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酱油郎
“卖酱油喽，卖酱油喽。”金长柱担着一担酱油，去了离金水村最远的小凤村。
小凤村村户多，一村加起来有一两百户，是大村。
“唉呀，现在酱油也上门卖啊，刚好家里没酱油了，怎么卖啊。”一个妇人从厨房探出头，问着金长柱。
金长柱听着对方的问话，脸上有不适应，反应慢了一拍：“一漏斗三毛，两漏斗五毛。”
“是和商店的酱油一样吧。”妇人听着金长柱的话，已经从厨房出来，要看酱油。
“你闻闻味，是一样的，而且新鲜，昨天刚人厂里拉的。”金长柱打开桶盖，让妇人查看。
“看着不错，我要两漏斗。”都是酱油，在那买不是买，省得什么时间家里没酱油了，要跑老远去买。
“噢，好好。”金长柱没有想到这一进村就有生意，大喜过望，结尾还多给了妇人一点，妇人很满意，高高兴兴的付了五毛钱。
在金长柱看来，这就是开门红，让他快速的增长了信心。
收好钱，又开始吆喝：“卖酱油喽，三毛一漏斗，五毛钱两漏斗。”
桐叶村，胡东挑着一担酱油，不想进村。
丢脸啊，丢脸啊，想他混到了这个地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混到下乡卖酱油的地步。
“叔，我相信你肯定比我爸卖的好。”金瑶鼓厉的话响在耳边，咬咬牙起身担起一担红桶进村。
娘的，就算为了能让瑶瑶高看他一眼，他也要去试试。
不就卖酱油，谁怕谁。
“卖酱油喽，又香又新鲜的酱油，三毛一漏斗，五毛两漏斗，大家快来哟。”胡东一进村便开始了长声吆喝。
“真是卖酱油的，真是新鲜，现在酱油也上门卖，我们去看看。”几个男人正从田间回来，看见胡东，好奇着上前。
“大哥，看看，多新鲜，要不要来一点。”
“看着还不错，要不你到我家门口去吧，让我家婆娘看看要不要来点。男子似乎拿不了主意。
“得嘞，你家在哪，我跟你过去。”
“就在前头。”
“卖酱油喽，卖酱油喽。”胡东一边跟着对方，一边吆喝，他吆喝的很有节奏感，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卖酱油的，给我来两漏斗。”
“我家也没了，来两漏斗。”
“我家要过几天才买，卖酱油的，你过几天过来吗？”
“来的，来的。”胡东一边忙着帮大家装酱油，一边忙着回复大家，嘴上笑合不拢嘴。
真没想到啊，卖个酱油也这么受欢迎。
不到中午饭的时间，一担子酱油就见了底，胡东吹着口哨，哼着歌担着一担空桶乐滋滋的往家赶去。
在村口看见了姐夫，一看姐夫一担桶也空了。
“姐夫，姐夫，怎么样？”胡东追上去。
金长柱笑的能见八颗牙：“东子，你这次的点子还是不错的，看看，不到一个中午的时间，都卖完了。”
“我的也卖完了。”胡东被大哥夸奖，心里更美。
兄弟两一前一后的往自己屋去。
听见他也们回来，胡秀英的心担到了嗓子眼：“长柱，咋样啊，有生意没有，我这一个中午，这心里七上八上的。”
“卖完了。”金长柱咧嘴笑。
“都卖完了？”胡秀英不信，恨不得起床下来看看。
“姐，你看你，还不信。我选的生意能有错，就是累点，挣的少点，多少都是钱不是。”
胡秀英听着都卖完了，一颗心才算放下：“谢天谢地，卖完了就好。”
“姐夫，把你的钱拿出来，看看我们兄弟两这一中午挣了多少钱。”胡东不想跟胡秀英多说，只想数数今天挣的钱。
大都是五毛一块的票子，也有一毛两毛的。
看着小叔数钱利索的样子，金瑶唇角浅浅的勾起，卖完了啊，比她想象中的速度要快。
“哈哈，足足五十块。”胡东一拍大腿，五十块啊，接近大哥半个月的工资了。
“五十块？”胡秀英傻眼，没有想到有这么多。
“姐夫，来，这二十块是你的。”数完钱，胡东立即给姐夫发工资。
金长柱有些不好意思，拿在手心憨厚的笑了。
“酱油好卖的话，明天多进点，十里八乡多走走。”胡秀英的心情好了不少，能挣钱就好。
“吃饭了，先吃饭吧。”
“对，先吃饭，吃完饭瑶瑶再和我去一趟县里，这次我要再进二百斤的酱油。”胡东制定目标。
金瑶嘴角一抽，舅舅果真是行动派人物。
第13章 赔钱
酱油卖完了又有市场，当然得进货。
金长柱是个老实勤干之人，说话的空档已经进了厨房，要做饭。
金瑶从厨房里端了一碗姜汤蛋出来：“爸，舅舅，你们累了一上午，先吃两鸡蛋吧，我刚刚熬好的。”
在九十年代的农村里，女人做月子吃的最多的就是鸡蛋，喝的最多的便是姜汤。
说是多吃姜汤蛋，身子的元气才能补回来。
生火做饭这样的事情，对于原主来说熟练的很，对于她自己来说，却有些陌生。
好在她生存能力极强，胡秀英让干什么，她很快便能上手，看着眼前熬的金黄的姜汤蛋，很有食欲，她自己刚给胡秀英端了一碗进去，自己也解决了一大碗。
不得不说，姜汤蛋的确有她的过人之处，一碗下去，一身都暖暖的，特带劲。
“对，先吃蛋。瑶瑶，你都不知道，走了一中午，喊了一中午都快累死了。”胡东一点都不客气的坐在饭桌上，开始磕鸡蛋。
“爸，你也趁热吃吧，菜我已经弄好了，等一下炒很快。”要是搁以前，她都不敢想象，自己能过上这种菜米油盐的日子，来到这里几日，除了重生那一日外，每天待在家里便是操心着这种琐碎之事，但她没有觉的苦燥，生出另外一种滋味来。
这种滋味是她上辈子所没有经历过的，那便是亲人之间的相处。
“好。”金长柱没有多说，坐下来开始磕鸡蛋。
桌子上放着一碗辣椒酱，不喜欢吃鸡蛋的可以和着辣椒酱一起吃，味道不错。
“瑶瑶，给我拿点糖来，我不喜欢喝盐姜汤，我要加糖。”胡东已经吃完两个鸡蛋，开始喝姜汤，吩咐着金瑶拿糖来。
“好。”金瑶从后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里头装着白糖。
“真好喝。”胡东喝了一口砸巴，开始感叹：“没有想到这么小利润的酱油，一天都能挣五十多块，一天五十，一个月就是一千五。”
想到这里胡东两眼放光：“姐夫，如此下去，我们卖一个月就能顶你在矿上工作一年的工资了，我们家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一个月就一千五，这有当时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工资。
“你呀，就净想美事，这才第一天，以后哪能每天都能这么好，肯定有不好的时候。”金长柱可没有这么乐观。
“瑶瑶，你看看你爸，是不是一个乌鸦嘴，我们第一天生意这么红火，他在这里说丧气话。”胡东喝完姜汤，摸了摸肚子，还是在姐姐家好，管吃管饱。
金瑶抱着小妹坐在椅子上，看着长开几分的小妹，眼里放着柔光，不理会胡东的话，问着金长柱：“爸，咱家小妹还没名呢，你说取个什么名好？”
“要不叫金桃吧。”
“桃子什么的最不值钱。”胡东跳出来反对：“叫金钱，金钱多好听。她和瑶瑶的名字听着像不像是摇钱树。”
金瑶：“……”她这舅舅是孙猴子派来的逗比吧。
胡秀英嘴角一抽，她这弟弟啊，满脑子都是钱，偏偏不是挣钱的料：“你在瞎起什么，让瑶瑶起，瑶瑶可是高中生。”
金瑶看着小妹白白的脸蛋，懒洋洋的身姿，嘴角轻抿：“叫金凤吧。”
“这个名字好。”胡东一拍大腿：“要不取名字还是要文化人来取呢，听着就大气，金凤，多好听的名字，这名字一听就让人不敢小看。”
“行，这名字不错。”金长柱对于取名一事，不太上心，在他看来，叫什么都一样。
人家还说贱名好样。
吃过饭，胡东便拉着金瑶要下城去。
刚出门，便看见煤矿厂的何科长带着人过来，看见金瑶越发水灵的脸蛋，眼睛微眯：“瑶瑶，这是要出门呀。”
金瑶看着他们不说话。
“你们是谁呀。”胡东看着他们，站在门口，喝了一嗓子。
“我们是金长柱厂里的领导。”胡科长冷笑一声：“今天过来是有话想要跟长柱说。”
往里看了一眼：“长柱，你出来一下。厂长让我过来带几句话给你。”
金长柱以为厂长要让他回去上班，心里一喜：“何科长，厂长是不是想让我回去上班。”
“上班？”何科长冷笑一声：“这是不太可能的，你女儿打伤厂长儿子在前，厂长让我过来问你们要点赔偿金。”
还想回去上班，想的挺好。
“什么赔偿金？”
“赔偿金当然就是赔偿金。上次你家瑶瑶喝醉酒把厂长公子打伤，虽然不严重，但这事确实发生了，厂长说了，看在你平时工作勤恳的份上，让我不要为难于你，赔个五百块便算了。”
第14章 被赶下车
“什么？五百？”胡东惊呼出声：“苟老板那是什么人家，那可是我们镇上数一数二的大老板，怎么可能差这五百块。”
金长柱脑子也有些懵：“何科长，我听说厂长公子并无大碍，你是不是听错了。”
“你就说赔还是不赔。”何科长神情傲慢。
“何科长，能不能让我去见见老板，一下子拿出五百，的确有些困难。”
“就是不给是吧。”何科长冷笑一声：“那就把金瑶带走，让她去矿上做工，什么时候挣回了这五百块，便什么时候回来。”
“何科长，我家瑶瑶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去矿上上工。”
“怎么不可以，洗洗衣服，去后厨做做饭，怎么就不能干了。”科长说着看了金瑶一眼：“金瑶，你没有这个福气嫁进苟老板家，便只能去当苦力了。”
“当苦力只是障眼法吧。”金瑶冷笑，这个苟长厂借着让她去上工的由头，暗地里不定想要对她做什么。
“不想去的话，也容易，五百块，快点。”何科长伸出手，架势很足。
若是胡秀英没生孩子之前，这五百块家里的确拿的出来。
可胡秀英生孩子还有住院花了不少钱进去，现在家里哪里拿得出五百块。
金瑶看着何科长，暗思该用什么招来对付他。
是用催眠之术还是用武力。
这里人太多，何科长又不是那个傻子，用催眠之术肯定不行，用武力的话，对方的这几人当然不够她看。
可她不喜欢麻烦，今天一战之后，对方肯定会穷追不舍，她不怕，但她不能不顾及胡秀英她们。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一转：“我跟你们去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老板娘知不知道这事，要不我让世珍告诉老板娘，谢谢老板还有老板娘的关照。”
何科长看着她冷笑：“这事老板娘又不管，你跟她讲也没用。”
“何科长，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上次老板娘看我生得好看，已经认我当干女儿了，不信你可以问问我干娘，看看这事是不是真的。”
何科长看着她自信慢慢的样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看着她的双眼，迟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可以现在回去问问。”金瑶对着他眨眼。
何科长不知是真信还是不信，转身一挥手：“你最好没有说慌，不然有你好看。”
“谢天谢地，这几个活阎王可算是走了。”胡东差点给何科长的背影跪下去，他一直以为何科长是个凶神恶煞之人，没有想到还挺好说话的。
何科长之前是镇上的小混混，后来被煤矿老板招了进去才算有了一份正式工作，这些年仗着身份没少在镇上耀武扬威。
“瑶瑶，你说你是老板娘的干女儿，他们就信了？”金长柱觉得奇怪，何科长应该不会那么好说话才对。
金瑶微微一笑，慢不经心：“管他信不信呢，信也好，不信也罢。舅舅，我们不是要去县里吗？再不走，可赶不上下午那一趟车了。”
刚刚稍稍用了一点催眠之术，要不然对方肯定不会善罢干休。只要对方问到张小芳那里，张小芳自然会明白苟厂长的用意，当然不会让她进煤厂上班。
放着这么一个她这么一大美人在苟厂长的身边，她就不信对方会没有心思。
“对，这个何科长，差点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姐夫，你在家看着我姐，我和瑶瑶去去就回。”相比去昨天的不情不愿，今天的胡东可是主动的很。
一路小跑才赶上了下城的班车。
这次的人没有昨天的多，车上还有位置，售票员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女，她看了一眼金瑶和胡东：“买票买票。”
“到城里，两个人。”
“六块。”
胡东从裤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钱，嗖的一下站起来：“瑶瑶，我的钱好像不见了。”
售票员一听脸色不对：“没带钱还坐什么车，下车下车。”
金瑶嘴角一抽：“舅舅，是不是出门太急，你没拿上。”
胡东一拍脑门：“可不是，还搁我那件夹克衫里放着呢。”
没带钱就等于没车坐。
金瑶和胡东华丽的被赶下了车。
胡东一脸懊丧：“刚刚何科长一来，我吓了一跳就把钱藏起来了，走的时候太急也没顾上。”
“舅舅，没拿便没拿吧，明天再去也是一样。”又不能一夜暴富，不差这半天一天的。
“唉，明天中午没酱油卖了，我心疼我那五十块钱。”要是下午进回了货，明天一早和姐夫出去卖，不说多少和今天一样挣个五十肯定是可以的。
金瑶不理他，看着前方的路和眼前的这座小山：“舅，我们走小路回去吧，走小路近些。”
“行，走小路便走小路。”
两人直接从马路边的小山坡上走，胡东开始盘算着姐姐家里的西瓜：“瑶瑶，我打算过几天拉一车西瓜到广东一带去卖，到时候让姐夫一起。”
金瑶想说什么，鼻子一闻，觉得附近有血腥之气，拦住胡东的路不让他走：“舅舅，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