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穿越小说 > 流量和影帝上床了 > 正文 第22、23、24、25章
    第22章

    柏栩川把被跟踪的事备了案,晚上还是回了家,但翻来覆去总有些心神不宁。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来跟老扎再说起这事,老扎让他先换个地方住。

    “你住的那地段方便是方便,但是人太多太杂,我总觉得不太安全。”

    柏栩川有点犹豫:“可是再过半个月就要进组了,现在搬家是不是有点……”

    太浪费精力了。

    “东西你可以先放着,带点必要的东西,先住别的地方去。”老扎说,“这样,我先帮你找找,看看熟人有没有刚好空出来的靠谱的房子。你这两天要不就……先去朋友那住两天?”

    柏栩川答应了让老扎帮他找房子,但他并不打算去叨扰老夏他们。万一真是冲自己来的什么坏人,他难道要把危险带给他们不成。

    “你这两天出门,都让公司的车去接。谨慎一点,免得真出什么事。”

    *

    下午,冰场。

    柏栩川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跟着教练金尚的指导,张开双臂,尝试着在冰面上滑行。

    “刚开始都比较难掌握……”金尚带过很多初学者,之前郑钰也是在他这里受训,然而吃不了苦,十天后就走了。

    因此他决定这次温柔点,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个学生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或许是因为有舞蹈功底的原因,柏栩川的平衡性远超常人,加上他身材纤细有力,进度非常好。

    教这种学生非常让人有成就感,金尚内心十分愉快,语气也就更和蔼了:“你很适合练花滑。”

    柏栩川喘着气,眼睛很亮:“是吗!谢谢教练!我会继续努力!”

    ……这嘴甜的。

    一旦在冰上找到了感觉,柏栩川就开始撒欢了。

    他进步神速,几乎第一天就搞定了郑钰十天的进度。

    到傍晚,连续练了几个小时的柏栩川还乐此不疲,金尚不得不要求他停下来休息。

    “不急在这一时,还有半个月呢,进组之后也会持续训练。”金尚劝道,“避免受伤才是第一位的。”

    柏栩川点点头,冰场内放着温柔的月光曲,他随着曲子从场中央慢慢滑行到场边,身姿轻盈。

    贺衍之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十几米外的冰上,裹着黑色羽绒服的男孩戴着顶深色棒球帽,越发显得一张脸小而精致,像个大型等身手办。

    他脑子里莫名又冒出那两个魔性的字:……崽崽。

    多可爱的崽崽啊。

    柏栩川到了场边,脱下冰鞋、外套,弯下腰喘着气。

    再抬头,不觉惊喜出声:“前辈!”

    贺衍之也不觉笑了:“小兄弟,你怎么这么努力啊?”

    年轻人声音里有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仿佛见到他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情。

    若别人看到某人就表现的很开心,那个人自然也会感染上这种情绪。

    贺衍之深深看他一眼,这男孩脱下了厚外套后,内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汗涔涔贴在身上。

    四周冰天雪地,唯独他是火热的,说话间带起白雾。

    柏栩川说了两句话,才想到他还戴着帽子,怕不礼貌忙摘下来。头发微湿,软趴趴塌在头顶,柏栩川习惯性伸手去拨,试图让它们重新站好,不过并不顺利。

    他也没有太在意,跟贺衍之说先去换衣服,就先进了更衣室。

    贺衍之目光从柏栩川背影上收回,再转向冰场,金尚停在场边,喝了口水。

    “他怎么样?”贺衍之问。

    金尚扣上水壶盖,竖起一根大拇指:“他很厉害。”

    贺衍之已经换上运动服,随口问:“怎么说?”

    金尚:“身体天赋很好,如果小时候去过他们小学选苗子,会选中他的。”

    他看了一眼贺衍之,说话很直:“你身体素质在这里,平衡也很棒,但是论舞蹈天赋就差远了。”

    贺衍之不在意:“人各有所长,我又不可能什么都擅长——他比我好,这很好。”

    柏栩川换好衣服出来,穿着保暖的薄外套,又回到场边。

    金尚经过见他还坐在这,问:“怎么,还想练啊?你明天早上起来肯定腿疼。”

    柏栩川解释道:“我围观一下前辈训练。”

    又笑嘻嘻的:“也多听一点老师指点。”

    其实他只是不想这么早回去一个人呆着。

    歇了一会,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一小时后,贺衍之停下来休息,外套搭在肩上滑到场边。

    柏栩川右耳的耳机突然被人摘掉了,他侧目。

    贺衍之坐在边上,仰头喝水。

    喉结滚动,颈上有三颗痣,并成一排。

    “前辈……”柏栩川慢慢说,“你拿的是我的水。”

    贺衍之呛了一下,对着水杯,仔细看了眼:“是吗?”

    “是。”柏栩川有点好笑,“不过没事。前辈你喝吧。”

    贺衍之轻咳一声:“拿错了。”

    又问:“你怎么一直坐在这,等人?”

    柏栩川摇头:“不是,就是有点不想回去。”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理由。

    有时候就不想一个人呆着,朋友都很忙,养父常年在山上修行一年只联络一次……家里没有人等他,想养只狗狗吧,又怕照顾不好它,没有时间陪它,那还不如不养。

    “我刚刚坐在这就想着……你休息的时候可以跟你说一会话。”

    柏栩川说到这里自己都笑了,“是不是挺神经的?我可能是昨天没睡好所以话才这么多,平时没有这么烦,对吧?”

    “你一点也不烦。”贺衍之答道,“朋友聊天不就是说这些?不说这些说什么。”

    顿了顿,又问:“为什么没睡好?”

    “因为……”柏栩川顿了顿,还是把昨天被人跟踪追车的事情说了,“总觉得现在住的地方不安全,我经纪人在给我找新的房子。”

    “……”贺衍之沉思片刻,“那找到房子之前你怎么办?”

    他没等柏栩川回答,打了个响指:“有了。我那套房子空着,你上次去过,记得吧?”

    柏栩川瞪大眼睛。

    “记、记得。”

    他当然记得。

    价值4亿的房子啊……哪能忘记。

    但贺衍之的意思不会是……

    “反正也是空着,你去住吧,那儿治安应该还可以。”

    那儿治安当然可以,住的都是富豪榜上的人物。

    柏栩川:“……这个,您是认真的吗?”

    贺衍之站起来,去柜子里翻出个旧皮夹,找到门禁卡和钥匙,塞到柏栩川手里。

    “我一般住酒店,很少去,你住过去就随意,林姨不会打扰你,你要是吃得惯,她会很开心给你做饭。”

    贺衍之看着柏栩川那表情,笑了一下:“你干嘛这么吃惊?”

    柏栩川拿着钥匙:“……”

    他有点说不出话。

    他虽然表面又宅又咸鱼,其实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几年,早就相信了名利场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除了老扎,以及那些还没有真正入世的师弟师妹,他并不真心跟圈内人交朋友。

    他对人都是有点提防的。

    但是贺衍之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会图他什么,他就是真的一开始就对自己很好。

    “……”

    贺衍之奇道:“怎么不说话了?”

    顿了顿,猜测:“难道太感动了?真的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柏栩川笑了笑,抬眼:“对前辈来说是一点小事,对我可是帮了很大的忙呢。”

    他吸了一下鼻子,接近自言自语的声调说:“可是,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前辈。”

    这样多不公平。

    贺衍之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些什么,看了墙上的时钟,他的休息时间结束了。

    “我还有一个小时。”他说,“你……要不再等等,我送你回去?顺便帮你搬家。”

    其实用不着,柏栩川心想,有公司的人来接他,还有保镖。车已经在外面停了挺久了,司机和保镖可能离开去吃晚饭了,只要打一个电话就会回来。

    他顿了顿,仰起脸,右脸颊凹下去一个小窝。

    “好呀。”

    柏栩川说。

    他真的等了一个小时,坐久了无聊,就接着玩卡通农场。

    等他收割到第二十五茬水稻时,贺衍之放在边上的手机响了。

    第23章

    柏栩川向贺衍之招了招手,看着他重心略微不稳地滑过来,险些摔了一跤。

    “电话。”柏栩川把手机递给他。

    贺衍之看了眼来电人,是老宅那边陈妈打来的。

    电话一接起,陈妈的声音焦急:“衍衍,玥玥突然发高烧,我跟老齐把她送到医院了。夫人还在做催眠,我们不敢打扰她,你来……”

    贺衍之心提了起来:“诊断呢?刚到医院?”

    “在哪?北院?我马上过去。”

    “嗯,二十分钟。”

    他挂了电话,飞快卸了装备,对柏栩川说:“我得走了,你……”他顿了顿,“要么你等一等,我叫我司机过来接你,陪你去搬东西。”

    柏栩川哪里还能再麻烦他,摇头道:“不用,我可以让公司的车来接,我东西很少,自己也能搞定。”

    贺衍之不再多犹豫,向他点一点头,也没再换衣服,穿着长袖长裤就走了。

    柏栩川看着他的背影,站起来蹦哒两下,活动一下有点麻了的腿,自言自语:“……计划就是用来被打破的啊。”

    只好又把司机和保镖们叫回来,为表歉意一人发了个大红包。

    *

    柏栩川把东西在卧室里都放好,坐在床头柜上歇了一会儿,再次打量着这间住过一晚的卧室。

    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柏栩川对画没有研究,看不出啥门道,但他认识那个署名。

    上次没仔细看,这次他认出来了,那是某位国外近代抽象派名家的画作。

    如果是真迹,这幅画价值2亿美金,比这栋房子还贵……

    他可算明白为什么这一片治安好了。

    治安要是不好,谁敢把这画挂家里??

    不对啊,柏栩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就是再壕的人家,也不可能把如此名贵的名画挂在客人的卧室吧。

    想到这里,他再环顾四周,心里越发不淡定。

    这陈设,这布置,这二百七十度全景大阳台。

    怎么看怎么像是主卧啊。

    他感觉有点方,林姨突然在外面喊他。

    “小川,出来吃夜宵。”

    上次他无意中夸了林姨熬的粥好吃,哪里知道随口一句话就完成攻略,现在林姨看他的目光总是充满怜爱,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喂到他嘴里。

    “看看这孩子,瘦成什么样子了。”

    林姨心疼地从厨房里端出了两碟卤煮,一碟小青菜,一碟麻婆豆腐,一碟水果。

    她自己有吃夜宵的习惯,也致力于培养所有客人养成这个好习惯。

    柏栩川吞了吞口水。

    他都连续吃了好几个礼拜的草了,嘴里能淡出鸟来,林姨的手艺又特别好,说他不馋那是骗鬼。

    可是。

    他不能吃啊!

    柏栩川刚想拒绝,抬眼看见林姨那殷切期盼的目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心想大不了明天饿一天,勇敢的拿起了筷子。

    他还是不敢多吃肉,于是一个劲夹青菜豆腐和水果。

    林姨默默记下来了,这孩子喜欢吃素。

    柏栩川吃完夜宵,还想去帮人刷碗,林姨一把抢过,噔噔噔送到厨房去。

    “小川,先生说了,你别把自己当客人。”她一边拖地,一边跟柏栩川说话,声音非常洪亮,“有什么不知道怎么弄的尽管跟我说,跟先生说。”

    柏栩川道了谢,又想起一件事来,犹豫问:“林姨,我住的房间,墙上那画是真的吗?”

    林姨想了一下,他说的应该是波洛克那副画,笑道:“是真的,我看不懂,先生几年前买给他母亲的。一直挂在那屋里头,不过夫人住了没多久就搬走了。”

    柏栩川喃喃:“是这样。”

    林姨说话的时候手上还在拖地,一不小心使劲把墙上的电话线给怼下来了,拖在地上,但她没注意。

    等林姨拖地拖到沙发后面,眼睛无意瞥到柏栩川手里拿的Pad屏幕,突然感起兴趣来:“小川,你这玩的什么啊?”

    柏栩川闻言,高兴地给她安利:“我在玩农场游戏,姨你要玩吗?”

    于是林姨丢下了拖把,和柏栩川一人抱着一个Pad,一人占着一个沙发,愉快地种菜收菜,买菜做菜,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的手机静着音,屏幕亮了又亮,最后没电了。

    *

    北城区。

    医院发热门诊。

    贺衍玥确诊是生了水痘,正躺在病床上打吊针。吊了半个小时左右,她身体舒服了一些,情绪也慢慢好起来了。

    知道没有危险,只是需要住院一周后,贺衍之也放了心,在边上给她削苹果——尽管她再三声明并不想吃。

    一来是没胃口,二来贺衍之削苹果技术不行,出来的成果实在是太丑了。

    情绪变好后,贺衍玥又开始操心别的事。

    “唉,哥,我好难过。”

    贺衍之瞟她一眼:“要上厕所?我让陈妈扶你去。”

    “不是不是。”贺衍玥摇头道,“我是想,我好不容易把作业做完了,可是却没有办法去见川川了,呜呜呜,我好亏。”

    贺衍之:“……”

    病了竟然还有心思担心这个,怕不是走火入魔了。

    不过听到柏栩川被提起,他又有些不放心那家伙,放下水果刀擦了擦手,掏手机发了条短信。

    贺衍玥吊完一瓶水,手机没有动静。

    以前柏栩川回他信息的速度宛如手机长在手上。

    不会有什么事吧?

    贺衍玥吊完两瓶水,病房里只开着一盏灯,她洗了脸,躺在床上,开始用另一只手玩植物大战僵尸。

    贺衍之站起来,去走廊上,拨通了电话。

    没人接。

    再拨,没人接。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贺衍之把手机放回兜里,推开病房的门。

    贺衍玥朝他看了一眼,有些好奇。

    “哥,你干嘛一直走来走去的?”

    贺衍之下意识反问:“我有吗?”

    “你有。”

    贺衍玥脸上痒想去挠,被陈妈一把拉住,还瞪了一眼示意你想留疤吗,于是弱弱地缩回了手。

    她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他哥身上:“哥你一直打谁电话呢?”

    “一个朋友。”贺衍之头也不抬,站在窗口,仔细检查了一下信号,没问题啊。

    “那你朋友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啊?”

    贺衍之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她。

    “我担心他会出事。”

    贺衍玥偏头打量着她哥,寻思了一下,嘟囔道:“以前小武哥动不动失联个一年半载的,你也没这样啊。”

    贺衍之沉默片刻,开口道:“那不一样。”

    贺衍玥疑惑:“怎么不一样了?你不是一直说小武哥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贺衍之沉思。

    那能一样吗。

    陆小武牲口一样的,如果全世界就剩下他跟贝爷俩人,活到最后的肯定是他陆小武。

    而柏栩川,简直是陆小武的反义词。

    总之。

    不一样。

    电话还是打不通,他嚯地从窗边转过身:“陈妈,辛苦你陪玥玥一晚上,我明天早上过来。”

    陈妈应了,从确定贺衍玥没有大问题开始,她就一直在催贺衍之早点回去休息,这儿有她呢。

    贺衍之拿了衣服,看一眼贺衍玥。

    贺衍玥还在感兴趣地追问:“真是朋友?不会是我未来嫂子吧?”

    贺衍之:?

    他低头瞥一眼贺衍玥:“……好好养病,少胡思乱想。”

    贺衍之上了车,倒出库,一路把车开得快超速了。

    电话仍然在一刻不停地拨,可是那边始终传来的都是忙音。

    他心里烦躁,车就越开越快。

    他的车本来就是性能怪兽,这样一飙起来,明天不知道要收多少张罚款单。

    驶到距离吉云那套房子最近的一个红绿灯,红灯。

    他猛踩一脚刹车,然后最后一遍拨打了家里的电话。

    “嘟嘟嘟嘟——”

    依然无人接听。

    “……”贺衍之抬手按住疼起来的太阳穴,额角肌肉抽动。

    红灯时间很长,车窗大开着,四周静寂,夜风吹进来。

    他燃起一支烟,眼睛望着已经能看到轮廓的房子,黑眸沉沉,闪着不知名的思绪。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担心?

    第24章

    十一点过二十分,柏栩川放下游戏,伸了个懒腰。

    本想再歇一会儿就去洗澡,哪知道困意骤然袭来,头一点一点,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十分钟后,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贺衍之换了鞋,循着夜灯的光走到客厅中央,看到了斜躺在中间大沙发上的青年,微微愣住。

    角落放着的座钟在走字,发出沙沙的低响声,一盏落地台灯发着柔暖的光晕,静静映着沙发上年轻人的脸。

    微微张着唇,唇色轻浅,呼吸间胸膛一起一伏。

    庄重,柔和,安宁,平静。

    贺衍之在旁边立了片刻。

    慢慢的,心中的紧张感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太高兴。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这么大人了,不知道有人会担心吗?

    柏栩川的眼珠子一直在眼皮底下转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他没有盖任何东西,只穿着薄薄的纯白色短袖T恤,睡着后体温下降,双手下意识地环抱着胸口。

    他在睡梦里轻轻打了个寒噤,刺猬一样团起来,身体在皮沙发上无意地蹭着,似乎在寻找热源。

    贺衍之发现自己没办法跟一团毛茸茸的小动物生气。

    他伸手揉揉太阳穴,眼睛向四周扫了扫,想给青年找个东西盖。

    旁边的沙发上就有毯子,贺衍之走过去,俯身,指尖要触到那床羊绒毯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他刚从医院回来。

    贺衍之想了想,先去洗了个手。

    回来,盖上。

    柏栩川确实做了梦。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安稳,实际上在梦里循环大逃杀,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还心有余悸,瘫在那儿僵持了好半天才能动弹。

    坐起来,回了一阵神,才发现自己腿上盖着一条毯子。

    柏栩川盯着毯子上很好看的暗绿色花纹瞅了半天,神智终于清醒,然后告诉他这东西原本不在这的。

    难道是林姨又出来锁门,看到他睡着了给盖上的?

    柏栩川把它叠好,站起来准备去洗澡睡觉。

    全部整理好,又发现手机不见了。

    找了半天,从沙发缝里给翻了出来。

    充电,开机……12个未接来电???

    柏栩川放下手机,倒吸一口冷气,心想前辈肯定生气了。

    他懊恼地砸了一下脑门——怎么就忘记了要跟他说一声自己到了呢?

    时间已晚,他犹豫着回了条短信。

    这条短信却回的很快,一个字“嗯”。

    ……一定是生气了。

    柏栩川蔫哒哒回到床上躺着,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突然又想起来刚刚隔壁卧室门开了一条缝,里面好像亮着灯。

    是前辈……回来了?

    那刚刚的毯子……

    内疚又加重了一点点。

    明天早上,明天早上一定要好好道歉。

    *

    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并没有见到贺衍之。

    柏栩川和林姨一起吃着早餐,假装不经意地问起:“林姨,昨天贺先生回来了吗?”

    林姨点头道:“你起来之前他刚出门,去北城了。小妹生病,他们兄妹感情好,自然担心得很。”

    柏栩川垂眸,想起了昨天在冰场,贺衍之接电话时说到的“在北院”,原来是妹妹生病了。

    他夹起一筷子素馅蒸饺,却听林姨自言自语喃喃道:“不过也奇怪,既然昨夜从北院过来,一早又要回去,贺先生干嘛要特地赶回市里来睡觉?”

    柏栩川怔了一下,才慢慢把饺子放进嘴里。

    对呀,他想。为什么呢?

    *

    医院。

    “哥,把票送人吧。”

    确定自己去不了之后,贺衍玥做出了忍痛割爱的决定。

    贺衍之拧眉:“为什么?”

    贺衍玥理所当然道:“我去不了啊,难道你会去吗??那么珍贵的内场票,不能浪费了呀。”

    她又道:“我想找个同好,让她替我去,全程拍下来,这样就好像我自己去过了一样。”

    贺衍之想了想,没答话,贺衍玥以为他不同意,又替同好妹子说:“还有很多人没有票,他们愿意出高价买的。哥哥,你这张票多少钱买的?”

    贺衍之回忆了一下,大概四万?五万?

    他确实不太清楚,为什么一个运动会的门票可以这么贵。

    “因为可以看到恺锋所有的偶像呀。从12、3岁的小孩,到三十五岁左右的资深爱豆,都会出现在运动会上,运动会开始前还有演唱会表演!所以每年的运动会是整个公司所有爱豆的粉丝一起抢票,保守估计有100万以上,而座位只有7、8万,当然供不应求了。”

    贺衍玥掏出电脑,熟练地给她哥找出去年、前年的运动会视频。

    是她珍藏的柏栩川cut蓝光版本。

    “你看,崽崽的舞台!”

    贺衍玥一边给贺衍之看,一边在旁边偷窥他的反应。看到贺衍之真的拿起了电脑,而不是厌世脸让她少追星多学习,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过,她聪明地没有打断他。

    然后贺衍之就这么坐在病床边,看了2个小时。

    2小时后。

    贺衍玥让护士来拔了吊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眼神呆滞。

    怎么还没看完?

    她幽幽道:“哥……”

    也该还给我了吧。

    “啪。”

    贺衍之合上电脑,淡淡道:

    “没电了。”

    贺衍玥:“……”

    贺衍之从床尾书包里拖出充电线,重新接上电源,回床边椅子坐下,闭目养神。

    脑海中却是一个小人在跳舞。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啪!”

    小人摔倒在冰面上,显然摔狠了,呆呆坐在冰上抬手捂着额头,嘴一扁,好像要哭了。

    贺衍之下意识站起来,动作太突然,带倒了椅子。

    “哥?”

    身侧传来迷惑不解的声音。

    贺衍之漠然回头。

    贺衍玥微微惊恐:“你中邪了?”

    “……”

    他抹了把脸,精疲力竭道:“你午睡吧,我明天再来。”

    *

    柏栩川这几天的日程非常繁忙,每天被舞蹈老师、花滑老师、演技快速提高班老师等等人各种操练,累得宛如一条死狗。

    他一直想找机会当面跟贺衍之道歉,可是贺衍之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他每天都试着发短信联系,可对方要么不回,要么就回一个“嗯”或者“。”,表示已阅。

    柏栩川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于是他在练习室被后辈们派来的代表,金毛堵住了。

    “前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金毛一边递水,一边探头探脑地观察柏栩川的表情。

    柏栩川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他刚刚练完魔鬼节奏的街舞,地板动作太多以至于脑袋还晕乎乎的,坐在地上直接拧开瓶盖往头顶浇。

    “嗯?”

    他缓过来一点,意识到自己毕竟还是一个慈祥的好前辈,于是努力抬了抬唇角,试图勾勒出一个微笑。

    金毛打了个寒战:“前辈,你笑得好可怕。”

    柏栩川:“……”

    脸瞬间垮下来:“那我不笑了。”

    “不是不是。”金毛赶紧解释,“前辈即使笑得很可怕也还是很帅气!前辈我们就是有点担心你……”

    柏栩川抬眼,茫然:“我怎么了?”

    金毛观察着他,小心说:“前辈你跳舞的时候笑得很标准,可是每当音乐一停,就会立刻变成现在这样……”

    说着举起一面镜子怼到柏栩川眼前。

    “就是……这样。”

    柏栩川看着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刚刚运动完,满脸红晕,汗水淋漓。

    很帅很潇洒啊。

    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一直都没有表情。”金毛忧愁道,“您以前都是笑嘻嘻的,我们私下观察了几天,都开始怀疑您是不是失恋了。”

    ……

    柏栩川无言地拍拍金毛的肩膀:“多谢关心,我好得很,没有心事,没有失恋。”

    说着就跟舞蹈总教学艾辰打了个招呼,让金毛这一组练习生加进自己的伴舞里来。一来让他们多露露脸,出道前吸点人气,二来么……

    孩子脑洞太大了,多半是闲的,忙起来就好了。

    第25章

    柏栩川累了一天,终于回到住处,一进门就看见贺衍之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笔记本,一直盯着屏幕,表情放松,并不像在工作。

    三四天了,他天天想着这件事,却一直见不着正主,这突然看见,还真有点紧张。

    柏栩川指腹点了点掌心,终于下定决心,上前道:“前辈。”

    贺衍之却没听见一样,仍然盯着屏幕看。

    柏栩川稍微大声一点,又叫了一声,却发现对方还是没反应。

    “前辈!”

    柏栩川用上了自己的男高音,终于把贺衍之从沉浸中唤醒。

    他缓缓取出耳朵里的蓝牙耳机,缓缓抬头,见年轻人一身鹅黄T恤,牛仔裤,青春无敌的扮相,浑身还带着室外的暑气。

    “回来了。”他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手掌抬起,淡定一压,合上了电脑。

    顿了顿,似乎也觉得太过冷淡,又问:“吃饭了吗?”

    “嗯,吃了。”

    柏栩川挠挠脸颊,慢慢蹭过去,也坐在沙发上,和贺衍之隔着一米的距离。

    沙发很大,隔着一米也不算奇怪,但是这个距离道歉果然还是有点远。

    于是他又往贺衍之身边蹭了一点,一边蹭一边开口:“前辈,我想跟你道个歉……”

    贺衍之斜睨他一眼,扫过他泛着玫瑰色的脸颊,喉结动了动,声音是淡的:“为了什么?”

    柏栩川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还是在生气呢。

    他低头,双掌合十相击:“对不起!我那天手机静音,没有接前辈的电话,也忘了要前辈报一个平安。后来我看到十二个未接来电,又愧疚又感动,想到前辈对我的种种照顾,简直恨不得以身相许……呸呸!是一定要好好报答前辈!”

    他想了想,还有什么漏了的。

    想起来,忙补充道:“对了,前辈还帮我盖毯子……谢谢。”

    贺衍之:“……以身相许?”

    ……我说了那么一大串您怎么就听到了这个啊,柏栩川苦哈哈道:“口误!口误!主题是要感谢前辈,反省错误!”

    贺衍之想了想,朝他勾了勾手指:“手机给我。”

    柏栩川乖乖奉送顺便解了锁,心想他要我手机干嘛,怕不是要看看有没有□□拷贝一份拿去威胁我……不不不,贺先生才不是这种人!他一定是有什么很小清新的理由!

    贺衍之见他给的爽快,眼里带了点愉悦,拿到手上,看了眼壁纸,是手机主人的自拍。

    柏栩川瞥了眼,有些不好意思,搓搓手指,转移注意力:“前辈,你要我手机做什么啊?”

    贺衍之挑了一首音量特别大的歌,设置成了自己的来电铃声。

    “以免你再不接电话。”递还手机,贺衍之淡淡道。

    柏栩川老老实实“哦”了一声,怂怂地接过手机。正自发呆,忽然电话铃响了起来,巨大音量,绝对洗耳,男高音撕心裂肺地唱着“si——————”

    柏栩川手抖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他弱弱侧过头:“前辈……”

    贺衍之双手在脑后交叉,放松舒服地躺下去。

    他说:“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柏栩川一愣。

    直接叫他的名字?

    怎么叫,贺衍之?衍之?

    要命,他根本叫不出口啊。

    腿不自在地挪了挪,柏栩川小声道:“其实……叫前辈,也很亲切的啦。”

    “而且我都叫习惯了,有点改不过来。”

    “再说,前辈也没有叫我的名字……”

    一直都是叫的“小兄弟”,是不是?

    而且他也蛮喜欢这个叫法的,听上去有一点快意恩仇的江湖气息。

    贺衍之摇摇头,颇有点遗憾道:“刚才还说要报答我,让你改个口都这么难?”

    柏栩川无言以对,沉默半晌,终于咬牙开口:

    “贺衍之。”

    也许一个人的全名就是有种特殊的力量,他叫出这个名字,两人之间的气场微妙的改变了。好像一瞬消除了六年的年龄差、两人之间的地位差,成为了真正平等的关系。

    贺衍之闻声,抬手调了一下旁边的沙发椅背,柏栩川“砰”一下掉下来,变成跟他一样并肩躺着。

    “小兄弟,今天想看什么电影?”

    柏栩川一下措手不及地倒下去,哇啦大叫一声,落到柔软的靠垫里陷进去。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突然变成了投影,手上还被塞了一个遥控器。

    柏栩川牙痒痒道:“前辈!”

    “嗯哼。”

    “贺衍之……”

    “什么事。”

    “你为什么还叫我小兄弟??”公平起见,不应该也叫他全名吗?

    身边人低笑,胸膛震了两下,漫不经心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磁性声音道:“小川。”

    这声音也太要命的好听了,柏栩川作为一个歌手,绝对是个声控。那次试镜的时候,就发现贺衍之可以用好几种声音说话,而他平时讲话时可不是这种声调……

    柏栩川忍不住问:“为什么带个‘小’?”

    好像他很小似的。

    “因为你是小兄弟。”贺衍之随意带过,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好了,挑部电影看吧,我觉得最近上映那部就不错……”

    *

    贺衍之这几天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这是柏栩川的观察结果。

    以前很少看到他对着电脑,最近却天天捧着笔记本聚精会神。

    要说他是在工作吧,也不像,哪有人工作的时候眼神柔和,时常会露出蜜汁微笑的?

    柏栩川对此十分好奇,但一直没有机会一探究竟。

    直到运动会开始前一天,他本来要去金尚那里做冰上练习的,因为运动会加演唱会的最后一次彩排而请了假,却没想到提前结束了,于是破天荒头一次下午三点就回来了。

    进屋,放下钥匙,想先回屋冲个凉,却发现书房房门没关,屋内传出一阵强劲的音乐。

    “嗒嘀嗒滴滴答答嘀哒哒,嗒嘀嗒哒哒~”

    柏栩川虎躯一震——这是他的歌啊。

    还是他最新专辑里比较不出名的一首B面曲,路人不大可能知道的那种。

    他忍不住悄悄后退一步,只见一个宽阔的背影坐在书桌前,严肃地面对着电脑屏幕,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俨然一副专业追星boy的模样。

    柏栩川虽然早已相信了贺衍之真的挺喜欢他——包括粉丝和朋友两种意味上的——这个观点,但是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他做出这种很粉丝向的行为呢。

    柏栩川站在门口停了一会,毕竟难得一见,想多看两眼。

    然而风吱呀吹得门响了一声,屋里的人闻声转过头,然后飞快将窗口最小化了——

    宛如被家长抓住在干坏事的初中生。

    柏栩川指尖挠了挠门,不好意思地开口:“前——衍……衍之,我刚回来,路过。”

    这么直接叫名字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也许多叫叫就好了。

    他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

    贺衍之严肃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凌乱,他并没有想到柏栩川会这么早回来还抓个正着。

    他默默点了点头:“嗯。”

    柏栩川赶紧道:“我……我先去洗澡了。”

    他特别贴心地先行离开,还为贺衍之关好了门。

    贺衍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手机响,是贺衍玥。

    “哥,那个票,我有三个朋友都说想买。”

    贺衍之盯着手机屏,五秒后,食指敲出两个字。

    “不卖”

    贺衍玥:???

    她发来一大串黑人问号,然后沉了片刻,试探问:“哥,你不是想自己去看吧?”

    贺衍之抬手,又敲了一个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