的,这臭小子失踪了这么久,怎么会忽然一下子出现在京城里,是谁亲眼瞧见的。”
朱芷清道:“这消息是司马府传出来的,皇兄派人证实过,应该不会错。”
朱芷贞听到这话,静了一会儿,忽然眼圈一红,泪珠如珍珠般的潸潸而落,喃喃的道:“臭小子,臭小子,你果然还没有死啊,现在才出来,我恨死你啦,恨死你啦。”
朱芷清见妹妹对龙霄用情如此之深,心中也是一叹,又道:“不过听说他只在京城露了一次面就走了。”
朱芷贞忽道:“姐姐,你说他知不知道我被皇兄关起来的消息。”
朱芷清点着头道:“皇兄想引他上当,才故意放出要饿死你的消息,我想他应该知道了。”
她这话一出,朱芷贞脸色顿时一变道:“糟糕,臭小子就要来了,姐姐,你快想个法子通知他,千万不要让他上皇兄的当。”
朱芷清奇道:“不是说龙霄回镇煞关去了么,你怎么还担心他会上当。”
朱芷贞脸颊上泪迹未干,不住的摇着头道:“不,不,姐姐,你不了解臭小子,他那个人嘴巴虽然不饶人,但脾气却是又臭又硬,你想想,天煞族的连营他都敢闯,肯定不会怕皇宫的,说他回镇煞关了,一定也是故意传的风声,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到皇宫里来救我的。”
朱芷清见她说话间的语气十分的坚决,胸中似有绝对的把握,不由微叹道:“妹妹,你就这么相信龙霄么?”
朱芷贞毫不犹豫的用力点头道:“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姐姐,你不知道,他真的很好很好。”
朱芷清默默的瞧着妹妹,抚了抚她的长发,不愿再见她着急,轻轻的道:“好妹妹,你真的没瞧错龙大哥,他已经来啦。”
这时龙霄再也耐不住了,从门角处走到了朱芷贞的面前,望着她微微而笑。
朱芷贞听到姐姐的话,又瞧清了这太监的模样,忽然之间,不由是头昏目眩,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龙霄见到她这样的神情,正要上前去扶,却不防朱芷贞猛的跳了起来,一下子冲到他的身边,张开朱唇,就向龙霄的右肩上咬去。
龙霄身上有朱芷贞多处唇痕,对她的如此举动也是见怪不惊,只得呲牙咧齿的忍受着。
没一会儿,朱芷贞就松了口,痴痴的望着龙霄,跟着举起粉拳就象他捶去,一边打一边哭道:“臭小子,臭小子,你怎么这样笨啊,叫你别来,你偏偏要来,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啊。”
她说着这话,已一头扑进了龙霄的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把他抱住,再也不想松开,但泪水,已湿透了龙霄的衣襟。
朱芷清见到妹妹这般的模样,雪玉般的脸上早已是泪水纵横,不停的在一旁陪着低泣。
龙霄也用自己宽广的双臂环拥着这名为自己受尽委屈的娇贵少女,心中的诸般爱怜也是难言难喻,但他的头脑很快就冷静下来,这危机四伏的归雁塔上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应该尽快离开才对。
想到此处,他轻轻的推开朱芷贞,给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珠道:“贞儿,咱们该走啦,有什么话出了皇宫再说。”
朱芷清闻言也道:“是啊,妹妹,你和龙大哥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着哩,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出去。”
朱芷贞知道两人的话不错,轻轻的点了点头,望着龙霄道:“臭小子,你一向鬼主意挺多,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龙霄此时头脑中已在飞速的转动,这塔离地数十丈,若是直接负着朱芷贞出塔那是绝不可能,而且若是冒险一跃而下,下面的禁军自然会被惊动,要是放起箭来,黑暗之中伤着了朱芷贞,那就糟糕了。
无意中瞥到朱芷清,心中陡然一动,这对姐妹花的容貌虽然有异,但脸形极象,身段高矮也相差仿佛,这塔内的灯光极是昏暗,而那些守卫见到公主多半是躬身请安,很少敢用正眼来瞧,自己正该利用这点来一招偷梁换柱的计策才对。
思及此外,他再不犹豫,便将想法给两姐妹说了,两名少女听了,都觉可行,当下要龙霄转身站在一边去回避,然后羞答答的宽衣解带,互换起装束来。
片刻间两人已换好装,朱芷清按龙霄的吩咐,故意走到那铁门旁提高声音道:“妹妹,皇兄要我给你说的,就是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别那么死心眼儿。”她说了这话,立即便快捷轻盈的走到木床上躺下。
而朱芷贞也大声道:“姐姐,你去告诉父皇,让他要皇兄早点放我出去。”话音一落,龙霄已将她拦腰抱起,疾如闪电的到了铁门之旁放下,然后拉开了门,他要两姐妹这么做,就是要给门外的守卫造成一个错觉,象是朱芷清临出屋前在给躺在床上的妹妹告别。
见到朱芷贞出屋后,那几人果然不敢去瞧她,全都躬身道:“小人们恭送二公主凤驾。”一个人便去关门,还特意的瞧了瞧屋里有没有异状,见三公主仍在木床上卧着,这才放下心去上锁。
朱芷贞轻轻“嗯”了一声,带着龙霄不紧不慢向塔下走去,一路之上,各个塔层的守卫都是一般,远远的便躬下了腰请安,无人来细瞧朱芷贞的模样。
不一阵就到了塔底,龙霄大声的喝叱着守卫开门,两名守卫慌忙去打开了铁锁。
朱芷贞眼瞧着就要离开这个又暗又窄的雁归塔,真是又紧张又喜悦,只觉一颗心在胸膛里跳得厉害。
当那塔门打开后,朱芷贞跨步而出,接下来的情景让她惊呆了,只见塔外火把如星,一千余名禁军与大内高手持着兵器围成了一个圆形,四周已是水泄不通,静悄悄的没人发出声响——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四章
朱芷贞不想会有这般的局面,不禁是花容失色,回头向龙霄望去,却见他一脸的沉凝肃然,似乎是早有所料。
刚才与龙霄照过面的杨、付两名守将见到有人出来,立刻从人群中越众而出,亮如白昼般的灯火之下瞧得真切,高声道:“塔里出来的是三公主与那大反贼,大家伙可要仔细了,皇上有喻,不要放走了他们。”
龙霄知道这两人适才便起了疑心,一定是趁自己与二公主上塔之机,以最快的方法奏禀了昌明皇帝,自然知道是二公主说了谎,跟着便火速调派了人手守在了塔下,他这样自投罗网,正是昌明皇帝求之不得之事。
禁军此时是越聚越多,就连那被自己制住穴道身体暂时失去劲道的禁军首领华青云也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赶了过来,正在对着左右吩咐着什么。
龙霄知道一场大战再所难免,此时忽然间将那太监服脱了下来,露出了紧身的夜行装,跟着双掌撕分,“哧哧”的帛裂声大作,不一时,手上已多了些布条。
朱芷贞见到他如此的举动,不由道:“臭小子,你要干什么?”
龙霄没有说话,走到她跟着,转身道:“贞儿,到我身上来。”
朱芷贞明白他要背着自己突围,脸上忽然现出了一种毅然的神色,不住的摇头道:“不,臭小子,你还是自己走好啦,要是带着我,会成为你的累赘,我没有关系,至多是被皇兄还关些时候罢了,等你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相信皇兄就会放我的。”
龙霄此时怎舍得丢下她独自逃生,凝视着她道:“贞儿,今晚咱们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你愿不愿意。”
朱芷贞瞧着心上人刚强果决的神色,知道他一定要带自己冲出皇宫,但这样海盟山誓,同生共死的话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嘴中说出来,心中滚烫激动,眼泪又潸然流下,就是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了,只是一个劲拼命的点头。
龙霄瞧她答应,微微一笑,手下却是不停,飞快的将她紧紧的缚在了自己的背上。而这时朱芷贞什么都不愿想了,只是在他后脖一吻,然后用温滑细腻的粉脸在上面缓缓摩擦,轻轻的叫了两声“霄郎,霄郎。”
龙霄听到朱芷贞荡气回肠的低唤,心中也是一柔,但跟着便刚硬起来,如今刀枪四逼,岂是谈情说爱之时。
这时却听到那禁军首领华青云在高声道:“龙霄,现在你已被重重包围,本将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皇上仁慈宽厚,或许还可饶你一命,若是你冥顽不灵,就只有自寻死路。”
龙霄仰首就是一阵大笑道:“哈哈,手下败将,何足言勇,姓华的,你也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要想捉我,就凭手底下的真本领罢。”
华青云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一红,所幸皮肤黑糙,倒不怎么形诸于外,知道难以和此人多说,便又将脸一沉道:“众人听令,此人武功极是厉害,大家要小心对付,必要时格杀无论,但要小心三公主的安危,千万不可误伤。”
他这话一说完,就听得喊杀之声四起,禁军们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的涌来,刀光剑影,红缨交错,一齐向龙霄攻至。
龙霄一掌拍出,掌风呼啸之中,已有五名禁军后飞而出,跟着又撞在了后面一群人身上,顿时倒下了一大片,他这一掌,只是用了六成内力,中掌之人虽然内脏会有损伤,但绝不至于失去性命,在他的心中,仍然没有将这些人视为敌人,出手间已是尽量留情。
片刻工夫,龙霄身体方圆数尺的地方已聚集了数十人,以禁军为主,其中也有几名司马轻鸥所训练出的大内高手,都各自挺着兵器狠命的向龙霄狂袭,朱芷贞身娇体贵,那里遇到过这样的场面,见到这茫茫的一片雪光,已是惊骇难禁,但怕心上人担心牵挂,便紧紧的闭住了眼睛,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来。
龙霄双掌迭动,身体四周不停的有人向后倒飞而出,知道这些人还会无穷无尽的攻来,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便又要用那奇妙无比的绝顶轻功“仙鹤九变”逃走。
只见他大喝一声,矬身向下一扫,立刻便有十数名禁军倒地,面前顿时得以一缓,跟着脚下一蹬,身形已拔地而起,他知道这皇宫之中并无轻功特别出众之辈,只要自己这身法施展开来,便是带着一个朱芷贞,也无人能够追到,不出一个小时,就能逃出皇宫。
就在他身形起落之时,忽然听到华青云高呼了一声“撒网”。
顷刻之间,天空中骤地出现了无数软绵绵的黑网,己将龙霄驰掠的方同封死。
龙霄眼光敏锐,虽然在疾驰之间,却发现这些黑网之间闪动着微微的光芒,似乎其中杂有毒针之类,而且网丝轻盈,能顺着力道向上飘升,也不知是用何材料做成的
他一时不敢硬闯,又在空中数折,变换了几个方位,想要避过这网阵,但
放网的全是些身高臂长的汉子,足有二百余人之多,分四方而立,每两人拿着一张网,同时向空中抛出,将落之时,下面又有人接住,这样往复循环,天空中始终有上百张网在盘旋飞舞,自己若是想强行纵跃,只要让一张网撞上,手脚便要被尽缚,失去反抗之力,这样的网阵,倒象是专门为对付自己而设。
那华青云见到龙霄此时便如无头的苍蝇,不停的在空中改变方位,但始终无法冲出去,心中不由大是得意。
原来华青云曾听过血魔进宫行刺之事,常自遗憾当年自己没有在宫中,从而让已受重伤后的血魔逃走,成为大明朝后患,他成为禁军首领之后,询问过当年参与过此役的人,细心琢磨之下,终于创出了这个网阵,又找了二百五十名禁军操练了数年之久,先前龙霄在凰栖宫逃走,华青云就深悔没有用这网阵,却不料又接到了他在雁归塔现身的消息,当下就有了准备而来,现在瞧来,果然是大奏奇效。
龙霄此时对这网阵也大是忌惮,一时落在人群之中,不再纵跃,掌劈脚踢,让人无法靠近,但这般下去,终究不免气衰力尽,死于乱刃之中。
就在这时,皇宫的正北方泼剌剌的奔来数匹快马,一名四十来岁的太监手捧着一道诏书而来。
到了雁归塔前,那太监便勒马而驻,快速的打开了那诏书,尖着声音道:“大明昌明皇帝有旨,各位军士听仔细了。”跟着又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人心无古,绝难善终,国之恒道,俱为一理,忠耿则为良民,造恶即为逆党,故护国大将军龙霄,不思皇恩,拥兵作乱,大明子民,人得诛之,现此反逆贼心难抚,入宫不轨,军士有遇之者,当勇毙此徒,为朝庭除一巨奸,若此奸贼以皇亲相挟,欲脱重围,众军士不必顾忌,放手击杀,毋须以皇亲为念,唯能力毙逆贼,方是要务,有建此功者,授一品官爵,另赏宫女百人,黄金十万两,若有循私放逆贼出逃者,必杀无赦,故兹诏示,想宜悉知,钦此。”
龙霄听到昌明皇帝这道诏书,心中真是怒火大作,这狗皇帝必然知道自己要带三公主出宫,怕士兵们对朱芷贞的身份有所顾忌,从而让他借此逃脱,因此特意下了这道圣旨,那就是要让人对朱芷贞也一并击杀了,这样的凶残卑鄙,实叫人义愤填膺。
朱芷贞自然也听到了这道诏书,也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会如此凉性薄情,心中一阵酸痛,忍不住在龙霄背上呜咽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场中的情景也是大变,刚才士兵听到华青云有令,不得伤到公主,故而出手都是小心翼翼,不敢稍有差池,现在有了皇帝叫人放手击敌的御旨,更有官至一品、宫女百人、黄金十万两的重诱,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乎所有的人都红起了眼来,狂呼着举着兵器向龙霄攻来,下手之处,已不分那里是公主,那里是逆贼。
混乱之中,龙霄腾挪稍迟,只听得朱芷贞“啊”在自己背上低呼了一声,竟是被人用剑刺在了左肩,想透过她的身体去伤着龙霄。
龙霄感觉到朱芷贞的手在紧紧的抓住自己,知道她伤得不轻,心痛怜惜之下,脑中轰然一热,身躯间已是热流奔涌,他努力的想让自己成为一名不留任何遗憾的大英雄,但终于失败了,这些人刺中朱芷贞一剑,实在比刺中自己十剑还要让他难受和愤怒,他不想再当什么英雄好汉了,他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凡人,把自己心爱的女人从危险的环境中带走。
只听龙霄大吼了一声:“贞儿,闭上你的眼睛,我叫你睁开时才能睁开。”
朱芷贞正在疼痛之中,听他的声音忽然变得这么大,不禁应了一声,紧紧的闭住了眼眸。
龙霄这时对围攻他的大明官兵再也不容情了,急速之间,“天残地绝魔功”的内力已提到了极至,一掌奋力劈出,顿时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呼啸之声,首当其冲的便是已攻到身前的三名禁军,只闻惨叫之声忽然大作,那三人在龙霄凶烈的掌力下顿时血肉模糊的疾飞而后,撞倒了后面的十数人,这十数人再向后飞出,又击倒了一片人,这一掌之下,已击杀了六人,重伤了十人以上,前面的地面一片鲜血流淌。
龙霄击毙了这些人,心中更无犹豫,双臂连环疾动,将心中所能想到的最直接,最厉害的杀人招式全部施展了出来,或锁咙,或穿胸,或插腹,总之他冲到那里,那里就是一片惨叫,血光大作,而朱芷贞在他的背上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些凄厉无比的惨呼,肌肤之上不时有带着热气的水滴飞溅,心中已猜到龙霄在做什么,只骇得拼命的闭着双眼,不敢有稍稍的睁开。
那华青云见到龙霄忽然间发起狂来,而且杀人的手法如此快捷残酷,不由得也是骇得心惊肉跳,高声呼道:“这反贼疯了,大家并肩子上啊,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此时龙霄身边已围着了几名大内高手,拼命的在向他进攻,其中以一名使着铁锤的汉子最为威势,双锤舞得风急雨密,只在龙霄周围盘旋,只稍不留神,就要砸他个血横肉飞。
却闻得龙霄一声长啸,骤然间双拳齐出,那人见他这一击直对着自己的两柄铁锤而来,心下不由暗喜,自己这铁锤乃是实铁而铸,沉重无比,对方纵然再是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拳锤相遇,他当然是大占便宜。
但他很快便明白自己的想法错了,龙霄这一拳之下,仿佛是有千斤之力,竟生生的将他握着锤柄的手掌震得裂开,然而拳劲毫不衰弱,将那双锤反击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顿时哼都没哼一声,便骨碎而亡。
龙霄一招得手,并不歇息,出手犹如电光火石,又向一名用刀的大内高手攻去,那人见他出手击毙了同僚,骇然大惧,料他必是来抓自己的喉咙,不遑多想,急忙举臂往颈上一横,刀锋朝外,一招“等君入瓮”,欲让敌人自行将手指削断。
龙霄似乎未瞧到其中的厉害,出手的方位丝毫没变。那人正暗自窃喜,对方的手指已搭在了刀口,他摧力施“削字诀”刀锋上抹,谁知发劲之下,一柄单刀竟重逾泰山,在龙霄五指中纹丝不动。他心叫了声“糟糕”便要弃刀自保,龙霄向内运功一拉,这股力道势若千斤,这人无法抗拒,重心全失,身子前倾,眼睁睁看着龙霄手掌抓在喉咙,未及呻吟便倒地而亡。
这两人皆是皇宫里的武功高手,江湖中也有一席之地,被他顷刻间击杀,正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余下之人心悸之中,只觉胸腹中腾起一缕苍凉,这逆贼趋来骤往,招式诡异奇毒,眼前虽是别人赴了黄泉路,但难说下一个不是自己登上奈何桥。再也无法袖手旁观,臂动腕抖,尽展生平所学,纷纷向龙霄攻去。
但龙霄这时已杀红了眼,呼啸一声,猛地夺过一把钢刀,几刀怒砍,便有四颗人头滚落在地,两人被拦腰斩断身子。
华青云瞧着禁军与大内高手们的伤亡已在两百多人,雁归塔前已是血流成河,但对方还没有力竭之像,心中已开始慌乱起来,又大呼道:“撒网,撒网,把这逆贼网住。”
他这军令一下,便有无数的大汉冲上前去如渔夫般的向龙霄抛网,虽然在他的旁边有不少的自己人,然而此时也顾不得了。
龙霄见到他又用这招,想也不想,顺手便抓起身前的一名禁军,向前方两名正准备撒网的汉子掷去,他内力何等强劲,只这么一下,将三人隔着黑网撞在了一起,全都是骨裂脏碎。
这一击奏效,龙霄是如法炮制,不住的抓着人向撒网的汉子身上撞,顿时便击倒了一片,这些人也一时不敢再逼近。
血战之中,地上又多了一百多具尸首,龙霄与朱芷贞两人已有如血人一般。
正在这时,正北方的宫殿处忽然现出一片火光,跟着传出了急促的撞击铜钟的声音。
华青云听到这钟声,脸色顿时一变,失声道:“不好,是天庆宫出事了,皇上还在里面。”
他旁边站着一名高瘦汉子,则是与龙霄在凰栖宫交过手的那“穿云手”陈洛。
这陈洛自被龙霄放过之后,一直在留意他的举动,先是见他饶过了华青云,然后逃出凰栖宫时全无伤人之意,便是刚才与禁军交手之初,也是处处留情,虽然最终还是下了杀手,但陈洛心中却颇有疑窦,有心帮他,不由一揖手道:“华将军,莫非这逆贼还有同党,咱们可别中了天煞族声东击西之计,现在宫里的大部好手都聚在这里,皇上那里可就危险了。”
华青云听了这话,不由是凛然一惊,知道此事也绝非并不可能,皇上的安危可是不能有半分疏忽啊。
当下不敢再犹豫,大声下令道:“众军听令,天庆宫有难,全部急速增援,这逆贼先行放过。”
他说着这话,已勒转马头向北而去,而围在龙霄身旁的禁军与大内高手见到龙霄的疯狂与武功,早就骇怕了,巴不得他有此令,“哗啦啦”一阵脚步声响过,霎时之间便没了影踪——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五章
龙霄背着朱芷贞立在雁归塔前,月黯星稀,鸦声偶闻,在他面前的是数百具流淌着鲜血的尸首,另外还有数十名负了重伤的大明官兵在不停的呻吟着。
这时的龙霄,心中殊无一丝快意,毕竟这些大明官兵都是些无辜的受害者,他心中很清楚一将功成万骨枯,大丈夫做事不必心慈手软的道理,但他更清楚的知道,从公理来说,这件事的的确确是自己错了,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他一夜之间已毁灭了数百个家庭,让数百位妻子没有了丈夫,让数百名儿女没有了父亲,让数百对父母没有了儿子,自己日后虽然可以在物质补偿这些家庭,但人的生命是永远无法补偿的,大错铸成,一生难安啊。
大战之后,龙霄的头脑却说不出的冷静清醒,他开始反思自己今晚的举动,白日里听到司马琴一说到昌明皇帝要饿死朱芷贞,自己就非常的燥动,甚至失去了分析问题的理智,一心想到皇宫里来救人,凭仗的就是一身高绝的武功,以及无畏生死的热血。但这样对吗?自己完全可以缓上一两天的时间谋后而动,从而避免陷入昌明皇帝的埋伏,也能避免这一场残酷的屠杀,上天赋予他足以能够夺人生死的本领,这是幸运的,但也是危险的,这种本领一但运用失误,就会霎时之间让人人亡家破。而更可怕的是,如果日后自己能够称帝,一言一语就能让千万人头落地,若还是这么的冲动,缺乏思考的理智,便就是最终一统了桃源,也很容易成为一个昏君,暴君,那么对桃源百姓来说,一个叫龙霄的人做了皇帝,比昌明皇帝,威远王爷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或许还有不如。
他就这样默默的想着,重新思索自己人生的价值与目标,思想间已不知不觉的在完成一个少年到成年的蜕变。
正在出神之时,听到朱芷贞在背上微微的发出呻吟之声,顿时把他惊醒过来,连忙解下缚在两人身上的布带,去查看她的伤势,却见在朱芷贞的左肩留有一道剑伤,鲜血虽然还在不停的浸出,但并未伤着要害,这才放下心来,出手便将她伤势周围的七处大穴封住,止住了血流。
重兵虽撒,然而皇宫内终不可久留,龙霄正要抱着朱芷贞前行,却见她望着自己,嘴中一直没有说话,眼神中竟闪烁着畏怕之意,知道刚才的惨烈血腥一定会成为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心中永不消失的恐惧,不由深自一叹,伸手在她沾着大明官兵鲜血的粉脸上轻轻抚了抚,然后微微一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临行之时,忍不住向雁归塔之上仰望了一眼,见里面灯火飘摇,隐隐有人在向下瞧着,只是不敢出来,也不知朱芷清在高塔之上是否见到了这付惨景。
施展轻功向皇宫外行去,一路之上,却见无数的太监与禁军都在朝北方急急忙忙的奔跑,并没有人再来阻拦他,而那天庆宫的上空,火光已黯淡了许多。
龙霄抱着默默无语的朱芷贞,从原路而返,很快就出了皇宫,到了司马府后院外。
瞧了瞧左右无人,他带着朱芷贞一跃而入,在花园里穿梭纵跃,依然到了那“听风居”。
刚到屋外,便见到“听风居”内烛光飘摇,透过纱窗向里面瞥去,却见司马轻鸥在大厅里坐在一辆木头做成的轮椅之上,气定神闲的瞧着一本书,
龙霄知道他在等自己,试着一推木门,那门竟自开了,却并没有上闩。
听到声响,司马轻鸥抬起头来,见到龙霄怀抱着一名女子浑身是血的进来,先是微微一惊,但跟着瞧到他的神态与举止,不象是身负重伤,心中立即猜到了大概,不禁摇首而叹,道:“龙将军,三公主没事罢?”他虽知朱芷贞与龙霄关系非浅,但对方始终是大明皇室血脉,是以不便喊出“主公”二字。
龙霄明白他的意思,言道:“司马大将军,三公主中了剑伤,你这里可有金创药。”
司马轻鸥点着头道:“在书房右壁第三排有几个小瓷瓶,其中蓝色的那个是我司马家特制的止血疗伤的圣药,一般的刀剑之伤,敷药之后三日内便可结疤,伤愈后不会留有任何痕迹。”
龙霄一听,连忙抱着朱芷贞进入书房,没费什么力就在木架上找到了司马轻鸥所说的那个蓝色的瓷瓶,让朱芷贞在一张木椅上坐好,轻轻的宽下了她上身的衣裳,却见在她细腻雪白,瘦不露骨的左肩之上有一道寸长的伤口,因被他封住了周围的大穴,血液暂时没有再流,但皮肉已微微向外翻出了。
龙霄右臂挥点,解开她背部之穴,那伤口处顿时有一缕鲜血流了下来。
龙霄打开那蓝色瓷瓶的木塞,见里面是些白色的粉末,倾倒在了朱芷贞的伤口处,片刻间便止住了血。他见这药粉果然奇妙,不过心中也不奇怪,这司马家以武传家,为大明朝打了几百年的架,这种东东,应该是居家必备之物了。
上好药,龙霄依旧将朱芷贞的衣裳拉上去掩住,却见她正目不交睫的凝视着自己,不由微笑着道:“贞儿,你怎么了,不认得我了么。”
朱芷贞忽然紧紧的抓住了龙霄的手臂,颤声道:“霄郎,刚才我好怕,真的好怕,我觉得你好象变了一个人,象个……象个魔鬼,你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龙霄脸色也有些黯然,知道她受了惊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道:“贞儿,别怕,刚才形势太危急,你皇兄太不顾兄妹之情,我不得已才那么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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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芷贞想起刚才的事,明白龙霄也很是无奈,但还是道:“霄郎,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不要变成魔鬼。”
龙霄点点头道:“好,贞儿,我答应你,霄大哥不会变成魔鬼的,霄大哥永远是你过去认识的那个人。”
朱芷贞闻言,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站起身来,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中,微闭着眸道:“霄郎,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变的,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什么大明三公主了,我只是你的妻子,永远爱着你,想着你的妻子,无论你到那里,我都会跟在你身边的,不过不许你再离开我啦。”
龙霄抱着朱芷贞,心中也是柔情满腔,暗忖:“日后迟早会与她的父兄有一场对决,可要瞒着一些才是,我可不能再骇着贞儿了。”
拥抱了一阵,龙霄想到司马轻鸥还在外面,便要朱芷贞先在书房呆着,自己到外厅去与他说话。
到了外厅,龙霄在司马轻鸥的旁边坐下,便道:“司马大将军,令爱在皇宫还没有回来么?”原来自昌明皇帝所在的天庆宫起了大火,他就料到必然是司马琴放心不下自己,用了这个围魏救赵之计,要知以司马府的家传武功与她对皇宫地形的熟悉,想放一把大火,绝非什么困难的事。
司马轻鸥见他已经猜到女儿进了皇宫,一笑道:“还没有,不过你不用担心,琴儿从小便聪明机智,轻功也不弱,不会有什么事的。”
龙霄点点头道:“不错,现在皇宫乱成一团,司马姑娘的确应该顺利脱身的。”
司马轻鸥道:“主公,琴儿自然知道回来,但不知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龙霄对这事早有思索,便道:“司马大将军,过两天我想回镇煞关去找顾先生他们商量一下对付威远王爷的办法,然后到松阳河那边去瞧瞧。”
司马轻鸥道:“如此甚好,不过主公,这事越早解决越好,三公主在这里我自会小心侍候,你还是明天就出发罢。”
龙霄道:“先不忙,我明晚还要赴个重要的约会,等这事办妥了之后再说。”
司马轻鸥见他说得郑重,一时也不方便去问,便微微点头,不去追问——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六章
又聊了一会儿,龙霄忽然听到屋外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顿时站了起来道:“是司马姑娘回来啦。”
话音刚落,就见到虚掩的房门被人推了开来,一个身姿婀娜轻盈的黑衣蒙面人走了进来,见到外厅里的两人,便揭开了蒙脸的黑布,露出一张清水芙蓉般的秀脸来,正是司马琴。
龙霄此时已迎了上去,揖手一拱道:“司马姑娘的相救之恩,龙霄在此多谢了。”
司马琴见到浑身是血的龙霄,开始也骇了一跳,等细细打量之后,芳心中这才安定下来,摇头道:“龙大哥,比起你割腕喂血的恩情来,我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说到这里,想起一事,忙道:“对了,龙大哥,三公主呢?她在那里?你没救出她么?”
龙霄点头道:“救出来了,只是负了点伤,在书房里休息哩。”
司马轻鸥见天色将明,便道:“琴儿,你去叫下人把‘苍梧轩’的温水准备好,给主公与三公主洗洗身子,另外再找两套干净的衣服放在那里。”
龙霄知道这“苍梧轩”就在离这里的不远处,出言道:“司马大将军,我带着三公主离开了皇宫,昌明皇帝必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怀疑到司马家头上来,我和三公主住在那里恐怕不怎么方便吧。”
司马轻鸥点点头道:“这个自然,等一下你们洗浴之后,就到密室里去,三公主乃千金之躯,睡着那冰冷的石榻定然不会习惯,我会叫琴儿将里面铺设齐整的,可不能太委屈了你们。”
龙霄听司马轻鸥想得还挺周到,不由一揖手道:“司马大将军,这可要多谢你了,只是太麻烦司马姑娘。”
司马琴想到龙霄与朱芷贞一但同床共枕必定会有一番郎情妾意的抵死缠绵,心中颇不是滋味,但人家两人认识在前,而朱芷贞似乎早就委身于龙霄,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由不得自己不高兴,当下只得微笑着道:“你们一个是主公,一个是公主,咱们做臣子的正该伺候才是,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龙霄此时用脚丫子也能猜到司马琴心中的感觉,嘿嘿一笑,便闭了嘴,当此之时,装傻充愣,才是最明智之举。
司马琴推着司马轻鸥走了出去,龙霄便到了书房,朱芷贞此时心情已大为平复,一见他进屋,便追问起龙霄这段时间的下落来,龙霄就胡诌了一通,说是到山中修习一种武功,前些日子才出山。
他一边对朱芷贞说话,一边去摸她的气脉,只觉往来微涩,果然有中毒之状,只时还不至于马上发作,明日子时,血凤定会来赴自己的约,到时务必让她交出解药才是。
过了一阵,却见司马琴捧着一大堆物事进来,全是些被褥之物,并告诉两人“苍梧轩”的温水衣裳已准备好了。
龙霄道了声谢,便带着朱芷贞走出房,顺着一条花荫小道向南而行,没过十分钟便到了那“苍梧轩”。
进了屋,却见里面灯烛照得通明,但空无一人,龙霄此时对大明朝的建筑结构已甚是熟悉,穿到正厅,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个放着大木桶的房间,里面已盛满了温热的清水,旁边还堆着十来挑装着水的小桶,想是照着两个人的用水量准备的。
朱芷贞见到这屋中情景,顿时想起那日在官驿里自己酒醉后的窘态来,不由得红云流腮,娇羞难当,连忙将龙霄一推道:“霄郎……你……你先出去。”
不知为什么,龙霄对这朱芷贞一向是随意无碍,嘻嘻一笑道:“贞儿,你身上有伤,自己洗来一定有所不便,还是我来帮你吧。”
朱芷贞虽然与龙霄春风两渡,但害羞之心却未减,闻听他出这话,芳心中如同打鼓一样,慌乱道:“你刚才给我上的那药挺好,现在我肩上并不怎么疼了,能够自己洗的,你快出去,快出去。”
龙霄哈哈笑道:“这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好贞儿,我既然进来了,就让我留下来服侍服侍你吧,算是我不辞而别的补偿。”
朱芷贞红着脸娇嗔道:“啐,你这个人色胆包天,等一下……等一下你就又要动手动脚的,那有你这样的补偿法。”
龙霄道:“那好,就不说补偿不补偿的,咱们来讲正理。”
朱芷贞道:“这还有正理啊,好,你说,要是说得通你就留下来,说不通你可要马上出去,也不准在门口偷看。”
龙霄胸有成竹,立马道:“好啊,你是公主,金口玉言,可不许反悔。”
朱芷贞道:“不反悔就不反悔,你倒是快说。”
龙霄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道:“我来问你,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这句话对不对?”
朱芷贞点点头道:“很对啊,我们大明朝凡是进过学塾的人都知道。”
龙霄道:“那好,你说说这句话的含意。”
朱芷贞道:“这还用问,那自然是说做臣子的做什么事都要以君王为念,当儿子的做什么事都要以父亲为念。”
龙霄道:“这就是当官的所说的那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朱芷贞又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龙霄接着道:“那我再问你,刚才你说要给我做妻子,这话不假吧。”
朱芷贞听他忽然问到这个问题,立即羞得低下头,一言不发,直到龙霄迭声追问,这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龙霄见她承认,顿时又笑了起来,道:“好,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这夫又为什么纲?”
朱芷贞闻到此言,骤然间便明白了他这些话的意思,心中暗暗叫苦,咬着嘴唇半天不语,龙霄怎会放过她,又问了一声,朱芷贞这才轻声的道:“夫……夫为妻纲。”
龙霄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一拍手道:“聪明,机智,勇敢,天才少女,答对啦,就是这个答案,这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夫要妻浴,妻自然要不得不浴了。”
朱芷贞这时是又好气又好笑,瞪着他道:“呸,什么夫要妻……妻浴,妻不得不浴,好难听,不要脸。”
龙霄又笑道:“我这是话丑理端,娘子,宽衣罢,不知可否要小生代劳。”说着手已搭在了她的腰带之上,他的话确然有理,朱芷贞此时无法再说什么,见他伸臂而来,脸上一热,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咬唇道:“谁要你来,闭上你的贼眼。”说话间背转了身子,纤手舒展,自己宽衣解带,一个花娇雪艳的玉体便呈现在了龙霄眼前,但她不等龙霄眼福尽饱,已“哧溜”一声钻进了浴桶里,只露出了一个头来。
龙霄当然要乘胜追击,以可以打破世界纪录的速度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咣咚”一声水花四溅,他已与朱芷贞相对而立,所幸司马家的这个浴桶还算结实,没被他这一冲之力弄破。
见到朱芷贞此时已将脸上的血迹尽洗,墨云秀发,杏脸桃腮,双肩齐露,透过水面,已可见那两团粉白的椒乳,而她神情间似喜似嗔,娇羞无限的样子,大与谢如云等现代美女有异,龙霄心如猿搔,双臂一张,已将朱芷贞抱住,那禄山之抓已向她娇嫩细腻的各处肌肤抚去。
朱芷贞避无可避,娇喘着闭着眼眸任由他在周身爱抚,但很快就发现了龙霄身体间某处的战略性意图,慌乱摇着头道:“霄郎,霄郎,求求你,不要在这里……”
龙霄瞧着她惊恐的样子,知道这女孩的观念还有待突破,但自己可不能过份强逼,连吸了十数口冷气,这才勉强压住正待澎湃的情欲,与朱芷贞相互搓磨着将身子洗干净,但又有一番绮情香艳之处。
好半天才回到“听风居”,司马琴此时已离去了,龙霄带着朱芷贞到了书房,将那装着金创药的蓝色瓷瓶拿在手中,便转动了那密室的机关。
进入后关上门,却见密室中犹自燃着两盏油灯,而石榻上此时铺设已妥,红色的绣花被,长软的鸳鸯枕,灯光之中,倒象是一个简陋的新房一样。
朱芷贞与龙霄上了石榻,心中有几分喜欢,也有几分紧张,喜欢的是从今以后自己就能和心上人如同寻常的夫妻一样同床共枕,相拥而眠,而紧张的却是心上人似乎早就是横刀纵马,跃跃欲试,自己今晚将要如何捱过。
龙霄此时洗了澡,真是神清气爽,毫无倦意,手中一晃,便拿出那个小蓝瓶来道:“贞儿,我来给你再上一上药。”
朱芷贞明明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也没有多说,酡红着脸任他将自己的全身衣裳解了下来,缓缓的背卧在柔软的床褥之上。
龙霄前面倒还斯文,老老实实的上了一会儿药,但手指很快就在朱芷贞雪白温滑的背脊抚弄起来,跟着越滑越下,已到了她的尾椎骨上。
朱芷贞只觉浑身一阵酥麻,忍不住轻吟了一声,龙霄此时欲火已涨,翻过她的身子,只见到朱芷贞已是媚眼如波,春情己动,而胸前一对玉乳又白又嫩,如新蒸的鸡头子,乳尖一点娇红,真是令人爱煞,一时难耐,俯身用嘴吮吸起来,而双手也没闲着,在她滑如丝缎的躯体各处游走。
片刻之间,朱芷贞已是呼吸渐急,周身战栗,龙霄便腾身而上,尘柄抵在她的玉户,几经磨送,这才入关,只觉紧暖香湿,犹如初次交合之时,知道她还未习惯于此,便轻抽浅送,极尽温存之事,而朱芷贞此番痛楚大减,花谷通润,渐渐的已是星眼朦胧,柳腰微摆,低吟轻唤,说不出的娇媚艳丽。
交战良久,龙霄再也控制不住,微哼一声,溶溶仙汁已滴入牡丹花丛之中——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七章
缠绵之后,龙霄便抱着朱芷贞温软如玉的娇躯沉沉睡去,真是“室内春意浓,深眠不觉晓。”这一顿好睡,实不知外世之时辰,直到听到密室入口传来轰然的机关转动之声,这才将他从梦中惊醒,低头见朱芷贞仍在紧紧的搂着自己,嘴角间带着平和幸福的微笑,还在熟睡之中,心中却是叫了声糟糕,司马轻鸥腿脚不怎么灵便,又不会叫外人进入这密室,来的人自然便是司马琴了,但现在自己与三公主还赤身裸体的躺在绣被里,让她瞧见了岂不是尴尬。
正想着,司马琴一手提着个食盒,一手提着龙霄从外面带来的那个皮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密室之中并无可遮掩之处,一眼便瞧见了石榻的绣被里露出的两颗人头,四只光生生的手臂,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站在密室进门处手脚无措,真不知是进还是退。
龙霄脸皮算是厚的了,这时也大觉不好意思,连连干咳了数声。
司马琴忽然省悟过来,柳腰一转,便转过了身去。
龙霄连忙推了推朱芷贞,朱芷贞朦松的睁开眼来,腻声道:“霄郎,你醒了么。”
龙霄赶紧向司马琴的方向一指,朱芷贞顺势望去,也不由得掩口一惊,跟着羞涩难当。
两人匆匆忙忙的将各自的衣裳穿好,龙霄向朱芷贞递了个眼色,朱芷贞便走到司马琴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司马姐姐。”
司马琴强忍住心中的酸楚之意,转身跪下道:“臣女司马琴参见三公主殿下。”
朱芷贞连忙扶起她道:“司马姐姐,今后你就不要这么多礼啦,还是和霄郎一样,叫我贞儿吧。”
龙霄这时也道:“是啊,琴儿,我瞧贞儿这个三公主多半要做不成了,你还是把她当妹子看待吧。”
朱芷贞听他这句“琴儿”叫得甚是亲切,不由斜眼瞥了龙霄一眼。
司马琴点头站了起来,神情间已恢复了平静,将食盒递给龙霄道:“龙大哥,三公主,你们腹中也饿了吧,我叫厨房弄了几样小菜,你们先用着。”
说罢就要转身出去,龙霄想起一事,叫住她道:“琴儿,昌明皇帝让你爹进宫没有?”
司马琴脸色黯淡下来,摇头道:“还没有,爹正在郁闷哩。”
龙霄心中料到必然是那昌明皇帝听人禀告了司马轻鸥双腿已断的消息,再加上对司马琴已有所猜忌,自然会对司马家失去了兴趣了,不过这样也好,司马轻鸥执行起建文帝的遗诏来,心里面会少一些愧疚难受。
眼瞧着司马琴出了密室,龙霄将食盒与皮箱都提到石榻前,然后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饭菜放在皮箱上,正要招呼朱芷贞用食,却见她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自己,不由道:“贞儿,你怎么啦?”
朱芷贞忽然撅了撅红润的小嘴,衣裙带风,走了过来,轻轻的捏住了他的右耳朵道:“司马姐姐什么时候变成你的琴儿了,我问你,那天你们当着我在后花园里发的誓还算不算数?”
龙霄听她忽然问起如此敏感的问题,真是难以回答,只得道:“这个……这
个么,司马姑娘与我在军队里同甘共苦,患难与共,过去虽然有点小小的误会,但大家说开便没什么啦。”
朱芷贞咬着牙道:“呸,避重就虚,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曾发过什么誓来,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我龙霄在此发誓,除非是见到太阳西出,岩石腐烂,否则我这一生绝不娶司马小姐为妻,有违此誓,人神共诛,不得善终。’司马姐姐也是这么说的,是不是。”
龙霄没想到她对这事倒是记忆犹新,将两人发的毒誓竟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重复了一遍,不得不道:“好象是吧,或许是这样说的。”
朱芷贞捏住他耳朵的手紧了一紧道:“什么叫好象是吧,或许是这样说的,啊,你是不是瞧司马姐姐长得漂亮,又起了色心啦,反正他爹就曾经把她许配给了你的,当时没成,现在就后悔了。”
龙霄见这个昨晚还温柔如水的三公主又恢复了刁蛮的本性,自己的耳朵实在大受连累,不由苦笑道:“就是我有那个心,要让太阳西出,岩石腐烂,也是万万办不到的事啊。”
朱芷贞深知司马琴的脾气,发出的誓必然不会有违,这臭小子就是打她的主意,司马琴也不会答应,不由眉开眼笑道:“这倒也是,这两件事就算你有再大的本领也办不到。”正要放手,忽地又想起什么,手指一用力道:“好啊,你刚才说‘就是我有那个心’这么说你是承认喜欢司马姐姐了。”
这刁蛮公主一但安了心要找碴,龙霄真还无法应付,猛的想起给朱芷贞带的那台MP3来,忙装着疼痛难当的样子将鼻子眼睛都挤在了一起道:“哎哟,痛死了,贞儿,快放手,我有好东西送你,包管你没从没见过,一定会喜欢得紧。”
朱芷贞见龙霄这付模样,也真怕给他弄疼了,便松开了他的耳朵,将一只又白又嫩的右掌伸得直直的道:“什么好东西,快拿来瞧瞧,皇宫里什么都有,我会没见过,真是希奇,臭小子,你可别诳我,小心我来更厉害的。”
龙霄还真怕她施出惯用的“樱口神功”来,忙摇着头向皮箱一指道:“别别,我绝对没有骗你,那东西就在这里,等一下吃完饭,我就给你拿出来。”
朱芷贞瞧他那皮箱古里古怪的,心想还真不定有什么好东西,便不再说什么了,只等着他盛好饭拿好筷子递到自己手上来,谁知隔了半天,还不见龙霄有何举动,禁不住向他望去,却瞧着龙霄也正大模大样的全然一付老爷状的盯着自己。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朱芷贞忍不住了,娇声道:“还不盛饭。”而龙霄见这刁蛮公主心情好的时候就“霄郎霄郎”的叫得自己荡气回肠,心中酥软,完全是柔情如水千依百顺的乖乖女,但是任起性来便“臭小子臭小子”的乱喊,公主架子依然不减半分,心想管她公主不公主,既然两人长期在一起,自己这大老爷们的尊言可不能轻易受到践踏,姑息便要养奸,先得让她改变性子才是。
当下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道:“什么,你叫我盛饭,这简直太离谱了吧,昨晚你不是还承认夫为妻纲么,啊,要我陪你洗澡时就承认,平时做事就不认帐了,是不是?”
朱芷贞一听差点晕倒,这臭小子还真会过河拆桥,昨晚明明是他死皮赖脸的要和自己一齐洗浴,现在竟变成是自己要他共浴了,正要跺脚跳起来发作,谁知龙霄早有准备,一把按住她的香肩,跟着将头凑在她的眼前,一本正经的道:“你愿意当公主还是当我的妻子,快回答?”
朱芷贞不假思索的道:“当然是你的妻子。”
龙霄道:“好,当公主有当公主的样子,当妻子有当妻子的样子,当公主是别人服侍你,当妻子是你服侍别人,这样一来,你又选择那一样。”
朱芷贞听他象说绕口令般的,但还是听清楚这话的意思,不由道:“还是当你的妻子。”
龙霄顿时在她红红小小的樱唇上一亲,这才将手松开,道:“贞儿,你对我真好。那好,盛饭这种事,你就先学学罢。”
朱芷贞知道又上了他的当,然而曾听在自己身边的那些宫女们说过,一但做了人家的妻子,的确要服侍男人的,而嫁与龙霄为妻,是自己心甘情愿,这些事情,是该她来做的。
想到这里,朱芷贞不再与龙霄抬杠,不过还是习惯性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去食盒里盛好饭取出筷子,递到龙霄的手上,但在那一瞬间,她忽然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盛饭,已让她有了家的感觉,她喜欢这种感觉。
龙霄接过碗筷,见到朱芷贞的目光中温柔起来,反倒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内疚,连忙给她一个劲的挟菜,而朱芷贞也拣着好的挟在他的碗里,这一顿并不丰富的便饭,两人吃来倒是你恩我爱,情意绵绵。
吃完饭,龙霄正想收拾碗筷,却不料这回朱芷贞居然主动的做了起来,动作间虽然有些生嫩笨拙,但看得出,她是在用心的努力的想做好。
当此时刻,龙霄真是夫复何言了,连忙去将那皮箱打开,取出了那台放在皮箱一角的MP3来。
朱芷贞收拾完东西,见到龙霄笑吟吟的拿着一个亮银色的小匣子在向自己晃动,知道这就是他说的那个好东西,一把抢在手中仔细琢磨,果然是从所未见,说它是小匣子又没有开口处,说它是头饰什么的又不知怎么配带,弄不半天没明白,不由又扔给龙霄道:“呸,你还说这东西好玩哩,我瞧也不怎样。”
龙霄忍住笑,将手中的耳机插在了MP3里,然后打开了开关听了听,里面蔡依琳正在唱着“是谁说漂亮女孩没大脑,只懂得爱美与傻笑……”,便走到朱芷贞身旁,将耳机戴在了她的头上。
朱芷贞忽然听到耳中传来一阵非弦非琴的声音,骇得全身一震,如同触了电似的将那耳机连同MP3扔在了地下,然后远远的跑到了密室一角,颤声道:“霄……霄郞,这……东西是……什么,怎么……怎么里面有女鬼在唱歌。”
龙霄哈哈一笑,弯腰将那MP3捡了起来,不好实话实说,只得道:“贞儿,别怕,这是我在山中遇见神仙送我的法宝,关在这里面的不是女鬼,而是会唱歌的仙女,天上的什么玉皇大帝,太上老君都爱听她唱歌。”
朱芷贞听龙霄这么一说,知道他不会害自己,半信半疑间,好奇心大起,轻轻走过来,从他手中拿过MP3,照刚才的样子重新听起来,没多久,竟然入了迷,嘴里竟然随着歌曲声哼了起来,居然是“爱情三十计,就像一场游戏,我要掌握控制器……”但瞧她的样子,对这歌词似乎还并不理解,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龙霄见到她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初进京城时的第一场无人欣赏的处男秀,忍不住去将她的耳机摘了下来道:“贞儿,你说这声音好不好听。”
朱芷贞望着他,露出了羡慕的神情道:“霄郎,你运气真好,能碰上神仙,还给你这样神奇的法宝,这声音真好听,天上与人间真是有分别啊,只是这个仙女太可怜了,被人用了缩身法关在这么小的匣子里。”
龙霄又笑道:“这也没什么,那个神仙告诉我,这里面还有许多的仙女仙童,都特别喜欢唱歌给别人听,不会有什么痛苦的。”
朱芷贞见到这样神奇的东西,那里会想到是龙霄在骗自己,很认真的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前些天我被皇兄关起来,那里都去不了,真是闷死了。”跟着又吐了吐舌头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许多仙女仙童,过去我还不怎么信这个世上真有神仙,现在总算见到啦。”
龙霄点点头道:“现在我将这个法宝送给你,你就是这些仙女仙童的主人了,我来告诉你命令他们的法子。”说着就将MP3的操作之法教她,朱芷贞冰雪聪明,没一会儿就学会了,自己一个人摆弄去了,倒把龙霄扔在了一边。
龙霄知道朱芷贞正在新鲜好奇之中,也不在意她冷落自己,心中反而是大有感叹,当日自己在京城献唱时无人欣赏,甚至还被人语重心长的教训自己不懂音律,但现在瞧朱芷贞竟是如此喜欢陶醉,这才叫做素质啊,能够迅速的接受新事物新文化——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八章
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到了晚上,还是由司马琴送来了饭菜,朱芷贞自然要把龙霄送给自己的仙家法宝拿出来在她面前炫耀一翻,司马琴乍识MP3的神奇,也和朱芷贞般的大惊失色,朱芷贞便指手画脚的把龙霄给自己说的那番话讲了一遍,司马琴自然知道这是龙霄从外面的世界带来的物事,很快就平静下来,不过也极是喜欢,和朱芷贞一人带着一只耳机坐在石榻上听了半天,还不时吱吱喳喳的交流着听歌的感受。龙霄本来也给她带了一台掌上游戏,但朱芷贞在此,又怎敢拿出来送她。
司马琴在密室里足足呆了两个小时这才离去,又隔了一阵,估计要到与血凤约定的子时了,龙霄便向朱芷贞说要出去做点事,朱芷贞有些怀疑他去与司马琴幽会,盘问了半天,这才让他离开。
出了司马府,龙霄向京城之东疾行,没多久便到了一个水波浩渺的大湖,但见一轮华光流彩的明月悬于湖上,周围云霞凑集,分外光洁,将湖心几座秀峰照得是翠色映碧,色倍澄鲜,有几叶渔船布于湖上,隐约有笛声传来,参差断续,其声幽咽,入耳生愁,又有流萤无数,掩映于杂草之中。这湖,唤作“永明湖”,乃应天府周围数十万军民的生息水源。
沿着“永明湖”直行,远远的便见到了湖畔一个飞檐朝天,玲珑精制的八角亭子,正是那“水月亭”,由建文帝下旨所造,历经数百年,七度修善,在京城甚是有名。
龙霄不一会儿就到了“水月亭”,却见血凤还没有到,便倚在亭栏处向外眺望,仰观月明如练,疏星布列,俯观流烟淡沱,空水清荡,正是月照水心,心映月魄,不虚这“水月”二字。
正有些出神,听得耳后有“的的”马蹄之声传来,龙霄回过身去,见到一匹高蹄身长的枣红马正向这边驰来,马上坐着一名黑衣人,颠动之间,身姿如柳摇风摆,脸上却蒙着黑纱。
那黑衣人片刻便纵马到了亭边,将马栓在了一棵槐树上,跟着就向亭中而来。
龙霄知道来人就是血凤了,见她跃马而下的身形甚是敏捷,不由暗忖道:“这血凤内力虽然被我震散了,但武功却还在,身手比起普通人来,还是要强许多。”
那黑衣人到了亭中,见到龙霄,纤手伸处,已将面纱摘了下来,月光之下,现出了一名云鬟雾鬓,眉如春山,剪水秋眸,肌肤胜雪的绝色美人儿来,正是血凤。
龙霄见血凤望着自己的眼眸中多是恨意,并无平日里的那种媚之入骨,艳之夺魄的神态,真是丽若清梅,雅如蕙兰,容光之美,唯有朱芷清能够胜之,便如朱芷贞与司马琴这般的容貌,也是有所微逊。
龙霄想起与这女子的一段绮艳来,心中的滋味也是难以言喻,一指亭子中心围着一张圆桌的石凳道:“血凤姑娘,请坐下说话。”
血凤也不客气,坐在了石凳之上,冷冷一笑道:“姓龙的,约我出来有什么话说。”
龙霄与她面对面而坐,闻言微微一笑道:“血凤姑娘,如果你的记忆力还不算差的话,应该明白我约你出来的目的,咱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血凤自然知道他说的什么,沉着脸道:“你是想要朱芷贞这丫头中的‘七花失魂散’的解药。”
龙霄缓缓点头道:“还请姑娘赐与。”
血凤凝视着他,忽然笑了起来道:“龙霄,你认为我会给你么?”
龙霄摇了摇头道:“要是让你乖乖的交出来,你自然不肯了,但咱们可以谈谈交换的条件。”
血凤道:“是不是拿我大师兄的下落来换。”
龙霄点头道:“血凤姑娘果然是明白人。”
血凤道:“可是可以,不过你的价码太轻了。”
龙霄道:“哦,这还要请教姑娘了。”
血凤道:“大师兄的下落,我虽然也很想知道,但不是一定要知道,以大师兄的武功,他这么久没和本族联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已经死了,二是被人关了起来,而司马轻鸥与大师兄一起失踪,现在他忽然断腿回京,必然是与此有关,如果我没错的话,大师兄应该已死在司马轻鸥手中。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隔了这么多年才重新出现。”
龙霄望着这个女人,心想自己真还是低估了她,没想到她早就猜到大概了。
这时血凤从怀中一红一白两个瓷瓶来放在石桌上道:“这两个瓶子里的药丸,一个有巨毒,一个便是朱芷贞的解药,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两个问题,我就将是解药的那一瓶告诉你。”
龙霄笑道:“血凤姑娘,你还真是聪明,生怕我要抢你身上的解药,事先准备了两个瓶子,让我没法子下手。”
血凤“哼”了一声道:“对付你这样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人,岂能不多个心眼。”
龙霄又是哈哈大笑道:“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真是过奖过奖,不过你的建议我愿意采纳,说吧,你要问那两个问题?”
血凤道:“第一个问题是,大师兄失踪前曾说过自己找到了族中一张地图,上面记载着唯一通往外世的线路,后来司马轻鸥也消失了,我问你,是不是大师兄已找到了这条路,却让司马轻鸥害了。”
龙霄道:“好,这算一个,下一个呢?”
血凤深深的注视着他道:“你过去上报给朝庭的家乡地址亲人姓名,本族都派人查过了,根本都是假的,而你失踪数月后,却与司马轻鸥同时出现在京城,行迹实在让人怀疑,我再问你,你到底来自那里,是不是司马轻鸥从外面的世界带进来的?”
龙霄听罢,也暗暗佩服她的聪明,点着头道:“不错,这两个问题我的确能够回答你,不过我又怎么相信你的解药是真的。”
血凤冷笑道:“朱芷贞这丫头的命对本族来说并不重要,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两个问题,我就会将一半的解药给你,能够让那丫头的命再延长一年。另外一半解药还没炼出来,我日后自然会通知你怎么来取。”
龙霄听到这话,心思电转,已知这些天煞族的人在想什么了,他们一直寻觅出一举消灭大明朝的办法,而找到通往外界的路,就是天煞族人寄托的希望,他们已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来历,企图打开突破口,若是不如实承认,这解药只怕难以得到,虽然只有一半,但能让朱芷贞多拖上一年也是好的,自己总能想到最终解毒的法子。
一念至此,当下点头道:“是,你都猜对了,你大师兄确是死在司马大将军手下,我也并非你们这里的人。”
闻听龙霄承认,血凤并不感到意外,凝视着他道:“外面世界的人是不是都象你这样铁石心肠?”
龙霄一笑道:“这好象是第三个问题了,血凤姑娘,我若是回答了,又有什么好处?”
血凤不再说话,站起身来,将红色的瓷瓶扔给他道:“这里面的药丸你给朱芷贞那丫头服了罢,一年内我保证她和好人一模一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出了“水月亭”,解开缰绳,一跃上马,向皇宫方向归去。
而龙霄此时坐在亭中默默思索着血凤刚才的话,她问了自己两个有关外界的事,但却没有再问最关键的一个问题,那条路到底在那里,真是令人奇怪,而那另一半解药是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还没有炼出来,也很叫人怀疑,这些天煞族的人葫芦里一定是在卖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药——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十九章
回到“听风居”的密室,朱芷贞正坐在床榻上听着音乐等龙霄,但神情间已无刚才那种激奋了,见到他进室,立即摘下了头上的耳机,笑靥如花的穿上绣鞋迎了上来,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腰道:“霄郎,怎么才回来,担心死我啦。”
龙霄见到她对自己如此亲昵,心中也是暖流阵阵,其实他与包括君仪在内的这么多的女子交往,如今这位大明朝的三公主才是他真正意义上拥有的第一个女人,但令人黯然的是,就在今晚之后,自己就必须要离开她到镇煞关去与顾子通等将领商议大事,不能留下来与之卿卿我我了。
抱着朱芷贞坐在了床塌上,龙霄想起那“七花失魂散”的解药来,他相信血凤的话,朱芷贞对天煞族来说,的确是无关紧要,天煞族要利用她的牵制自己,就不会给他假的解药。
从怀中拿出了那个红色瓷瓶,朱芷贞见到了,好奇的问道:“霄郎,这瓶里装的是什么?”
龙霄怕朱芷贞知道自己中毒的真像后胡思乱想,便道:“是给你制剑伤的灵药,昨晚的那种是外敷,这种却是内服。”
朱芷贞点点头,没说什么了,龙霄便倾倒出里面的一枚碧绿色的药丸,随手找了个水囊让她咽了下去。
龙霄正要除鞋上床,却见朱芷贞微微的皱了皱鼻子,但没有说话,顿时省得,公主毕竟是公主,这鼻子总是要娇贵敏感些,自己虽然没有香港脚,但这一路奔波,长祙也浸出了汗味,当然让从小在花堆香薰中长大的朱芷贞有些委曲求全了。
眼眸一转,却见到室内多了几桶清水,连忙走过去洗漱,心中知道这必定是司马琴提来的,心中不由颇是抱歉,这密室不能暴露,只有麻烦冷傲高贵的司马琴当上一段时间的粗使丫头了。
清洁完毕,龙霄一跃上床,朱芷贞已躺在被窝里等他,娇躯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龙霄此时也无昨晚的那种激动,不过还是习惯性的将手伸入朱芷贞的单衣中,在她酥胸、小腹、脊背处游走了一番,要知道,抚摸这样柔嫩细腻,滑不留手的肌肤,也可以给人一种舒爽的感觉啊。
朱芷贞对于龙霄的抚爱已不再躲避,只是还微有些羞涩,闭着眼眸不敢去瞧他,只是过了好久,才喃喃的道:“霄郎,难道我们永远的就躲在这里吗,我好想跟着你藏到乡下去,跟别的夫妻那样生活,白天你去田里耕种,我就在家里喂喂小鸡,或者学学纺织,晚上咱们就在院子里一起说话,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龙霄忽然笑了起来道:“这好象不成,贞儿,说实话,我对种田可不感兴趣。”
朱芷贞正在憧憬未来的二人世界,听到龙霄这样大煞风景的话,不由有些扫兴,但跟着又道:“好吧,你不喜欢种田也成,不过得在家里呆着,那里也别去,我多喂些鸡,多纺些绵,想来也够咱们过日子啦。”
龙霄见她如此天真,心道:“三公主啊三公主,你的心意我可领了,但是真要这样的生活,一年两年还能坚持,时间一久只怕你就要熬不住了,女孩子总是爱想象。”
当下道:“那可不成,我这不成了小白脸儿吃软饭么,怎么好意思。”
朱芷贞顿时撅着嘴生起气来,在他身上一掐道:“你这样不成,那也不好意思,到底想干什么。”
龙霄忙道:“贞儿,我正要给你说这事哩,明天我要离开你去一个地方办些事情,要是成功了,咱们就不用躲躲藏藏啦,可不一定要去做村夫村妇。”
朱芷贞一听,身子顿时一震,失声道:“什么,你又要走,昨晚你和我那……那个样子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话来,你说,你说。”
龙霄知道昨晚自己与朱芷贞缠绵到极致之时不免脑溢血发作般的说了些山盟海誓永不分离之类的话,一时也有些语塞,脑袋灵光一闪道:“贞儿,别生气,我这次出去真的是出去做正事。”
朱芷贞道:“呸,谁相信,你那些什么正理正事的都不会正经。”她说着这话,忽然思起一件事,声音顿时高了起来道:“哦,我想起来啦,你这次失踪了几个月,还在山里面遇见了神仙,你这小色狼,除了给我要那个会唱歌的法宝外,绝不会那么老实,一定会向神仙要个仙女来陪你……陪你做那些乱七糟八的事,后来玩腻了就想起我来,现在却又要回去陪她,是不是,哼,一定是。”
她说着这话,越想越生气,龙霄的肩膀就在眼前,张着樱口就要去咬他。
龙霄听着朱芷贞的话,心中真是佩服她的幻想力足够去写一部经典的玄幻了,不过话说回来,上溯自己与她的交往史,的确不排除色狼嫌疑,这三公主如今已别无他靠,当然要紧张自己会不会始乱终弃了。
见到白森森的玉牙将至,说时迟,那时快,龙霄已轻飘飘的挥出一掌,正堵在朱芷贞的樱桃小口上,然后壮体横陈的对着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道:“贞儿,别乱想,亵渎神仙,可是要遭天谴的,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这次出去,我是想帮大明朝对付威远王爷。”
朱芷贞一听,见龙霄的神情不似有伪,霎时间愣住了,跟着便是满脸的担忧,道:“霄郎,不行啊,威远王叔厉害得紧,咱们大明朝的军队被他打得节节败退,你要是去,岂不是太危险了,我不准你去。”
龙霄摇了摇头,大义凛然的道:“贞儿,强虏未除,何以家为,现在大明朝的百姓即将面临刀兵之灾,成千上万的人会失去性命,我怎能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切发生而袖手旁观,贞儿,咱们两人恩爱虽然重要,但做人不能太自私了,况且别人不是说我是天煞族的奸细,又是什么大明朝的逆贼,如果解了大明朝的这场危机,这一切不都能澄清了么,咱们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你父皇面前,所以无论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咱们自己,我都应该去这一趟。”
朱芷贞闻龙霄说得慷慨激昂,她生为大明公主,倒也不是一味的自私之人,知道以心上人的本事,的确是能助大明朝一臂之力,渡过这个危机,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只得将秀面埋入龙霄胸前道:“霄郎,我知道你是大英雄大好汉,可是我好怕,好怕你去了就回不来啦。”
龙霄微微一笑道:“呸呸,乌鸦嘴,贞儿,你想想自己的夫君就那么差劲儿么,那个威远王爷就是三头六臂,我也要拿把菜刀象砍西瓜那样将他的头臂全部削下来献给你。”
朱芷贞闻他言语峥嵘,自信无比,心中也受到了感染,不由转忧为喜道:“我才不要啦,血淋淋的怪吓人。”
她说了这话,龙霄便知道朱芷贞已经答应了,不由在她粉脸上一亲道:“贞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还没有和你正式拜堂成亲,然后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怎么舍得呜乎哀哉。”
朱芷贞连忙用纤手挡住他的嘴道:“霄郎,刚才我已说错话了,也不许你再讲这些不吉利的话。”
两人情意交融,紧紧的拥抱了一阵,龙霄思起一事道:“贞儿,你说咱们出了皇宫,你姐姐会不会有事?”
朱芷贞早就想到过这事了,在龙霄怀中微微摇着头道:“应该不会,姐姐从小就听话,父皇一向是最宠她,她帮我逃出皇宫,父皇与皇兄虽然会大为生气,但大不了狠狠的训叱一顿就算了,或许象我先前一样,被关在自己的寝宫里,姐姐反正天性安静得紧,平时就很少外出,这种处罚对我来说自然是难受极了,但对姐姐来说,根本就没什么。”
龙霄知道朱芷贞的话应该不会有错,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这时朱芷贞又道:“不过我倒觉得姐姐这段时间有些奇怪。”
龙霄道:“怎么个奇怪法?”
朱芷贞道:“霄郎,我记得给你说过,我姐姐对那个从天煞族手上救过她的叫吴明的男子念念不忘。”
龙霄道:“记得,这姓吴的不是死了么?”
朱芷贞道:“奇怪的就是在这里,那姓吴的死了之后,姐姐在寝宫里给他设了灵位,每天都要偷偷的祭奠,哭得象泪人儿似的,每天都是郁郁寡欢,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我见她心情好了许多,有时候来陪我,还要讲些笑话,你说奇不奇怪。”
龙霄肚子里暗道:“不奇怪,一点儿也不奇怪。”嘴上却言道:“或许是那姓吴的死了已有一段时间,你姐姐已将他淡忘了罢。”
朱芷贞摇着头,用很肯定的语气道:“绝不会,霄郎,你不了解我姐姐的脾性,她外表虽然温顺,但是个认死理儿的人,心里面最不容易放下事,她八岁的时候有只喜欢的小猫死了,上次还在跟我讲呢,要是她喜欢的人死了,那真不知要悲伤多少年不会露出笑容,所以我猜一定是那样。”
龙霄心中一跳,立即装着若无其事的道:“一定是哪样?”
朱芷贞偏着头望着他道:“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那姓吴的还没死,是别人误传了他的死讯,后来姐姐定然是知道了这姓吴的还活着,所以才重新开心起来。”
龙霄心想这真是姐妹连心,朱芷贞居然将事情猜到了七八成,便轻描淡写的道:“嗨,没死就死呗,也不怎么关咱们的事。”
朱芷贞道:“怎么不关,霄郎,你这次出去,我再也不和你闹啦,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龙霄“嗯”了一声道:“贞儿,你说,我一定给你办到。”
朱芷贞道:“你一定要把那个吴明找到,就说我姐姐想见他一面,要他去皇宫一趟,这个吴明能在天煞族的手上救出姐姐,武功肯定很高,江湖上也肯定大有名气,你要找他,我想不会有多难的。霄郎,这事关系到姐姐的终身幸福,你无论如何要答应我,一定,一定,一定……”
龙霄瞧她这个“一定”念了七八声以上,心中真是在意无比,不由只得点头道:“好,我答应你,尽量找找这位吴大侠吧,你姐姐这么惦记他,我想此人定然是个英俊潇洒气宇不凡帅得流油的大美男。”
朱芷贞自然不知道他在王婆卖瓜的臭美,不禁道:“帅得流油?霄郎,你这个形容真是好奇怪,不过我想他应该也长得不错,不知比你如何,我真想瞧瞧。”
龙霄“嘿嘿”一笑道:“只怕是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想到明天司马琴又要送饭来,起得晚了可不怎么好看,便恩恩爱爱的交颈睡去——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章
到了第二天,龙霄估计时候,便起了床穿好衣,只等司马琴一来,便向她告辞,自己该是时候去与黑煞兄弟见面作伴了。
朱芷贞见到龙霄起床,也跟着起了身,两人洗漱完毕,便坐在一起继续情话绵绵,时有热拥与亲吻之事发生。
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司马琴便进来了,这次她有了经验,扭开机关后,隔了一会儿,这才进入,免得见到那些香艳的场景,从而让自己的神经大受刺激。
见到娇贵惯了的朱芷贞乖乖的拿取碗筷盛饭给龙霄食用,司马琴也颇是意外,实在对龙霄的训导之术大感佩服,望着他道:“龙大哥,你今天是不是要启程到镇煞关去?“
龙霄点点头道:“不错,琴儿,正要给你说这事哩,我吃过饭就走,黑煞在那里?“
司马琴道:“黑煞我已牵到‘听风居’外面了,另外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昌明皇帝已下诏让宫里认识你的丹青高手画了你的像,现在已悬往大明朝各个州府去了,京城更是已经悬满了你的画像,龙大哥,你要是想平安无事的到达镇煞关,只怕有些麻烦。”
龙霄还没有说话,朱芷贞已经着起急来道:“那怎么办,霄郎一出去就会让人认出来,那不是要打打杀杀的走很久,而且我也不喜欢他杀咱们大明的官兵。”
司马琴微微一笑道:“三公主请放心,这事我爹早就有所准备,等一下龙大哥用完饭,就到书房里来,我爹自然会教他别人认不出的办法。”
她交待完这话,知道龙霄与朱芷贞之间离别前必然有一番缠绵,不便多呆,起身出去了。
等她一走,龙霄知道将要远行,就大口大口的吃起饭来,而朱芷贞那里还有心思进食,只是痴痴的望着龙霄,心中真是柔肠寸断。
龙霄放下碗筷,朱芷贞便对着他千叮万嘱起来,小心珍重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还觉不够,而龙霄也不愿再儿女情长,从皮箱里取出了好几对高能电池来,手把手的教会了她换取之法,有了那台MP3,朱芷贞在密室里也不会太寂寞了。
数声情语,一记长吻之后,龙霄就告别了朱芷贞,走出了密室。
这时司马轻鸥与司马琴都在书房里坐等着,见到龙霄出来,相互微笑着致了意。
龙霄也不罗嗦,向司马轻鸥一揖,开门见山道:“司马大将军,令爱说你能教我让别人无法认出的法子,还请赐教。”
司马轻鸥请龙霄在自己旁边坐下,然后道:“主公,不知你可听说过易容之术?”
龙霄闻之,心中真是惊喜无限。易容之术?《天龙八部》里的阿朱不就会这种变身法似的奇技么,他以为都是作者虚构的,没想到天下真有这样的东东,当下点了点头道:“略知一二。”
听到龙霄居然知道这种隐密的江湖绝学,司马轻鸥也微觉诧异,不过还是点头道:“既然主公知道,那就好办了,轻鸥就是想将这门行走江湖最实用的绝学教给你。”
龙霄道:“司马大将军,你这易容之术是不是装什么人就象什么人?”
司马轻鸥听到这话,不由哈哈一笑道:“主公,看来你对这门绝学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装什么人就象什么人,那是仙术,无论再厉害的易容术都达不到这样的地步。”
龙霄也知传说与实际必然是有所出入,当下一揖手道:“还请司马大将军详解。”
司马轻鸥道:“这易容之术本源自盛唐,最初便是女子的化妆术,千余年来经过一些聪慧的江湖中人的琢磨,杂以口技,终成一门实用的绝学,多用于避祸之用,虽然将一个人无法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但练到高深处,只要身材脸形相仿,也可以扮个七八成,除非是至亲之人,否则也难以察觉出来。”
龙霄道:“那完全模仿人的声音啦,能不能办到?”
司马轻鸥微笑着道:“人的口腔之中,暗藏玄机,可以千变万化,随心所欲,口技厉害之人,还可以同时模仿百十人的声响,要想学另一人的说话声,倒并不是太难,不过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苦功。”
龙霄点头道:“司马大将军,这么说今天你只能教我简单的易容之术了。”
司马轻鸥道:“不错,主公,今天你先学会完全改变自己模样的入门之术,其余的更高深的修练法门我可以教给你,你日后闲时再慢慢琢磨习练。”
龙霄对这门绝学极是有兴趣,站了起来道:“如此甚好,司马大将军,事不宜迟,咱们开始吧。”
司马轻鸥也不想多作耽搁,当下便将这易容之术的原理与决窍教给了龙霄,纵然龙霄极是聪明,也花了三四个小时才有点心得。
见到龙霄已能掌握初步的技巧,司马轻鸥让女儿取出了一个一尺长的红匣子来道:“主公,这匣子里面装的都是易容之术必须之物,所有的东西都是特制而成,非常珍贵,你要好好的保管才好。”
龙霄打开那匣子,见里面是些人的毛发与药粉涂料,心想过去看武侠里面的人用起易容术来,什么面粉胭脂的都能搞定,真是太开玩笑了。
学得已差不多,龙霄在司马轻鸥的指导之下,便开始对着一面铜镜化起妆来,有了匣子里易容的专业装备,要想改变自己的特征并不难,没一会儿,镜子里便出现了一名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子的粗鲁大汉,便是让司马琴细瞧,也很难认出这就是龙霄。
龙霄对自己的第一次测验成绩也觉满意,这到镇煞关的一路上自然不会有人认识了,真是方便得太多。
向司马轻鸥告了辞,龙霄与司马琴走到了屋外,立刻见到了长身昂立在一棵松树边黑煞。
龙霄心花怒放,大叫了一声,便冲出过去,谁知黑煞见到龙霄,忽然嘶叫一声,举蹄蹬来。
龙霄吃了一惊,立即想到自己已改变了模样,又与黑煞分别了这么久,它自然是认不得了,连忙闪身凑在它的耳旁,用过去常和它说话的语气招呼着。
黑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果然停住了攻击,用清澄的马眼死死的盯住了龙霄,而龙霄也与它凝视着,他脸上的其它部位都有所变化,但声音与眼晴却并无改变,也不知黑煞能不能认出来。
这黑煞不愧是通灵之物,与龙霄对视没多久,又用鼻子嗅了嗅他的气味,便连连发出了欢快的嘶声,摇头晃脑的向他身上凑,神态是亲热无比。
龙霄见它终于认出了自己,也是欢喜不胜,这一人一马,久别重逢,又有一番异样的温馨。
厮磨良久,龙霄这才翻身上马,司马琴知道他要走了,心中也很是不舍,但又无法出言相留,只得轻轻的道:“龙大哥,一路保重。”
龙霄望着司马琴秋水流波般的眼眸,那里面有太多他能够体会得到的柔情,但此时此刻,他只能道:“琴儿,你也多珍重,咱们后会有期。”
这话一说完,他已一勒马头,向司马府的后门驰去,那里司马琴己有吩咐,不会有人前来阻拦——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一章
没多久便出了司马府,奔骤在京城依旧繁华殷盛的大街小巷上,果然见到在各交通要口悬着自己的画像,龙霄好奇这古代人的写真艺术,特意的跳下马去瞧画得象不象。
等他凑在那画像前,却见上面的人像是用那种水粉颜料勾填而出的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虽然还算有些神似,但也最多不过只有五分相象,若是以这付尊容抓人,整个大明朝因此琅铛入狱的无辜百姓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怪不得过去看《水浒传》的时候,见到里面的梁山好汉杀了人,官府四处张榜捉拿,最后屁事没有的都上了山,还是现代科技发达啊,一个高清晰的传真,连你的鼻毛都能瞧得清清楚楚,犯罪分子的日子真还不好过了。
正在感叹,却听到围在皇榜之下的人在偷偷的议论。
一个相貌粗拙,衣裳上打着两个补巴,看来不甚得志的中年文士在瞧了龙霄的画像后,摇头晃脑的轻声道:“哎呀,这个姓龙的长得可和我差不离啊,听说咱们的三公主还对他痴心得紧,真是没天理,没天理啊。”
龙霄一听,急闷攻心,一口血浆子几乎就要仰天长喷,眼光狠狠的斜瞥着那人,好想好想一拳将他已经很塌的鼻子揍得更塌。
但幸亏另一名身着青衫的老者道:“这位兄台说这话就有些差池了,阁下虽然长得也算这个……这个相貌出众,不同凡响,不过小老儿在湖州之时见到过龙大将军,的确是少年英俊,气宇轩昂,那种气势与威风,似乎是比兄台要强上一些,也难怪三公主会喜欢他了,你不知道,他那日凯旋回京去给太上皇祝寿,咱们湖州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谁不是交口称赞,就是我家的两个孙女,到现在还在提啦。”
那中年文士闻言,更是嫉妒,向那老者道:“好,好,就算这个姓龙的长得比我要俊俏那么一分半分的,但他在镇煞关拥兵反叛了咱们大明朝,前两天还闯入皇宫放火行刺皇上,最后还劫走了三公主,这样的逆贼,还值得你那两个闺女念叨,我说老丈,只怕你该有所规劝吧。”
他这话一出,那青衫老者便是长长的一叹道:“真是世事难料,堂堂的大明英雄现在会成如此景地,不过无论怎样,小老儿想说的是,天下间的黑白是非总难认定,最初传龙大将军是天煞族的奸细,但现在瞧来,便是有人造谣中伤龙大将军。”
那中年文士瞪目道:“这话怎讲?”
青衫老者道:“小老儿瞧兄台也是读书人,你好好想想,要是龙大将军真是天煞族的人,现在他已拥军独立,号称‘万世逍遥王’可说已自成一境,而如今威远王爷兴兵作乱,朝庭忙以应对,正是天煞族的人重新犯我大明的良机,可是直到现在,还没见到一兵一卒通过镇煞关,这岂不是一个最好的佐证。”
那中年汉子一时无言,不由嚷道:“无论怎样,这姓龙的不遵圣旨,私闯皇宫,都是一个大逆不道的反贼,你这老儿,帮着反贼说话,莫非是他的探子,信不信我拉你见官去。”
那青衫老者又叹道:“小老儿活了六十有三,虽然不象兄台那样有满腹的经纶,但也能明白世上的一些是非曲直,本来就难说得紧,用眼睛瞧,用脑子想,总比听别人说要清楚得多,我只是按常理推论,并非替人说话,兄台若要我去官府,我也会说这些话。”
那中年汉子“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去拉他,负手离去了,而青衫老者也转身远去,只留下刚才一直在听闻两人对话的七八名百姓在交首低议着两人的争论。
龙霄这时却大感欣慰,大明朝的百姓中瞧来不乏有明白事理之人替自己说话的人,自己真是该好好感谢他们才对。
重新上马而行,没多久便到了城门,见那里仍然有官兵在检查着路引,但自己是出城,倒不必经过这一关,当下便缓缓放慢缰黑煞的步伐,随着无数出城的百姓步出了城门。
出了城,黑煞便展开了四蹄,在官道里疾驰,不一会儿,就将京城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昼夜赶程间,两日工夫便过了德州、济州,然后出了湖州,这一路之上果然没有任何人认出他来,只是沿途不时可见各个州府的粮草与士兵在向北调度,想是去增援方靖。
又疾驰了半天,便可见到安明关一围十数里的高大城墙了,龙霄曾听司马琴提过,安明关的守军全部用来防备自己的军队,征兵诏也暂不执行,这里的军民并没有参加抵御威远王爷的行动,而现在关内主事的却是过去方靖的副将欧阳林,当日就是他带领着安明关的骑兵随龙霄与天煞族的军队决战,也是一名英勇善战的将领。
进入安明关,却全无那种大敌将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百姓们的神色间皆宁静平和,各安所业,关内的街道市井,竟比如今其它的一些州府要热闹得多。
龙霄见到画着自己头像的皇榜也张贴到了这里,想来应该才到不久,但和京城不同的是,并没有什么百姓前来围观,皇榜之下显得甚为冷清。
他有心想打听一下安明关的守军与自己的军队如何相处,刚巧腹中也饿了,这路上吃的都是司马琴放在黑煞背上的干粮,嘴里也清淡难抑,抬头见前面有一家酒楼,便行了过去。
店门外迎客的伙计见到龙霄虬须满腮,高大威猛的样子,那里敢有丝毫怠慢,老远便堆着笑出来招呼,一边叫人牵马到后院马棚好料伺候,此时黑煞已训良已久,再不随意的对着陌生人发性,任由一名汉子牵走了。
龙霄走了进去,不去雅间,就在一楼的大堂里坐定,让伙计将店里弄得出色的菜肴选几样端上来,酒要的却是这里最好的竹叶青,反正随在黑煞身上的还有些司马琴给他准备的金锭,眼瞧就要到镇煞关了,不用白不用。
没过多久,就有伙计陆陆续续的上了六道菜,虽然不过是蹄膀牛肉鲜鱼肉汤之类的寻常之物,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店里能做出这些东西来,已让龙霄大为满意了。
挟了几筷菜,喝了两杯酒,龙霄心中有事,便去瞧周围的人,左首正好有一名干瘦的老者,布衣草履,桌上放着一盘小菜,一碟花生,半碗浊酒,应该是附近乡下的人。
龙霄这时向他一揖手道:“这位老丈请了。”
那老者抬头见到是个威猛的大汉在招呼自己,不敢得罪,忙道:“这位大哥有什么事么?”
龙霄道:“兄弟是外来人,一个人喝酒太闷,想找个人陪着聊天,不知老丈可否移驾一叙。”
那老者瞥着龙霄一桌子红红油油的好菜,顿时“咕咙”一声微响,呑下了老大一口口水,那里有不愿意的,嘴里道:“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说话间却已拿着碗筷坐了过来,也不客气,出手如风,霎时之间,一块肥肥厚厚的蹄膀已塞在嘴中,身手当真是颇为敏捷。
龙霄不以为然,叫人拿了个大酒杯来,为他倒了满满一杯竹叶青,道:“老丈,尝尝这酒味如何?”
那老者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一边呑着嘴中的食物,一边拿起那酒杯闻了又闻,这才慢慢的饮了下去,然后闭目品味了半天。
龙霄也不心急,等他吃了些菜,喝了两壶酒,有了些醉意,这才道:“请问老丈家住在安明关什么地方?”
那老者腹中已填满了食物,也想歇一歇再吃,便放下筷来,笑嘻嘻的道:“小老儿就在这安明关外十里远的曲水村,不知这位大哥又是什么地方的人,来咱们这儿干什么?
龙霄道:“兄弟是京城里的人,一生最爱好的事情便是到处走走,有好长时间没到这边来了,闲时无事,便过来瞧瞧。”
那老者见到龙霄的模样言谈,估计他是那种江湖游侠之类的人物,便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咱们安明关可没什么好景致可瞧啊。”
龙霄哈哈一笑道:“观山看水,在乎一心,老丈在这些地方呆了数十年,所有的景致在你瞧来自然是平淡无奇,但对于兄弟这种外人来说,自然有其点指之处。”
那老者点点头道:“这位大哥说得有理,不过象小老儿这样的泥腿子,只知道种田睡觉,就是本地有什么好景致,也是瞧不出来。”
龙霄微微一笑,话语便切入了正题,道:“对了,老丈,我在京城听人说那个什么护国大将军龙霄在镇煞关拥兵独立,反了咱们大明朝,安明与镇煞两关相距不远,但我看你还挺轻松自在的,不知是为何原因。”
那老者仔细瞧了瞧龙霄,然后压低着声音道:“这位大哥,我瞧你不象是官府里的人,就实话对你说了吧,其实自从逍遥王拥兵独立以来,对咱们安明关的百姓是秋毫无犯,就是有咱们村子里的人误入了逍遥王的地界,被他们的士兵遇见了,也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然后放了回来,比大明的官兵对咱们还要好,你说,我们还担些什么心。还有,咱们这里的百姓都说,是朝庭出了大奸臣,想害逍遥王,逍遥王一时没有法子才在镇煞关树出旗帜的,你想想,镇煞关里都是咱们大明的官兵,还有许多的妻儿在各州府里,如果这逍遥王象朝庭里说的那样坏的话,谁还愿意跟他,而且要不是逍遥王,说不定天煞族的那些恶魔早就攻进安明关了,朝庭腹背受敌,只怕要累得够呛,咱们这些老百姓也要跟着倒大霉。”
龙霄点点头道:“说得也是,瞧来这皇上还没有咱们老百姓心里明白。”
那老者这时又在重新挟菜喝酒,已有些酩酊了,头脑里不加思索的道:“皇上老是关心是不是有人造反,而咱们老百姓关心的是谁对咱们好,想的问题自然不一样了。”
他言者无心,龙霄听到耳中,却是一震,这就是平民百姓们内心里的真话,对于他们来说,谁对自己好,就能得到拥戴,就能得到信赖,一切的谣言在事实面前都是站不住脚的,百姓心中自然有一杆秤啊。
龙霄感叹了一阵,又道:“老丈,兄弟还想请教你一件事情,不知如今大明朝的官兵与逍遥王的军队在什么地方对峙。”
那老者道:“就在出关六十里的群狼山,逍遥王的军队驻扎在山上,咱们大明官兵在山下布防,不过双方都没有交手,听说相处得还挺好的。”
龙霄脑中浮现起了那群狼山的地形,山势险要,易守难攻,又能控制住通往镇煞关唯一的一条路,的确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不过从安明关到镇煞关的路程足足有三百多里,顾子通他们居然将军队扩张到这里来了,自己这个逍遥王的地盘可不小啊。
想到竟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辖地,龙霄一时间不由得兴奋起来,这几乎是每个男孩子的梦想啊,尽管或许今后他的地界还会大许多,但这种第一次拥有感觉却那么的让人激动难禁,热血沸腾——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二章
这时龙霄再也呆不下去了,一边叫伙计来结账,一边道:“老丈,你慢慢用,我还想请教一事,到群狼关的路上官兵多不多,容不容易通过。”
那老者见他结帐要走,桌上还剩那么多菜,自己还可以给家里人带些回去打打牙祭,心中暗暗高兴,闻言道:“好走好走,不会有什么人来查,不过到了群狼山下,你一见大明官兵的军营就要回来啦,那里可通不过。”
谢了那老者,龙霄付帐出了酒楼,便有人牵来了黑煞,他一跃上马,向南而行,很快的便穿出了安明关,顺着通往镇煞关的道路前行,一路之上,果然见到沿途的村民们都和往常一样,而庄稼地里的稻谷瓜果都是整整齐齐,不时可见村民在地里勤劳的挥锄耕种。
以黑煞的脚程,并没有多久时间,便远远的见到了群狼山,龙霄眼光敏锐,已见到了山上至少有百余面旌旗在随风招摇着,显得极是气派,让人不知伏有多少兵力。
瞧到此景,龙霄知道大明官兵驻扎的军营也不远了,便放慢了些黑煞的脚法,思索着如何能避免与这些士兵交手,又能快速顺利的通过军营。
没一会儿他就想到了一个简单可行的主意,当拐过一道山丘,大明官兵的军营便闪入了眼帘。
龙霄这时拉着黑煞向山丘之上行去,他要瞧一瞧那欧阳林布下的兵势阵法,日后也好有所应对。
但瞧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龙霄便是胸中有数,大明官兵摆下的是个两仪阵,一天一地,一阴一阳,分两部而设,互为辅佐,成为犄角之势,这样的阵法甚为普通,而整个兵力不过在五万人以下,要用这样的阵法兵力来挡住自己镇煞关二十万铁军,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龙霄一见那欧阳林如此布兵,心中已是了然,此人曾随自己一道击退了天煞族的军队,只要是参加了那场血战的人,没人会相信他是天煞族的奸细,而且欧阳林带去的八万骑军,战后还已剩下了三万多人,除他之外,已全数留下来防守镇煞关,这些人算是他的旧部,不会与他没有音讯传递,这欧阳林定然是明白了什么,这会才用如此草率,完全是掩人耳目的布阵摆在群狼山下。
清楚了这一点,龙霄更是放心,拉着黑煞下了山丘,跃了上去,便向大明官兵的军营疾驰,眼见着快到了,他一夹马腹,让黑煞全力狂奔,然后在马背上东倒西歪的大声叫嚷:“糟糕啦,马惊了,前面的各位官爷,快帮我拦住它。”
他说着这话,已冲入了军营里,那些大明官兵都听到了他的叫声,但见到黑煞闪电般的狂驰而来,哪里有胆子来拦,纷纷喝道:“你是什么人,快快站住。”但并没有人前来进攻。
龙霄一路叫着,专向官兵军营中的空隙处钻,速度又是快捷无比,还没等那些官兵反应过来,便已远去,这样穿行了约一顿饭的工夫,已是跃出了官兵们象征性设下的木栅,飞一般向群狼山上奔去。
没一阵,就到了对面山坡下,却见到两面极大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一面绣着“万世逍遥王”五字,而另一面则绣着一个“龙”字。
见到有人从大明官兵的军营中冲至,立刻就有三十余名士兵手中拿着长枪从山坡上的濠沟里涌到他的面前,而这些士兵之后,又站出了一排弓箭手,对着他拉弦瞄准。
龙霄见自己的军队一付训练有素的样子,全与大明官兵茫然无序的情形有别,心中也是大为高兴,“吁”的一声,拉住了黑煞,高声道:“我有重要军情禀报,快带我去见你们这里主事的将军。”——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三章
那数十名士兵见到龙霄昴藏威风的样子,也不敢怠慢,当下就有一名队长模样的人手按宝剑走了过来道:“你是何人?来自什么地方?咱们将军岂能轻易见你。”
龙霄哈哈一笑道:“他是非见我不可的,对了,你们这里的将军是谁?”
那队长见他连自己这边主事的将军都不知道是谁,却说什么“他非见我不可的”,其中大有可疑之处,不过这事自然要禀告了上司才能定夺,便道:“这里主事的是逍遥王麾下龙威大将军白云道长,难道你不认识么?”
龙霄听了,又是一喜,白云道长办事沉稳,经验老辣,更是一流的武功高手,正乃镇守群狼山前线的最佳人选,不过这龙威大将军什么的倒是第一次听说,想是顾子通等为造声势所封。
当下又笑道:“原来是白云道长,认识,认识,你快去通报,就说我是京城来的,想告诉他有关逍遥王的消息。”
那队长一听这话,自然不敢有所耽搁,说了声:“你等一等。”便匆匆的奔上山,到白云道长的将军主帐通禀去了。
一去一来,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那队长才又气喘吁吁的跑下山到了龙霄面前一揖道:“这位大哥,咱们龙威将军请你到大营说话。”
龙霄见他的举止言语间客气了些,想是白云道长有所吩咐,微微一笑,便跃下马来,随着那人向山上走去,黑煞自行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缓行,只见这群狼山上战壕密布,无数的士兵披着战甲手持弓箭刀枪肃立其间,虽无战事,但仍是精神抖搂,毫无松懈,一付严阵以待的样子。
而到了山上的平坦之地,便见金铁交鸣,杀声震天,却是数以万计的士兵在进行日常训练,无论是弓兵步兵,皆有教头传授,真是喧闹无比,热火朝天。
龙霄默默的观看了一会儿,心中顿时又是宽慰,步兵们的行动身手,全都显得灵活矫健,已不比江湖上的三流角色逊色多少,弓兵们的箭术虽然不能说百步穿杨,但引弓拉弦间膂力强劲,射在箭靶上的箭头极有准心。这样的军队,不要说大明官兵远远赶不上,就是再与天煞族的士兵相遇,以一对一的兵力,对方也绝占不了什么上风了。
过了练兵场,就是整个群狼山各峰的至高点了,却见数百名士兵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后面正是逍遥王龙霄麾下龙威大将军白云道长的中军大帐。
从土兵们雪光闪闪的兵器中穿行而过,便到了大帐之前,又立着两排手持长枪的亲兵,那队长就在帐外站住,一揖手,高声道:“禀将军,京城来的人我已带到了。”
只听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道:“带他进来。”
那队长便让龙霄栓了马随自己进去,龙霄笑了笑,只在黑煞耳旁拍了拍,就大步向帐中走去。
转眼之间便入了帐,却见两排齐整的副将座椅,后面各陈列着刀枪剑戟等兵器,而正中间设着一个大木案,木案之上,笔直的坐着一名五十多岁,面目清癯,颌下长须,头戴黄金盗,身穿锁子甲的将军,正是白云道长。
龙霄见到白云道长此时已全然象一名征战多年的老将,那里还有半分出家人的样子,心忖:“瞧来白云道长这道长之名已是有名无实了,今后不如称他白云将军好一点。”
白云道长瞧到属下带着人进来,仔细的打量着龙霄,却见是个身长将近八尺的大汉,肤色黝黑,浓眉大眼,满脸虬须,相貌极是陌生,不由得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道:“这位兄弟尊姓大名,何以说认识贫道。”
龙霄见白云道长已认不出自己,又听他还在自称为贫道,不禁暗自好笑,有心开个玩笑,忽然粗着嗓子霹雳般的大喝一声:“亏你还敢称自己为贫道,有你这个模样的出家人么,白云,你的事发了,拿命来罢。”
这话一说完,他便是“呼”的一掌向白云道长拍去。
白云道长不防这个陌生的大汉会忽然袭击自己,不由大吃一惊,但他果然不愧是名派的掌门,经验老成,匆忙间并不去硬接,一个倒纵,在空中轻飘飘的翻了个筋斗,右臂一伸,已拔出了腰下随身不离的长剑,身子刚一落地,脚下一点,便如弹簧一般的飞身而回,剑尖嗡然有声,已刺向了龙霄的喉咙。
龙霄见这白云道长反应如此灵敏,身手如此快捷,心下也大是佩服,两人结识已久,却没有象这般动过手,他实有心切磋切磋,当下大声道:“好一招‘奇峰飞流’,白云道长,你的功夫可没搁下啊。”
说着将头一闪,右臂陡伸,双指合骈,已捏了个剑诀,向他手腕处“阳溪穴”点去,正是攻敌必救之所。
白云道长听他听出一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剑招名称,心中真是骇然不矣,又见他的攻势,似乎是一路精妙的点穴手法,丝毫不敢大意,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一套昆仑派的“太虚清一剑法”已挥展而出。
这时那队长见到自己带来的人竟想刺杀龙威将军,不由高叫道:“来人啊,抓刺客。”
他这话声刚落,“哗啦啦”的便涌进来无数手持兵器的士兵,大声的叫嚷着要来抓这刺客。
白云道长是艺高人胆大,有心摸一摸这大汉的底细,见到手下入帐,一边挥动剑招,一边朗声道:“你们先到帐外去,这里我能应付。”那些士兵便后退到了大帐进口之处,观看着帐内的动静——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四章
龙霄知道这白云道长极是精明,又多次见过自己的身手,只要他的“天残地绝魔功”一用了出来,就必然逃不过他的法眼,因此也不将这内力提到极限,过去常用的那种各门各派繁复的武功也抛之不用,只一味的用一路武陵派的“踏歌点穴功”与他周旋。这武陵派在江湖中极少授徒,是以天下间很少有人听闻,但其派中的这套“踏歌点穴功”却是极精妙的点穴功夫,所谓“踏歌”,就是要施用者使起这套武功来,如同美妙的歌曲一般,行云流水,富有节律,从而让敌人手忙脚乱。
数招一过,龙霄已分别在白云道长的右腕、左肩、右胸、右腰,各攻出一指,方位全不相同,但他点指之间,却是毫无滞碍,当真如在山间踏步放歌一般的悠闲轻松。
白云道长自然是认不得这套“踏歌点穴功”,见此人身材高大,彪悍壮实,却能用出如此小巧灵动的精绝指法来,心中的惊诧更甚,步展臂抖,身形尽量加快,剑招连绵不绝,时而横削,时而直刺,时而斜挑,时而竖斫,端的是千变万化,凌厉奇捷,这套“太虚清一剑法”是昆仑派的镇派之宝,比起武当派的“太极剑法”来,虽然同属于道家剑术,但走的路子却是全然不同,一个重之于刚,一个重之于柔,一个讲究的是以快捷制敌,一个讲究的却是以慢打快,这两套剑法,风格迵异,但威力却是各有千秋。
这时白云道长已知面前的是一名武学大高手,全然不敢掉以轻心,剑招迭动,“太虚清一剑法”中的一招“江上孤帆”已使了出来,空动起伏之处,真如孤帆搏行于翻滚的大江之中,看似直直的一招,已暗藏了七处后着,无论龙霄怎么闪避,他都会变化出相应的招式出来。
龙霄在武库中也见到过这套剑法的记载,但并没有这般的翔动多变,想是当年昆仑派的师祖被朱棣强逼书写秘籍之时有所隐伏,因此见到他这一式剑招出手的方向与手上的力道与自己所知的这一招式有异,一时没有想到破解之法,匆忙之间,右手中的剑指一撤,中指微扣,在白云道长将递至自己胸前的剑尖上奋力一弹,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竟把那长剑斜荡开来。
白云道长受了这一弹,右掌虎口一震,手臂也是一麻,长剑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引到一边,差点脱手而出,底下的七个杀招便再也施展不出了,心中惊骇无比,见到龙霄手指一伸,向着自己右颈上的“扶突穴”点来,连忙倒跃了丈余,凝神的望着他,大声道:“以阁下的武功内力,足可纵横桃源全境,绝不会是无名之辈,你到底是谁?”
龙霄这时也觉得差不多了,不再故意变嗓,仰天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白云道长,好一套‘太虚清一剑法’,桃源里象你这样的高手可也没几个啊。”
白云道长忽然听闻这大汉发出的声音极为熟悉,象煞了一个人,仔细打量着他,渐渐的流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颤声道:“你……你是……”
龙霄伸手就将脸上粘的胡须拨了下来,跟着双掌用力在自己的脸上搓揉了一阵,双手放下之时,出现在大帐中的,已是个皮肤微黑,面目英俊,骨重神清,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
白云道长瞧清了这人,发出了“啊呀”一声大呼,曲膝便跪了下来道:“末将白云,不知是逍遥王大驾回境,一时有眼无珠,竟然犯上不尊,还请王爷制罪。”说着已是伏头深拜不起。
听到龙威将军的话,又见到他现在如此模样,帐外旁观的所有士兵都惊骇得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不约而同的大声高呼道:“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这些士兵虽然都参加过镇煞关之战,但还有许多人并没有目睹过龙霄的真面目,而今见到竟是如此的身手了得,不由得更是心悦诚服。
龙霄此时一边叫着众士兵起身,一边连忙上前将白云道长扶了起来道:“道长,是我的不对,和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该说对不起的应是我才对。”
白云道长站直身子,见到龙霄神采飞扬间有若华辉锦映于面,短短几个月间竟又增添了几分的成熟稳重,已越来越具有王者之风,心中不由大是振奋心服,但不便去问他这数月的行踪,只得道:“王爷,你回来就好啦,你不知道,咱们不知有多少事要向你禀报呢。”
龙霄一把拉住他的手道:“好啊,我也正想问你,拥兵独立,给我冠以‘万世逍遥王’这个尊号,到底是你们几人中谁出的主意。”
白云道长微微一笑道:“回王爷,这件事是顾军师和咱们四大统领共同商议的结果,但大家都是在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具体情形,顾军师自然会向你细禀。”
龙霄点点头道:“那好,我现在就回镇煞关去见顾军师。“
白云道长道:“顾军师他们正昐着王爷你哩,我这就通知他们。”
说着叫了一声,便有一名传令官样子的人走上前跪下,白云道长道:“你马上去用狼烟发出逍遥王已经回境的信号,让关内做好迎驾准备。”
龙霄瞧着那传令官匆匆忙忙的去了,不由道:“道长,咱们如今是用狼烟传递军情么?”
白云道长点头道:“回王爷,这是顾军师的安排,从群狼山到镇煞关,每二十里建着一个了望台,若有紧急军务,便以狼烟递次相传,而遇到不同的事,这狼烟燃烧的时间也就不一样。”
龙霄明白了此事,便道:“白云道长,你身负要职,就不用与我一起回关了,我先向你告辞啦。”
白云道长忙道:“末将岂能让王爷孤身一人回关,请稍等片刻。”说着又唤来一名士兵道:“快去让华将军到大帐里来。”
那士兵接令而去,没多久便有一名三四十岁的中年将军进入大帐,这个人龙霄却认识,名叫华世涛,乃是白云道长的大弟子,在镇煞关一役中立过战功,还受过自己的嘉奖。
见到帐中立着的龙霄,华世涛也露出了惊喜不胜的神情,急急的抢步上来跪下向他请安,龙霄连忙扶了起来。
白云道长道:“世涛,你带着一百名骑兵随王爷的驾,返回镇煞关,一路好好的服侍,清楚没有。”
那华世涛一揖道:“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伺候好王爷的。”本来军中当以军职相称,但他从小跟着白云道长,这声“师父”叫了数十年,一时也改不过口来。
龙霄当下出帐唤了黑煞,举步下山,白云道长率着一群镇守群狼山的将领前往相送,直到了山下十数里的地方,这才向龙霄恭恭敬敬的拜别而回,由华世涛领了一百名轻骑兵继续相随。
龙霄见到白云道长如此多礼,远远超过原先自己当护国大将军之时,不禁还有些难以习惯。
纵马前奔,由于华世涛等人所骑的马匹速度不及黑煞,倒延缓了龙霄的行程,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而黑煞的野性此时已平复了许多,但那一百匹战马还是不敢靠近,跟在它身后足足有一丈有余。
前行了约五十里路,拐过一道山弯,便到了一块开阔之地,顿时见到了甚为壮观的场面,道路两边,足足有数千名解下了战甲的士兵挥舞着锄头在开垦荒地,过去荆棘杂草丛生的地方已翻起了一畦一畦整整齐齐的新土,有的土地上己种下了大麦、稻谷、大豆、胡麻等农作物,绿油油的甚是逗人喜欢。
龙霄见到这样的情景,心下也并不惊异,他离开镇煞关时,朝庭已拔了好几批粮草过去,够得上关中二十万大军支撑半年有余,但既然顾子通他们有心独立,自建一境,便不会不想到如何解决军队长期的温饱问题,而这样的军屯,历朝历代都有先例,是军队自给自足的不二法门。
又行了数个小时,沿途皆可见大片大片士兵们开垦出来的土地,上面种有葵、蒜、薤、苜蓿等蔬菜,还有桃、李、梅、梨、枣等各类水果,居然甚是齐全,可见顾子通等人准备得极是充分。
不觉天色已渐渐晚下来,华世涛便向龙霄请示是否在一处搭建已好的简易驿站休息,明天再行赶路,龙霄见到随行的士兵已微显疲意,又想到连夜入城不免有些打扰镇煞关众将们的休息,便答应下来,华世涛自然是对他殷勤周道的服侍一番。
第二日天色未明,龙霄等人便顶着淡月疏星,晓风残露继续前行,三个小时之后,一轮红日已是当空而悬,霞蒸云尉,大地间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爬过一处山丘,眼瞧着离镇煞关只有三十里地了,龙霄不由又微微加快了黑煞的速度。
正在这时,前面一个了望台上忽然燃起了一道黑烟,顿时之间,至少有二百只号角同时的吹响了,整齐洪亮,声威震天,惊得左右树林里的雀鸟扑刺刺的向天空乱飞。
就在这号角响过之后,先是闻得蹄声如雷,然后前面道路上便出现了数千名红黑白三种颜色马匹的骑军,而他们身上披的战袍又与座下马匹的色泽一样,每三人举着一面旌旗,绣的依然是“万世逍遥王”及“龙”的字样,但千余面旌旗同时竖立,整个道路上便变成了一片起伏连绵的旗海,显得真是威风气派,招摇无比。
当前领队的是两名身披战盗铠甲的将军,远远见到了龙霄,急急的纵马赶来,在离他有五六丈远的便双双滚落下马,伏身跪地道:“末将魏建业、赵如风迎逍遥王王驾来迟,请王爷降罪。”
龙霄见了这两人,心里面也是欢喜无比,一跃下马,将两人扶了起来端祥,却见容貌依旧,只是战袍衣袂间仍有风霜浸袭的湿迹,知道他们必然昨晚就等在这里了,心中大感歉意,双手伸出,抓住两人的手道:“魏大哥,赵大哥,数月不见,真是想死小弟了,怎地多了如此的虚礼。”
魏建业忙道:“王爷如今身份尊贵,可千万不要再用过去的称呼了,这样岂不是要让末将们愧煞。”
那赵如风也道:“王爷,如今镇煞关的形势已变,一切都应按尊卑有序的规矩办事,万万不可有逾。”
龙霄见两人说得认真,一时也不便违拗他们的意思,心想有些话还是留着在人少之时再说,瞧来自己这个逍遥王的威严不得不要拿起来了,便点了点头道:“魏将军,赵将军,既是如此,你们就在前面带路,咱们先回关去。”
两人听到他发话,齐齐的一拱手道:“谨遵王命。”话音一落便退后数步,这才转身上马,做了个手势,数千军队这才缓缓的向镇煞关方向走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簇拥着龙霄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镇煞关的城门,还有半里来远,便又听到号角声起,城楼上旌旗招展,那宽大厚实的城门霎时之间便开了,人头涌动,马蹄如林,又有数千的骑兵、步兵、弓兵迎了出来,在城门口一字整齐的排安,顾子通与马策实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跪倒在地,向龙霄遥拜。
等到龙霄骑马到了城外,不知是谁传出了一声口令,城门口接驾的士兵忽然暴发出了一阵欢呼,全都大声吼了起来“恭迎逍遥王爷回境。”“恭迎逍遥王爷回境。”这些士兵一叫,跟着是城楼上的士兵,然后是魏、赵两名将军带出士兵,三部分人马加在一起已有数万余人,都在喊着同一个声音“恭迎逍遥王爷回境。”“恭迎逍遥王爷回境。”这声音汇荡撞击在了一起,真如百雷齐鸣,山崩海啸一般响彻在镇煞关内外,久久未息——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五章
龙霄听到这排山倒海般涌至的欢呼声,心情间也大为激奋,骑在马上,将手一挥,所有的声音便渐渐的停止了。
他催马而进,到了顾子通身前数丈便一跃下马,抢步去将跪在地上的顾子通搀扶而起,道:“顾先生,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还要感激你才对。”
顾子通身材甚是矮小,对于龙霄须得仰头才能相望,这时连忙躬身一揖道:“王爷有事远行,为臣者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矣,此乃份内之责,何劳王爷谬赞。”
龙霄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多作罗嗦,跟着扶起了马策实,便重新上马,向城内走去。
众星捧月般进得城来,却见街道两旁除了有手持兵器的士兵之外,还有一部分老人、妇女与儿童,他有些奇怪,这镇煞关的百姓当日己经被天煞族的人都杀光了,这些人又是从何而来。
顾子通这时就在龙霄的旁边,见到他的眼光神情,便猜到他在想些什么,连忙一揖道:“王爷,这些百姓都是一些士兵将领的家眷,是微臣在宣布独立之前以探亲之名接过来的,另外微臣还派出了人在大明朝各州府秘密的活动,尽量多送一些士兵家眷过来,好让他们能够在这里安心。”
龙霄一听大喜道:“顾先生,你这个主意很好啊,咱们这个镇煞关本来全是军队,那太过刚硬单调啦,有了这些百姓,才可以增添不少的烟火之气,这事你可要抓紧进行,来的家眷百姓越多越好,城里住不下,咱们就在城外多建房舍,多垦土地,让这关内关外繁荣热闹起来。”
顾子通道:“王爷说得是,这事微臣一定会用心去做,一定要让王爷的境内人丁繁盛,兴旺之处不输于大明各大州府。”
龙霄本来一直有心问一问天煞族那边的情形,但想到只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便忍住了不提。
众将领拥着龙霄向城西而行,便到了当日昌明皇太子住的那一片宅地,此时整个大宅已是修葺一新,不一会儿就到了正门,却见两个老大的石狮子,府门有重拆过的痕迹,比过去宽大了一倍有余,大门上用黄金做成一个巨大的横匾,龙蟠凤舞的铸着“万世逍遥王府”这六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耀眼夺目。
下得马来,进入府地,但见得飞檐画栋,绣幕珠帘,花圃蝶飞,群树鸟鸣,有的是过去旧物,有的却是新建,推算时日,应当是日夜赶工所成,其中虽还有未完工之处,然而也可感受以极其的华丽,顾子通他们真是煞费苦心。
由魏建业与赵如风两将在前领路,又进了仪门甬道,两边厢房甚多,一望无际,过得一带院坝,出了穿堂,便是逍遥王的议事大厅,高案横设,下面分左右设着四排将领座椅,显得很是宽阔威严。
此时顾子通让龙霄在大案上一张披着白虎皮的椅子上坐了,自己则领着三大将领站在上首,下面还有百来名负责诸营各项事务的副将一起向他跪了下来,重新向王爷请安。
龙霄连忙叫了平身,请百名将军各自落座,却见是顾子通坐了左首的第一个位子,马策实坐在其旁,而右首第一个位子却空着,想是白云道长之位,然后魏建业居前赵如风居后坐了,其余的将军按着职位高低分左右坐下。
龙霄一瞧之下,心中便是了然,跟着顾子通坐在左首的应是军中并不直接参与作战的司职后勤部分的将领,而跟着魏、赵两人而坐的却是冲锋陷阵,染血杀敌的战将,论起人数来,右首的将领却比左首的要略多一些。
见到这些将领有的自己认识,有的却甚是陌生,不过一眼望去,皆是精神壮悍,年富力强之人,想是顾子通他们经过了严格的选拔才定。
接下来便是各将向龙霄一一的自报姓名职务,负责军中什么事宜,龙霄一时之间也无法记完,只有挑其中比较重要的人用心记住,知悉了解自己的手下,也是为帅为王者必修的课程。
轮到三大将领,龙霄这才知道,魏建业称为“龙勇大将军”,赵如风称为“龙胜大将军”,马策实称为“龙烈大将军”,其负责的事已非过去所比,魏、赵二将平时常居与天煞族交界的前线,而马策实便全面负责军屯事务与运输粮草。
等到百余名将领各自介绍完毕,龙霄又说了些鼓励士气的话,不知不觉早就过了午宴时间,顾子通见这里已差不多了,便向龙霄请示是否开饭。
其实龙霄此时何尝又不是饿得饥肠漉漉,自然是连连点头,自古以来中国便是个讲究食文化与酒文化的国度,堂堂的逍遥王回境,岂能没有接风之宴。
从议事大厅侧门而出,穿越了一带明巷,数间大屋,过了二厅、三厅及一个园子,便到了府中专门用来摆设宴席的花厅。
龙霄见到宽大的花厅中的摆设与议事大厅差不多,所不同的是自己的桌案之下不再是座椅,而是一张张长方形的红木桌,上面已放了一些菜肴。而一些侍女模样的人正在穿梭着上菜。
瞧到这些侍女容貌虽然普通,但年纪多不过十六七岁,龙霄不由向顾子通问道:“这些姑娘是那里来的?”
顾子通道:“这些都是军中士兵们的女儿,全都是听闻了王爷的威名,自愿来伺候王爷的。
龙霄眼见那些侍女都在偷偷的向自己这边瞥来,心中一叹,不好说什么,只得道:“顾先生,你要让人善待这些姑娘才是。”
顾子通微笑道:“王爷体恤下人,真是宅心仁厚,不过我已经吩咐过了,给这些女子无论是吃住都用最好的,每五日还有一日的归省假,不会让献出自己女儿的士兵们寒心。”
说话间热腾腾的菜肴已经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虽不是什么珍馐佳肴,但鸡鸭鱼肉等普通之物却皆是齐备,正是军屯之功。
当下与众将把酒言欢,觥斛交错,笑语不断,整个宴席间真是热闹无比。
酒过三巡之后,匆匆用过饭菜,魏建业与赵如风便带着部分将领向龙霄告了辞,返回到与天煞族对峙的前线去了,龙霄知道这些军务绝不可马虎,是以并不劝留两人——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六章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马策实等将领全都告辞而出,花厅之中人剩下了龙霄与顾子通。
见到再无旁人,微有醉意的龙霄一把拉住了顾子通道:“来来,顾先生,各位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说话,我还有好多的事想要问你。”
顾子通一向是滴酒不沾,见到龙霄对自己极是亲热,心中也大为欣慰,笑着道:“王爷,微臣也正有些事要向你禀报,咱们就到你的书房去祥谈罢。”
两人携着手走出了花厅,穿过庭院左侧的一道月牙门,走出一带芭蕉周护的游廓,就到了龙霄的后宅。
刚到宅门外,便瞧到有二十来名手持长枪,身材魁梧的士兵站在台阶下,顾子通道:“王爷,这些都是你的近卫,共有二百人,全是我在军中精心挑选而出的。”
以龙霄的武功,那里不需要有人来保护,不过知道这样的形式必不可少,便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这些近卫军早得知了逍遥王爷回府的消息,又见顾军师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行来,与军中传说的逍遥王爷的容貌仿佛,心中自然明白,全都跪了下来向龙霄请安。
龙霄微笑着叫这些士兵都站了起来,与顾子通走上十数级的青石台阶,进入了后宅,却见是个占地十余亩的大院,庭中种植着杜鹃、海棠、芙蓉等花卉,正姹紫嫣红的盛开着,引来无数蜂蝶在宅中翩翩起舞。而在庭院之后,却立着一幢三层高的楼阁。
进入底楼大厅,便有三名容貌略好的侍女迎了上来跪下请安,龙霄渐渐已习惯了这些礼数,一挥手就让这几名侍女起身,便随着顾子通上了二楼,却见有十数间房屋。
顾子通带着龙霄走过了几间房,便到了书房,推门而进,却见陈设精雅,左边列着许多书橱,以及各样花卉盆景,右边壁上悬着山水图画,下面设着书案,上有笔墨纸砚各物,而中间还有一带屏风将屋子隔成两半。
两人转过屏风,在檀木做就的椅子上分宾主而坐,没一会儿,就有侍女进来奉茶,龙霄吩咐不许有人再来打挠,那侍女答应着转身而出,轻轻关上了门。
等到侍女出门,屋子里便寂静下来,龙霄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当下便道:“顾先生,近段时间来,天煞族那边的情况如何?”
顾子通知道他要问这话,并不正面回答,笑道:“王爷,微臣虽然不知道你这些日子做了些什么事,但大明朝发生的一切变故,你应该尽知无遗罢。”
龙霄点了点头道:“不错,我都知道了。”
顾子通道:“不知王爷对威远王造反一事怎么看?”
龙霄道:“这威远王想当皇帝的野心蓄谋已久,所以才有上次忽然撤出镇煞关外之事,他这次起兵造反,倒也算是良机,要知朝庭刚结束与天煞族交战,元气大伤,无论是兵备还是粮备皆为不足,再加上缺少良将,正可以乘虚而入。只不过以他过去的形迹瞧,绝对与天煞族的人有所勾结,这次出兵,应当通知他们两面夹攻大明才对。”
顾子通叹道:“王爷所料不错,那威远王的确是存的此蛇蝎之心,他起兵刚不久,天煞族的军队便从山中出来了。”
龙霄轻轻的“哦”了一声,道:“这一招过去用来或许有效,但现在镇煞关有你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机妙算思无遗策的顾先生在,他们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
顾子通听他夸赞自己,心下也有几分高兴,但嘴上却道:“王爷过奖了,不过微臣听到威远王起兵的消息,便也和你一样猜到了天煞族的军队必定会有动静,早就叫魏大将军与赵大将军带着城中的七万精兵,在边界处布下了七星阵法,准备阻拦来敌。”
龙霄知道他这七星阵源自诸葛武侯的八卦阵与李靖的六花阵,再结合姜太公的太极圆阵自创而成,可攻可守,既可独营作战,又可合营防御,进退有度,相互配合,其中伏有千变万化,当真是厉害无比,当日四千无畏军曾经聚歼过八千天煞士兵,而已方伤亡甚微,现在他用七万人来布下此阵,那自然更是威力惊人了。
他想到一事,又道:“顾先生,你的‘连珠弩’不知造了多少架出来了。”
顾子通道:“一共是两千三百六十架,坏损不能用的有一百八十二架。”
龙霄听他如此清楚,不由笑道:“这两千多架‘连珠弩’你自然布在了与天煞族的边界上了。”
顾子通点头道:“正是,手持这两千多架‘连珠弩’的都是咱们过去无畏军的旧部,我将他们编作了一营,称为‘神弩营’,安置在了边界的最前方。”
龙霄道:“两千多架‘连珠弩’相当于三万位膂力超强的弓箭手,再加上七万精兵,对付起才经重创的天煞族来,应该绰绰有余了。”
谁知顾子通闻听这话,却摇着头道:“王爷,最初我的想法本来和你一样,但后来才知道咱们都错了。”
龙霄一惊,不禁道:“怎么,出了什么变故。”
顾子通道:“就在威远王造反后的第五天正午刚过,天煞族的军队便出了山。”
龙霄道:“大概有多少?”
顾子通道:“不低于十五万人。”
龙霄更是吃惊道:“当日从镇煞关一役之后,撤走的天煞军队应该不足十万了,想不到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便恢复了元气,竟然还能增兵。对了,顾先生,这场战争是什么情形?咱们的人伤亡多不多?”
顾子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天煞族的军队存心决战而来,出了山之后,并没有摆什么阵势,直接就向咱们的队伍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了,那样骇人听闻的情形,真是叫我一生难忘。”
龙霄见识过天煞族士兵的凶悍勇猛,想到十几万军队同时扑至,的确是会让人触目惊心,忍不住急声问道:“后来怎样了?”——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七章
龙霄见状,连忙站了起来将顾子通重新扶到了座位上道:“顾先生,本王有你相助,可以说是鱼水之缘,不可稍离,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好啦,千万别客气。”
顾子通闻他以“本王”自称,那是承认了“万世逍遥王”这个尊号了,心下一喜,说道:“王爷,微臣也想请教你,你对现在整个桃源的形势是怎么瞧的。”
龙霄一听,暗忖:“哈哈,这顾子通果然聪智,居然先考起我来啦。”当下不露声色道:“天煞族的人暂时被咱们制住了,短时间不能为害,威远王与昌明皇帝这一战势均力敌,很难说鹿死谁手。至于再以后的事情么,唉,我可瞧不清楚了。”
顾子通微笑着道:“王爷这话只怕没有说完,就让微臣接下来说吧,现在最要紧的是威远王与昌明皇帝之争,不过以微臣所见,这威远王谋反之心积蓄了数十年,领地里的一切军械粮草都准备得极是充分,而且此人老谋深算,又善于带兵,虽然人口比咱们大明朝少了一半有余,但大明朝积弱已久,昌明皇帝又刚愎自用,浅薄无知,朝中除了司马大将军与方靖外,大多数的将领都是些贪图享乐的世袭子弟,因此微臣大胆断言,就是没有天煞族的军队相助,不出两年,威远王必定谋反成功,攻占完大明全境,将昌明皇帝取而代之。”
龙霄点头道:“顾先生这话很有道理,请继续说下去。”
顾子通却又不说了,问道:“王爷,换作你是威远王,当上整个大明朝的皇帝之后,下一步将会做什么?”
龙霄见他又将球踢到自己这边来了,不由含笑向鼻子一指道:“自然是要对付我这个眼中盯,肉中刺了,我要是还在,他的皇权就不免还是不怎么稳。而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再与天煞族的人勾结,两面向镇煞关夹击,咱们进退无路,自然会很快被消灭。”
顾子通一笑道:“王爷的果然是目光如炬,对威远王的意图认识得非常清楚,不过以你所见,最终谁会成为桃源之主?
龙霄叹了一口气道:只怕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个枯罗大王了,这威远王经过连年征战,必然是兵乏民困,后力难续,以那枯罗大王的智慧,不会不把握住这个百年难遇的良机,以枯罗大王一向的惯技看,当威远王与我军大战之时,他们便会保存实力,坐观虎斗,等威远王耗尽元气后,绝对会倾巢而出,一举在镇煞关将他彻底击败。”
顾子通连忙道:“那我再请问王爷,如果天煞族的人攻入大明朝各个州府,大明朝的百姓会怎么样?”
龙霄一脸沉重的道:“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顾子通又道:“那便是了,《吕氏春秋.贵公》篇有云:‘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天下之天下也,用在咱们这里,那是说国家并非昌明皇帝一人所有,也非大明朝所有,而是咱们整个桃源百姓共有,昌明皇帝与威远王将致百姓们于悬危之境,我想他们谁都不配为桃源之主。”
龙霄本是聪明人,听到这里,怎会不知道顾子通接下来的意思,心下也是一喜,如此一来,倒少费了自己一番唇舌,只不过这个傻还是要装的,当下故意迟疑道:“顾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子通顿时又从座椅上站起来跪下道:“微臣大胆,想谏王爷你将桃源千万庶民的性命负之一身,击败昌明皇帝与威远王,登皇帝宝座,灭天煞族,一统桃源,让百姓们永享太平,共沐圣主之恩。”
龙霄这次没有立即去扶他起来,只是俯视着他道:“顾先生,这话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几个商议的结果。”
顾子通伏身道:“这话虽然是由微臣提出,但大家听了我的分析,都是一致同意,早就等着王爷回来,让我向你力谏。”
龙霄道:“我本是一位平凡之人,况且以现在咱们的实力,要成就这番大业,只怕大为不易啊。”
顾子通又道:“《荀子.性恶》篇有云:“圣可积而致,途中之人可以为禹。”意思是历代圣人与君王并非天生的,也不是高不可攀,每一个人只要坚持向上,就可以达到。王爷,微臣与你相识虽然不过数月,但微臣自问阅人无误,你天性仁厚,待人宽宏,关键时刻又能舍身就义,挺身而出,正是已具备了圣主之资,只要假以时日,必定会一飞冲天,化身为龙。”
龙霄哈哈一笑,这才将顾子通扶到座上,望着他道:“顾先生,你这是用古人的话来压我啊,什么圣人不圣人,君王不君王的,我都不放在心上,但桃源近千万无辜的百姓性命,却让我无法回避啊。”
顾子通闻言,顿时喜形于色,一脸的激动道:“王爷,你这是应充了。”
龙霄微笑着点了点头,心想建文遗诏的事也用不着瞒他了,便道:“顾先生,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劝我称帝的人了。”
顾子通闻之,也是一惊,想不到这桃源之中还有如此高瞻远瞩之辈,忙道:“王爷,这个人到底是谁,可否给微臣引见引见。”
龙霄道:“唉,要给你引见那是万万不可能啦,因为这个人已作古了数百年,现在已是一堆白骨。”
顾子通更是大奇,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王爷,你给微臣说一说。”
龙霄点点头,舌动唇起间,便将建文遗诏的事给顾子通说了一遍,只是凡是涉及到外界的事,就略而不述。
半个小时后,龙霄才将此事讲完,顾子通满腹的激昂佩服之心难以抑止,起座向北走了数步,对着京城的皇陵一抖长袍,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下去磕了九个头,嘴里不时念念有声道:“先圣英明,先圣英明啊。”
龙霄才听司马轻鸥讲起建文帝的遗诏时,心中何尝不是与顾子通一般的充满着对建文帝的崇敬与尊佩,是以一言不发的静静等到他将九个头磕完,这才站起身来请他重新落座。
顾子通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想到龙霄提到司马轻鸥有心拥他为帝,不由笑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司马府世代忠良,威震朝野,咱们这件大事能得到司马大将军相助,不亚于得到十万大军,王爷成功的把握,又增添了几分。”
龙霄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司马大将军的话在大明朝的官员百姓中的确会有些分量,不过顾先生,咱们要做这事,一定要尽量减少伤亡才是,毕竟无论是大明的官兵,还是威远王的手下,都是来自桃源百姓。
顾子通忙一揖手道:“王爷仁慈,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龙霄道:“好,顾先生,既然这事已定,咱们就商量一下进一步的行动罢。”
顾子通早就有所准备,说道:“王爷,当前之务,咱们要先对付威远王才对。”
龙霄听他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点头道:“顾先生,你再说得具体一点。”
顾子通道:“微臣前些年曾到过威远王的领地,对他的一些情况略有了解,王爷要不要听听。”
龙霄早就想进一步知道这个威远王的一切,点头道:“顾先生请讲。”——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八章
顾子通微微思索,才道:“威远王此人,从小便有雄才大志,在先洪庆皇帝众皇子中屈于文德太子之下,排行第二,十六岁起便主动向要求征伐天煞族,面且数度领军出征,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战役,但也颇有些建树。当时的洪庆皇帝非常的喜欢他,甚至想把太子之位传之,但大明朝自建文圣祖以来,为防皇子争位,便立有明训,只要大皇子不是天生的残疾与智障,就是皇位的继承人,因此只好断了这个念头。”
龙霄听了,点点头道:“大明朝虽有天煞族之患,但双方人口实力相差悬殊,只要略作安排,便可无虞,而这里气候四季如春,罕有天灾,极为适合粮食果蔬等物生长,百姓们的温饱不成问题,因此皇帝的能力倒并不是很重要,便是象文德皇帝这样的平庸无用之人,也可以好好的当一辈子皇帝,建文帝的这个规定,是非常的明智,要知历朝历代,因皇子争位而闹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之事,真是屡见不鲜。”
顾子通道:“王爷深通历学,微臣佩服,当年那威远王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总是瞧不起自己的哥哥文德太子,认为自己比他更具备当皇帝的条件,是以让母亲,当时最受洪庆皇帝宠爱的丽妃在宫里说尽了文德皇帝的坏话,想要让洪庆皇帝改变祖制,立威远王为太子。但由于大臣们的反对,洪庆皇帝始终没有改变念头。那威远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叫人偷偷在文德太子的食物里下了药,想要毒死他,但因有人告密,文德太子才脱了这一难,并将这事奏明了洪庆皇帝。
洪庆皇帝听到此事后,当真是雷霆大怒,立即招见威远王询问,但威远王却矢口否认,反咬是文德太子诬陷自己,而这时丽妃也来帮儿子说话,并找来了些窜通好的人作证,终于让洪庆皇帝信了他们的话……”
龙霄听到此处,忍不住一叹道:“妇人干政,其政必乱,这威远王的领地只怕也是这时候来的了。”
顾子通点着头道:“不错,洪庆皇帝被这两母子所惑,倒对文德太子反感起来,但太子之位却无法更改,威远王母子又哭泣说日后文德太子当了皇帝后必然要遭其毒手,洪庆皇帝就想了一个办法,便是将大明朝北部全部划为威远王的领地,让他到那里去安生,对朝庭听调不听宣,俨然已是一国。”
龙霄道:“这个洪庆皇帝才是最大的昏君了,大明朝之乱,应是由他而起。顾先生,你能打听到这段密闻,也算是了不起。”
顾子通微笑着道:“我这人有个习惯,每到一处,便会将当地的风土人情,名人秩事详细的记载下来,这威远王之事,我可是花了不少的精力与财物方从他过去的亲随口中打听到的,事隔这么多年,威远王羽翼已成,他们的口风自然也不会那么紧了。”
龙霄心道:“这威远王如此对不起文德皇帝,而文德皇帝还要将自己最宠爱的脂玉公主嫁给他的儿子,果然是懦弱无比,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居心不良,想用和亲的手段妥协此事,委曲求全。”
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来,以道:“威远王在他领地的民心如何?”
顾子通道:“还算不错,这威远王虽然有豺狼之心,但论起拉拢人心的手段为,无论是文德皇帝还是昌明皇帝,都远远的赶不上他。”
龙霄道:“既然如此,咱们该如何对付他。”
顾子通道:“威远王手中有四十万精兵,战斗力也不弱,咱们自然不能与他硬拼。”
龙霄听他这话,便知必有下文,当下凝神听他讲来。
顾子通此时道:“王爷,你通晓历史,应当知道当年魏国大将邓艾偷度阴平路,勇攀摩天岭,直取成都,最后灭了蜀国之事。”
龙霄自幼喜欢历史,《三国演义》、《三国志》这两部书都看了N遍,如何不知蜀国这段憾史,点头道:“顾先生,莫非你想学邓艾故技。”
顾子通道:“我周游过威远王的领地,他辖下虽然有六个州府,但四围多群山峻岭,地形间很与蜀国相似,其中必然可以找到一条路奇袭他的王都渤州府。”
龙霄道:“这主意挺不错,但是要怎么才能找到这条路,需费的时间应该不会少,到时只怕威远王已攻入应天府了。”
顾子通这时望着龙霄一笑道:“王爷,这地形图倒是有现成的,可是这一趟非得你亲自去不可了。
龙霄见顾子通的笑容颇是有异,不禁暗自嘀咕,嘴中道:“顾先生,有需得着本王的地方尽请吩咐吧,本王绝然是万死不辞。”
顾子通又笑道:“倒用不着那么严重,只是可能要王爷做出一些牺牲才是真的。”
龙霄道:“唉,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顾子通道:“这威远王共有四子三女,其中五人年纪尚小,成年的是长子朱欢与次女朱丹霁,而那朱欢是个天生的肥蠢之物,如今威远王常居前线,渤州府内主事的便是他的次女玉容郡主朱丹霁,此女年方二九,艳丽超众,而平时的行事举止精明沉稳,象极了其父,连威远王也常恨她不是男儿之身。”
龙霄先是听到他说有现成的地形图,然后又说什么牺牲,最后又提到了威远王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心中便知道不大对劲,果然听到顾子通道:“如今威远王领地的地形图放在他渤州府的王宫之中,具体的位置只有朱丹霁知道,对此这样的女子,只能智取不能强求,不过我想王爷你天纵奇才,无所不能,要接近朱丹霁,拿到这地形图,绝对是轻松至极的事情,王爷,你说是不是。”
龙霄闻言禁不住仰天哈哈一笑道:“天纵奇才,无所不能,顾先生,你也学会拍马屁啦,这样轻松至极的事情,那就是说我不去也是不成了。”心里却道:“这顾子通摆明了是要我大施美男计,色诱这什么玉容郡主朱丹霁了。”——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二十九章
顾子通和他心照不宣,微微一笑道:“微臣知道王爷心系桃源百姓,一定会应允此事的。”
龙霄也知道这一趟自己是非去不可,也不再多说废话,道:“顾先生,你说我什么时候动身。”
顾子通道:“王爷远道归来,需要一段时间熟悉军务,就定在五天之后罢。”
见龙霄点头应是,顾子通又道:“王爷,今天咱们就谈到这儿吧,来,我到你的内寝房里跟着引见一个人。”
龙霄奇道:“是什么样的人?”
顾子通笑道:“是一位姑娘,模样可不错,自愿找到我们,想留下来做你的贴心侍女。”
龙霄听说是个模样不错的姑娘,心中不由呯然一跳,暗忖:“啊哟,这老顾别是以为我还是个雏儿,想找个姑娘来给我当试验品,日后好对付那个朱丹霁。”
当下忙道:“这个……这个顾先生,这贴心侍女什么的就不用了罢,何必弄得这么急。”
顾子通道:“这位姑娘你是一定要见的,她说是你的一位故人。”
龙霄闻之,好奇之心顿生,道:“我的故人,那会是谁,既然如此,顾先生,你就前面带路罢。”
说话间两人便站了起来,由顾子通在前,扶梯上了三楼,便到了龙霄的内寝房,站在红木做成,雕着奇花异草的门前,顾子通敲了敲门道:“姑娘,王爷到了,还不准备接驾。”
过了一会儿,顾子通这才推开了虚掩的房门,龙霄跟了进去,却见好一间宽大明亮的内寝,雕栏画栋,绣幕罗帏,地铺七彩绒毡,四壁悬着精美的湘绣,周鼎香炉假山鲜花无不齐备,中间一间大床,铺着锦被翠毯,一切陈列都显得高雅华贵,而就在离房门两丈远的地面,跪着一名女子,身着窄袖红缎绣祅,腰悬青绦,下着红绉印花裙幅,将头深埋着,满头乌云般的青丝,已将容貌遮掩住了。
龙霄一时没认出此女子是谁,不由道:“这位姑娘,你把头抬起来。”
说话间,那女子便缓缓的仰起头来,一张秀丽娟妩的少女面容便印入龙霄的眼帘,只见她肌肤白晢,长长的一张瓜子脸儿,春山横黛,秋水含情,杏靥桃腮,娇滴滴的一团俊俏,虽比不上朱芷清与血凤,就算是比起朱芷贞与司马琴来也略差些,但确然是个万中挑一的美人儿。
龙霄瞧清这少女的容貌,忍不住“啊呀”一声惊呼,急急忙忙的抢步过去,将她扶了起来道:“碧痕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子通一闻龙霄这话,便知这女子先前对自己所说的话不虚,笑着道:“王爷,你们久别重逢,微臣就不呆在这里了,等一下会派人来请你再赴晚宴。”说着就转身而出,轻轻的掩上了房门。
那少女便是龙霄初入桃源的救命恩人碧痕了,她自与龙霄见面之后,便对这个来自外界的少年感到了好奇,这好奇心又引发了她对龙霄的思念,在不知不觉中萌生了少女的春情,而听说父亲将自己许配给了村中一名粗壮少年虎子,而且择日便要成亲,心中大有不甘,便连夜逃出村中寻找龙霄。但她一个单身女子上路,容貌又如此娇美,自然是遇到了一些波折,不过还算天降福荫,都是有惊无险的渡了过来,后来听到大明朝新出了个大英雄,又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名字也叫做龙霄,心里面就怀疑是同一个人,便四处去找见到过这护国大将军的人询问,等好不容易打听清楚了他的年纪容貌,终于确定下来,心中真是喜悦不胜,又听说龙霄如今已回镇煞关,立刻千辛万苦的赶了过去,但那时龙霄已出了天神崖,她自然没有找到,不过有士兵向顾子通禀报了此事,顾子通当下就叫了人带她去盘问,碧痕除了隐去知道龙霄不是桃源里的人这一段外,便将两人认识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询问之中,她又无意中说出了自己的哥哥大牛的名字,顾子通才断定她所说无伪,便收留了下来。等到建成逍遥王府,顾子通招募四处侍女,碧痕知道后,就找到了他,主动要求愿意终身服侍龙霄,顾子通见她说得情真意切,心里自然亮如烛明,便答应下来,让她日后做王爷的贴心侍女,身份又与别的女子不一样。
龙霄瞧到碧痕,立即想起大牛在镇煞关城墙之上壮烈牺牲的情景来,以为她还不知道,忍不住道:“碧痕姑娘,大牛他……”
碧痕此时乍见龙霄,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羞涩,但听到龙霄提起了哥哥来,顿时眼圈便红了,泪珠粒儿泫然而流,呜咽之间,已将衣襟打得尽湿。
龙霄一见碧痕的样子,便明白她必然已知道了哥哥阵亡的消息,也是好一阵黯然难受,见到碧痕哭得象个泪人儿似的楚楚可怜,不由将双手伸出去搂她的双肩。
碧痕在思念之中,已将龙霄视为自己的终身所寄,此时正当悲伤无助,见他的手伸了过来,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扑在了龙霄的怀里放声啼哭,而龙霄则不停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低声宽慰。
过了良久良久,碧痕才渐渐的止住了眼泪,恢复了平静,从龙霄的怀里轻轻的挣脱出来,见到他的胸口已被自己的泪水打湿,心下过意不去,将眼角的余痕拭了拭,柔声道:“王爷,真对不住,婢女将你的衣裳弄脏了,你稍等片刻,婢女给你拿新衣重新换过。”
龙霄听到她这话,连忙道:“碧痕姑娘,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知书达礼,娴淑端庄,岂能给我当婢女,不成,万万不成。”
碧痕微笑道:“给你当婢女,没有什么不好啊,这是我向顾军师千请万求才得来的差使,我很喜欢。”
龙霄只觉居然让碧痕来让自己的贴心侍女实在太委屈了她,还是迭声的拒绝着。
这时碧痕粉脸一沉道:“王爷,你是不是嫌婢女容貌丑陋,举止粗拙,不配给你当贴心侍女,那好,我这就回西山村去,免得逗你讨厌。”
龙霄瞧碧痕认了真,也知道她在用欲擒故纵之计逼自己答应,只得无可奈何的道:“好好,碧痕姑娘,你就留下来吧,不过那一天觉得当婢女当得烦了,就给我说一声,我会另外想法子给你作个好的安排的。”
碧痕见他答应,这才转嗔为喜,露出了鲜花般的笑颜来,说了声:“我永远不会烦的,也用不着再作安排,你先找地方坐着。”便掉头到那大床后打开一个大木箱,拿出了一套衣冠鞋祙来,走到他面前道:“王爷,这些衣物是顾先生叫人早就做好的,你先换上罢。”
龙霄心想这身衣服也穿了不少时间,一路风尘间更是沾满了灰垢,便点了点头,道:“好,你放下吧,我等一会自己来。”
碧痕早就打定主意要一辈子都跟着这个男子,服侍这个男子,因此强抑住自己的羞涩之心,腼腆的道:“王爷,这套衣物和你身上的不同,穿戴起来十分复杂,还是让婢女帮你好了。”
龙霄一时无法,便脱去了外衣裤,让碧痕给自己重新更衣。
碧痕第一次见到男子宽衣,而对方又是自己早就心仪的男子,心里真是如乱马扬蹄般的呯呯乱跳,一张粉脸也闹了个通红,但很快便咬了咬嘴唇,将心一横,伸出纤手,拿起了那套为龙霄特制的衣物,很细心的给他穿在了身上——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三十章
费了一番工夫,终于将那身衣物穿戴整齐,碧痕霞飞酡布的楞楞的瞧了他半晌,才轻轻的将他推到了寝房右首一方大铜镜前。
龙霄见到铜镜里面的自己,一时之间也呆住了,只见他头戴嵌宝天铁冠,身穿青色锦绣龙袍,腰横白玉带,脚着朝靴,过去俊朗英挺的容貌中,又多了几分端严沉凝,威仪凛肃的气派。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外表的变化,龙霄此时的内心之中,也深深的知道从今以后的生活将与过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权势、金钱,还是美女,都会自然而然的盘旋在他的四周挥之不去了。
但这样的感觉,对于龙霄来说又是新鲜而又振奋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能得到如此的地位,不就是一个梦境么,甚至是毕生追求的理想,龙霄也绝不例外。
见到龙霄对着铜镜半天不动,善解人意的碧痕并没有去惊动他,当初那个穿着一身奇装异服,被村民们误会是天煞族奸细,结果被捆绑在村中祠堂里的那个狼狈无比的少年,一年之间,便成了手握十数万精兵,独霸一方的“万世逍遥王”,这样的转变,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巨大的,惊奇的,也是让人叹喟感慨的。
过了好久,龙霄才从纷至沓来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回身见碧痕一直静静的立在自己的身后,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忙道:“碧痕姑娘,辛苦你啦,先去坐下歇歇罢。”
碧痕道:“王爷,我是你的婢女,你就是我的主人,那有主人站着,婢女却坐着的,还有你今后就直接称婢女碧痕好啦,别总是姑娘姑娘的那么客气。”
龙霄见她已铁了心要当自己的贴心侍女,也不再多说了,内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高兴,这碧痕既是他的故识,温柔可人,又自幼学过四书五经,史学典籍,自己有什么不明白的,还可以问问她,再说闲瑕无事之际,两个人谈天说地什么的,也比外人要好得多啊,管它的,只要自己好好的待她,碧痕这个婢女也不会当得太累。
坐在左首的设的檀木座椅上,碧痕很快的便泡来了一壶香茶,用个玲珑的白玉杯子倒了一杯,端在了他的手上。
龙霄接在手中,望着碧痕娇俏温柔的面容,品了一口茶,只觉唇齿留泽,真是心旷神怡,美女捧香醇,红袖夜添香,乃是人生一大佳境啊。
喝了两口茶,龙霄脑中忽然闪起一件事来:“那日我叫碧痕的父亲拿了我的信去司马府找司马姑娘帮着打听她的下落,然后请司马姑娘将其在府中好好的安置,如今碧痕姑娘到了我这里,改日还要派人将他接来,让她们父女团圆才是。”
这事没有办妥,自然说不出口,转眸间却见到屋中那大床的旁边还设着一张小小的绣榻,心中不由一动,手一指道:“碧痕,那张小床是给谁留的?”
碧痕脸上又是一红,低垂着头,娇羞无限的道:“是……是婢女的,方便随时……随时侍候王爷。”
龙霄想到碧痕乃云英未嫁的处子,与自己这个大男人同居一室颇是不妥,不由“啊呀”一声叫出声来道:“碧痕,这怎么成,你还是到外屋去睡罢,我用不着你侍候。”
碧痕红得脸上已要滴出血来,但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行,我既是你的贴心侍女,就必须时时刻刻的和你在一起,睡在这里,是应该的。王爷,婢女知道你对我好,但这些事都是婢女心甘情愿的,你……你别再说了。”
龙霄不再说话,但想到要与她同居一室,隐隐已是夫妻一般,再去想那“贴心”二字的含意,偷瞥了正羞涩娇怯的碧痕一眼,心中却不由颇有些热燥
正不知再说什么才好,却听得寝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跟着有一名女子的声音道:“王爷,顾军师在下面大厅等你赴晚宴哩。”
龙霄知道是顾子通派侍女来叫自己来了,便回了一声:“告诉顾军师,让他稍等,我马上下楼。”那侍女脆声应着,便下楼而去。
龙霄站起身来,也不知按规矩能不能带碧痕一起去参加晚宴,便问她道:“碧痕,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碧痕摇着头道:“不了,那种地方,婢女是不能去的,王爷你还是早去早回吧。”
龙霄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而碧痕则随在他的身后。
刚下底楼堂厅,便瞧到顾子通在厅中坐着,手里正捧着一杯香茗细品。
听到脚步声,顾子通便知道是龙霄下楼了,连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待见到龙霄沉肃威严,朗如日月的模样,暗地喝了声采,忍不住道:“王爷龙凤之姿,好生叫人仰慕,微臣真是幸投明主。”
龙霄哈哈大笑着下了楼级,一把携住顾子通的手道:“顾先生,连你也拿本王取笑啦。”
顾子通忙道:“非也,非也,天降圣聪,其姿毓贵,王爷必乃上天星宿下凡啊。”
龙霄又笑道:“行啦,顾先生,好话可不能让本王听多啦,否则我真有有些飘飘欲仙,不知身在何处了。”
说话间两人便向内宅外走去,碧痕衣裙舞风,袅袅婷婷的随在其后,临到宅门,这才停了下来,清脆的唤了声:“王爷。”
龙霄闻见,转身走了两步,到了她的身边道:“碧痕,你还有什么事么。”
碧痕望了顾子通一眼,怕他听见,娇躯又向龙霄微微靠了靠,才轻轻的道:“王爷,你……你少喝些酒。”
龙霄了她语气柔腻,竟颇有些妻子对丈夫的那种关怀,心中不禁也是一荡,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在宅子里等我,晚上回来,咱们聊天玩儿。”
碧痕凝视了他一眼,跟着便是嫣然一笑,转身回到宅内——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三十一章
与顾子通在王府中逶迤而行,晚宴依旧设在了那花厅,只不过赴宴的将领比起午间来却少了一大半,想是见了王驾后,各自回到防地去了。
尽管少了许多人,在龙霄的带领下,宴席之间,大家仍是笑语不断,尽兴而归。
走出花厅,龙霄再不要顾子通相陪,而是独自向内宅走去,十来名腰悬宝刀的近卫跟在其后。
刚到宅门,就有近卫高喊道:“王爷回宅,速速开门了。”
那声音刚喊了数遍,就听得“嘎叽”一声,宅门大开,碧痕率着内宅八名侍女迎了出来,跪下齐声道:“婢女们恭迎王爷回宅。”
龙霄连忙叫大家起身,直接穿过庭院,向楼阁走去。
刚在大厅的椅上坐好,便有侍女奉上了香茶让他清口,然后又有一名侍女用铜盆盛来了热水,碧痕取出一张绣花毛帕在盆里浸湿了扭干,就要往他的脸上拭去。
九个侍女站着围着自己服侍,龙霄一生中还没有过这样待遇,不由得还大为不习惯,见到碧痕要给自己拭脸,心想这样倒象小孩子似的,连忙接了过来,自己在脸上擦了一擦,仍然放回了盆里。
等龙霄洗完了脸,碧痕就让四名侍女去将已烧好的水盛入浴池,其余的人各自散去做事,自己则坐在旁边陪龙霄说话。
刚聊上一会儿,见到一名侍女来禀报水已经放好了,碧痕点点头,让那侍女下去,自己却带着龙霄到了底楼的浴室。
进了浴室,龙霄见里面甚是宽敞,最显眼的便是一个用青石堆砌的大池,足足可以容纳五六人在里面共浴,此时已盛满了清水,犹自还在冒着热气。
龙霄虽换了新衣,但内衣裤都还是旧有,身上已很是不适,见了这池清水,真是喜之不胜,早就想脱光衣服跳了下去,但碧痕在侧,岂能粗莽,只好道:“碧痕,你先下去罢,我自己来洗。”
碧痕虽然有心服侍他洗浴,但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又实在鼓不起勇气去目睹一名青壮男子赤裸的躯体,只得红着脸道:“王爷,你外面的衣服脱起来甚是麻烦,婢女还是替你解开再出去罢。”
龙霄想想也是,点了点头,碧痕便轻柔的将他的外衣与头冠等物解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条石之上,这才道:“王爷,你的换洗衣裳都在水池边,香胰子也在那里,你等一下洗完就叫婢女。”说着就转身出了浴室,在外面等着了。
龙霄见她出去,飞快的将身上余下的衣裤全部脱光,“卟咚”一声的跳入了水中,舒舒服服的躺在里面泡起澡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霄才从池中爬了起来,用毛帕将身子擦干净了,也不去叫碧痕,自己去拿了内衣裤换上,外面罩着一件柔滑的白色长袍,鼻中只觉一阵芬芳袭来,想是这些衣物都让碧痕用香薰过了。
走出浴室,却见到碧痕正对着甬道里一盆兰花发呆,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他不由轻咳了一声,才将碧痕惊醒过来,连忙到屋里去取了他换下来的衣物捧在手中。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三楼,其他的侍女都不再来侍候,各自安歇去了。
当碧痕将内寝房的大门关上之时,心中只是狂跳不止,只觉自己的便如一名新嫁女子一般的紧张,虽然不是与心上人同床共枕,但一室相处,总有些尴尬的地方,毕竟是男女有别啊。
其实这时龙霄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滋味,一个娇俏的美人儿将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睡着,辗转可知,呼吸可闻,对于一个血气方刚,情欲未绝的男子,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强引诱,但他却又不停的在告诉自己:“龙霄啊龙霄,碧痕姑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要做出什么越礼的事,让她受到伤害,切记,切记。”
由于两个人都揣着心事,自然无法畅谈聊天,闲散的说了两句话,龙霄就要上床就寝,碧痕连忙过来服侍他将外衣脱了,将锦被轻轻盖在他的身上,这才放下纱帐,自己宽衣上了小床躺下。
龙霄睡在床上,他耳朵极其敏锐,碧痕那里的一举一动都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得她上床后虽然静静的没有翻身,但鼻息甚是低促喘急,便知道她心情定然比自己还要紧张得多。
但明明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但俗语有云“温饱而思淫欲”,腹中酒气未散,加之床暖被香,龙霄越来越感到身子闷热难当,下体之物勃然而起,无论他如何长呼短吸,气沉丹田,那物事却毫不妥协的独自耀武扬威,实在让龙霄难受无比。
苦苦的撑了两个小时有多,他还是无法入睡,却听到碧痕的呼吸声愈发急了,身子也开始在床上辗转反侧,正自奇怪,却听到碧痕翻身起了床,跟着发出了很轻微的穿鞋之声,然后又蹑手蹑脚的向寝房里壁处走去。
龙霄想到下午见到那里好象是有个屏风,但还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正在猜想,却听到一阵响动,接着便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全身血液更是奔流加速,不用说,那屏风之内,但是净桶了。
他不想去听这声音,但这声音却无法回避的传入他的耳中,想是碧痕也羞于他听见自己净手的动静,非常小心,非常缓慢的收放着,嘀嘀嗒嗒的极不畅快,弄了好久才解决妥当,然后飞快的又钻上了小床。
这么一来,龙霄那话儿更是张牙舞爪难以安生,顿时间尿意汹涌而来,他本来想碧痕刚去过,自己若是接着再进,绝对会让她羞煞不堪,有心忍上一忍,等她睡着了再去。但这人有三急,任龙霄的“天残地绝魔功”再是厉害,也是抵挡不住,他不得不匆忙间下了床,也向里壁走去,房中烛光未熄,隐约可见一个红漆桶子,上面有一个木盖。
龙霄伸手如电,便将那个木盖放在了一边,然后解开裤腰,露出那不文之物,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箭已向净桶里激射而去,顿时之间,原本寂静的寝房直如瀑布争流,轰然有声,半天方歇。
龙霄系好腰带,想到没有象碧痕那样控制住自己的声响,暗地叫了声惭愧,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刚一静下,便听到碧痕的呼吸已是沉重如喘,想来自己刚才的举动,已让她惊羞异常。
又过了半个小时,龙霄的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想到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碧痕既然喜欢自己,又愿意侍候自己一辈子,自己又何必这样放不开,若是来日称帝,免不了三宫六院,就多一个碧痕又如何啊。
一念至此,龙霄已是欲念丛生,但绝不愿做那种禽兽般无礼之事,有心探一探碧痕的口气,他暗自发誓,只要碧痕有稍许的勉强,就必须断了那种念头。
当下他干咳了一声,轻轻呼唤道:“碧痕,碧痕,你睡了么?”
碧痕已知他适才听到自己净手之音,正值羞涩尴尬,恨不得地下有个缝钻了下去,忽然听到他的叫声,心中也是紧张,连忙披衣起来,走到他的床边道:“王爷,你有什么中吩咐婢女么?”
龙霄掀开轻纱,露出头来道:“我总睡不着,你啦?”
碧痕心中一跳,慌忙道:“婢女……婢女睡得还好。”
龙霄心道:“还好,未必吧,咱们是大哥莫说二哥,两个都差不多。”不过也不去揭穿她,道:“碧痕,我睡不着,不如……不如你到我床上来,咱们两人说阵子话儿。”
碧痕听到这话,霎时之间,只觉浑身滚烫,娇羞难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如何不知道龙霄的用意,但心中已属这个男子,而此身也不会再侍他人,若是委身于他,正是可以无所忌讳的追随其左右,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那也是自己所愿啊。
想到这里,碧痕红着脸,低着头,咬着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龙霄见到她这付模样,那有不懂的,伸出手去牵住了她的纤腕,柔声道:“那你现在就上来。”
碧痕心意已定,便再不犹豫,脱鞋上了龙霄的大床。
龙霄见她上来,放下了轻纱,外面的烛光映照之下,却见碧痕云鬓微松,脸潮犹晕,头颈频低,秋波慵盼,一段风流娇媚,令人魂消,不由得已是欲火如炙,但还是问道:“碧痕,你跟了我,会不会后悔?”
碧痕心知一番风雨在所难免,那里敢去瞧他,只是将头摇了摇。
龙霄伸出手去,托住她的下颌,慢慢的把她的头抬了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将火热的嘴唇凑了过去。
碧痕下意识的微微缩了一缩,但很快的便停住了,任由龙霄的薄唇贴在了自己的樱唇之上。
这一番接吻,自然要由龙霄驾驭,唇舌相交间,碧痕已吐出了一段丁香,让龙霄尝吮甘露。
此时龙霄已把持不住,将她罗衫乍褪,现出了雪白的酥胸,一阵抚摸撩拔,已将碧痕摆弄得如一泓清水,跟着除去了春裤,瞬间闪出芳茸之地,用手触摸,已是滑沾温湿。
龙霄将身子轻轻覆下,只觉粉香腻玉,贴体熨肌,当下寻住花蕊,缓缓逼进,碧痕处子之身,小窍难当,香汗淋然透肌而出,嘴中娇啼婉转,大是可怜。
龙霄听了,堪怜堪爱,于是款款轻轻,浅送轻提,温存有加,不觉之间,渐渐滑落,已入佳境,碧痕虽然疼痛,但已能抵挡,玉臂环舒,将龙霄紧紧搂住,相交良久,方才雨润娇枝,花飞玉洞。
事毕,碧痕酥软裂痛,无法起身,龙霄便寻来白布,擦拭狼籍之处,却见上面桃花斑斑,殷红如丹,正要收起,碧痕连忙伸手一把抢过,紧紧的拿在手上,侧着头不敢去瞧他一眼。
这一夜,龙霄心怜碧痕初破之身,并未再做征伐,与她相拥而眠——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三十二章
次日起床,碧痕行走之间还大是蹒跚,龙霄便吩咐下去,说她今日身体不适,要其他的侍女好生照顾。
白日之间,龙霄就在顾子通的陪同下到各军营驻地巡视,先是去了天煞族边界,见营帐连天,刀枪森然,士兵们都极是精神,听说逍遥王到了,全是齐声欢呼,宏亮之声,真是响彻云霄。
在边界处呆了足足两天,龙霄不许魏建业等为自己另做安排,与士兵们同灶而食,同帐而眠,嘘寒问暖,大得军心。
到了第三天,龙霄就与顾子通一道去各处参观军屯,马策实赶来相陪,一路向镇煞关周围前行,却见除了已开垦的土地都种植上了庄稼之外,另外还设了三营,一营喂牛、马、驴、猪、鸡、鱼等牲畜。另一营专职养蚕,又有一营造曲酿酒,所有的生活必需品大多数已能自给自足。
四天中午,龙霄才回转到逍遥王府歇息,准备一日后启程去威远王的领地。
刚到内宅,碧痕便急急忙忙的跑来迎他,籍盼喜悦之状,倒如他走了四年一样。
等到龙霄更衣洗浴,这次碧痕虽然仍是娇羞难禁,但却不再回避,非常细致温柔的给他脱下了衣物,然后静静在池边等他。
龙霄当了这几天的王爷,思想间比过去已大有转变,那种在现代社会形成的一夫一妻的印象,已是全然消淡,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封建社会腐朽堕落的思想,大丈夫在世,偎红依翠,妻妾成群,岂不快哉,爽哉
洗了一阵,他就要碧痕来给自己擦身,碧痕红着脸拿着香胰子来服侍他,虽然处子之身已为他所破,但面对这赤裸健壮的男子躯体还是面红耳赤,欲待不瞧,又不得不观,一颗心跳得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行动间不由慌慌张张,拙手拙脚,等接触到龙霄的下体时,却见到已张狂起来,骇得手中的香胰子几次落在了地上。
龙霄见碧痕刻意回避自己的下体,又见到她羞涩紧张的那份娇态,那里会放过她,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的那话儿道:“碧痕,这几日我那里挺不舒服,你给我洗洗。”
碧痕听他这么一说,岂会不明其意,羞怕之心更甚,但却不愿违拗龙霄的意思,蹲下身去,血红着脸,闭着眼睛,去给他擦拭洗弄。
美人当前,玉指所触,龙霄一时之间鼻血欲喷,弯下了身子,就去给碧痕宽衣解带。
碧痕受创未久,尚有余惊,况且她自幼通读圣贤之书,虽知闺房之乐,原是天伦,但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地点,实在无异于野合一般,见到龙霄的手伸来,不由挣扎了两下,然而龙霄并不停歇,碧痕见他意兴已致,也想搏其欢心,长叹一声,仰面缓缓在池边躺倒,自此之后,对龙霄更是千依百顺,事事由他心意。
龙霄抱着碧痕骨态鲜妍,温软滑嫩的娇躯又一番雨骤云驰,蜂狂花蕊,碧痕先还闭眸紧眉,苦苦忍受,但不知不觉已是娇啼连连,气若游丝,大有不胜之境,龙霄怜她体娇身弱,也不故意折腾,略作舒解,便露种玉田,鸣金收兵。
两人穿好衣裳回到寝房说话,碧痕还有主仆之分,但龙霄心中很喜欢这个秀丽温和的俏丫头,那里管她,一把就抱在了怀里,坐在椅上耳鬓厮磨,私语不断,碧痕得了此境,芳心已是热流如沸,娇小的身子偎在他怀中,心中之爱真是难言难喻。
半日快乐光阴匆匆而过,到了晚间安寝之时,龙霄便给碧痕说了后日将要离开镇煞关外出的事,碧痕听了,虽然是难舍难分,但明白象龙霄这样的男子手中定有不少的大事要办,岂能留在一处享受安乐,她生性沉娴,表面上没说什么,然而内地里却是闷闷不乐,偷偷的流了好几次泪。
第五天午饭之后,龙霄就传顾子通到王府议事的偏厅商量去威远王领地的事,不多久,顾子通身着一件天蓝色锦袍进来。
两人分宾主而坐,龙霄便道:“顾先生,我准备明日一早就动身,你还有什么见教?”
顾子通道:“王爷,这次你可不能独自前往了,你必需带一个人,此人会对你大有裨益。”
龙霄心中一动,道:“哦,是么,我还要带谁一道去。”
顾子通微微一笑道:“那就是碧痕姑娘了。”
龙霄奇道:“顾先生,你别是开玩笑吧,碧痕一个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对我会有什么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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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通道:“王爷,做别的事情,碧痕姑娘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你别忘了,这次你可是要接近那玉容郡主朱丹霁,据微臣得到的消息,她身边的一名女校书前段时间病故,现在正在领地里招募才貌双全的女子入王府任职,微臣与碧痕姑娘曾有深淡,知道她是位饱读诗书的才女,模样也长得齐整韶秀,正可前去一试,要是她能在这朱丹霁身边作为内应,王爷,你办起事来可就要轻松得多了。”
龙霄知道顾子通已在威远王的领地布下了暗探,那边的一举一动已瞒不到他,这消息定然确凿无误,却不知那女校书是什么东东。
顾子通明白他在想什么,又道:“王爷,你博于军务,通于武功,对宫庭里的那些闲职并不了解,这女校书是皇宫或王府里掌管书礼的官员,也是公主郡主们的陪读与助手,那玉容郡主一向自负才貌出众,眼高于顶,只有同样有才有貌的女子方能让她惺惺相惜,解怀畅言,碧痕姑娘的任务便是迅速成为她的闺中密友,掌握她的喜好与动向,方便王爷接近那朱丹霁。”
龙霄这才懂得了顾子通的意思,要想拿到那威远王领地的地形图,就必须去泡那玉容郡主,而要泡那玉容郡主就必须让碧痕先接近她,给自己提供快速泡妞的信息。这老顾,人长得不怎样,肯定没什么实际的泡妞经验,但理论知识还挺丰富啊。
当下便点点头道:“好吧,顾先生,这次我就带碧痕一起去,希望能马到功成,不辱使命。”
顾子通呵呵一笑,又道:“王爷,你到了渤州府,就去高升客栈住在天字第一号房间,到时候有人拿这个来与你联系。”说着就从怀中掏出枚翠绿的玉钱来,只是已被人从中折断,少了一半。
他将那半枚玉钱递到龙霄手中道:“到时来人手中也有一半此物,那便是咱们的探子,你就什么消息,都可以叫他传回来。”
龙霄“嗯”了一声,将玉钱收入怀中道:“顾先生,我这事可要秘密进行,惊动的人不要太多,明天一早,我和碧痕自行出关,你也不要来送行,那些俗礼便免了罢。”
顾子通知道他所说有理,连忙揖手应是——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三十三章
碧痕自从知道龙霄已成为万世逍遥王之后,便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绝配不上他了,她阅书极多,深知纵是日后龙霄顾惜旧谊,收了自己,也不过是他众多妻妾之一,平时轮上一宿,也要十天半月,心中便有了当其贴心侍女念头,每日可以名正言顺的追随左右,因此顾子通一开始招募侍女,她就主动请缨,如今果然是随了心愿,王爷对自己恩宠有加,实在比当一个妾室强得多。
听到龙霄居然猜到了自己这种微妙的心思,碧痕真是羞涩难当,那里敢去承认,绯红着脸,连连摆着纤手道:“不……不是,王爷,你别乱想,千万别乱想。”
龙霄其实先前也不能肯定,但见了她的这付欲盖弥彰的模样,心下当然明白,哈哈笑道:“你不想当侧妃,如夫人,我偏要你当当。”说着就将碧痕一把抱起,就向床上走去。
碧痕见他又要来,又惊又羞,只得哀求道:“王爷,婢女还要给你收拾东西,你先放了婢女好不好。”
龙霄虽然荷尔蒙分泌颇为旺盛,但还不致如此急色,只是想逗一逗她,身子压着碧痕的娇躯,在她粉脸与樱唇上轻轻的亲了几口,便放了起来。
碧痕匆匆的从床榻上起了身,整理了一会零乱的发鬓与衣裙,这才又去收拾出发之物,不过这次却又多了自己的。
一夜匆匆而过,翌日一早,龙霄便与碧痕起了床,换上了便装,出城而去,碧痕不会骑马,龙霄便与她同乘一骑,所幸黑煞神骏无比,多一个身材娇小的碧痕,脚程并不稍慢。而碧痕能与龙霄同乘同骑,紧紧的靠在他宽厚的怀中,心中之喜,可想而知,一路之上不由都是笑语欢声,脆如黄鹂。
正午之时,已到了群狼山下,有认识龙霄的士兵见到了他,连忙去向白云道长禀报,龙霄抱着碧痕下了马等待着,并不多时,便见到他急急忙忙的赶下山来。
白云道长到了龙霄身前不远处纳头便拜,龙霄连忙扶起,告诉他自己要出山去办一件大事,但不想惊动大明官兵,询问这里可另有通往安明关的出路。
白云道长见到他与一名秀美的女子同行,也是甚为诧异,但不敢多问,连忙叫人带龙霄到了山腰之处,指着一条小路道:“王爷,你沿着这路直行,便可绕过安明关守军的布防了。”
龙霄见这条路用新掘而出,不由道:“道长,这条路通往何方,大明官兵难道不会发现么?”
白云道长道:“这附近村子的百姓都与咱们有往来,过去走的便是这条路,只是现在咱们又把它沿山重新修筑了一遍,大明官兵应该有所听闻,不过并没有派兵堵塞。”
龙霄一听,不由道:“这么说如今安明关的守将欧阳林并无心与咱们为敌了。”
白云道长点点头道:“不错,末将在这群狼关已久,从不见这欧阳林有什么不利于我军的举动。”
龙霄心中有数,不再多说,向白云道长告了辞,沿着那条小路行去,这路虽然甚是崎岖,但黑煞四蹄躜动,却是如履平地。
沿着狭窄曲折的山道直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绕过安明关守军,到了群狼山下的一个村落。
见到有人从群狼山出来,村里的百姓并无惊异之处,反而还很友好的笑着点着头,神情间颇为亲善。
没一会便穿过了村子,眼瞧着就要汇入大道,龙霄暗忖:“现在各州府都贴着我的画像,而且那日威远王和我一起参与了与天煞族的作战,手下有许多人都认得我,为了方便行事,还得用用司马大将军教我的易容术才行。”
正好前面是一片树林,龙霄便纵马奔去,到了林子边,抱着碧痕一跃而下,说道:“碧痕,我进去了点事情,你在外面等我?”
碧痕以为他要方便,红了红脸,便点点头,站在了那里。
龙霄进入树林后,就取下背后负的包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司马轻鸥给自己的那个匣子,照上次的经验,对着匣子内盒镶嵌的一面铜镜化起妆来,仍旧用的是那虬鬓大汉的造型。
等到一切弄妥,将匣子收入包裹之中,龙霄想到不知碧痕瞧到自己这付模样作何感想,童心一起,便在包裹里又取了一件自己还没穿过的新袍穿上,然后再将包裹放在一棵树下,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碧痕忽然见到树林里突刺刺的钻出个满是胡须的黑脸汉子来,心中也唬了一跳,但立刻低垂下头来,不再去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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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霄嘻皮笑脸的走了过去,故意上下打量着碧痕,然后挤压着嗓音道:“哎呀,好俊俏的小娘子,怎地独立跑到这个地方来啦,是不是和小白脸私奔,结果人家不要你了。”
碧痕闻言,粉脸间涨得通红,但生性温柔,不想恶语相向,便转过身去,还是不理他。
谁知这黑脸大汉真是无赖之极,不仅不知难而退,反而又厚颜无耻的道:“小娘子,你不要害羞,别人不疼你,我来疼你,不如跟我回家去,咱们说说知心话。”
碧痕再也忍不住,啐了一声道:“你这个无赖,再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心我的主人回来了,他厉害无比,要是见到你,一定要你好瞧。”说着心里害怕,高声呼道:“主人,主人,你快出来。”她称呼有变,却是龙霄给她吩咐过,一出了群狼山,在外人面前便不能再以王爷相称了。
她一连喊了数声,闻得树林里风吹叶响,鸟语间关,却没有龙霄的声音——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三十四章
碧痕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连忙又喊了几声,仍然没人回应。
龙霄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碧痕喊叫,见到她快要急得哭了出来,起身就要向树林里去寻找,身子一动,已挡在她的面前,恶声恶气的道:“小娘子,你就别骗老子了,老子刚从那里面出来,根本就没什么人,啊哈,你总是主人主人的叫,是不是找不到人服侍,没关系,老子孤身一人,正愁少一个象你这样娇俏的丫头,不如你就来服侍服侍我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动手动脚的去拉碧痕,碧痕尖叫着闪避开来,骤然间从怀中掏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来,对着龙霄厉声道:“无耻之徒,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龙霄见碧痕居然偷偷的准备了这东西,粗着嗓子哈哈大笑道:“小娘子,这舞刀弄枪的事可不是你这样娇滴滴的人儿做的,快快放下,小心伤着你。”
碧痕见到这黑脸大汉的样子,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而龙霄又象忽然间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真是骇得魂飞魄散,见到对方作势又要扑过来,只怕要大受其辱,猛地一咬银牙,将那匕首抵在了自己的玉颈之上,一脸凄厉的尖叫道:“不许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杀死自己,要是我的主人知道是你害死了我,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碎尸万段。”
龙霄没想到一向温顺的碧痕竟然会如此烈性,也颇有些意外,心念一动,脚下一挑,一枚石头疾射而出,正打在碧痕手中的匕首上,发出“铛琅”一声轻响,已将之击落在地。
便在此时,龙霄身形一幌,已到了碧痕身旁,一把将她搂住,放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又怕她咬舌自尽,手指一伸,已将她的面部两处大穴封住了。
碧痕此时急怒攻心,但又说不出话,双眼血红的瞪住了这黑脸大汉,心中已存一死。
龙霄瞧到碧痕这般的眼神,心想玩笑似乎开得过了头了,正要出声说出真相,然而却见碧痕望着自己的眼睛忽地渐渐的平静下来,似乎还有了几分笑意,身子也不再挣扎了,不由得一愣,解开她的穴位道:“小娘子,莫非你不怕老子非礼你了。
碧痕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摇了摇头,凝视着他,腻声道:“不怕,反正我也被你非礼过啦,还会被你非礼一辈子,有什么怕的。”
龙霄一听,便知道碧痕已认出了自己,顿时哈哈一笑,恢复了原本声音,将她拉起身来道:“碧痕,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碧痕伸手拍着胸口道:“王爷,你怎么弄成这付模样,凶神恶煞的,刚才真的要把我吓死了,幸亏我认得你的眼睛,还有你身上的衣裳,虽然你还没穿过,但是我收拾的,先没有留意,后来却认得了。”
龙霄暗思:“原来如此,这易容之术无论再过如何变化,然而却无法掩饰自己的眼神,只要是熟悉的人,离得近了,总是能够认出来的。”
当下道:“碧痕,我告诉你,这叫做易容术,是江湖上的一门绝技,能够让别人认不出自己来,不如你也来试试,瞧我把你变成个男人。”
碧痕骇了一跳,慌忙摇手道:“不,不,我才……我才不要象你那个样子,不要。”
碧痕是个默默无闻的女人,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她,龙霄的话也是玩笑,见她反对,笑了笑,便去树林提了那个包裹,抱着她重新上马,向安明关而去。
有娇弱的碧痕在身边,龙霄并不想她太辛苦,一路便晓行夜宿,到了客栈皆是以夫妻相称,同榻而睡,极是恩爱。碧痕只觉一生的幸福,莫过于此,只恨不得这趟路途越远越好,最好是永无终点。
不觉过了湖州,济州,到了德州,不入应天大道,便有分路通往宋州,到了第六日午时,便进入了幽州府境内。
由于大明朝与威远王的军队正在幽州府前面六十里的松阳河一带对峙,整个幽州内已是草木皆兵,不时可见成群结队的官兵与整车整车的粮草在向北调动。
龙霄曾听司马琴说过松阳河前线的景况,方靖麾下虽然说有七十万军队,但真正能够作战的最多还有十数万人,其余的都是昌明皇帝征兵诏调来的百姓,全然是一帮乌合之众,布防的战线拉得极长。而威远王虽然在河岸对面只布有三十余万人,但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战斗力要强得太多,只要这些军队渡过了松阳河,把握好情报,集中力量打击明军最薄弱的一点,明军很难说不会被一击即溃,毕竟双方都是大明皇族,谁当了皇帝,对百姓来说都差不了多少,自然不会有多少人去拼命抵挡,平白丧生,更可怕的便是,昌明皇帝征兵诏调来的这些百姓,都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但上了前线,农田种植未免便要大受损害,严重影响明军的后方供给,这七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食十分巨大,威远王就是不进攻,双方持久的拖下去,明军也是凶多吉少。
前方大河阻道,又有军队在前,龙霄便带着碧痕在沿河一带的村庄中寻找渡河之法,在秘密寻访了整整两天之后,终于有一名叫易三的渔民在重金相诱之下答应送龙霄两人渡河。
渡河的时间定在深夜,那易三带着两人穿过了一片齐人高的芦苇荡,便到了一个偏僻的内河口,那里正停着一艘敞蓬渔船。
三人一马上了船,只是刚好挤下,那易三叫了一声小心,便撑篙离了岸。
碧痕只觉那船东摇西摆的,似乎随时都有翻覆的可能,早就骇得面色苍白的紧紧依在龙霄怀中,全然不敢去瞧河面一眼。
没划一会儿,便出了内河,龙霄远远的就见以宽阔的河面上黑影幌动,桅杆高耸,又有灯火闪烁,竟是泊着数十艘两丈来高的战船。
龙霄指着那些战船道:“易三,咱们大明朝有多少这样的船只?”
那易三道:“大爷,至少有一百五十艘以上,每天都在河里巡行,威远王没有水军,自然就过不来啦。”
龙霄道:“哦,既然是这样,那威远王就不想想办法么?”
易三苦苦的笑了一声,道:“怎么不想,就快完成了,大爷,等一会儿你就自然会见到了。”
龙霄听他这么一说,便不再说话,放眼向河的对面瞧去,却见足足有百余丈宽,当真和一条大江也相差仿佛,而对面星火点点,却是威远王的军营,但从这火光的布局来看,对方并没有沿河布兵,而是每隔很长一段距离,才设一大营,其周围又有无数小营,紧紧的收缩在一起,正是极佳的防御阵势。
他这时对兵阵已熟,一见这情势,便明白了威远王的用兵之意,他如果象明军一样的沿河布兵,便不免因为兵力太少,各处皆会薄弱无比,容易被敌人所乘。而这样布营,已是将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方靖率军渡河进袭,正好与之决战——
〖第四卷 叱咤帝业〗第三十五章
龙霄见此,心中思索着用兵之道,从双方的总体实力来瞧,威远王的确是略占上风,而方靖这个只守不攻的策略,表面上虽然老成稳重,却是隐患极多,败局已定,除了进攻时间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对方手中之外,由于防线过长,一但遭袭,必然首尾不顾,很难重新组织士气与战斗力都不高的百姓们进行反击,所谓兵败如山倒,有时候人数越多,就越难驾驭,往往会造成自相践踏的局面,唯一之法,只有兵行险着,集中兵力,强行渡河与威远王决一死战,这样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纵然无法击败对方,也可大损其元气,这威远王要是还想向前面的城池推进,也未必还剩下这么大的实力了。
思想之间,那易三已划着船顺着河流斜下,他对这里的地形熟悉无比,很快便绕过了明军的战船,到了河心,但船小水急,不敢勉强横渡,直到了下游三四里远的地方才过了河心,便在此时,对面河岸上灯火通明,已见到一排排的庞然大物,细目观去,却是一艘艘的战船,分两层而建,钩孔箭塔无不尽有,竟比明军战船大了一倍有余,只是还未完工,许多的工人还在上面忙碌着。而这些战船前后左右,都密密的布着威远王的军营。
易三见到龙霄在向战船那边瞧,不由叹道:“唉,我看啊,威远王就要打过来了,方将军是挡不住他的。”
龙霄心念一动,道:“易三,你怕不怕威远王打过来?”
那易三摇摇头道:“过去没打仗时,威远王领地里的人常和咱们交往,都说他宅心仁厚,对百姓挺好,他真要是打过来了,我想对咱们也不会怎么样,要知道咱们村子里的人都以打渔为生,现在两军交战,官兵们就不许船只入河了,大家伙日子越过越苦,现在只希望快点结束战争,好象过去一样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大爷,你说是不是。”
龙霄知道这是百姓们的心里话,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更增加了要完成此行任务的决心。
又向下流了两里路,易三才到一个无兵驻守的河滩靠了岸,龙霄向他付了酬劳,这才扶着已摇摇欲坠的碧痕下了船,黑煞则自行跟在其后。
到了河岸,先将碧痕抱在马上,龙霄踏蹬坐在了她的身后,刚行得十数丈,便听到有人在黑暗中高声叫道:“前面的是什么人,赶快站住,否则咱们就要放箭了。”人影晃动,已有十来人快速的跑了过来。
龙霄知道这些必然是威远王的哨兵,也不去理会,双腿一紧,黑煞便如闪电般的向前飞驰,便从那些人之中穿过,顿时听到一阵大声的喝喊,没过一会儿,又传来急促而又响亮的铜锣声。
行不到百丈,就闻到“得得”的马蹄声,微弱的夜光之中,前面冲过来百余名手持兵器的骑兵,高声发出“抓奸细”的声音,向着这边奔来。
龙霄沉声道:“碧痕,你将眼睛闭上。”纵马迎了过去,凌空呼的一掌,已将当前一名挥着大刀的士兵劈下马去,但紧接着,又有人挺着长枪刺来,龙霄右臂伸出,抓住了那枪杆,向前一递,顿时将那人撞下马,然后掉转枪口,单臂舞枪,“嗖嗖”三枪刺出,地上便多三具被捅出血窟窿的尸体。
连杀五人,龙霄并不停歇,凡是靠上前的骑兵,连照面都还没打,便被他秋风扫落叶般刺下马来,等他冲出这马队,至少已有三十人丧生在他的枪下。
见到来人如此神勇,那些骑兵都惊骇难禁,但威远王军令极严,不敢不追,高声呐喊着尾随在后,但片刻之间,便失了龙霄的踪迹。
龙霄摆脱了这些骑兵,向前疾奔,他夜视之力甚佳,远远的就可以瞧见闻声赶来的敌军,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便奋力一阵冲杀,威远王的士兵全然无法逼近半分,如此边战边走,不出半个小时,已纵出了河滩,到了一块荒野之地,身后已再无追兵。
择路而行,没多久便见到了一条蜿蜒的小道,龙霄顺着这小道向前奔驰,两旁却是一片片整齐的庄稼地,竟似都有人耕重。
再行了一个小时,一座村落闪出眼中,不时有鸡鸣狗吠之声传出。
碧痕呆在龙霄的怀中,一直不敢说话,这时闻听到熟悉的声音,如同回到家乡一般,忍不住道:“王爷,你说那个威远王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瞧大明朝过去这些村子都还挺好的啊。”
龙霄沉吟一阵道:“不是好人,也算不上一个很坏的人,他只是有一颗野心,不过他的这颗野心,最后会害了整个大明朝的百姓,咱们就是要设法阻止他,尽量不让这场惨事发生。”
碧痕点点头,仰首望了他一眼道:“王爷,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龙霄微微一笑道:“一定能够做到,那也未必,这事实在困难得紧,不过我会尽力而为,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
两人说话之间,已绕过了村庄,前行不久,便见到了一条可并行三骑的大道,当是通往州府之路。
行路匆匆,闲话不提,两日时间,已过了被威远王攻占的通州与锦州,一路所见,各处虽还有些战火之后的余迹,但百姓们都是各安其业,井然有序,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此情此景,连龙霄也甚是佩服这威远王果然是一代枭雄,胸中大有丘壑。
到了第三日,便入了威远王的领地翼州,却见这里也正在张榜征兵,不时军队粮草在向前线调动,城池里的大街小巷行人殊少,无数的商铺紧闭大门,显得甚是暮落萧条。
龙霄瞧这里的民风建筑与大明朝并无二致,只是百姓们对大明朝庭所知甚少,俨然间已视威远王为君主,想来是这威远王有意对大明朝的消息进行封锁所致。他在食宿之间探听民意,百姓们对这场与大明朝的交战也极是厌倦,无不希望战争早日结束,恢复往日平静的生活。
次日继续动身,一天工夫过了宁州,便是威远王的都城渤州府了。
进得城来,却见景象又与翼、宁两州府不一样,大道通衢,车水马龙,红楼画阁,朱门碧户,商铺林立,货物齐全,金翠耀目,罗绮飘香,路上的行人如织,衣着都甚是光鲜,其繁华靡丽,虽还不如应天府,但也远远强于别处。
龙霄见到这渤州府的热闹之景,也暗地喝了声采,威远王分封此地不过二十来载,便能达到如此,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按照顾子通的吩咐,龙霄打听到了“高升客栈”的地点,转过了两条街,便远远的见到一块醒目的招牌,果然写着那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