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穿越小说 > 秀色可餐(高H) > 正文 这么久也才要了一次,觉得自己不够尽兴
    霁月1霁月

    蒋老大

    因为符黛是初次,蒋楚风体贴她,憋这么久也才要了一次,还觉得自己不够尽兴。

    符黛在他冒火的眼神下战战兢兢养了几天,等到不适消除,月事又来了。

    蒋楚风原本打算没羞没躁同符黛厮混半个月的计划彻底泡汤了,脸臭得跟什么似的。

    符黛暗喜,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窝在床上戳着肚子上的暖水袋,咬着唇扮可怜:“这也由不得我啊,我还希望它不来呢,来了可难受……”

    蒋楚风一脸的欲求不满,捏了捏她冰凉的脚尖,闷声闷气地问:“几天?”

    符黛低下头,粉唇嚅动:“一个周。”

    “这么久?”蒋楚风拧起眉,目光落在她脸上,寻找着蛛丝马迹,最后也只能叹口气,抱着她蹭蹭闻闻,以解相思之苦,“你就是来克我的!”

    符黛无辜地眨了眨眼,乖巧地靠在他怀里。

    虽然离开学还早,可也不能把人拐跑了一个假期都不回去,更何况还有个“护女心切”的岳丈。所以表面上蒋楚风是肉到嘴里喜洋洋,实际比以前更憋了。

    符黛身子爽利后,不是被韩元清勾着到处玩,就是跟秦芹喝下午茶,行程排得满满的,似乎是要补足窝在床上这段日子的空缺,乐得连蒋楚风都顾不上。好不容易逮着人吧,她不是累就是疼,可怜巴巴的样子蒋楚风也不忍心,通常都是抱着她啃一顿了事。

    基于蒋楚风的纵容,符黛看着自己满身的红印子也就默默地容许了。也不是她排斥和蒋楚风做那事,只是身体还是不适应,事后都要腰软腿酸好久,更别提那里肿得连路都走不了,好不容易的假期,她实在不想只在床上度过。

    好在蒋楚风还算体贴,纵然心有不满,也不会罔顾她意愿霸王硬上弓。

    这日难得是个大晴天,符黛一见太阳反而不想出动了,不想蒋楚风的大哥蒋昀旗订了饭店,喊他们过去聚一聚。

    符黛也是第一次见蒋昀旗,上次他们订婚,蒋昀旗也没回来,似乎跟大太太成见颇深。

    蒋昀旗是老大,比几个兄弟长几岁,看着十分成熟稳重,话虽不多,倒也不会给人疏离的感觉。

    “你们订婚我也没回去,这次来了滨州可得让我好好破费破费。”

    蒋楚风对蒋昀旗的态度虽然不比同老七亲密,却也看得出来比其他人要熟稔些,闻言更是不客气道:“大哥既这么说了,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蒋昀旗笑哈哈道:“得寸进尺,说吧,是不是也是这样把人家姑娘骗到手的?”

    “哪儿呢,我也是学大哥一片赤诚之心。”蒋楚风低头看向怀里的符黛,还一副寻求认同的表情,“黛黛说是不是?”

    符黛不好意思地揪着他的衣角,小声骂他厚脸皮。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粉嫩的小姑娘蓦然扑到蒋昀旗腿上,糯糯地喊“爸爸”,蒋昀旗弯腰把小姑娘捞起来,哄道:“圆圆,叫九婶婶。”

    圆圆乖巧地喊了一声,旋即有点害羞地趴在爸爸的肩膀上,不时扭回头瞅瞅符黛。

    符黛看得心都要化了,真想去捏捏她的小手和小屁股。

    随后进来的便是蒋昀旗的太太骆敏,大概身为老师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书卷气,人又生得娇小白净,透着江南女子的婉约。符黛忽然有点明白,蒋昀旗为什么不肯带着妻女回越州了,骆敏这样的,在大太太看来就是小家子气,自然不会喜欢。而且在儿子遍地的蒋家,骆敏只有一个女儿怕是站不住脚,以大太太为人,必定要为儿子张罗不知多少姨太太。

    符黛忽然有点担心,蒋楚风不会也在意儿子吧?毕竟大环境在那儿,他家大业大的,必然要有个人传承。

    “你也喜欢儿子?”符黛仰着头,晃着他的衣角,问得小心翼翼又带着希冀。

    蒋楚风搂着她笑:“怎么,想给我生孩子了?那我们要多多努力才行。”

    符黛推开他的脸,水眸圆瞪,非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蒋楚风趁着蒋昀旗一家说话,飞快地低下头亲了她一口,“只要是你生的,是个蛋我都当宝贝。”

    符黛听了他的话,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怒道:“你才生蛋呢!”

    “好好好,不生蛋生孩子。”

    “孩子也不生了!”

    “依你,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符黛被他哄得没脾气,见他没点底线,不由轻哼:“我要骑到你头上了你可别怨我。”

    蒋楚风可是巴不得呢,闻言笑道:“怎么会呢,你倒是骑一个试试。”

    符黛预感这样的话题再继续下去又要变味,便没再接下去。

    骆敏是个很和善的人,怕符黛觉得拘束,饭桌上一直照应她,不过见蒋楚风夹菜添水都不忘,了然地笑了笑,低声同符黛说话:“看不出来老九这么会照顾人呢。”

    符黛瞥了蒋楚风一眼,心里虽然美滋滋的,却知道这人是个不经夸的,便用他听不见的声音对骆敏道:“他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骆敏笑看着她,心里对这话不以为然。豆腐心那也得看对谁,蒋楚风可从来不是善茬。从越州来的书信看,家里那位的身体似乎并不乐观,她不敢想象,要是哪天人没了,蒋家得乱成什么样。

    骆敏轻叹了口气,眼里染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因为学校放假,骆敏也没什么事,吃过饭蒋昀旗便提议去看话剧表演。符黛觉得看话剧还不如自己脑补有趣,但盛情难却,也没表现出来。

    她的小情绪焉能逃得过蒋楚风的眼睛,见她兴致缺缺,蒋楚风道:“在戏院圆圆也呆不住,我见南边有个什么游园,小孩玩的大人看的都有了,不如那里省事。”

    蒋昀旗见他提议,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蒋楚风朝旁边低头转脚尖的符黛招了招手,“走吧小朋友。”

    符黛牵住他的手,小声辩驳:“我就是觉得话剧没意思嘛……”

    “好了,知道你不是贪玩了。”

    “……”

    说是这样说,进了园子,符黛还是跟圆圆玩到了一起,两个荡秋千坐跷跷板,不亦乐乎。

    男人本来对在外面闲逛不热衷,蒋昀旗也是打算尽地主之宜陪他们,见符黛玩得开心也就不拘在哪里了,跟蒋楚风找了处露天咖啡馆坐着。

    “我看九弟妹挺喜欢孩子的,有没有打算要一个?”

    蒋楚风的目光一直放在前面的身影上,跟蒋昀旗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收回来,“等明年结了婚吧,而且黛黛年纪还小,不急。”

    “你可是不小喽。”

    “男人三十一枝花。”蒋楚风摸了把下巴,十分自信。

    蒋昀旗不由呛了一下,笑道:“这话谁说的?”

    “黛黛说的。”蒋楚风一副唯妻命是从。

    蒋昀旗无意间被秀了一脸,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霁月2霁月

    被卷进去了

    一行人大概在滨州逗留了半月有余,回程的时候又是与沈铎他们一辆车。

    韩元清大抵是得了一种“不招惹秦芹不舒服”的病,看见她就要主动上去找抽:“我说你怎么阴魂不散的,跟屁虫!”

    秦芹推着行李直接从他脚上压了过去,连眼神都懒得给他。

    韩元清骂了句粗鲁,秦芹转回身,一个高抬腿朝他踢了过去。

    “嚯,有两把刷子啊!”韩元清抬手一挡,就想和她比划比划,奈何人家头一扭,不搭理他便走了。

    符黛笑嘻嘻道:“你嘴上说着讨厌人家,还要不住往上凑,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

    韩元清哼了声:“不开花的玫瑰,净刺儿!鬼才会看上她!”

    “所以说你是那个鬼嘛。”

    韩元清当即扯着嗓子叫救兵:“九哥你还管不管你媳妇了!”

    蒋楚风揽住符黛,悠悠道:“你九嫂说的没错,要真喜欢只管说,九哥替你保媒。”

    “我要喜欢她我就是乌龟王八!”韩元清见两人腻在一起,皱着脸摆摆手,“得了,你们夫妻一条心,我惹不起惹不起。”

    符黛看着往车厢走的韩元清,歪着头有丝神秘:“我有预感。”

    “什么?”

    “他这乌龟王八当定了。”

    蒋楚风笑了笑,也没有出言否定。

    沈铎跟他们隔着一节车厢,这次也没跟他们过来打招呼,一直都是秦芹跑前跑后,而且看着似乎比上次带的人还多了些。

    韩元清隐约觉得有点不对,探头望着车厢门,“我怎么老觉着像有什么事?”

    蒋楚风瞥了他一眼,道:“有事也不是我们的事,别多管闲事。”

    韩元清坐回来,有点不解:“这沈铎也够心大的,明知道杨家在这边还敢带这点子人来,也不怕有去无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要把杨家彻底铲除,沈家才能高枕无忧。”

    “看沈铎这架势,是要把四大家都给弄了啊。”韩元清不得不说有点顾虑,他是韩家的人,自然不希望被卷进这场权利争夺中。

    “四大家根基深厚,想要动也不是那么容易。杨家的倒台是自己不作为,妄想吞并北边的势力,才让人钻了空子,只要威胁不到沈家的政治地位,沈铎不会分出精力来啃这几块老骨头。”

    “我倒觉得什么大家不大家的无所谓,就是听着好听,不过我老爹死脑筋,总也放不下,皇室都亡了多少年了,还当自己是什么亲王勋贵呢。”

    蒋楚风见他不耐烦的神色,笑道:“平州那边要是闹完了,你还不得回去?”

    “回去继承王位啊?”韩元清自嘲了一句,略显青涩的眉间多了一丝深沉,“我可以回去撑起韩家,但我爹若让我继续争鸿门,我只当我不是韩家人了。”

    鸿门是块肥肉,没几个人不眼红,蒋楚风接管后,一直令各路权贵心思蠢动,觉得他蒋家能接管,其他家为什么不能,尤其是韩元清成为鸿门二把手的时候,平州韩家就开始打着和蒋楚风一争天下的念头。

    可韩元清不想,无论是跟蒋楚风的兄弟情义,还是他对权力的淡泊,他都不想因为家族利益跟蒋楚风对立。

    蒋楚风知道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未多言。

    凑不够牌桌,一天一夜的火车的确有点无聊,符黛嫌蒋楚风跟她呆一块老占她便宜,恼得推开他去上洗手间了。

    从洗手间出来,刚好碰到秦芹,符黛扬起笑脸正要去跟她说话,车厢忽然像是急刹车一样,狠狠往前一晃,符黛没站稳摔在一边,紧接着就看见两节车厢脱了节。

    秦芹暗叫不好,后退一步要跨过去,从车厢顶上跳下来一个人,顿时同她扭打在一起。

    符黛半截腿还挂在车厢外面,陡然的变故都让她吓傻了,看着急速后退的铁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比她更快的,还有从车底车顶蹿出来的各路人马。符黛都想不到这车厢这么能藏人,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些人几乎是佛挡杀佛,见符黛杵在中间,以为她跟目标是一伙的,扬起手里的大砍刀就凶神恶煞地冲了过去。符黛惊叫一声,下意识抱臂惊叫。

    只听“砰”一声枪响,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到,符黛只觉得脸上溅上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一阵腥味令她作呕,她都不敢去看面前的人怎么样了,惶惶然爬到座椅旁边。

    不大的车厢里,莫名多了十来号人。沈铎跟随行的人分了两个车厢,大半都被截在了另外一节上,只留着几名亲兵,对上来袭的亡命之徒,根本寡不敌众。

    符黛想起蒋楚风和韩元清说的话,知道这帮人是冲着沈铎来的,惊慌失措地缩在桌子底下不敢动,却又觉得沈铎怎么说也算个熟人,不能见死不救,脑子里也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就捡起旁边落下的刀,瞅准机会扎那些人的脚。

    符黛的捣乱起了那么一点作用,让沈铎占了先机解决了几个人。符黛抓紧刀怕得发抖,蓦然被人一把拖了出去,掼到狼藉的桌椅里。符黛痛得脸色发白,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只有层出不穷的冷汗。

    沈铎也没料到符黛会被卷进来,冷凝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念及蒋楚风的关系,没抛下她不顾。

    这伙人似乎决议要与沈铎同归于尽,见缠斗之下人员消减,衣襟一扯,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炸弹。

    沈铎一惊,抓起符黛两步跨到门口,“跳!”

    符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沈铎拉着一同跃出车厢,滚进了两边杂草丛生的斜坡下面。

    那边,蒋楚风一行人觉察车厢一晃,就惊觉不对。蒋楚风第一时间跑出来,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前面的火车头脱缰一般冲走,一脚踢翻了跟秦芹打斗的人。

    秦芹旋即爬起来跃下车厢想追,韩元清拦住她:“你能赶得上火车轮子么?”

    秦芹心中焦急,冲动之下又没有办法,怒冲冲道:“我家少帅还在车上!若出了意外你负责得起吗!”

    这他妈关他什么事?好心当成驴肝!韩元清被她惹恼,也粗着脖子吼:“我九嫂也在上面呢!你他妈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人就埋伏在旁边!”

    “够了!”蒋楚风正是心烦意乱,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脸色十分难看,“要吵滚一边去吵!”

    两人歇了声,双双冷哼一声别开脸。

    蒋楚风望着铁轨上没了影的火车,让自己尽快地静下心来,问秦芹:“是针对沈家还是无定堂?”

    秦芹看了他一眼,抿唇道:“是沈家。杨家回滨州后,还有势力盘踞在此,少帅奉督军之命来斩草除根。”

    以沈铎的心性,不会没有防备,弄得这样措手不及,显然也是意料之外。

    韩元清也琢磨出来了,哼道:“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人里出奸细了吧。”

    秦芹没心思同他争论,垂着眼闷不吭声。

    霁月3霁月

    都是乌鸦嘴

    蒋楚风这次带的人手也不多,又是荒山野岭的地方,连个代步的工具都没有,只能一面找人一面寻村舍,傍晚的时候才在一处村子里借到匹马,叫人星夜赶回滨州调派人马。

    此处还未离开滨州境内,来回倒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蒋楚风却觉度秒如年,带着剩下的人,没歇空地找。

    再说符黛那边,从火车上跳下来就直接摔懵了,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已经灰蒙蒙的天,心里一紧就坐了起来,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虽然有厚厚的草丛垫底,可从行驶的火车上往下跳,那也不是说的,没摔残已经是万幸,符黛又细皮嫩肉的,连手背上都是淤青,碰一下都觉得疼。符黛揉着四肢,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没哭,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找沈铎。

    沈铎跟她一起跳下来,应该离得不远,符黛走没几步,果然看见一角深绿色的军装。

    沈铎似乎没符黛这么幸运,滚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头,现在还昏迷着。符黛没叫醒他,看着四周苍茫一片,也不知蒋楚风他们找不找得到,想留件东西又怕给敌人发现,最后在一旁的枯木杆子上用胸针刻了一个猪头,打算先拖着沈铎找个藏匿处。

    沈铎人高马大不输蒋楚风,符黛自然没办法背得动他,只能捡了些树枝,把裙子外面的几层撕成布条绑了绑,勉强算得个简易担架,把人半拖着。

    符黛觉得自己今年是真的犯太岁了,以往除了吃就是睡的人生,莫名的波折不断,过得简直精彩纷呈。

    符黛哀哀戚戚,抹了把脸,红着眼睛使着吃奶的力气往前走,祈祷救兵快点来。

    再晚一些,天也开始黑了,又下起了雨。符黛不知沈铎伤得重不重,便在一个断了的桥墩底下躲了起来。

    见沈铎双目紧闭,唇色发白的样子,符黛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子底下探了一下,感觉到还有呼吸,松了口气,一面检查他的伤口,一面念叨:“沈少帅啊你可千万坚持住,我还等着你让学校多放两天寒假呢。”

    符黛见他除了额头上的淤青和刮破的腿,也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真担心他把脑袋磕坏了。好在没多久,沈铎总算清醒过来,一睁眼黑黢黢瞳仁就像冬日的夜空,又冷又寂。

    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困境了,符黛反而放松下来,蹲在一旁打算听沈铎指挥。

    不过沈铎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看着自己的伤腿道:“我现在不便行动,你沿着铁路方向走,去找蒋楚风他们。”

    符黛惶然摇头,“你一个走又走不了,我把你扔这儿你不得被狼啃了?”

    沈铎顿了顿,“你在这儿也挡不住狼,与其一起等死,不如早点找救兵。若要等着他们来,怕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沈铎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一声狼嚎,符黛看着他一脸欲哭无泪。

    她都不知道沈少帅也是个乌鸦嘴……

    沈铎沉默了一下,看了眼旁边波光粼粼的河面,问:“会水么?”

    符黛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沈铎没法子,掏出身上只剩三发子弹的手枪,打算奋力一搏。

    正当两人屏气凝神之时,远处一声枪响比他们先发,符黛只闻到一股浓重的动物膻腥味,有什么成群结伴着踢踏奔过,吓得大气不敢喘。

    沈铎不敢肯定是自己的人来了,等旁边没了动静,催着符黛去河边。

    符黛以为他要过河,急忙重申:“我、我不会水!”

    沈铎眉眼深沉,没看她,将一截浮木推向水面,不容分说将她一推,“抓稳了。”

    符黛踉跄了一下,赶忙抱住浮浮沉沉的木头,沈铎随后一跃入水,脚尖一抵岸边,浮木旋即顺着湍急的水流顺势而下。

    符黛一个旱鸭子,浮在丈宽的河里,险些就要晕过去,要不是沈铎紧压着她两条胳膊,就直接松手沉底了。

    浮木飘了一阵,在下游被一片倒坍的树木荡住,两人上了岸,都有些力不从心地瘫在一旁。

    符黛养在香闺,哪里经历过这阵仗,如今又累又饿,在水里泡得身体僵冷,再多挪一步她就能哭出来。可是沈铎不是蒋楚风,她没立场撒娇诉委屈,便是再害怕也只能忍着,也尽量不让自己拖后腿,在沈铎起身时,撑起发麻的两条腿跟上他。

    月光照在浅滩上,反射着卵石的光芒,倒不致于看不清路,只是符黛的细跟鞋踩在成片的石头上面十分的不方便,好在沈铎腿伤了,一瘸一拐走得也慢。走了一段,符黛干脆脱了鞋子拎在手上,赤脚行走。

    沈铎看了她一眼,默不出声,心里倒有点认同蒋楚风的眼光了。

    蒋楚风一夜没合眼,第二天一早滨州的人手到齐,也传来越州那边乱起来的消息。

    也不知是谁推波助澜,昨天火车脱轨的事已经登了报,“沈少帅失事身殒”的消息不胫而走,连带的,还有“鸿门两位当家亦身葬铁轨”。

    “这不是半夜收玉米,瞎掰吗?那条路上荒无人烟,谁看见了?”韩元清对于自己被写死的报道,气得鼻子都歪了。

    蒋楚风倒不担心自己“死没死”,只是前一日已经跟符家两老说了坐这趟火车回去,这新闻一出,他们怕是要急疯了。

    “看来这次还有蒋家人的手笔,无论真假,越州都要乱一回,元清你先回去,看看幕后究竟是谁指使。”

    韩元清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听手下说符家那边已经往滨州的宅子挂过三回电话了,蒋楚风一直想着怎么应对,在附近的小车站拨通电话时,听着那边两口子着急的声音,都不知道怎么圆回去。

    恰在这时,秦芹们迈步走过来,张口喊了一声“九哥”。

    符家两老在电话里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可吓死我们了,这报纸怎么回事?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是有人闹事,我跟黛黛没上这趟火车。”蒋楚风把电话放平,小声提示着秦芹说话。

    秦芹学着符黛的声音,好不容易将两人安抚好,挂了电话,韩元清不由对她刮目相看:“看不出来啊,你这女人本事还不小。”

    秦芹对他没好气,一晚上也是心力交瘁,瞟了他一眼,继续指派人手搜寻。

    霁月4霁月

    猪都能找到

    蒋沈两家联手,深刻诠释了什么叫人多力量大,不出两个小时,就找到了火车头的位置,不过看着四散的残骸,蒋楚风提着的心并没有放下来。

    黛黛如果跟着沈铎的话,问题倒不大,怕就怕沈铎也自身难保。蒋楚风沉吟良久,四处环望,一时间竟没了主意。正在颓丧之际,就看见铁轨旁边的枯木桩子上刻着的东西,心里涌现一丝狂喜,两步跨过去,抚着上面的记号反复看。

    在别人看来只是一个潦草的图案,蒋楚风抚着上面的纹路,却很肯定就是符黛的手笔,也就她古灵精怪,拿个猪头做记号。

    “找,一寸一寸地找,把这片地翻过来也得把人找到!”蒋楚风深吸了口气,眼眦微红。

    不多时,就有手下在不远处的河岸边找到两具被狼啃得面目全非的尸骸。蒋楚风纵然留了几分把握,听到话的那一刻还是猛地眩晕了一下,看到尸体上依稀残留的衣物布片,确定不是符黛,才扶着一边的石头松了口气。

    “九爷,您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这边交给我们就成。”手下见他脸色从未有过的白,不由担心。

    蒋楚风被这一下惊一下喜弄得心绪不宁,找不到人是怎么也安不下心来的,摆了摆手让人继续找。

    沈家的人马也是片刻未停,直到在河边找到符黛绑的担架,猜测他们是不是去了下游。

    蒋楚风认出来上面绑的布条是从符黛衣服上撕下来的,心略一沉,没想到之前的担忧应验了。

    看来沈铎情况不怎么妙。蒋楚风已经不敢想象符黛一个从没经历过风浪的小姑娘怎么在这丛林里撑下去,当下吩咐人马不停蹄沿河往下游找。

    秦芹见他神色,略感诧异。她一直觉得蒋楚风跟他们家少帅是同一种人,喜怒不形于色,现在看来,是她有失偏颇了。

    沈铎也不知道什么打算,符黛见他沉默寡言的高冷样子,觉得再怎么样他也比自己有成见,于是一路上闭紧嘴巴,只顾闷头走。

    沈铎寻到一处高地,差不多可以观望到河岸上下,曲着腿坐了下来。

    符黛怕自己一坐下就起不来了,站在一边问:“我们不走了吗?”

    “等人来。”

    “可是他们能到我们吗……”这一路上都是石头草丛,他们连脚步都没留下几个,符黛觉得希望不大。

    “猪都能找得到。”只要他们找到河岸边的痕迹,肯定会想到往下游找,如果想不到这一点,蒋楚风怕是连猪都不如了。

    “这样的话那伙坏人不是也能找到我们……”符黛的声音在沈铎凉凉一瞥的目光下,不由低了下去。

    沈铎靠在一边石头上,就是闭目养神的样子都保持着军人的体态。

    符黛不敢打扰他,想看看附近有没有东西果腹,起身之际听到沈铎说:“那伙人不如猪。”

    符黛一噎,暗想沈少帅大概对要杀他的人怨念很深吧。

    听到符黛往外走的动静,沈铎又开口提醒:“危险,不要走太远。”

    符黛听了,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抱着腿坐在一旁。一歇下来,疲惫涌上全身,又饥肠辘辘。符黛打算学先人“画饼充饥”,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胡画,一面小声报菜名。

    沈铎听她把八大菜系念了个遍,也有点受不了,眉心都皱出个川字。

    最后没办法,两人一同出动找吃的,不过就近转了一圈,也没什么东西,除了山边上的两株酸枣。

    酸枣开胃,这时候吃那不是雪中送炭,而是火上浇油了,沈铎抱憾地劝了符黛几句。

    符黛恹恹地点头,趁着沈铎往回走,还是悄悄摘了一颗丢进了嘴巴里,抿着酸酸甜甜的滋味,觉得精神小小地振奋了一下,虽然的确更饿了。

    没水,没火,没吃的。符黛盼蒋楚风盼得望眼欲穿,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她也不敢睡沉了,因为沈铎的脸色看着比她都差,符黛生怕他闭上眼就不睁开了,所以时不时一激灵清醒过来,看看沈铎还有没有气。

    常年的军旅生活,练就了沈铎敏锐的感官,通常都是符黛手快伸过来的时候他就睁眼了。对上符黛生怕他死了的担忧眼神,沈铎也很无奈,干脆不时翻个身,表示自己还活着。

    眯了一阵,符黛就被腹中的饥饿折腾得再难入眠,只好坐起来捂着肚子放空脑袋。

    天际阴沉沉的,空气也带着潮湿,符黛抚了抚身上湿冷的衣衫,触到身上被蚊虫叮咬的包,又痒又痛,一阵难受。觉察脚上又有什么东西在动,符黛有点烦躁地伸手赶了一把,不过那感觉并没有消失。

    符黛低头,赫然看见一条肥壮的蚂蟥攀附在脚踝上,符黛惊得晃了晃脚,那蚂蟥纹丝不动,蠕动着吸盘想要吸食新鲜的血液。

    符黛惊惶不已,回头看到闭着眼呼吸平缓的沈铎,张了张嘴没喊出声,噙着眼泪用树枝用力去挑开那只蚂蟥,烫手山芋一样丢到一旁,看见它还在地上蠕动,搬起块石头砸了过去,带着一丝泄恨的情绪,站上去重重跺了两脚,抓着发麻的头皮退到一边。

    沈铎睁眼到时候,就看见面前杵着个坟包似的东西,一时沉默不语。

    符黛觉得自己已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看见河岸边走来一队又一队的人,差点没忍住飞扑下去。

    沈铎冷静地看着,分辨清是自己的人,才打了两声枪。

    两边汇合,符黛看见翘着头发丝一脸疲惫的蒋楚风,终于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

    :“你个大猪蹄子怎么才来啊!”

    蒋楚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转而又被她哭得一抽一抽地疼。

    “没事了……没事了……”蒋楚风紧紧抱着符黛,安慰她的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符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揪着他的衣领子都不放开,把这一天的委屈害怕全倒出来了。

    蒋楚风听得揪心,也不管周围一片人,低头吻着她脸上的泪珠子,“是我不好,来得迟了。不怕……没事了。”

    符黛好不容易止住声,抽抽嗒嗒地靠在他怀里,也没什么力气了。

    比起这边,沈铎那里淡定得就跟出了个门似的。秦芹看见他头上腿上的伤,一阵忧心:“少帅,您的伤……”

    “不碍事。”沈铎抬了抬手,见符黛诉完了苦,往前走了一步,“符小姐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开口。”

    蒋楚风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想起来自己初见符黛那时的情景,不由揉了把她的小腰,暗道才一天时间就又招了个“报恩人”回来。

    符黛都能仗着蒋楚风横着走了,可谓无欲无求了,看见沈铎倒还记着自己救他那时的念头,依赖地在蒋楚风胸前蹭了蹭,眨巴着眼道:“沈少帅让学校多放两天寒假吧。”

    “出息,你就拿堂堂沈少帅的金口玉言换个假?”蒋楚风听得哭笑不得,嫌弃她没追求。

    周围的人低着头忍不住抚嘴角,沈铎冷凝的眼底,亦微微泛起涟漪。

    符黛皱了皱鼻子,很任性地没有收回自己的话。

    “往后符小姐若还有所求,沈某定不推辞。”沈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贯的严肃认真。他朝符黛微一颔首,在手下的簇拥下往前走去。

    霁月5霁月

    猪蹄子还是自家的好

    “好了没好了没?”符黛眼巴巴看着蒋楚风手里的碗,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羊羔。

    蒋楚风试了试粥的温度,等不烫嘴了,舀了一勺喂给她。符黛一口吞了,连米粒儿也来不及嚼就咽下去了,最后又等不急蒋楚风喂,自己接过了汤匙,“我自己来!”

    蒋楚风看她吃得狼吞虎咽,目光中满是心疼,“慢点,小心噎着。”

    符黛感觉自己就像个饿死鬼投胎的,什么礼仪优雅也顾不上了,呼噜呼噜扒完碗里的粥,一舔小嘴,把碗伸到蒋楚风跟前,“还要!”

    蒋楚风吩咐下去,伸指捻去她脸蛋上粘的米粒,谁知这小羊羔是真饿疯了,一把抓着他的手,连他指尖那粒米都没放过。酥酥麻麻的痒意蹿上他心口,蒋楚风满腔的爱意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也不管符黛还没换衣服脏兮兮的,抓着她就是一顿亲。

    不过符黛现在没心思同他情情爱爱,见粥碗端上来,迫不及待就拿起了勺子,还嫌蒋楚风亲她耽误她吃饭,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蒋楚风好脾气地笑了笑,倒是没再黏她,弯腰抬起她的脚,用湿毛巾擦了擦,看见原本白嫩嫩的小脚蹭得破皮,十个圆润的脚趾上戳着几个亮晶晶的水泡,眉头皱得死紧。

    蒋楚风拿针给符黛挑水泡,她觉得疼了也就蜷蜷脚趾,只致力于填饱肚子。

    三碗粥下肚,符黛终于打了个饱嗝,拍拍鼓起的小肚子,满足地瘫在沙发上,见蒋楚风要给她抹药,晃了晃脚道:“我还要去洗澡。”

    蒋楚风停下动作,正起身,“现在去?”

    符黛点点头,蒋楚风和放下手里的药水,抱起她往楼上浴室走。

    虽然两人早已坦诚相见过,可符黛还是羞于在他面前一丝不挂,那感觉就像要烧起来了。

    两人为此又展开一场拉锯战,最后还是蒋楚风敌不过符黛可怜巴巴的眼神,无奈道:“那你别关门,我就在外面等着,有事叫我。”

    符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蒋楚风出来,靠着一边的墙叠着腿站着,一要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就叫一声。起先还有回音,后来蒋楚风再叫就没动静了,进去一看,果不其然浴缸里的人枕着毛巾已经睡着了。

    蒋楚风摇摇头,挽起衬衫袖子,把剩下的代劳了。本来的心猿意马,在看到符黛胳膊腿儿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红包后,就全消了。一想到这小姑娘细皮嫩肉在深山老林里受这从没受过的苦,疼了累了自己咬牙扛,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他一直知道,他的小姑娘平时虽然爱撒娇,人也娇气,可柔软的外壳下,也有着一股韧劲,就是这一点更是让他疼到了骨子里。

    符黛睡得很沉,蒋楚风抱她出来的时候都没有醒。蒋楚风将她光溜溜地放进被子里,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把伤口涂上药,才跟着躺进去。蒋楚风也一夜没合眼了,此刻抱着香软的躯体,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带着疲累和安心,陷入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符黛好像是做噩梦了,拧着眉头,浑身发抖。

    蒋楚风听到她梦呓,一下惊醒,见状赶紧摇醒她,“黛黛!”

    符黛从梦魇中抽出身,也没睁眼,哼唧着淌眼泪。

    “做噩梦了?不怕了,有我在呢。”蒋楚风紧紧抱着符黛,温柔的亲吻落在她的眉间、脸上。

    符黛回想头一夜的境遇和方才的梦境,还觉得一阵凉意往背上蹿,忍不住往蒋楚风怀里钻,哭音里又着急又害怕:“你快看看是不是有虫子钻进来了!”

    “没虫子,只是做噩梦,没事的。”蒋楚风说着,还是依言在她发毛的后背上抚了抚。

    “有!有!它们爬我腿上了!”

    蒋楚风见她吓得声音都变了,干脆坐起身,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温热的手心贴着她凉滑的肌肤一下一下抚着,“有我看着,虫子不会来的。”

    贴着蒋楚风温暖的胸膛,梦境中残留的那种凉意似乎也褪去了,符黛抽抽鼻子平静下来,噙着眼角的泪花又沉沉入睡。

    蒋楚风也不知哄了多久,等符黛醒来的时候,他破天荒睡得还没睁眼。

    符黛仰头定定地看了阵他坚毅的下巴,伸出手摸着他冒出来的浅浅胡茬。

    蒋楚风似有所觉,顺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甚清楚地呓语:“乖,不怕……”

    符黛漾起梨涡,眉眼弯弯,嘟起粉粉的嘴唇,在他下巴处轻印了一下,有一点害羞,又有点窃喜地缩了回来,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无比心安地蹭了蹭,心道:“猪蹄子还是自家的好。”

    蒋楚风醒来没看见符黛,还给吓了一跳,出了门见她就坐在底下啃饼干,松了口气。

    “又饿了?”蒋楚风下了楼,抱着符黛懒懒地耷着眼。

    符黛点头,举起自己啃了一半的小饼干大度地跟他分享。蒋楚风嫌弃地给她塞回去,揶揄道:“吃了睡睡了吃,我看你也不用属羊了。”

    符黛知道他要说什么,先白了他一眼,“你才是猪!”

    蒋楚风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可什么都没说呢。”

    这个人真是本性难移,亏她一醒来还觉得他顺眼呢。符黛掉转头,噌噌噌地嚼着腮帮子。

    蒋楚风兴味地看着,觉得她身上有很多种小动物的习性,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可爱的。等符黛过了过嘴瘾,蒋楚风就没收了她的饼干袋子,“一下没肚子吃饭了。”

    “我还能吃得下。”符黛拍拍自己的肚子,倒是也没再吃。

    饿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蒋楚风怕她一下吃太撑伤胃,只是煮了白粥,这个点符黛早消化光了。

    晚饭有鱼有虾,煎炒蒸煮模炖样样齐全,旁边还有人剥壳剔刺,符黛吃得满嘴流油,脸都快埋进盘子里去了。

    蒋楚风等符黛吃饱了,才就着汤扒拉了两口饭。符黛良心发现,坐正身从盘子里捡了两只虾,剥好了沾了酱料递到他嘴边。

    蒋楚风连着她的手指头咬了一口,在她变脸的时候赶紧夸:“还是我们黛黛疼我!”

    符黛看着自己风卷云残后的桌面,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盯着筷子上的一块鱼肉一根一根挑刺。不过她不如蒋楚风那么好耐心和好眼力,一块肉被她挑成了碎末子,罢了赌气似的填进了自己嘴巴里,有些愤愤地说:“不吃鱼了!鱼不好吃!”

    蒋楚风一下笑出声,继而侧头倾身,吻住她没来得及合上的嘴巴,长舌灵活地勾卷着,将她嘴里的鱼肉全抢了过来,罢了看着她嫣红的脸颊,一本正经地解释:“这本来就是你给我挑的,怎么就自己独吞了。”

    符黛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周围有没有人,见佣人都退出去了,才羞窘得捶了他一下,“你怎么一言不合就耍流氓!”

    蒋楚风理直气壮道:“亲自己女人怎么能叫耍流氓?”

    “谁是你女人!厚脸皮!”

    蒋楚风放下筷子将她一把抓了过来,就不让她低头闪躲,“你说谁是我女人?要不要现在去加深一下印象?”

    他一提这事,符黛就跟火烧屁股似的挣扎起来,连嗔带骂还给他占了一顿便宜,才逃过一劫。

    “饭都凉了。”符黛撅了撅略微红肿的嘴唇,嫌他胡闹这半天。

    蒋楚风丝毫没影响到食欲,闻言扬了扬眉,“那放你小嘴里温温?”

    符黛面色又一红,忙捡了颗鹌鹑蛋堵上了他的嘴。

    霁月6霁月

    二流子的老六

    韩元清回到滨州,查了报纸的源头,不过只捉到些小鱼小虾,真正主事之人却没痕迹。

    韩元清在电话里就气笑了:“锅台上长竹子,真他妈损到家了,我一回来人还以为我诈尸了!”

    符黛窝在蒋楚风怀里听电话,听到他张嘴就是歇后语,咧着嘴直笑,嘴边的两个小窝窝像盛了蜜一样。

    蒋楚风看得心痒,忍不住用手指头去戳。符黛抓住他作乱的手,埋头不厌其烦地数着斗。

    蒋楚风时不时捏捏她揉揉她,完全没听进去韩元清那边的抱怨。韩元清半天没得到回响,听到符黛小声的娇嗔,只觉得自己的心哇凉哇凉的。

    “不带你们这样的啊,我在这边累死累活的,你们还贴着我耳朵腻腻歪歪!”

    符黛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又忍不住回嘴:“你不是说自己成天游手好闲吗,现在有事做不挺好。”

    韩元清一副纨绔的语气:“游手好闲就是不想做事啊,现在这不是要我命么!不过九嫂这么说,是心疼我九哥辛苦了?理解理解!”

    符黛听韩元清笑得别有深意,默默地捂了下听筒,就当捂上他的嘴了。

    两人闲扯了一会,韩元清也没忘正事,猜测报纸的事可能又有蒋成良推波助澜。

    “因为西药厂的事,他正夹着尾巴做人,不会冲动现在对付我。这次杨家旧部对沈铎下手,他头上怕是还要多两个包。”蒋成良曾经是杨督军的“得意女婿”,杨家的动作少不得牵扯到他,蒋楚风深知他怕事的性格,倒是笃定他没参与。

    韩元清顿了顿,当即想到一个人,犹疑道:“难道是蒋老六回来了?他不是跟蒋老三一个鼻孔出气么,焉知不是蒋老三指使的他?”

    蒋楚风扯起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就算是自己养的狗,也有不听话乱咬人的时候。”

    跟沈铎比起来,这次的事连带上他们,就跟小孩砸人窗户似的,不要你命就让你乱,说起来也是好笑。

    蒋成良恨蒋楚风恨得要命,自然不会有闲工夫小打小闹,算来算去,也就蒋家那个二百五纨绔——蒋维申了。

    韩元清琢磨下来,不免磨牙:“之前那笔账还没跟他算呢aczl,他还敢回来闹事,他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蒋维申是个十足的纨绔,可能当娘的是个戏子没教好,承袭了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有心没脑,像是没骨头一样,一直傍着大太太活。蒋楚风对这种人都懒得动手指头,可韩元清说蒋维申之流败坏他们“纨绔”的名声,每见一次都想揍他。

    蒋楚风知道韩元清有分寸,也没多说什么,交代他帮忙圆着符家二老那边,他和符黛再等半个月回去。

    挂上电话,蒋楚风见符黛乖乖地坐着,不免先提了一嘴:“看你这么心大,怎么不怕家里人担心啊?”

    符黛看了他一眼,表情很肯定:“反正你都会做好的。”

    不得不说,这种全心信任的感觉让蒋楚风浑身上下无不舒坦,当即乐得嘴角都上扬了好几个度。

    沈铎被暗杀是大事件,自然要回去主张大局,是以未在滨州久留,倒是让秦芹来送过些东西。符黛觉得用不完吃不完又占地方,无意间说了一句不如直接给她一箱小黄鱼,大概被秦芹听到了,回去请示过沈铎,隔天真的送来了一箱。

    符黛咋舌:“沈少帅怎么比你都败家!”

    蒋楚风就不爱她把自己跟别的男人放一起比,当下就扬起了眉,“一箱小黄鱼而已,那能败多少。”

    符黛张了张嘴,都不知道怎么说他,败家都要比,真的是壕无人性了。

    符黛抓了把金灿灿的小黄鱼,清脆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不由感慨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想方设法要赚它了,钱的声音真好听!”

    蒋楚风笑言:“你现在也是小富婆了,不打算请客么?”

    符黛抓了两条塞在他手里,一脸豪气,“随便花!”

    蒋楚风搂过她哈哈直笑。

    蒋楚风留在滨州,少不了还会与蒋昀旗碰下面,蒋昀旗深知自己的母亲和兄弟是什么性子,以往也没少阻拦过,今次出了事,也以为是蒋成良又作的妖,破天荒打回去一次电话,就给劈头盖脸告诫了一顿。

    大太太满腔的欣喜一下浇了个透,气得把有的没的全顶到了自己头上,蒋昀旗觉得她是能做出这事来的人,也就深信不疑,母子俩隔着电话吵了半天,不欢而散。

    大太太冷静下来,也觉得该再给蒋成良敲敲警钟,免得他鲁莽冲动,被蒋楚风捏了把柄。她就这么两个儿子,大的一眼看着不打算向着自己了,小的总不能再练废了,她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没道理就便宜了旁的小贱种。

    蒋成良这次却着实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心里倒是对这事门儿清,等报纸的风头小一些,揪住了刚回国躲在大烟馆的老六蒋维申。

    蒋维申躺在脂粉堆里,从骨头里透着颓靡,眯着眼吞云吐雾,一点不顾忌自家三哥的黑脸。

    蒋成良看着他废物的样子,后悔当初不该拿他作刃去对付蒋楚风,现在完全等于投了个把柄在对方手里。

    蒋成良没耐心同他兄友弟恭,将人全部赶了出去,一把摔了他的烟管,青筋凸起的脸上显得有些狰狞,“不是让你在国外呆着,你回来做什么?还私自跟着杨家搞事,你是嫌我不够乱么!”

    蒋维申混不在意,在榻上瘫着像个二流子,“三哥说得那里话,我一中国人,还能在外面呆一辈子不成,总得回家来看看。”蒋维申摸了摸鼻子,大拇指搓着食指,意味明显。

    西药长倒闭,蒋成良赔了不少,见状怒道:“没半年十几万就没了,你还跟我要钱,当我是印刷钞票呢!”

    “啧,瞧三哥说的,有大太太在,你怎么也比我宽裕。三哥也知道,国外不比这里,吃穿用度都是钱,我已经很省了。”蒋维申吃死了他,漫不经心的表情让人恨到生厌。

    “你别光顾着要钱,这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小事小事。”蒋维申摆摆手,半点不担心,“我就是听一朋友说杨家要对付沈铎,老九他们刚好跟他一块,不就顺水推舟吓吓他们么。”

    “吓他们?”蒋成良气得发笑,“我看你他妈是回来吓我的!杨家倒台,我紧赶着抽身都来不及,你还要凑过去添一手,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又没出什么事,能怎么地。”

    蒋成良一下就想劈开这个二百五的脑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给他屁股后面点火。

    “行了你也别在越州呆着了,等他们多查出点蛛丝马迹来,老九不管你,那韩家的也不会让你好过。”

    蒋维申不是不忌讳鸿门,可一贯贪图享乐,就是断头台上的钱串子也得过去捞一把,窝在那里不动,“我也不想呆这里,可这没钱是寸步难行啊。”

    蒋成良面露不耐:“没钱还能在烟馆逍遥?我有多少钱够你败的!”

    蒋维申摊开手,完全没有一点被骂的自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不是刚花完么。”

    蒋成良知道不能现在与他撕破脸,只能忍下一口气,暂时先稳住他,心里已经开始寻思着怎么彻底解决掉这个吸血水蛭。

    (焦躁,卡壳,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