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重逢 (继续搭建修罗场)
11重逢 继续搭建修罗场
“滚!!!”
“滚开!!!”
明夕的每一句嘶吼,都像濒临死亡的最后挣扎,不得已,末路只好将明夕带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末路不敢进屋,他依靠在门口,想着,给明夕一点私人空间,从前他们生气时,明夕会窝在柴房里,不出半天,他就会消气。
他想着,这次也一样。
忽然,末路感觉不对,冲进房内,一把握住明夕的手腕,两人互相怒视,最后末路选择先放弃,他将语气放的很柔,“明夕为什么?”他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之后又觉得不妥,转而询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明夕瞪他一眼,手掌松开,茶壶碎片落到另一只手里,他抬起胳膊向末路划去。
他想的很简单,用最原始的方式攻击末路,再被末路一掌拍死。
子末路顺势躲开,他先是怒目圆睁后又思虑片刻,在思考时,也能躲避明夕的攻击。
很快,明夕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盘坐在地上,双眼通红,他的狼狈样子,惹得子末路噗呲一笑。
明夕觉得自己傻透了,他十五岁时根基被毁,而子末路在修行上一直扶摇直上,他们之间相差巨大,九万里都不在话下。
他竟然想着刺到他,果然愤怒使人发蠢,他竟然还拿子末路当过去的少年。
明夕将碎片扔在地上,转身不再理会末路,无论对方在他身边,做什么,说什么,他一概不理会。
如果子末路想触碰他,他会第一时间拍开他的手,用极度厌恶的眼神看向他。
他虽然打不过子末路,也没有办法逃脱他的纠缠,但他可以讨厌他。
被他多次眼神杀之后,子末路不太敢靠近他。
甚至说话时,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明夕不认为自己有实力搬倒子末路,但他知道,被人厌恶的看着,谁也会不好受。
想当初他在子府,那些人看他就像看待苍蝇臭虫,那种感觉真是犹如万箭穿心。
他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更不需要折腾自己,他只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子末路,他有多厌恶。
几日后,子末路将一束鲜花放在他手边,明夕看去,没有将花扔在他脸上,对此他很开心,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慢慢靠近。
明夕在他距离一拳之隔时,将花甩在他脸上。
转身离开。
末路傻傻的站在床边,而明夕早已跑到窗边,他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发出咯咯的响声。
明夕警惕的盯着他,生怕他忽然扑过来。
就像曾经在子府时,他对他无法反抗,任由他将他压在身下,为所欲为,也曾不堪忍受对他拳打脚踢,换来的是骨头同时断裂的下场。
末路转身看着他,脸上有些落寞,他说,“明夕”他想说什么,却卡在一半时改变了,换了一句,苦笑道:“你不喜欢,我换些其他的”
“那天”
“如果被你刺中了,你会不会开心点?”
明夕没有回头看他,子末路继续自言自语的说,“我后悔,那天,我如果不躲,好好的被你刺几刀,是否会消去你的怨气”
明夕想,即便让他杀了他,他也不会消气,又不是小孩子打架,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然后还可以继续玩耍。
子末路留给他的阴霾,穷其一生难以自愈。即便伤口好了,但疤永远都在。
明夕不可能当过去的事,全部没有发生过,也不可能轻飘飘的说一句,我都放下了。
那样太装逼,他装不起。
他更没有兴趣将那些遭遇再让子末路感受一次,没意义,就算子末路被人轮死了,也和他岩明夕没有关系,他幸与不幸,都和明夕没有关系。
他对明夕而言,就像无法愈合的伤口,每次看见他,就会重新被撕裂开。
末路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每走几步便看明夕一眼,明夕双手插在头发里,他不知道他还要和子末路纠缠多久。
这时,门被踹开。
苏渊带着另一个男人闯进来。
那人开口便喊道,“子末路,把明夕还给我!”
明夕站在窗边,心脏猛地一震他实在想不到,苏渊竟然跑那么远的路程,将寰倾蚺带来。
子末路原本很丧气的面容忽然变的狰狞,他二话没说,抽剑刺去,对方也亮出武器,与他厮杀。
小小的客栈,很快被打得桌椅横飞。
店小二连连喊道,“各位大爷!!手下留情啊!!”他刚喊完客栈的棚顶,被子末路连盖掀起。
明夕躲在角落,苏渊想浑水摸鱼,不料子末路抽身落明夕身前。一剑刺中苏渊的肩膀。
末路一脚踹开苏渊,用整个身子挡住明夕后,他看向寰倾蚺,嘲讽道,“还?还你什么?你好意思说还?你算明夕什么人?”
“这么多年你都找不到他,说明什么?因为上天注定,他不会属于你呃!”
寰倾蚺:“子末路,闭嘴!”随后马上改变语气,对明夕说,“明夕别怕,你出来,哥带你回家。”
说起他和寰倾蚺,可以用‘孽缘’两个字代替,如果他们从前关系不那么好,他还可以释怀,但偏偏,他们从小在一处求学,曾经还是挚友。
在不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前,他觉得寰倾蚺对他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
很想和他亲近,跟在他身后会非常开心。
曾经某段时间里,寰倾蚺在明夕心里无人可替。
如果他们不是兄弟,或许会成为真正的挚友。
他们的关系结束在某个夏天,寰倾蚺的父亲来到苍青门,对明夕说,他是他的亲生父亲。
并且,要接他回家。
那时,寰倾蚺不知,明夕当面拒绝了父亲。
当初岩氏女年少无知,被人骗婚生子,当寰倾家主母找上门来时,岩氏女才知道,自己做了人家的外室
她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但也是良家少女。被人指着鼻子骂,是她这辈子受过的最大屈辱。
当时明夕还小,岩氏女当机立断和男人划清界限,但她名节被毁,岩氏也回不去。
只好独自一个人带着幼子隐居他乡,事后巧遇机缘得道飞升。
明夕表示,当初家母不愿随他回寰倾家做妾,他也不愿随他回家做庶子。
自从岩氏女飞升成仙之后,岩氏家族将岩明夕接回家中,细心培养从未苛待。
男人表示对岩氏女有愧,只是他已经没有办法补偿,只想将过去的悔意全部补偿给明夕。
寰倾家的二少爷,身份显赫,以后也会前途无量,如果明夕愿意,他甚至想把家主之位传给明夕。
而明夕在岩氏,虽然他因母亲成仙得到重视,但也不过是一般贵族少爷,岩氏子孙何其多,得道成仙的也不在少数,岩氏家族人才济济,明夕绝不算独特之一。
相比之下,男人给出的筹码更巨大。
但明夕还是拒绝了男人。
他对男人说,不是所有愧疚,都可以补过,也不是所有过错,都有机会补偿。
他欠她的情,又与他何干。
当初他有一点点担当,也不会让正室夫人给她难看,在她受难时,他竟然躲起来,那时候她就决定,永远不会原谅他。
明夕也不会代替她,去原谅谁。
更不会因为某些利益,用她过去的苦难去交换。
那样不但侮辱了她,也侮辱了自己。
对于明夕而言,拒绝男人,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也是对自己母亲最大的维护。
而事后,明夕得知自己的挚友-寰倾蚺遇难。
明夕只身前去,奋不顾身的跑去救他,却被一群修为高深的人擒住。
他被蒙眼囚困在一处山洞,那位修士告诉他,只要他肯献身,让他们采摘修为,他们就放了寰倾蚺。
然后他被他们压榨得差点丧命,险些成为废人
事后他救出寰倾蚺,对那件事只字未提。
事隔多年,子末路在家大摆婚宴,寰倾蚺找到明夕,怒气冲冲喊着,反对这门婚事。
质问之下,明夕才得知
当初,没有什么得罪高人,都是寰倾蚺一手编排的好戏。
第一个糟践他的,就是寰倾蚺。
不但如此,他一计不成又来二次,在极北陷害明夕,挑拨他与子末路的关系,让他们反目成仇。
终于,岩明夕这支心头刺,被他永远拔除。
明夕废了,永远不可能再与他争抢任何东西。
无论是父亲,还是家主的位置。
真相大白那日,他对陷害明夕供认不讳,但子末路的遭遇,绝非出自他手,而是泠家人的作为。
他只是在事后,挑拨子末路与明夕的关系,教唆几次,让子末路对付明夕。
一手借刀杀人,玩得天衣无缝。
即便日后,明夕洗刷冤屈,他也是一个废人,也许有人会对他的遭遇感到惋惜,却不会有人再重视他这个废物。
木已成舟,岩明夕无可奈何。
让寰倾蚺没有想到的却是子末路,他竟然将明夕炼成妖兽。
他在不知两人关系前,也曾是挚友。
他恨明夕和岩氏女因为他们,自己的母亲才会郁郁寡欢,父亲才会朝三暮四。
他想害他,却没想过要他的命。
他想废掉他,却没想过断送他的生生世世。
看见明夕的蛇尾 ǚ加二二柒伍一疤六八一八 々时,他非常后悔
但当时他被寰倾的长老押回家接受惩罚,一时也顾不上明夕。
当他重获自由后,明夕已经不知在何处。
他接任了家主之位,重权在握,强大到足够可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
他又想到了明夕
明夕因为他的一手作为,来生来世,永远不能做人,想到这里,他就非常心疼。
好像他们之间那份血浓于水的感情,忽然爆发。
他想将明夕接回家中,好好照料,至少这一生一世护他安然无恙。
明夕冷嘲热讽的说道,“寰倾蚺,你曾经说过,岩明夕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不配被人爱”
“你今天这番做派,又意欲何为啊?”
子末路慢慢转过身,他眼神复杂的看向明夕。
明夕没有看他,从末路身后走出,他站在窗前,遥望远处
寰倾蚺上前一步,掷地有声的说,“我是你哥!也是你第一个男人!”
明夕忽然呲笑,他说,“我岩明夕男人何其多,你能算老几啊”
语毕,子末路的脸色由白转青
握剑的手顿时青筋暴露。
12重逢(重逢篇完/)
12重逢
“在你们心里,不过就是个玩物!”
末路解释道,“不是的”,明夕从他身边绕开,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明夕走向寰倾蚺,他问:“你找我做什么?”
寰倾蚺回答,“接你回家。”
明夕摆摆手,说:“别闹了,你家中有娇妻美眷,你又不好这口,接我做什么。”
寰倾蚺脸颊微红,他说:“你是我的兄弟,我是你兄长,自然要接你回家。”
明夕:“我不是你也不是去你家不太方便。”
寰倾蚺问道,“你随我回家,我好好待你,何必在这里任人糟践。”
明夕:“糟践?不都是如你所愿吗?”
寰倾蚺:“过去的,木已成舟不必再提”明夕立刻打断他的话,怒斥着,“既然不必再提,那么你也别再出现。”
寰倾蚺:“你可是恨我?”他低头一笑,落寞的说:“也是,你是该恨我,你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恨我,也是应当,也好恨吧”
明夕:“恨你?你想的美”寰倾蚺诧异,“你不恨我?”明夕双手插在袖兜里,摆着蛇尾慢慢靠近门边,“你不配在我心里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我不恨你,我会忘记你。将你从我的世界里全部挖掉。”
寰倾蚺耸耸肩,说道,“明夕你忘不掉我的。”
明夕垂眸,“做人,总要想的开一点。总是念念不忘过去,苦的还是自己。”
末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向明夕,他的眼里忽然冒出一闪光芒,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感受到什么希望。
寰倾蚺还要说什么时,一对双胞胎站在门口,敲着门框,“子末路?在吗?”
两人相貌相同,行为动作如出一辙,一颦一笑犹如复刻。
看见寰倾蚺,双子一同拱手,“寰倾家主”寰倾蚺环顾四周,当下全是他们子氏家族的人,形势对他不利。
虽然苏渊将他叫来,可未必与他站在一起,听闻子氏双子与子末路私交甚好,以一敌三不是明智之举,寰倾蚺对明夕说,日后再来看望他,塞给明夕一枚玉佩,转身离开。
双子走进来,子垚看见苏渊受伤,子淼好奇的问道,“苏渊,怎么啦,还被捅了个大窟窿,谁干的?子末路吗?”
苏渊捂住自己的伤口,“你们两个!还有心思说风凉话,你们没按时回祖屋,长老们派子末路来寻你们。”
子垚子淼听闻,小脸皱在一起,子末路将剑收回,“既然找到你们,就和我回去吧。”
“啊早知道就不来了,是吧哥”子淼委委屈屈的看向子垚。
这几日子垚子淼听闻子末路在皇城,两人兴高采烈的跑来看望,却不知道人家本来就是来‘抓’他们回去的,他们还自己送上门来。
子垚:“末路,我们有要事在身,暂且就不回去了。”
双胞胎心有灵犀,连暗号都不用对,一个闪身跑出门外,苏渊靠在墙边,吼道,“看什么看,还不追,这两个小崽子跑的很快的!”
末路只考虑一息,扛起明夕向外跑,岩明夕的内心:有句妈卖批不知当不当讲。你追人为什么要抗着我?后来转念一想,嗯因为有苏渊在
双子没跑多久,就让末路捆回客栈,双子可怜巴巴的窝在角落,“末路我们真的有重要的事。”
苏渊:“重要的事就是拐人家王妃喝酒?”
子垚:“我们哪里是拐了?阿木是心甘情愿和我们走的。”
子淼附和道:“是啊是啊。”
说道这里,子垚子淼惊叫一声,苏渊一脚踹过去,“嚎什么!”子垚说,“我们打探的消息还没告诉阿木呢!”
子淼连忙说:“对啊,万一阿木再也不理我们怎么办?”
苏渊:“一个即将当家主的,一个即将成为守山使者的,都是要抗下子氏家族重担的人,竟然屁颠屁颠的给人家王妃当狗腿子你们俩,能不能要点脸?”
扣扣扣有人轻轻敲门。
子末路去开门,看见一位身材修长,穿着暗鳞服,头戴玉冠,凤眼狭长,玉面薄唇的男子。
“寰倾大人?”子末路对他拱手作礼,对方也以礼回应。
“寰倾大人可有事?”子末路询问道,“子垚子淼可是在这里?”
听到声音,明夕嗖一下跑到门口,他看向男子,眼里翻出点小泪花,对方也很诧异,看看明夕,又看看子末路。
明夕:“阿木”
末路闪开身,给明夕让路,垂下头掩盖自己的落寞。
在岩明夕被接回子氏府邸后,因为婚宴时被寰倾蚺的话气到呕血,子末路费劲心力才将他救活,后来又特意邀请云氏家族的人来祈福。
希望可以借助鸿运家族的愿力,让明夕多些福分。
但当天跑来祈福的,是一位冒名顶替的人,虽然都是云家的人,但和来祈福的却不是同一个。
而寰倾木,就是当时追捕那人的暗卫。
那位冒牌货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君王的妃子-云苏,他私自逃宫,闹得皇城人仰马翻,甚至君王千里迢迢,亲自跑到子府接他回去。
因为这场闹剧,明夕再次离开子府。
他有一段时间住在皇城,受云苏和寰倾木照顾。如果子末路没有再跑过去打扰他,他想,就那样生活也不错。
明夕看见寰倾木的无名指上缠着一圈红线,这是寰倾家族的习俗,新婚的族人,都要在无名指上系上一圈红线,称为姻缘结,寓意【豆丁酱·PO⒅推文正理 19!03!29 】两人和和美美永结同心一生一世一双人。
明夕感叹道,“阿木,你成婚了”
寰倾木点头应是,明夕问道:“对方是哪家的姑娘?”
寰倾木:“是孤独玄焰”
明夕:“”??玄焰王爷??
他想到在子氏家族,长老吹胡子瞪眼睛的吼着,子氏双子拐人家王妃陪酒心道,原来被胁迫喝酒的就是你啊
屋内的双子嗷嗷叫到,“他是被胁迫的!!他不是自愿的!!”
明夕担忧的看向他,寰倾木依然一副万年冰山脸,他说:“我是自愿的。”他随后又补充道,“心甘情愿。”
明夕知道,寰倾木的脾气秉性,他说是自愿的,就绝不会有隐情。
寰倾木侧身将门关上,他说,“再见到你十分意外,有很多疑虑想问你,但是,我现在有正事要办”
明夕连忙闪到一边,寰倾木走到双子面前,“打探到什么?”
子垚子淼委屈巴巴的说,“阿木啊,你好无情啊!我们都被绑啦,你进来就问情报,也不关心我们啊。”
寰倾木:“告辞”
他转身向明夕走去,双子连忙喊道,“有有有消息”
子垚子淼与末路苏渊虽然都是嫡系一脉,但求学的地方却不同,末路苏渊同明夕在苍青门,向仙人求学,子垚子淼和寰倾木而是在皇室书院,拜云宰相为师。
双子与寰倾木有同窗之谊,长大后,寰倾木留在皇城做暗卫统领,而双子长年在外游历。
偶尔同窗也会小聚,这一年,双子再次来到皇城,正巧,有位子氏家族的人,在皇城做官员。
两人想着投奔亲戚,又蹭饭又蹭房。
结果刚到那位子氏官员家里,就发现一屋子血腥气。
他们走到里屋,发现官员的尸体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样子躺在地上,墙壁上还写着一行大字。
“死于穹霄诚之手”
双子一想,我/操,这也太嚣张了。
一人报官一人寻找线索,而这件事正好归到天祭台所管。寰倾木理所应当接下案子。
当他们一路追查到穹霄诚的线索,却被一个叫苾泉彬的游侠各种阻挠。
不但如此,他们还得知寰倾木成婚了!!这对双子来说,就是一场晴天霹雳。
当他们得知寰倾木的成婚对象之后,好比被五雷轰顶。
双子自小欣喜寰倾木,却一直很讨厌的孤独玄焰。
两只打探到苾泉彬在富贵酒楼,顺手牵羊将寰倾木拐去酒楼,以祭奠他们有始无终的初恋。
谁知道,那个混蛋玄焰竟然给子氏家族书信一封,告他们的黑状。
寰倾木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得明明白白,双子嗷嗷喊冤,“我们可没有在外面胡作非为,这也是我们子氏的家事啊!自己家人平白无故被残忍杀害,我们不能置之不理啊。”
今日,双子也是在追查苾泉彬的线索时,偶然得知子末路在皇城,他们抱着蹭吃蹭喝的心态,结果自投罗网。
在他们谈话时,苏渊望向明夕,他的伤口还在流血,明夕转身向店小二寻来些伤药,他走到苏渊面前,将药瓶扔给他。
苏渊接过药瓶,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调侃道,:“明夕,好人做到底,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就像以为我为你上药时”他未说完,明夕从他手里夺回一支药瓶,将药粉顺窗撒在外面,将空药瓶扔回苏渊身边,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点拖泥带水。
明夕翻他一个白眼,又走回寰倾木身边,等他们将事情讲完,或许他可以像上次一样,央求寰倾木带他离开。
去哪里都好,只要可以离开子末路。
明夕抓着寰倾木的衣袖,他说,“阿木,你能带我走吗?”
寰倾木还未回答,子末路上前一步拉住明夕的手腕,他恶狠狠的盯着寰倾木,对方面无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他说:“你曾经在皇城住的房子,我命人一直看管着,你若想回去住,随时都可以。”
子末路见明夕一只脚迈向寰倾木,他用力将明夕扯回自己身边,寰倾木说:“前辈何必强人所难。”
子末路将明夕扣得很紧,他说:“你不过是个凡人,管好你自己的事,不要多管闲事。”
寰倾木抽出佩剑,他说:“皇城内所有的事,都是我的职责范围。”
子垚子淼连忙挡在寰倾木身前,“别别别阿木还小,啊哈哈比较冲动你不要和他计较。”
寰倾木微微一愣,他说:“在下今年二十有三”
子氏双子同时脸色一尬,寰倾木还继续补刀,“比你们大一岁”
说完,他推开双子,去拉明夕的手,子末路毫不留情向他攻击,明夕忽然挡在两人中间,顿时两人都停止手。
上一次他可以顺利离开子府,是因为君王在场,云苏撒泼打滚要带他走,子家也不得不给君王面子,他才能随着云苏和寰倾木一起离开。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云家的云苏是君王的心头好。
以明夕对寰倾木的认识,只要他开口求助,他一定会将他带走,毕竟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即使没有君王和云苏做后台,他依然会顺应明夕。
换做其他人,他也会救。
可是明夕却忘了,寰倾木他只是一个凡人就算他武功高强,也只是一个凡人。
明夕的一滴汗顺着额头流下,他说:“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走了”
末路的脸色缓和许多,寰倾木不知死活的说道,“明夕,不必委曲求全”
子末路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凡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叫嚣。
寰倾木一手持剑,一手从腰间拽下一只香囊,他双指一夹,夹出一缕秀发,他将头发缠在剑柄处,握住剑柄冲向子末路。
也许在子末路的人生中,他第一次被一个凡人刺中。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因一些阴差阳错而被寰倾木避开,这种感觉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运势在保佑他。
明夕忽然想到,云苏刚刚他拿的一定是云苏的头发。
云氏家族又被称为鸿运家族,人人好运加身,只要他们没有犯下弥天大罪,都可化险为夷。
一生贵人相伴,无论是仕途还是修行,机遇不断扶摇直上。
是一支天下人人艳羡的家族。
据说,云氏的好运来自一位祖先,那位先人一生心怀天下做下极大功德事,命陨之时,他将所有的功德散给家族,因此云氏好运延绵千年,经久不衰。
能够得到他们家族人的祝福,更是所有人都争抢的好事。
只可惜,云氏的祝福,是要由他们自己将好运分离送给给别人,替他人背负厄运。
至今为止,能得到云氏祝福的人寥寥无几。
但是他们身上的毛发,也有鸿运加持,只不过,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
当初云苏作天作地,好几次寰倾木都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抓他,为了自保,他总会薅两根云苏的头发放在身上。
(这两个人是发小,友谊深厚。)
这边两人打得不可开交,那边双子还在拉偏架,子末路一脚踹开子垚,子淼喊道,“亲人啊!手下留情啊!”说完就用剑柄去绊末路。
苏渊见到时机正好,他先拐走明夕,至于子末路,正好留给他三个出气筒,双子和那位多管闲事的,就自求多福吧。
苏渊一步站在明夕面前,他将明夕抱起,“想走,何必求一个凡人。”说完,脚尖轻点,飞出窗外。
他一路奔跑,明夕在他怀里挣扎道,“阿木他们怎么办!”
苏渊呵呵一笑,“放心,都死不了顶多被打残废而已。”
“也是呢一个王爷的男妃,另一对是自己的亲人,怎么会下死手呢”
一道少年的声音,在苏渊身边响起,明夕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在那位少年。
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与苏渊并排疾驰,此人肤白貌美,额间一点朱砂痣,红发红袍,头戴白色老虎帽,两只虎耳竖在头顶,纯白虎皮披风系在左肩,他俏皮的招招手,“你好呀!”。
苏渊:“是你!!!”
少年笑眯眯的回道,“是的呢~”说话间,一脚踹在苏渊的伤口上,转身将明夕背在身上。
明夕趴在他身上,“岩莨菪你怎么会在这?”
红发少年正是当年帮助明夕揭开真相的人。
他总是神出鬼没的。不知何时会出现,不知何时会消失。
苏渊在地上打一个滚,当他再起身时,岩莨菪早就背着明夕消失不见。
13化形 (= =这就是渡劫)
13化形 (= =这就是渡劫)
极北之地渺无人烟,连绵起伏的山林上覆盖一层银装,两人站在某处山峰上,岩莨菪问道,“我当年要你去群妖洞里获取鲛人珠,你可成功了?”
明夕点点头,莨菪说,“如此甚好。”
三年前,明夕还在皇城居住,受寰倾木和云苏照拂,寰倾木安排他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为王府和天祭台送来往信件。他原本以为会了此残生,没想到子末路又来寻他。
因为一些事情,他再次被天降的岩莨菪带走,岩莨菪对他说,群妖洞内有稀宝,可让他重获修炼资格。
两人一路打探‘鲛人珠’的下落,却被一桩连环杀人案纠缠,莨菪被指认成凶手,玄焰王爷一路追捕紧紧不放,最后两人被赶到群妖洞附近,明夕被岩莨菪甩进洞内。
“岩明夕,进去找 19。03。32 企鹅号吧依伞洱浏凌浏浏医 虍到鲛人珠,然后吞下去它会成为你的内丹,你懂我的意思吗?有了内丹,你就可以修炼,这是你成仙的第一步。”
“我陪不了你了,你自己去吧”
“你若是做不到,就死在里面吧!”
明夕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岩莨菪铆足力气,将他向里抛。
他在群妖洞内偶遇仙人葳蕤,在洞内生活三年之久,葳蕤回归虚无之地时,恩泽群妖洞所有生灵,明夕的内丹里,包涵着葳蕤仙人的八百年修为。
只可惜,这八百年修为不如凡人数年修成,万物生灵本就不是平等,精怪修行五百年,才可化为老人形态,没有神力,还不能作下孽障,而人则不同,有些天资聪慧的孩童,短短一两年,就可以超越山精猛兽。
人是万物之灵,天生就比草木禽兽更得上天眷顾。
明夕这种被炼制的妖兽宠奴,死后再不能为人,来生沦为牲畜草木,或者生生世世被当做玩物。
除了依靠饲主的宠爱,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方式。
岩莨菪指着山顶的瀑布,他说:“那里,就是你的希望。只要你从那里顺流而去化形重生你就可以重新修炼,甚至飞升。”
他所谓的化形重生,更接近于妖精兽类的渡劫。
明夕要从对面的雪山山顶一跃而下,跳进万年不冻结的瀑布,顺流而下,由北至南,穿过山河湖海,渡过村庄城镇,躲过天雷避开人祸。
从三途港口一跃而起,跳过仙门,成功了,他就重获新生,即使是妖类,也是属于受上天所认同的灵。如果他失败了,就会被绞杀。
三途港口链接三方,仙门`人界和冥界。
进不到仙门,魂魄归于冥界,来生做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就不得而知。
但此番路途,并非轻松,精怪化形九死一生,原本不受上天眷顾,要逆天而行,就要接受最致命严厉的考验。
雪山的山顶相当于考验的开始,从明夕跳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天空就会降下闷雷。
随着他越走越远,他的身形将越来越庞大,所到之处,必然树木倒塌,山崩地裂。
而与他如影相随的是天罚所降,玄雷击杀。
流入山林湖泊,万物生灵都要躲避,以免被天雷击毙,若在他游走时,生灵因他受损,他则背负杀孽罪,死亡的生灵越多,玄雷的数量越多。
如果不小心,碰到个山野村民,湖泊渔夫,又不小心害死他们。
将会被九道玄雷当场击毙。死在半路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灰飞烟灭。
进入村庄后,更是凶险,天雷不断增加,他要顺着河水向下游,即使躲开凡人居住的地方,也会因为身形庞大而毁坏桥梁。
每当妖精化形时,即使再小心翼翼也会毁坏一些建筑,尤其是走水路的,桥梁更是无可避免。
于是,人们就在每座桥的桥身下,埋一把锋利的剑,倘若有水路妖兽化形,在化形期间,他们的鳞片和皮是最脆弱的时候,即使一把凡间的刀刃,也可以将他们杀死在水中。避免桥梁崩塌或者损坏。
走出村庄,进入城内,妖兽的身体会呈现光泽,代表着它已经经过前面重重考验,不同于走村子和山水路,只能引起周围地震,凡人也看不见它的身影。
而此时,化形在即,凡人能看见它的光芒。
异象出现,必然会引起很多人驻足围观,倘若有人这时说了一句,是仙,那么这只妖兽就会立刻成仙,倘若有人说一句,是兽,那么他就会前功尽弃被打回原形,瞬间光芒消散,永不能再翻身。
岩莨菪一只胳膊搭在明夕肩膀上,他问:“怕吗?”
明夕深深呼出一口气,他说,“怎么会不怕。”
岩莨菪又说,“那你恨吗?他们那么对待你,你就一丁点都不恨?”
明夕:“我”他语塞片刻,释然道,“我不恨,恨他们没有意义,我选择遗忘让过去死在过去。”
岩莨菪噗呲一笑,他说:“不亏是被圈养过的宠奴,连思维都这么奴性。”他一摆手,随后说,“诶,我不是在嘲讽你,而是就事论事,我想‘还是人的岩明夕’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明夕垂下头,他说:“人都是会变的。我选择善良,遗忘过去的仇恨,有什么不对吗?”
岩莨菪:“你只是没那个本事吧。”
明夕忽然握紧拳头,他看向岩莨菪,他不知对方为什么忽然说出这么刻薄的话,但显然对方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什么选择善良,选择遗忘,还不是因为你窝囊,废物,屁都不是。”
“自己无能就要承认,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粉饰自己,干什么呢?”
“又恶心自己,又娱乐别人。”
“你好可笑啊。”
明夕的怒火不断上升,岩莨菪还在讽刺他,“被人玩成个鸟样,还舔着脸说什么~~啊~~我选择善良~~噗哈哈!!!”
“你不就是一个窝囊废吗?”
“连只虫子都知道,被人踩一脚,还要拼命咬回去,你说你算什么。”
“我的天啊!我今天才知道,你就是一个贱人啊,犯贱是你的本来面目啊。”
“你就喜欢被人虐待,被人践踏,最后舔着你的#脸说”
“你他妈的好善良啊”
岩莨菪抓住明夕的头发,逼迫他看向自己,他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么,我最喜欢我们家族的处事风格。”
“崇尚武力,能动手,绝对不吵吵。”
“可惜,你不配”
“姓岩”
他耗着岩明夕的头发来到山顶。脚下是万年不会冻结的瀑布。听着震耳欲聋的水流声,明夕瑟瑟发抖。他是冷血动物,最怕严寒。
岩莨菪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他就像看一只虫子。
冷漠的说,“你让我太恶心了”说完,将他抛进瀑布之内。
明夕从山顶向下坠落,冰冷的水打在他身上,岩莨菪的身影越来越小,而他身后忽然乌云密布。
轰隆隆几声闷雷响起。
明夕的心砰砰砰乱跳,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变化,身形在不断膨胀。
没有时间多想,不拼命的向三途港口游,他就会被天雷击毙,灰飞烟灭。
他调转身子,猛地扎进河里,他想深入河底,这样就可以避免破坏山林,山里的动物也不会因他丧生。
可惜天不随人愿,这雪山下的河水,极其的浅。
甚至都不到凡人的脚踝。
明夕无奈下,只好甩开蛇尾,疾行在河水里。
轰!!一声,一道天雷击打在明夕身旁,明夕猛地向旁边跑去,躲过天雷后,他看着山林里燃起熊熊大火,几只白兔烧焦的尸体躺在树木旁。
“傻愣着干什么呢!!!”
天空之中传来岩莨菪的声音,他御剑飞起,手拿一只烤得比较好看的兔子腿,一边吃一边喊,“跑啊!停下等死吗?”
明夕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拼命向前跑,几道天雷陆续砸下,岩莨菪御剑冲到他前面,回身扔给他一只兔腿。
“天雷烤兔肉!你尝尝!”
明夕接过兔子腿,他心想,这场山林大火,死了多少生灵,他这是在造孽啊!
又想到,因为他造孽,这天雷的威力更加强横,不免流下一滴眼泪。
好心疼自己。
他抱着兔子腿,边哭边跑。
第一次试炼,就搞得山林大火熊熊燃烧,之后等他穿过村庄,还不得死伤无数,他甚至已经看到自己灰飞烟灭的那一瞬间。
“你到是快吃啊,你再不吃,一会化形后,你就没办法吃啦。”
岩莨菪这时候还催促他吃兔肉,让他更加慌乱,不知该做什么。
他只能不停的向前跑。当他穿过山林后,一跃而起,兔腿落得,他看见自己的双手不见了。
他好像变成一条长虫,只能匍匐在河水里,不过还好,此时的河水已经足够深,可以淹过他的全身。
岩莨菪摸着下巴说,“哟没想到,你竟然会化成”他忽然闭嘴,没有说出来,反而高兴的说:“明夕,冲啊,你现在可漂亮啦!”
明夕头晕脑胀,没有心思理会岩莨菪在说什么,他只能将身体沉到河水深处,只要,安稳的渡过村庄就好。
几道天雷击向河面,明夕抬头看去,他一定躲不过,岩莨菪御剑空中,向空中劈开一掌,天雷打向一处平地。
明夕傻愣愣的看向岩莨菪,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这个人
“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猴儿!还不快游!”
岩莨菪冲着他吼道,随手又帮他避开一处天雷。
明夕继续向前游,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大,甚至发出金黄色的光芒,虽然很微弱,但他确定,那是鳞片的光泽。
地面开始颤动,越来越激烈,许多碎石从他身边下落。
“前面就是村子了!你听我的,我让你向哪里游,你就向哪里游!”
明夕在水底,猛地点头,然后他又想到,岩莨菪应该看不见他。
有人指挥着他,一路上有惊无险,好像天雷的声音也变的很小。
明夕游过村庄时,隐约间能听到有人大喊,“快跑啊,地震啦!”还有人喊道,“什么地震,那是不知道哪位地仙在渡劫呢!你没看到天空中,还飘着一个护法的吗?”
在化形中,倘若有人称他为人,他就会得到数百年的修行,直接变成人,倘若有人称他为仙,他则马上化形为仙。
因为得了人的口封,明夕的身体膨胀到数倍,身上的光芒忽然亮得刺眼。
他激动得十分雀跃,但也没有马上露出水面,显露在人间,他要更加努力冲进三途港口,顺利跳过仙门。
明夕从极北之地一路南下,经过无数村庄与城镇,因为有岩莨菪一路护行,他行走的十分顺利,除了一开始连累死一群兔子,之后,没有伤过一人一畜的性命。
来到皇城地界,灵气明显比别处刚猛霸烈,明夕停下驻足。他好像很久没有听见岩莨菪的声音了,他甚至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样子。
应该没事吧
一道玄雷直击在他身上,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玄雷的威力,他的鳞片被灼伤,连忙向皇城内游去。
他感到周围人声鼎沸,内心开始惶惶不安,正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柄锋利的剑,伫立在水中。
难道,遇见桥了???
之前的路途,有岩莨菪引路,他并未遇见桥梁。而现在
他不知道岩莨菪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敢去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
他的身体太过庞当,已经不能再向回游,水流和灵气在他身边,他觉得自己的头,可能也不是属于人类的头颅,因为他看见嘴边飘荡着几根胡须,金光灿灿的
锋利的剑离他越来越近,如果按照人的身高计算,这柄剑,足有三层阁楼那么高
明夕甚至能想到,自己从这柄剑下游过,身体被劈开两半
可是他不能停留,天空的闷雷再次响起,如果他伫留时间太长,等到下一次玄雷击下,这一城的百姓,都会因他而死。
到时候,他还是会被灰飞烟灭。
横竖都是死,明夕一咬牙冲向剑锋。
“明夕!!!!!!!!”
他是不是产生幻觉了?他竟然听见子末路的声音。
河水忽然被搅动,尖叫声此起彼伏,桥被砍成四五段,大块大块的石头沉进河底,将那柄宝剑压在河沙之中。
明夕趁着混乱,铆足力气向前冲。
“明夕!!!!回来!!!!”
明夕摆动尾巴,他想,化形哪有回头路?
冲出皇城时,明夕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庞大,河水已经容不下他,他顺着最宽阔的道路,游向大海。
可他又不敢去,他怕遇见渔船。
不一会,天空又开始响起闷雷,明夕吓得嗖一下,钻进河底,恨不得将自己埋在泥沙里。
可是他太大了。
隐约间,他听见一个小孩子说,“娘亲,这是什么啊,河水发光啦!”
妇人见到,连忙抱起孩子就跑,“哎哟喂!大家快跑啊!!!有妖怪啊!”
这一句妖怪,让明夕身上的光芒瞬间熄灭,身形也变小许多。
并且,明夕发现自己的爪子不再是金黄色,而变成了黑色的鳞片。
明夕在河里呜呜呜的哭,眼泪竟然变成了宝石,他调转身子,继续向前游。
没有人指引他,他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闯。
“明夕!!!!!!!!回来!!!!!不要向那里游!!!!”
又是子末路的声音,明夕顾不得其他,胡乱向前游。
他满脑子都在想,岩莨菪呢?他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难道他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他不断安慰自己,岩莨菪那厉害,可以徒手劈天雷,他不会有事的。
可他又想不通,为什么岩莨菪忽然凭空消失。
在皇城时,他到底是怎么被子末路发现的?
太多疑惑,让他思绪更加混乱,可是眼下最要紧的事,还是他的化形。
他冲到一处,忽然发现是一条死路。
挡在他面前的,竟然是一座山
他试着绕过去,但山体太过庞大,他浮出水面,想爬过这座山,却在半山腰被一种禁制阻拦。
这种禁制非常强大,将明夕直接打进海水里。
他绕不过去,又爬不过去,无奈的他,想调转身子游回去,这时,天空降下数道玄雷。明夕在河水里东躲西藏。
玄雷降落的频率越来越快,说明明夕马上就要到达终点。
明夕想到这里,心里越来越焦急,这场化形,他没日没夜的,足足跑了三个月
眼看仙门近在眼前,却被一座大山挡住。
委屈,焦急,不甘,还有愤怒,化为一腔怒火。
明夕长吼一声,一声龙吟在河底响起。
他愤恨的撞向山体。
山林里鸟兽飞绝,不断有树木倒塌,不远处哀嚎遍地
许多碎石从明夕身边降落,伴随的还有一些动物的尸体,以及一些人的尸体。
天空之中,风云变幻,所有人都跑出来仰望天空。
乌云密布的天空出现黑色的漩涡,里面响起无数玄雷。
而在山外,黑压压的修士将山体包围。
此处的山,还在不断摇晃,明夕在河底已经撞得头破血流。
他很意外,这次的玄雷,久久没有降下。
14化形
14化形
“明夕!!!停下!!!”
山体剧烈的震动,碎石掉落得越来越快。玄雷没有击下,却有几道剑影刀光从眼前飞过。
血顺着额头流下,明夕不得不闭上眼睛,从小到大的一切,走马灯似的从眼前闪过。
想他上一次对生命决绝,是因为苏渊,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恐怕没有那个勇气,挥刀自尽。
十五岁前,岩明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早就在他脑海里变成一团烟雾,他们说他天之骄子举世无双,但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在子府的日子消磨掉他的所有,骄傲,自信,以及尊严。
也曾反抗过,叛逆过,报复过。
现实一次次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后
他放弃过,妥协过,甚至欺骗过自己。
就这样吧,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甘心吗?他一次次微笑 19*03*33 管理伊玖六肆一七六八八壹 ﹃,遵从,言不由衷,说着‘我选择遗忘仇恨’以为多说几次,就能让自己相信,这就是自己的真心话。
他想起在子府时,被人轻视践踏,侮辱折磨时,他那时满脑子都在想,不要有我翻身的一天。
他会怎么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对方体会一百倍一千倍的报复?
最后呢?时间磨平了一切。
他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没有任何本事,无法给自己讨回公道的废物。
他只能懦弱的掩饰自己的无能,装模作样的说,我选择遗忘。
因为自己就是一个连报复都不敢想的胆小鬼。
过去的回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今日他难逃此劫,只能拼死一搏。
无论是被天雷绞杀,还是被外面成百上千的修士抹杀,对他来说都一样。
“明夕!!不要再撞山了!!!你无法突破云吉山的封印。停下!!”
明夕一跃而起,冲出水面,无视子末路的呼喊,他调转身子冲向后方。
无数的修士摆出剑阵,毫不留情的向他刺去,几道剑光从他身体边闪过,空中的闷雷越来越响。
有位修士喊道,“不好,这妖畜在渡劫!!!大家快闪开,离他远点。”
还有人说,“等天雷罚下,趁机斩杀它,到时候,他的皮毛鳞角都是宝。大家共同分了!”
明夕一个摆尾冲向那群修士,反正天雷即将落下,到时候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那群修士连忙散开,躲避明夕,还有的浑水摸鱼想要刺上几剑。
混乱之中,一袭白衣冲进人群,子末路挥剑劈来,人群里有人大喊,“子末路!你疯啦!!”
末路一剑横扫,数十位修士从空中落下,很快那群修士的攻击目标,变成了子末路。
明夕看也没看他一眼,趁着无人阻拦,直接冲出人群。
他进入海域,沉入水底,游到仙门所在位置,海面上频频落下玄雷,但明夕却没有感觉到被击打的痛苦。
他抬头望向海面,玄雷的数量越来越多,照得整个海面十分刺眼。
明夕铆足力气,直冲向仙门,只要他越过去
他便迎来新生。
倘若没有
罢了,又不是没死过。
仙门近在眼前,高耸威严直达云端,他的身子急速向上飞速,越靠近云层,天罚越重,数百道玄雷犹如一片蜘蛛网,密密麻麻将他包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在他身边,用剑劈开玄雷。
明夕闻到血腥味,他也知道身后那人是谁,只是现在
他并不会因为对方舍身相救而感动,也不会感激到痛哭流涕。
换做别人,他也许会马上调转身子,用自己的一切护着恩人无恙。
但是那个人不行。
是谁都可以,只要那个人不是子末路。
明夕抬头望着仙门,不顾身后人的嘶喊,他在空中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越过了仙门。
当他的身子越过仙门时,他的鳞片不再是灰暗的黑色,而是带着祥瑞的金色。
天雷停止,乌云散去,他在空中盘旋
“刚刚渡劫成功的瑞兽,抓住他!!”
“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天财地宝,抓住他!!”
“你们都别和我抢,这上好的材料,当然要给我炼丹。才不枉暴殄天物。”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如何瓜分明夕。
子末路提剑向他们冲去,“滚!!!!!”
“谁敢动他试试”
“子末路大人?”
“您要啊,那您自己去拿,去拿”有人讪讪的向后退,有人交头接耳在谋算。
“怕他做什么,他就一个人,猛虎架不住群狼。我们一起上,还能输他?”
有些人提起剑,暗暗向明夕靠拢,随时和子末路抢夺。
这场争夺,子末路一人全胜,他拿出乾坤袋将明夕收入囊中。
明夕蹬着四爪拼命的抓挠袋子,他能听到子末路的咳嗽声,也能闻到血腥味。
这场仗,子末路伤的很重。
袋子摇摇晃晃,最后平稳落在某个地方。
袋口被人打开,两位少年好奇的看向里面。
“哇~好漂亮的小金龙哦”
“听说是刚刚跃过仙门的呢。”
明夕抬起头,看到两张奇大无比的面孔,他向袋口爬去,这时有人呼唤两位少年。
少年们连忙将袋口封上。气得明夕用头撞向封口。
一日后,明夕被放出来,他的身形庞大,足有一座房屋那么高。
末路坐在轮椅上,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还有些地方殷红,好像渗出血的样子。
末路抬头看在明夕,他刚想说话,却马上弯下腰咳嗽。
现在的明夕,张开嘴一口可以吞下十个子末路。
“岩明夕你知不知道,末路他为了你,差点”从远处走来一位男子,他手里端着药走到子末路身边。
末路:“怀素不要说了。”
怀素:“我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你为他力战几百人,不但如此,还帮他抗下天雷。”
“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死了”
明夕撇撇嘴,不去看怀素,这个人永远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对明夕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谁都不容易,你为什么不体谅他们呢?”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做人要大度,懂知足。吃亏是福,人生是忍。”
“他们已经对你很好了”
等等一系列让明夕‘善良’的话。
然后让岩明夕忍受很多虐待,还要心怀感激,是个靠嘴皮就能把人弄得团团转的家伙。
如果是从前的明夕,他一定会按照怀素的思路去思考问题。
子末路对他再不好,至少没有杀了他,即使虐待他,作践他,可他现在也为了保护他而受伤。
对方可以糟蹋他,但他不可以糟蹋子末路。
哪怕子末路因为他,破了一丁点的皮。
明夕都要感恩戴德,或者涌泉相报。
不然,就会收到怀素的谴责。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不知感恩,不懂回报,狼心狗肺,不配为人。
这感觉糟糕透了。
明夕腾空而起,懒得听他说教,当他飞到半空中时,发现以子末路居住的房屋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设有禁制。
他落到一处山林中,既然无法逃离,至少他可以离子末路远点。
摆脱冷血动物的困扰,他再也不会畏惧严寒,身体里的血液又暖又热,在雪堆里打滚也不会感觉到冷。
他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就像个孩子似的,在雪地里钻来钻去。
“咳咳咳明夕”
怀素推着末路寻到他,“岩明夕你好大的脾气啊,说你两句你还走了,末路他为了你”
“咳咳咳好了,怀素我没事。”
末路:“明夕,天黑了,外面很冷你随我回去吧。”
明夕从地上爬起,身子一跃,飞到另一边的丛林里。怀素:“呵!你看他!真是不识好歹你为了他差点连命都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感恩。”
末路又咳几下,丝帕渗出殷红血迹,“无事去寻他”
怀素:“他到底怎么了,彻底变成野兽了?人话都听不懂了?”
末路又咳嗽几声,他说:“我不知自从我醒来之后,他就没有再说过一句人语。我我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意识”
怀素叹息道,“从前岩明夕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被人骗去跳仙门,他不知道那仙门跃过去,他就永远都是兽类么?”
“还有!!!他到底知不知道云吉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子氏家族的风水宝地,他还一头撞在上面,他是故意的吧!!”
“那天如果不是你,他早就被诶算了,那日你也是冲动,打伤那些守山弟子”
“如果没有及时阻止他,长老们可是说了,对撞山兽格杀勿论。”
“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可他呢?”
“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
“末路,如果他永远为兽类,你怎么办?你别和我说,你要和一个野兽过一辈子。”
“你应该清楚吧,兽类才去跳仙门,他从仙门上一跃而过,他这辈子,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是人。是野兽你懂吗?野兽化形,需要五百年修老人身,一千年修成青年身,你是要等他一千年,修成人身,再慢慢教他如何做人吗?”
“末路”
“就算你放不下岩明夕,家族也不会同意,你用仙途陪伴一只兽类。”
“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你面对现实吧。”
另一处的明夕,耳朵贴在地上,怀素说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鼻子里哼哼几声。
说的好像他岩明夕从前是人似的。
宠奴和瑞兽,都是兽类,区别只在于,能不能取悦子末路吧。
在怀素心理,他岩明夕就一种价值,那就是能不能讨子末路欢心。
倘若不能,他就毫无用处。随时都该被舍弃。
按照现在他的身份,说不定过两天,怀素就会劝说子末路,将他剥皮抽筋,炼丹制药。
明夕仔细听着那两人的脚步越来越近。
“咳咳咳明夕来”
明夕一动不动,怀素说,“没有灵识的兽类,你说再多都是废话。”
“还是将它收入乾坤袋吧”
明夕站起身,对着他就是一通吼,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龙吟虎啸。
怀素被一阵风吹得很远。
轮椅上的子末路垂着头,白衣上面全是血迹,明夕低头去看他,发现他嘴里还在涌血。
末路缓缓抬头,扯出一个很艰难的微笑,“明夕咳咳咳外面很冷,你咳咳咳随我去屋里休息,好么?”
明夕见他死不了,掉转身子跑到另一处地方爬下。
方圆十里的地方,他能躲到哪里去。
深夜时,末路和一众仆人来到他身边。
仆人们将一张宽大的厚被铺在地上,又有几个仆人拿着锦缎向明夕身上盖去。
明夕若是动,他们便静止,见他们只是盖东西,明夕没再理会。
一位仆人在地上摆一列盘子,上面放着鲜虾鱼类,还有鸡鸭鹅等熏烤食物。
明夕看看食物,又看向盘子,仆人的最终目的是要将他引到被褥上。
明夕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着,声音很大,想掩盖也掩盖不住,他低着头将盘子里的食物吞入腹中,不够,这些哪里够,他一张嘴可以吞下十个子末路
他顺应仆人指引,盘在被褥上。
末路慢慢靠近他,明夕忽然站起,警惕的盯着他看。
末路摆摆手,示意仆人将他推回去。见他返回原来的位置。
明夕再次盘下身子。
夜里,仆人们在明夕的四周架起棚子,末路窝在轮椅上,一位仆人小声说,“大人您回去休息吧”
末路咳嗽几声,他说:“无事你们小点声,他睡了”